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好,岳风打定了主意,这一去,他决不会束手待毙,顶多大闹一场,闹一个鱼死网破。
正想着,忽觉天秀去向不对,女道师没有前往守备府,而是一路直奔天擂台。
岳风和依依对望一眼,心中均起疑惑,回头看去,守卫紧跟在后,一个个也是神气古怪。其中一人越过两人,飞到天秀身边,咳嗽一声,说道:“天秀道师,你走错道了吧?”
“没走错。”天秀淡淡说道。
“不是该去守备府么?”
“去守备府干吗?”天秀口气不耐。
“这个,这两个小崽子勾结英招,图谋不轨,妄图联合外族,进攻我道族的王城……”
那人絮絮叨叨,天秀只是一言不发。飞行不久,天擂台在望,擂台四周密如繁星,尽是观众乘驾的飞行法器,观众的人头密密麻麻,远远看去,仿佛飘在空中的无数浮尘。
还没飞近,一阵山呼海啸扑来,尽管细微,可是十分清晰:“朱阳、朱阳……”声音整齐划一,极其富于节奏。
“咦!”依依惊奇叫道,“他们在叫猪样儿。”
岳风也觉诧异,忍不住振动心神衣,向前飞赶,很快来到天擂台上方,一眼看去,朱阳白衣磊落,悬浮在擂台中央,襟带潇洒,丰姿如玉,笔尖轻轻挥舞,洒脱自如的样子,不像是跟人交锋,倒像是凌空作画。
随他笔尖舞动,千百道火光飞来飞去,正在追逐一名道者,那人竭尽全力,身后跟着一条冰白色的幻蛇,吐出漫天风雪,抵挡追赶的火光,冰火相接,升起团团白雾,火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炽烈。
轰隆,一声巨响,数百道火光撞在一起,结成偌大一团,猛地向前一冲,白蛇化为乌有,火球如车轮滚过,呼地一下,又将前方的道者裹在其中,那人浑身浴火,从天上掉了下来,像是着了火的耗子满地乱窜,嘴里发出一连串凄厉的惨叫:“我投降,我输了,哎哟,我投降,哎哟哟哟……”
朱阳一招手,火光像是归巢的倦鸟,离开对手,飞到他的身边。闪一闪,消失不见,地上那人全身焦黑,让人慢慢抬了下去。
“朱阳,朱阳……”一边的女观众激动满脸是泪,叫喊声像是雷霆滚过,越过玉京城,撞上远处的山峰,传来一阵阵回响。
裁判席上的巫方和裴怒耳语几句,巫方神色铁青,站起身来,叫了两句什么,谁知话一出口,就被观众席上的呼叫声淹没。女宫主脸色难堪,举起符笔,连放了一串响雷,才将欢呼声压了下去。
朱阳抬起头来,盯着巫方,眼里透出一丝嘲弄,巫方的脸色青了又红,胸口急剧起伏,好容易才说出话来:“朱雀朱阳,闯关成功,第三轮,岳风组胜!”
话一出口,引来一阵更大的欢呼声,女观众们潮水一样向前涌动,若不是巡逻的道者拼死拦住,她们一定冲进了擂台。
岳风和依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狐女使劲拧了岳风一下,大叫:“痛不痛。”
岳风龇牙咧嘴,怒道:“怎么不痛。”
“这就对了。”依依拍手大笑,“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岳风十分不解:“小七,到底是怎么回事?”
依依眼珠一转,想了想,笑道:“我知道了,这一定是打通关,没错,就是打通关。”
“打通关?”岳风更加疑惑。
“打通关是一个规则。”天秀的声音从旁响起,岳风掉头一看,女道师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一股熟悉的香气幽幽传来,岳风不觉心跳加快,慌忙移开双眼。只听天秀侃侃而谈,“前两轮,如果各组多有死伤、人员不齐,那么从第三轮起,各组可以选择打通关,挑选一个组员,跟对方的四个人轮流交战,如果四战全胜,也算闯关成功,可以进入下一轮。但如输掉任何一场,也算该组淘汰。”
岳风倒吸一口冷气:“这么说,这一轮,朱阳是一挑四?”
“没错!”天秀淡淡说道,“你跟胡依依临阵脱逃,开了小差……”
“喂,假正经女人,谁临阵脱逃?谁开了小差?”依依大发娇嗔。
“我说胡依依。”天秀看她一眼,目光冷漠,“还有别人叫这个名字吗?”
