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水夜轻轻抽出符笔,慢慢扬了起来。
“小夜。”天秀轻声呵斥,“别乱来。”
水夜看她一眼,不情不愿地收起符笔,撅嘴说道:“天秀姐姐,她骂你呢。”
“这是我的事情。”天秀皱了皱眉,“你不要插手。”
“好吧。”水夜悻悻收回蛛丝,冲着依依冷笑,“希望我们第一轮就能遇上。”
“求之不得。”依依不甘示弱。
“天狐九尾。”老龙蛛忽地开口,“小姑娘,你是天香狐王的女儿吗?”
“是又怎么样?”依依心生不快,“老龙蛛,你越活越回去了,你是堂堂八品的妖王,居然受制于一个小丫头。”
水夜面涌怒色,看了天秀一眼,女子目光严厉,冲她微微摇头。水夜知道天秀目光锐利,自己纵有什么手段,也绝对逃不过她的眼睛,只好把暗算依依的念头按捺下来。
“小姑娘。”龙蛛叹了一口气,“你是狐神后裔,应该知道我的事情,我有我的难处,水夜收服我,并不是因为我的软弱,也不是因为她的运气,而是因为她有这个资格。小姑娘,我不想跟天香狐王为敌,但你执意要参加‘天道布武’,擂台相遇,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随你的便。”依依答得干脆。
天秀深深看她一眼,叹一口气,转眼看向岳风,轻声说:“你、你也要参赛吗?”岳风点头说:“是啊,天秀小姐,你也是来报名吗?”
“蠢材。”水夜冷笑一声,说道,“天秀姐姐是八非学宫的道师,这一次‘天道布武’,她是主考官之一。”
岳风吃了一惊,盯着天秀,将信将疑,天秀的年纪不过二十,居然已经是八非学宫的道师、主持‘天道布武’的裁判。
人群忽地骚动,让开一条路来,几个人撞开人群,大摇大摆走了过来。岳风一眼认出,其中一人正是申屠南,多日不见,他已完全康复,看见岳风,面庞一阵抽搐,两只眼睛透出刻骨的恨意。
申屠南的左边,是一个瘦高男子,年纪不到三十,身穿电白长衫,面容清瘦,眸子幽深,看人时双眉上挑,透出一股狂傲与矜持。
男子的左侧,一个银衣男子与他并肩而立,该人年过四十,骨骼宽大,气势不凡。他的脸庞轮廓粗犷,长满苍黑的虬髯,一个大大的狮子鼻,压住刀切似的薄唇,双眼狭长,半睁半闭,不时闪动锐利的光芒。
银衣人的身后,跟着一个红衣老者,个子颇高,一脸狰狞,两眼迸射凶光,活是一头择人而噬的恶兽。
两人身后,还有三个年轻人,均是十七八岁,体格魁伟,神情傲慢,一色的银白衣衫,上面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狻猊。
这七个人站在一起,气势嚣张,周围的道者无不向后退缩,脸上流露出一丝畏惧。
“天秀道师。”高瘦男子双目一亮,步子加快,笑着说道,“你也在啊?”
“申屠洪。”天秀冷冷道,“你来玉京干什么?”
“天道布武,千年不遇的盛会,我来瞧瞧热闹。”申屠洪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地说,“天秀道师,听说令尊并不主张召开‘天道布武’。”
“我也不主张。”天秀皱起眉头,“这样的斗法,根本就是草菅人命。”
“唉,世道太乱。”申屠洪装模作样地说,“我来的路上,听说又有村子遭了殃,几百口人,连一根头发也没剩下。现在道者的冲突越来越多,不少世家都卷进去了,再这样下去,迟早得打一场道者战争。”
“你不要危言耸听。”天秀看他一眼,目有怒色,“灭村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些眉目,一旦发现凶手,家父会亲自出马,将他们一扫而光。”
“那真是太好了。”申屠洪笑了笑,“令尊出手,这世上没有办不了的事儿。”
天秀神气冷淡,并不回答。申屠洪讨了个没趣儿,尴尬笑笑,掉头扫了申屠南一眼:“你说的人呢?”
申屠南一指岳风,恶狠狠说道:“就是他。”
话没说完,红衣老者一声咆哮,像是一头饿虎,向着岳风冲来,不防身边的银衣人一伸手,在他的肩头轻轻一搭,看似漫不经心,红衣老者却是身子一震,再也不能前进一步,他面涨通红,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回头怒道:“天仇,你干吗拦我?”
“大哥。”银衣人冷冷说道,“让我先问问他。”他双眉一扬,眼皮张开,一双眸子亮得惊人,在岳风身上转了一转,淡淡问道:“你就是岳风?”
