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烟馆,馆外站满了闲人,朝着馆内探头探脑,看见苏媚烟来,都是两眼放光,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气。
突然间,馆内传来女子的尖叫,其中夹杂男子放肆的笑声。苏媚烟的脸微微一沉,跨进酒馆大门,只见酒馆内一片狼藉,除了一张长桌,几乎空无一人。
那张桌子旁边,围坐四个男子,其中两个岳风认识,一是古天仇,一是刁之林,两人看见岳风,均是眼中喷火,面涌怒色,刁之林想到儿子所受的惨败折辱,按捺不住,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
古天仇右边,坐了一个白袍老者,国字脸,一字须,肩宽背挺,昂然有神,他衣袖上面,绣了一朵火焰,火焰若明若暗,仿佛还在跳动燃烧。刁之林的左手,则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黑衣男子,容貌还算英俊,可是眉眼透出一股少有的邪气,他一只手搂住一个女侍,上下其手,猥亵之极。
两个女子屈辱难耐,泪流满面,死命挣扎,男子却不知使了什么法儿,二女说什么也挣不脱他的怀抱,越是挣扎,越是挑动他的淫兴,兴奋得红光满面,嘴里不是蹦出污言秽语。
众人进门,黑衣男子一眼扫来,两眼闪闪发光,忙活得不亦乐乎。他在苏媚烟、依依、胡佩佩身上来回扫视,喉头连连耸动,两只眼珠也快掉了下来。
“馆主……”一个女侍大声求救。
“馆主?”黑衣男子盯着三个女子,咧嘴一笑,“谁是苏媚烟?”
“我!”苏媚烟上前一步,皱眉说,“阁下有何贵干?”
“嗐,你不都说了吗?”
“我说什么?”
“贵干,贵干,我当然是来干的啰。”黑衣男子色迷迷盯着女子,一副垂涎欲滴的摸样。
苏媚烟轻轻啐了一口:“我这里是酒馆,可不是妓馆。”
“都一样。”黑衣男子一脸淫笑,“看你这副样子,就是出来卖的,多少钱一晚,大爷我加一倍。”
苏媚烟脸色微变,握烟杆的指节发白,秀目里似有冷电出入,正想如何反驳,忽听岳风笑道:“价钱我知道,就怕你出不起。”
苏媚烟心一沉,瞪视岳风,后者若无其事,笑嘻嘻盯着黑衣男子。
“哈,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出不起?”黑衣男子微微冷笑。
“四颗狗头,少一颗都不行。”岳风拍了拍手,指着桌边四人,笑着说道,“你们是自己送上来呢,还是本少爷亲自来取。”
桌边四人,全都变了脸色。黑衣男子盯着岳风,眼里凶光迸射,忽地笑了笑,淡淡说道:“我离开玉京不过几天,这世道居然变了,多了这么多美人儿不说,还冒出来一个不知死活的小狗。他是谁呀?”他掉头看向刁之林,刁之林咕哝两下,不知从何说起。
“他就是岳风。”古天仇冷冷一笑,“这小子风头正劲,狂得没边儿了。”
“原来是他。”黑衣男子盯着岳风,龇牙一笑,“有意思,我最爱修理这种狂妄小子,杂草么,拔得越早越好。”
“你姓巫么?”胡佩佩笑嘻嘻上前一步,冲着黑衣男子抛了个眼风。
男子一副筋酸骨软、意乱神迷的样子:“大美人儿,你问我么?呵,咱们先找一张床,我慢慢地告诉你。”
“听说贪狼巫朗好色无厌,果然名不虚传。”胡佩佩一笑,“可惜啊,你这种货色,给老娘擦鞋底,老娘也嫌你太脏。”
“你说谁啊。”巫朗慢慢站了起来,随手放开两个女侍,女侍哭着奔了过来,撞入苏媚烟怀里大哭。苏媚烟的面带怒气,细声安慰两声。
“巫老三,当心点儿。”古天仇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个女的,是天香狐的六女儿。”
巫朗的脸色微微一变,笑道:“听说狐神后裔,妖术一般,床上的本事倒是天下少有,我早想会一会,胡六妹,你能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好呀。”胡佩佩伸出一根手指,笑着勾了勾,“你来呀。”
“恭敬不如从命。”巫朗一掉头,“胡六妹交给我了,南炎,苏媚烟算你的,逮住了别忘交给我。刁之林,这小狗就交给你了。古天仇,其他人归你,唔,那个穿紫衣的小娘皮不错,你别下手太重,千万给我留着。”
他大剌剌调兵遣将,俨然将对手看成死人。岳风听得心惊,盯着白衣老者,暗想:“这儿老头儿,居然就是羽山南家的家主?”
