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居里有修炼室,室内藏有符咒,仿佛如意空间,可随修炼者的心意变大缩小。
岳风翻开《天雷正法》,分为上下两部,第一部是炼气,修炼“雷轮之气”,需要逆转五轮,金克木克土克水克火,直到五轮之气分崩离析,再以天雷灌顶,重整涣散的元气,从而将“雷轮之气”注入五轮之中。
逆转五轮,本身十分凶险,元气一旦涣散,极易走火入魔,轻则半身不遂,重则死于非命。元气崩溃以后,身体无所防范,这时天雷灌顶,根本就是自取灭亡。
因为这个缘故,尽管许多人知道雷轮的修炼方法,可是大多不敢以身犯险,即使以身犯险,也大多遭了厄运。雷公邓震以后,雷轮高手少而又少,根本原因,还是过不了炼气这一关。
《天雷正法》中,邓震给出了一套精妙的功法,既能逆转五轮,不至于走火入魔,又可在元气涣散之际,分开下落的闪电,再用“吸雷术”吸入雷电,化为“雷轮”的“本轮”,用“本轮”带动外轮,形成生生不息的“雷轮之气”。
阳太昊一代天尊,见识极高,看了这套心法,也是连连叫妙,拈须说道:“雷公电母,以天道七品名垂万古,果然不是侥幸得来。这个《天雷正法》,想人所未想,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比起那些强抗雷霆的笨伯,这心法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
他赞叹一番,给岳风细细讲解书上的字句。岳风多次修炼相克之术,逆转五轮比常人容易,修炼了一会儿,五行逆转,元气乱走。岳风只觉魂魄动摇,气血一空,身子仿佛支离破碎,脑子里轰隆作响,别说集中精神、引导元气,就连生出念头也很困难。
元气一散,阳太昊的化身也渐渐消失,老不死的意识退回魂魄,出口指点岳风,助他引导元气。重整元气的感觉十分奇怪,好比将破碎的身体一一拼接,凑合成一个完整的躯壳。
岳风一点点搜寻碎片,重整糅合,这痛苦猛烈持久,远不是常人所能承受,饶是岳风心志坚韧,也是通身血红,面肌狰狞扭曲。
依依一边瞧着,不觉胆战心惊,恨不得以身相代。
正心乱,忽听岳风微微张嘴,轻喝一声:“雷舞!”
依依应声一颤,抖索索召出“雷尾”,闪电凝结幻象,上下流窜,只要摇尾动念,就可发动“雷舞”,可是一看岳风,小狐女又觉心乱麻,大大的迟疑起来。
岳风久久不觉电来,心中十分纳闷,只好依照心法,收束元气,张眼看去,依依站在一边,眉眼泛红,盯着他痴痴发呆。岳风一转念头,明白过来,苦笑说:“小七,你怎么不施法?”
小狐女扁了扁嘴,扑进他怀里,眼泪滚落下来,呜咽说:“你这个样子,我又怎么忍心用‘雷舞’呢?万一控制不好,伤了你怎么办?”
“妇人之仁。”阳太昊冒了出来,又吹胡须又瞪眼,“你不放雷电,他又怎么修炼‘雷轮’?”
“老不死你就知道说。”依依只觉委屈,甩手说道,“我下不了手,除非你把我杀了。”
阳太昊又气又急,连骂“蠢狐狸,呆狐狸”。依依心中矛盾,无话反驳,只是靠在岳风怀里抽泣。岳风想了想,忽地笑道:“依依,你忘了么?当初在雷塔,千雷轰顶我也没死,化神池里面,你的元气被化掉,我也没事儿。在我的体内有一种力量,比起元气还要神妙,你只管发出雷电,就算元气涣散,那一股力量也会保护我的。”
依依并不知道岳风的体内藏着“天鬼”,听了这话,将信将疑。但岳风屡屡创造奇迹,的确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她想了想,直起身来,盯着岳风认真地说:“你说话当真?”
“当真。”岳风用力点头。
依依又问阳太昊:“老不死,真有那样的力量吗?”
老不死不说话,也是点头,依依心想:“魂魄不会撒谎,老不死点头,那就一定不错。”也没细问,起身说道:“岳风,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的。”
岳风暗暗叹气,笑着说:“有了《天雷正法》,我又怎么会死?如果雷霆一击就死,雷公邓震,又怎么活得好好的?”
