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天剑符十分凌厉,一旦扫中,岳风纵有宝衣护体,也难免开膛破肚。忙乱中,他极力后仰,身子夸张扭曲,剑光擦身飞过,嗤的一声,割中了他的手臂,“心神衣”破开一道口子,岳风肌肤破裂,渗出一丝丝鲜血。
温刽见他受伤,打心眼里一阵狂喜,大叫一声:“空空如也。”
想要发出“真空爆炸符”,一鼓作气炸伤对手。符咒还没出手,忽听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娇喝:“狐雨金针。”
天空应声飞来一阵金雨,星星点点,密密麻麻,温刽猝不及防,惨被笼罩在内。
“呀,铜墙铁壁……”针雨中,一个人影翻着跟斗摔了出去,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老八。”温家兄弟又惊又怒,纷纷围上前去,温刽落在地上,摔得又重又沉,落地时满身是血,肌肤上布满了细小的针孔,可是只见孔,不见针,刚才那片针雨,俨然就是一片幻影,要不是温刽紧要关头,使出了“金城不破符”,这一轮针雨,准得把他射成筛子。
温钊脸色一沉,转眼看去,一个绝色少女,踩着一缕碧光,冉冉飘落地面,她的身后有一条两丈多长的大尾巴,毛茸茸,金晃晃,毫毛一根根竖起,锐如钢针,蓄势待发。
“狐尾幻身?”温老大微微变色,“你是狐神后裔?”
“算你还有眼光。”依依冷笑道,“你认得我,还敢撒野么?”
温钊怒哼一声,说道:“我温家跟这小子了结恩怨,又碍着你什么事?狐神后裔再厉害,也强不过一个理字?”
依依微微一笑,晃了晃身,从头到脚生出变化,女变男,美变丑,温钊看得倒吸一口冷气,冲口而出:“小姬,是你?”
“是啊。”依依一晃身,变回原形,“怎么样,还说跟我无关吗?”
温钊一咬牙关,冷笑说:“狐神后裔又怎么样,我兄弟跟姓岳的小子不共戴天,就算狐神蓬尾来了,我照样挖出他狼心狗肺,祭奠我死了的兄弟。”
依依冷哼一声,一扬笔,喝道:“雷尾!”
电光闪闪的幻尾一涌而出,迸射的电火映照得小狐女通身如雪,金、雷二尾护拥之下,少女一手按腰,凝然俏立,面容冷如冰霜,眸子里光芒流转,透出一丝丝诡异古怪的神气。
“金尾、雷尾。”温钊心头一沉,“天狐九尾,这小妖婆练成了两条?”
“那又怎么样?”老三温刑面庞扭曲,厉声狂叫,“比幻身,两条狐狸尾巴还不够瞧!”他符笔一扬,锐声高叫,“八角金牛。”
一声牛吼,温刑的笔尖,冲出来一头金色的巨牛,从头到尾,满身都是弯刀似的长角,两眼红光闪闪,口鼻喷吐白气,粗大的牛蹄就地一扫,坚硬的石地,多了一道深深的凹痕。
念咒声此起彼落,一转眼的工夫,温家兄弟纷纷召出了幻身。温钊是一头吊颈白额的巨虎,老六温则是一条儿马大小的鬣狗,老七温刺是一条水桶粗细的紫蟒,老九温剑是一把两人来高的巨剑,老十温刹是一只浑身浴火的雄鸡,十一温荆是一头张牙舞爪的黑色巨熊,十三温剽是一只脸盆大小的蜘蛛,一身青绿间杂,长了两只火炭似的眼珠。
老八温刽见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一扬笔,身后多了一只巨大的白鹰,双翅展开,足有一丈多长,两只金色利爪,在太阳下面闪闪发光。
“天狐九尾又怎样?”温刑呲牙阴笑,“二对九,你没有胜算。他妈的,老子长这么大,还没有尝过狐狸精的滋味儿,小妖婆,你落到我手里,包你快活得死去活来。”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无不色心大动,眼睛直勾勾盯着依依。小狐女心中恼怒,双手捏成印诀,正要施法,岳风忽道:“小七,慢着。”
依依问道:“什么?”岳风摇头说:“我跟温老八,还没分出胜负呢?”温刽怒道:“分个屁胜负?你埋伏帮手,暗算伤人。”
“温老八,你也不是什么君子,大家半斤八两。”岳风笑了笑,眼里闪过一抹寒光,“这一次,大家一个对一个,决不求助于人。”依依看他一眼,轻声说:“岳风,不要勉强……”岳风向她摆一摆手,轻轻摇头。
温刽犹豫不决,只听岳风又笑:“怎么,怕了吗?不敢亲手向我报仇?”