只见南炎慢悠悠站起来,盯着苏媚烟,冷冷说道:“姓朱的小子呢,没跟你一路。”
“你永远杀不了他。”苏媚烟死死盯着老者,“总有一天,他会把羽山南家连根拔起。”
“我不爱听废话。”南炎一挥手,“他杀了我的四色火侍,我要他血债血偿。苏媚烟,你不说是么?没关系,哼,落到我手里,你就是个铁人,也得给我化成汁。”
武大圣听得义愤填膺,大声说:“这里可是玉京,你们就没王法了么?”
“王法?”巫朗跷起大拇指,点了点鼻尖,“我就是王法。”他顿了顿,诡秘一笑,“小子,你不信么?要不然,那仔细想想,我闹了半天,怎么城里的卫兵一个也没来?”
武大圣变了脸色,只见古天仇也含笑起身,眉宇间透出一股狠辣。
正在剑拔弩张,忽听上方传来一声轻笑。轻细,可又清晰,更出奇的是,在场众人都不是庸手,可是谁也没有发现,空荡荡的烟馆,突然多了一个人。
众人下意识抬眼看去,只见二楼的玉栏杆上,悠悠闲闲,坐了一个男人。
男子年约三十出头,黄衫紧身,体形修长,一腿屈起,一腿垂下,摇来晃去,甚是洒脱。他的面目英挺,线条刚毅,一双虎目灼灼生威,右手拿着一只酒碗,将酒水灌入口中,左手挽住一根乌幽幽的铁棍,漫不经意地扛在肩上。
男子现身的一刻,一股惊人气势,突然充满了整座酒馆。岳风瞬间感知,这股气来自男子的元气,他,是一个地道的玄武人。
酒馆里突然安静下来,巫朗四人盯着男子,脸色甚是古怪,那样子就像是看见一条鱼爬到了屋梁上面,既困惑,又震惊。
岳风感觉身边苏媚烟僵硬起来,掉头看去,女子盯着黄衫男子,俏脸苍白,全无血色。
“岳风。”武大圣的声音轻轻传来,小胖子有点儿呼吸不畅,“是,真的是他。”
“谁?”岳风大为不解。
“他。”武大圣盯着上方的男子,一张胖脸熠熠生辉。
“他是谁?”岳风茫然无知。
“他是京无伦。”依依长吐一口气,“玄武人的天道者。”
“天道者?”岳风几乎跳了起来。
“对!”武大圣狠狠点头,眼里泪花闪闪,激动得快要哭了,“我、我可是他的崇拜者。”
“看的出来。”依依扫他一眼,冷笑说,“看你这棍子就知道,哼,同样的衣服,穿在你身上,怎么就这样丑呢?”
“我,我……”武大圣羞红了脸,一时答不上来。
“京、京兄……”巫朗盯着黄衫男子,笑得比哭还难看。
“谁是你兄啊?”京无伦把碗一丢,眼里透出一股笑意,“皇太一的姘头还好吧。”
“谁?”巫朗一脸茫然。
“还能是谁,当然是你的宝贝姐姐咯。”京无伦嘻嘻一笑,“我倒是忘了,她叫什么来着?”
“京无伦。”巫朗脸色惨变,厉声叫道,“我敬你三分,你别侮辱家姐。”
“呸。”京无伦一口唾沫飞出,啪的落在古天仇的脑门上,以古天仇的神通,居然没能让开,口水挂在额上一晃一晃,古天仇抹也不是,不抹也不是。
“我侮辱过她了吗?”京无伦两眼上翻,“我连她的胸也没碰过,再说了,她那张臭脸,我看着就想吐,也不知皇太一看上她哪儿一点。”
“你、你。”巫朗的脸也气白了,指着京无伦,手指簌簌抖动,“你有本事,把这话对家姐说一遍。”
“说一遍多不过瘾啊,我见了她,少说也要说一百遍。”
巫朗脸色涨紫,可又不敢放肆,只的重重哼了一声。
“巫朗。”京无伦忽又慢慢说道,“你刚才说,在玉京,你就是王法?”
巫朗脸色微变,还没缓过神来,一股大力涌来,正中他的左脸,这力量之大,惊世骇俗,扫得他飞了出去,砸烂了十多张桌椅,去势不止,又把墙壁撞了个窟窿。巫朗深深陷在墙里,左颊上多了一个乌黑透紫的手掌印。
京无伦始终坐在栏杆上,压根儿就没动过,这一掌怎么打的,众人全没看清。四个家主,看着巫朗的惨状,眼里纷纷流露惧色。
“南炎!”京无伦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