“说得也是。”依依一抹眼泪,破涕为笑。
岳风深吸一口气,再次逆转五行,直到元气崩溃,更以心法慢慢收束,直到完全掌控,才低喝一声:“雷舞。”
依依一咬牙,摇动“雷尾”,数十道电光,凝聚成曲曲折折的一束,击中岳风的头顶。
天雷轰顶,仿佛一根长矛,从头顶直插脚心。岳风身子颤抖,四肢扭曲,以极大心力分开雷电,用“吸雷术”吸取电流,在丹田处化为“雷轮之气”。
依依见他神情痛苦,心中又是一乱,不觉停止雷击。岳风好容易练成的一丝“雷轮之气”,被五轮之气一冲,忽又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好收束元气,从头炼起。
依依练成“雷尾”以来,一直用来对付敌人,此时用来攻击心上人,心中大受煎熬,使了两次,不觉浑身虚脱,汗透衣裳,比起岳风,俨然还要疲惫。第三次练完,她心力交瘁,一跤坐在在地,眼泪怔怔地流下,说什么也使不出第四次。
岳风望着少女,微微苦笑。老不死这法子虽好,可是大大地违背了人性。阳太昊死亡已久,对于人情世故,早已十分冷淡,这法子在他看来,本是天经地义,可对依依来说,无异于人世间最大的折磨。
他收束元气,正想起身,忽见一团黑气钻进室内,原来小雷鬼久久不见主人,飞来一探究竟。岳风见它,心头一动,招手叫道:“扑扑。”
小雷鬼飞了过来,岳风向依依笑道:“小七,让小雷鬼代劳怎么样?”依依起初茫然,跟着明白过来,本想拒绝,但见岳风神情,只好默默点头。
扑扑的法力,比起“雷尾”大大不如。练了好一会儿,岳风才勉强聚起了一丝雷轮之气,在小腹丹田处萦绕不去。
他尝试发出体外,试了几次,都是徒劳无功,阳太昊冷笑说:“这一点儿雷轮之气,又顶什么用?以你这样的进度,一年半载,也休想练成雷轮。更别说用‘电斧破甲拳’攻破神形甲了。”老不死意兴阑珊,一挥手说道,“罢了,雷轮修炼不了,只能另想法子。”
岳风听了这话,大为沮丧,依依心生歉疚,凑近他,轻声说:“岳风,全都怪我。”岳风望着她泪痕斑斑的小脸,心里怜意大起,轻轻拭去她的泪痕,笑着说:“怪我才是,我不该逼你用雷尾的。”
依依心中一暖,将头埋入他的怀里。修炼室空空荡荡,两人无声相拥,只觉万籁俱寂,天地无声,恍若置身一场迷梦,四周的一切都飘渺起来。
“砰!”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爆鸣,在这沉寂之中,格外震耳惊心。
两人吃了一惊,爆炸声以后,又是一连串“呼呼”的声音,仿佛狂风呼啸。依依忍不住问道:“什么声音?”
“有人在斗法。”阳太昊沉吟一下,“就在房子外面。”
两人对望一眼,双双纵身而出,越过窗户看去,屋前的花园上空,飞舞四团火焰,一大三小,团团如飞。大的一团火焰,不时飞出一阵急促的火雨,烧得花叶焦枯,所过化为灰烬。
岳风曾与朱阳恶战,认出火雨就是“火陨星流”,仔细看去,大火中人影晃动,一道白影忽隐忽现,另有三道黑影,忽来忽去,形同鬼魅,“火陨星流”穿身而过,仿佛射中幻影,黑影分毫无损,又围绕朱阳跳动不已。
这情形诡异极了,朱阳不能歼敌,也不能脱身,突然间,他身形踉跄,一道火光闪过,飘逸的长发燃烧起来。
“糟糕。”依依轻声说道,“猪样儿有麻烦。”
“去瞧瞧。”岳风双袖一抖,穿窗而出,一眨眼,来到搏斗场中,高叫一声,“朱阳。”
“别来……”朱阳声音急促,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冲向岳风。
“苍龙转生。”岳风举起雷魂笔,笔尖电火迸溅,天青色的蛟龙一窜而出,经过一日一夜,龙鳞生长出来,映衬茫茫夜色,仿佛夜明宝珠。
那人望见幻蛟,似乎愣了一下,哗啦,白花花的水柱汹涌而出,宛转包围住幻蛟的躯干。
“水龙卷。”水柱凌空一扬,化为一条亮晶晶的软棍,撕开了浓黑的夜幕,以雷霆万钧之势抽向那人。
“来。”那人嘶哑出声,岳风眼前一花,一团火球从那人身前跳出,一翻一滚,化为一只冲天的火鹤,双翅一抡,卷起一片汹涌的火浪,迎上了精白宛转的水龙。
红与白凌空交锋,流水顷刻蒸发,水雾弥漫四方,遮蔽了天上的月色。水龙和火鹤在云气里穿梭,不时撞在一起,发出震人心魄的闷响。每一次的撞击,都绽开出一朵洁白的水云,远远看去,就像是寒夜里怒放的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