“假正经女人,你少得意了,我才没有临阵脱逃,这几天我遇上的事情,换了你,一定吓得你尿裤子。”
天秀脸飞红霞,咬了咬嘴唇:“胡依依,你放尊重一些,要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
依依躲到岳风身后,吐出红嫩嫩的小舌头,冲她做了个鬼脸:“难道你没尿过裤子?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天上的神仙,从小到大,不吃不喝,不撒尿,也不拉屎。”
“胡依依!”天秀脸涨通红,跺脚怒道,“你,你……”
“我什么我,我是老实人,说的都是大实话。”依依得理不饶人,“假正经女人,你要打我,我也不敢还手,哼,反正我老爹又不是天尊。”她自知不是对手,所以东扯西拉,找一些歪理把天秀僵住。
天秀盯着她,怒极反笑:“好吧,我不打你,我去狐神宫找天香狐算账。”
“好呀。”依依一听这话,自觉腰板硬挺,心花怒放,“说好了,谁要不去狐神宫,谁就是窝囊废。”
天秀冷冷一笑,正要答话,忽听有人笑道:“天秀道师,别跟她一般见识,呵,您要去了狐神宫,家母一定欢迎之至,但不是斗法算账,而是论道品茗。”
岳风转眼看去,不远处冉冉飞来一名绝色女子,绿衣飘飘,体态动人,她的容貌虽然美丽,可是气度从容、神态柔和,双眉之间,透出一丝风霜之色。
天秀细眉一挑:“胡四姐,好久不见。”
“胡四姐?”岳风大吃一惊,掉头看去,依依抿着小嘴,一脸悻悻,望着那个女子,眉间透出一丝愁意。岳风迟疑一下,轻声说:“她、她是你四姐?”
依依鼓腮不语,绿衣女笑道:“是啊,我就是胡仙仙,容我猜一猜,你就是岳风吧?这两日,我老是听人提到你,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岳风不胜惊讶,天皇府中,也曾听扫帚提过胡仙仙的大名,说她练成五尾,曾将“南斗神彗”打得大败而逃,不意刚刚返回玉京,就见到这一位传奇人物。
胡仙仙笑吟吟打量岳风一眼,目光一转,落在依依身上,锐声说:“小七,过来。”
依依翘起小嘴,从岳风身后转了出来,走到胡仙仙面前,样子无精打采。岳风见了,只觉惊讶,小狐女一向无所畏惧,怎么见了这个四姐,竟像是老鼠见了猫儿似的。
“死丫头。”胡仙仙伸出指头,在她的额头上点了一下,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个红红的指印,依依咕哝说:“四姐……”
“你这个闯祸精,眼里还有我这个四姐?”胡仙仙神色愠怒,“你违犯母亲的禁令,从狐神宫里偷偷地溜出来,现在,又害你六姐受了重伤。”
“六姐受伤了?”依依抬起头来,不胜惊讶。岳风也觉吃惊,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你们离开的那天晚上。”
“谁能伤得我六姐?”依依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人来,忽地盯着天秀,眼里透出怒意。
“你别瞎猜。”胡仙仙瞪她一眼,“伤她的道术非常奇怪,伤她的人更奇怪,名叫阿甲。”
“阿甲!”岳风几乎跳了起来,盯着胡仙仙叫道,“那个人真叫阿甲?”
“是呀。”胡仙仙见他反应奇怪,不由诧异,“有什么不对吗?”
岳风双手抱头,两眼充血,青筋暴突,鼻孔里咻咻地只喘粗气。依依见他这样,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岳风,你、你怎么了?”
“这个阿甲。”岳风深吸了一口气,“他领着一群人,毁了落星谷,抓走了我爹,还有……”他想说出云若,可是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一晚云若的奇特行径,一时之间,再也说不下去。
“阿甲不过是代称。”天秀说道,“许多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大多会用这个名称。”
“哎呀呀。”金如意忽地冒了出来,尖声尖气地说,“天秀道师,敢问,名字可以变来变去,幻身也可以变来变去么?”
天秀盯着鹦鹉,神情困惑。岳风忍不住问道:“金如意,你听到什么了?”
“哎呀呀,窝囊废,我还当你死了呢,哎哟,没少胳膊,也没少腿,看样子过得还挺滋润,你跟这小母鸟双宿双飞,这两天一定快活似神仙吧……”
“金如意!”依依越听越不是滋味,“你说谁是小母鸟?”
“那个,我说溜嘴了……”
“你想死!”依依出手如电,一把掐住鹦鹉的脖子,金如意死命挣扎,一时羽毛纷飞。忽见胡仙仙看了过来,目光诧异,忙说:“四姐,你别听臭鸟胡说,我,我才没有跟他……”
“没有最好。”胡仙仙脸色铁青,“如果真有了,哼,我见了母亲,自有话说。”
“四姐。”依依丢开鹦鹉,伸出双手,扯住胡仙仙的衣袖摇来晃去,“你可不要告我的黑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