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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三千 正文 第26章 假欢畅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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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于闲止是真的醉了。

    他从不曾多言,也甚少袒露自己的心迹。我一直以为他会将昨日种种葬于时光,然后就这么寡言且疏离地走下去。

    这夜我睡得很浅,辗转多梦,醒来却不记得梦到什么。

    卯时天将破晓,越叔在膳房里熬药,隔窗瞧见了我,责怪道:“你与公子都是不能吃酒的人,凑在了一处,却偏生要尝这酒味。”

    我不由纳罕:“于闲止也饮不得酒?”

    越叔大约没听到我这一问,见药已熬好,将盖子掀开,整个草药园子顿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苦味。

    我连忙躲开几步,捂着鼻子道:“昨日沾酒的那个可不是我,我不吃这个。”

    越叔看我一眼:“你当这是醒酒汤,任谁都能吃?”

    我更纳罕了。这园子里统共就住了三人,这药不是熬给我的,看样子也不像是越叔的,难不成还是于闲止的?

    辗转又想到昨日越叔说,有一年于闲止伤重,曾住在这园子里养伤。

    我本以为他身为世子征战讨伐,有个小伤小痛是很寻常的,但眼下看来,似乎没那么简单。

    不经意就想到于闲止昨夜说过的话——不了解,看不透,不过因为从未放在心上。

    我在远处茫然了半晌,又凑去越叔身旁,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哦,他是与我提过不能吃酒,我看他这一年来滴酒不沾,格外的自律,险些忘了。”

    越叔叹了口气:“以后你却要帮他惦记着。我老了,总不能顾看你们一辈子。公子吃一回酒,就要犯一回病痛。”

    我不知越叔是如何看待我与于闲止的关系,何以他吃酒不吃酒,却要我来惦记?但眼下,这个却不是要紧。

    我凑得太近,刚沸过的药汤冒着水汽扑了我一脸。我被那苦味熏得头晕眼花,却还要强撑着精神胡说八道:“是,有回我瞧他病痛犯了,脸白得像纸片,还强忍着。”

    越叔摇头道:“他就是这样的脾气。”

    我拿了药碗帮忙盛药,附和道:“凡事都藏在心头,从不与我提这毛病是如何落下的。”

    “如何落下的?还不是当年在西里闹出来的。”越叔在那头叹,“我那时就劝过他,不要与那白朽去争,伤筋动骨可是一辈子的。他却没听,现如今不能沾酒也就罢了,再不能习武却要可惜了他一身抱负。”

    我捧着药碗,惊得目瞪口呆。

    越叔看我一眼,问我怎么了,我扯出一丝干笑,说:“没怎么,就是觉得他平日忒能装了,若不仔细瞧,如何都瞧不出来。”

    我起初亦不过以为他是喜茶不喜酒而已。

    我将药汤给于闲止送去,一路都在琢磨要如何跟他开这个口。是要怪他一直将我瞒着?还是要做出不知情的样子,权当这是一碗寻常的醒酒汤?

    可,哪有这样的醒酒汤?

    我到底是白琢磨了一番,于闲止的屋内清风雅静,半个人影都没有。

    是了,于闲止若非不在,凭他缜密的性子,怎会任我在越叔那里套出这许多话?

    转念又想到他不能沾酒不能习武的病根子,我的心里顿时像起了个结。担心还要少一些,听越叔的意思,这事已过去好些年,大约于闲止也早已看开。更多却是无措,仿佛窥探到了本不该晓得的隐秘,又多多少少的有几分内疚,毕竟我在他身边已年余,诚如他所说,终究是没放在心上。

    我一个人坐在于闲止的屋里发呆,不知过了多久,耳旁忽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这么做下去,当心变成望夫石头。”

    二嫂一身赤色军衣,额带当中的花钿其实是聂家军的徽符。她抄着手,笑盈盈地瞧着我:“整个杂草园子找了个遍,竟在于闲止的屋里寻到你,这事我要与他讲。”

    我说:“你怎么这副样子就来了。”

    二嫂道:“别提了,本要吩咐许亦去跟白朽打声招呼,合计一下你们会面的事宜,可许亦昨晚不是溜了嘛。今早天不亮我亲自跑去军营,可巧白朽也不在,差人去问,竟说他已到江凌来了。也不知他一时又起了什么兴致。不过也好,他一日不闹腾,我也得闲,就过来瞧瞧你。怎么,你也闲着?”