这一句话提起了旧恨,温刽怒不可遏,厉声叫道:“谁怕谁?一个对一个,谁找人帮忙,谁就是混账王八蛋。”
他受伤不清,可都是皮肉损伤,无碍于驾驭飞轮,当即一纵身,脚下白光闪现,飞轮急转,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鸣响。
岳风一抖衣袖,飞到空中,两人二次交手,更不多说废话,温刽起手就是一道“真空爆炸符”,凌厉的气流纵横四溢。岳风闪身让过,回敬了一道“闪电符”,温刽纵身闪开,笔尖白光吞吐,一道“天剑符”仿佛白虹惊天,一眨眼到了岳风面前。这一道符即使脱离笔尖,仍然受到施术人的操纵,处处寻找对手的破绽,施术人的手法越灵活,“天剑符”的威力越强大。
面对这一道符法,岳风屡屡吃亏,只好飘然躲开,锐喝一声:“太白无锋”,笔尖吐出一道“金刀符”,匹练似的金光迎上了飞蛇似的白光,叮叮叮接连三响,金光消失不见,白光锐气不减,刺的一声,掠过岳风的腰身,割破了一层衣衫。
依依一边瞧着,不由胆颤心惊,恨不得上前相助,可是一瞧对面,温家兄弟个个虎视眈眈,八个幻身跃跃欲试,只要小狐女动手,必然一哄而上。
“空空如也。”温刽笔尖一抖,气浪腾空,岳风纵声长啸,绕开奔腾的气浪,仿佛一只凌空盘旋的飞鸟,突然间,绕到了温刽的一处死角,扬起笔来,大喝一声:“雷枪电斧”,一道长长的电光划空而过,照得温老八面孔惨白如雪。
“咻。”危急时刻,温刽笔尖一抖,一团圆光冲了出来,仿佛一面光盾,挡住了飞来的闪电,电光像是撞在了墙上,曲曲折折地弹到一边。
“粉身碎骨。”岳风不容对手反击,发出一道“爆炸符”,火光与电光前后相接,温刽挡住了闪电,未必能躲开爆炸的威力。
忽听一声锐利的鸣叫,一道白影从天落下,闪电般横在了温刽的身前。来的正是那一只白鹰幻身,一声巨响,火光四溅,幻身起了一阵细微的波动。
鹰幻身挡住温刽,岳风视线受阻,心叫不妙,正想躲闪,冷不防爆炸声里,一道电光呼啸而出,哧溜一下,正中他的腰胁。岳风只觉痛麻交织,翻着跟斗飞了出去,撞上一面山崖,岩石破裂,簌簌簌下落如雨。
“乱石崩云。”温刽的笔尖光芒飞出,击中了岳风上方的岩石。
这一道“岩崩符”能使石块粉碎、山崖崩塌。岳风还没从闪电的打击中缓过气来,只觉两眼一黑,半片山崖压了下来,他来不及躲闪,背心中了一块巨石,喉头微微发甜,跟着万钧之力从后压来,大大小小的石块,将他活活埋在了下面。
“岳风。”依依飞身冲了上去,金尾一扫,拂开乱石。谁知道,乱石堆下空空荡荡,根本看不见少年的影子。
原来,落地的一刻,岳风情急生智,使出“天霜火叶舞”,拳脚齐出,削开泥土,掘出一个深坑,蜷身藏在了里面。
他听见依依叫喊,正想破土而出,忽听阳太昊在心中说道:“蠢材,干吗跟他拼道术?这小子的符法,比你高明了一倍,加上幻身相助,比道术,你只配给人家提鞋。你的长处在于体术,你得设法靠近他,以体术决胜,这么舍长用短,你还想不想活命?”
“闭嘴。”岳风又羞又气,之前中了闪电的地方,仍是一阵阵痛麻,要不是“心神衣”护体,他胸口早就添了一个窟窿。
阳太昊哼了一声,沉寂下去,岳风心念转动两下,忍不住问道:“老不死,怎么才能用符法取胜?”
“干吗非得用符法?”老不死小声咕哝。
“少废话,快说。”岳风又气又急。
“你这小子,真是顽固透顶。”阳太昊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无可奈何,“光躲闪不行,首先,你得设法挡住他的符法。”
“怎么挡?”岳风问道。
“用圆光符。”阳太昊说道。
“圆光符?”岳风一愣,“你没教我啊。”
“有什么好教的?”老不死冷冷说道,“说白了,就是用笔画圈儿,把你的精气神贯注进圆圈儿里面,形成一个符光凝结的圆盾。刚才姓温的小子就是用‘圆光符’挡下了你的‘闪电符’,再借幻身掩护,用闪电将你击中。”
“用笔画圈?”岳风举起笔来,画了一个圆圈,笔尖吐出的元气微微发光,可是还没连接成环,光芒忽又熄灭。
“不对。”老不死说道,“你的精神不在圆圈里面,画再多的圆圈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