“是。”岳风点头。
“我是古天仇。”银衣说道,“玄都市的古家,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岳风笑了笑,“贵派的人物,我也见过两个。”
“这么说……”古天仇森然一笑,“我侄儿古海龙是你打伤的了?”
“你说脓包兄吗?”岳风漫不经意地说,“听说他伤得挺重。”
“小杂种。”红衣老者暴跳如雷,“我宰了你,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你是谁?”岳风瞅他一眼,一字字说,“老杂种。”
“你骂谁?你妈的小杂种。”红衣老者快要气疯了,两只眼睛殷红如血,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凸了出来,“你他妈从哪个屁|眼里钻出来的,老子要灭你家满门,男的剁了喂狗,女的……”
“大哥!”古天仇沉声怒喝,红衣老者应声一震,把到嘴的下流话咽了回去,怒哼一声,说道:“老二,你放手,我要给海龙报仇。”
“老杂种,你是脓包他爹吧。”岳风拖长声气,“你们爷儿俩还真像,说出来的话比放屁还响,当然了,动起手来,连一个屁也如。说真的,老杂种,你不送上门来,我还懒得理你,你这种臭货,我揍了你,弄脏了我的手。”
“你这个狗东西,我要灭你满门……”红衣老者两眼翻白,涎水长流,看那样子,气得几乎快要昏过去了。
“岳风。”天秀忍不住呵斥,“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岳风看她一眼,笑了一笑,任由红衣老者发癫发狂,抄着两手,像个没事人儿。天秀听红衣老者骂得太难听,回头怒说:“古天回,你有完没完,你尽骂人家的爹妈,难道你就没爹没妈,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古天回怒火攻心,两眼一翻,冲口便骂:“去你妈的臭娘……”皮字还没出口,古天仇手指入肉,痛得他惨哼一声,叫道:“老二……”
“闭嘴!”古天仇阴森森看着他,“古天回,你应该叫我宗主。”他突然抖出首领的架子,古天回给他目光一逼,哆嗦了一下,扭过头去。
“岳风。”古天仇抬眼看天,冷冷说道,“小儿古太林,你也认识么?”
“认识!”岳风耸一耸肩。
古天仇的脸上腾起一股青气,咬牙笑道:“这么说,他也是你杀的了?”
“我揍了他,可没揍死。”岳风微微一笑,“他那样的贱骨头,一次揍死,太没意思。”
“岳风。”天秀忍不住叫道,“你还说?”
“天秀小姐。”岳风摊开两手,一脸无辜,“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你……”天秀盯着岳风,哭笑不得。
“申屠南说,小儿是你害死的。”古天仇脸色铁青,说出来的话一字一顿,“小子,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做得出来,为何不敢承认?”
“杀了就杀了,没杀就没杀。”岳风双眉一扬,“古太林被应龙吃了,你本事大,找应龙报仇去啊。”
“胡扯。”申屠南跳出来怪叫,“都是你打伤了小古,他重伤无力,才会遭了应龙的毒手。罪魁祸首,全都是你。”
“你要这么说。”岳风淡淡说道,“就算我杀的好了!”
对方众人盯着岳风,全都流露出古怪神气。申屠南的心里一阵翻腾,哼哼说道:“小杂种,你少得意了,你以为胜了个‘凤凰血裔’就抖起来了吗?哼,你那点儿本事,古宗主伸一根指头,也能把你碾成灰。”
古天仇一扬手,示意申屠南住口,两眼盯着岳风,慢慢说道:“小子,雷公邓震的宝藏,也在你的手里吗?”
“在!”岳风爽快答应。
“很好。”古天仇摊开手掌,“你把宝藏拿出来,我留你一条全尸。”
“好啊。”岳风笑了起来,勾了勾食指,“古老儿,你来把我碎尸万段好了。”
“哼!”古天仇脸一沉,跨前一步,一股寒气如惊涛骇浪,向着岳风冲了过来,寒气之中,又透出一股锐气,俨如有形的刀锋,切入了岳风的肌肤。
岳风浑身一凛,不由后退半步,还没站稳,古天仇又跨出一步,冷锐之气还没消失,后面的寒气又汹涌而来,空气中的水气凝结成霜,化为细长的一束,有如长枪利剑,刺向岳风的小腹。
岳风右手一抡,一道弯月似的火光,迎向了尖枪似的霜痕,叮的一声,火月忽地消失,霜痕也淡了许多。
“真火刀?相克之术!”古天仇目光闪动,一晃身,跨出了第三步,这一次寒气更盛,水气凝结成冰,化为许多薄薄的冰片,映射明亮的天光,泛起淡淡的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