    她虽这么问,可话里话外分明不愿让我闲着。

    许亦溜了,于闲止不见踪影,可巧这个时候,白朽却到江凌来了。

    我无言地望着二嫂。

    她又在那头自说自话:“我记得我们聂家召回许亦前,他跟的最后一个主子是于闲止。嗯,白朽我势必是不愿见的。等你们去会他时,不如就由许亦陪着?要知道白朽这个人十分奸诈,多个人陪着,也好对付。”

    我凉凉地道:“这个你就不必操心了,于闲止说,白朽这个人褊心盛气,他一人去见就好。”

    二嫂道:“哦,这样不错,实在不错,白朽纵然狡猾,但于闲止也不是好对付的。”

    我说:“别唱戏了,你额头的汗珠子我都瞧见了。”

    凭于闲止的才智,由他去会白朽是叫人省心。可眼下燕地动荡,西里的安稳怎能随意交到于闲止这样一个藩王世子手上?

    眼下许亦溜了,于闲止不在,而白朽恰在这个时候来了江凌,想必他们已私下见上了。

    二嫂悔不堪言:“我早该将那臭小子的腿脚捆起来,叫他去给于闲止和白朽牵线搭桥。”

    我说:“走吧。”

    二嫂没问我去哪,因眼下的状况,我们能找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沈羽。

    我二嫂在感情上虽有一笔糊涂账,但从军布阵她却十分精明。打听到白朽来了江凌,她第一个反应大约就是去找沈羽。辗转来寻我一起,不过是因为她二人再非昔日单纯的师徒。

    我二哥与二嫂和离,或多或少就是因为沈羽。

    五月初始,王府别院的一池芙蕖清清冷冷地开了。沈羽立在这池芙蕖旁,满眼诧异地瞧着我与二嫂。

    “是为于闲止与白朽来的?”他愣了片刻,反应过来。

    江凌到底是沈羽的地盘,于闲止与桓国亲王在此地碰面,他沈三少怎会不知?

    可他却疑惑地瞧着我:“于闲止去会白朽,到底是替你省了心,阿璎倒也罢了,你何必再给自己添麻烦?”

    他说得不错。

    倘若大随与燕当真打了起来,远南的处在,便是一个腹背受敌之处。哪怕于闲止真地有心大随皇位,想要以燕国入侵借力打力,也不会将桓国这一只黄雀搁在自己身后。

    是以由他去会白朽,表面上看是不妥,事实上却是险中求稳。

    我并非没想到这一层。可不知怎么地,一想到越叔说于闲止的伤疾,是当年和白朽在兵营里闹出来的,我便如何也不能安心。

    二嫂干巴巴地笑道:“白朽要见于闲止,这事终归是我惹出来的。我若不在一旁盯着,怕会落个玩忽职守的罪名。小阿绿是担心我被皇上问罪,故而陪我一起。”

    我道:“是,我本不想来,但碍着我二哥当年伤心欲绝的份上,二嫂总不好独自来找你,我只好陪她来了。”

    沈羽和二嫂的脸顿时僵了。

    沈羽说,于闲止与白朽就在我们上回去过的白家庄子,要乘乌篷船走水路。路上,沈羽问二嫂是不是过几日要随我走了,二嫂说是,沈羽便不再说话了。他二人两厢默坐,极是尴尬,我本可以闲扯几句别的缓和气氛,可我却想起二嫂与二哥和离前的一夜,二哥坐在天华宫的老石头上哭得不成样子,心中便不由替二哥难过起来,也再懒得开口。

    其实他们三人走到今日这样的局面,谁也怨不得谁。但更不能怨命。

    我大哥说,倘若什么都怨命,那这一辈子,也再没什么盼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不舒服,今天就写了半章,明天我早点起来,把余下半章补齐,另外再给你们补个前情提要TAT

    ————

    其实这篇文的前情提要特别简单,就是小绿与慕央相恋未果被关冷宫三年出来后再度挣扎失败于是愤然决定跟于闲止出宫。

    这一章已经补齐了,我看看今天还能不能再写一章补上来~爱你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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