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上章修掉了洛婉清知道免死金牌的事,这里女主不知道)
洛婉清行礼送走李宗,便跟着太监离开,前往天牢。
等回到熟悉的牢房,洛婉清坐进房中,靠着墙壁,终于重重舒了一口气。
她从吊桥离开后,便马不停蹄下山。
她在前两天提前准备了伤药吃食银钱和易容的衣物放在山里,寻到这些东西后,她便简单易容,穿着禁军的衣服,大摇大摆从搜查的人群中走过。
但运气不太好,中途被一个士兵盘问,无奈之下只能动手打晕了对方,等从山上下来时,禁军便发现了那个晕倒的士兵,开始满城搜捕。
东都已经封城,她无法出去,按照这样的搜捕力度,她很快便被发现。
本来还想在外面待几日再来找李宗,可为了不让人抓到,她只能将计划提前。
于是她一路急奔潜行入宫,以她的身手绕过普通士兵不是难事,只是有杨淳在,她也不做能隐匿在宫中的妄想,干脆大大方方现身,和李宗摊开说。
走到这个时候,李宗别无选择,也不会做其他选择了。
如今郑家必反,哪怕郑璧奎不反,随便风吹草动,都足以让李宗心生怀疑。
而李宗和郑家之间,一旦开战,但凡有半分犹豫,让郑家有了气候,世家响应,李宗也就走到头了。
所以他一定会做好所有准备,在火星子冒出来之时,立刻扑灭。
只是李宗自己都没意识到,如今无论郑氏做什么,在他眼中都是火星子了。
从郑璧奎在大殿上公然对张逸然行凶,在内庭给纪青下毒,损毁登闻鼓殴打大臣……
他对郑家的耐心,早就一点点被磨平了。
所以他总会无意识选择相信对郑家不利的消息,所以这一次刺杀,其实根本还没开始查,他已经下意识默认了这场刺杀的由来。
如今的郑氏,不反也得反,只要郑氏一反,李宗立刻出兵,等战事结束,为了安抚世家,表明他并无对所有人下手之意,他便一定会找一个人顶罪。
谁出征司州,谁就是那个替罪羊。
如果没有她,那这个人就是谢恒。
可如今有了她,李宗便不必自断臂膀。
将她封为监察司司主,之后再领军平乱前往司州,平乱后以祸乱司州之名处死。
前后连贯,一气呵成。
只是为了将她提到司主督军之位,必定要抹去她之前的罪名,给她一些功勋,现下最方便的,便是将杀郑平生一事,从刺杀逆转为护驾有功,再斥谢恒办事不利降职,将她升为司主。
一旦李宗这样做,她便可以彻彻底底成为李宗的直系,这一场婚礼,也就成了她奉李宗之命行事,她与谢恒,也就彻底断了干系。
无论是杀太子、杀东宫六率、还是雪灵山那五百人,最后,她都可以放在李宗头上,从此和李宗绑定。
从刺杀郑平生开始,他的命运,她来改写。
洛婉清闭上眼睛,终于感觉到几分心安。
天牢能听到外面的雨声,她有些太累,听着雨声,便觉困乏。
她握着谢恒给她那块红布家书,终于大着胆子想起从林中逃走时,最后看他那一眼。
他好像很生气。
也是,怎么会不生气呢?
这样重要的日子,她甚至还同他说过,流风岛那次婚礼她没去,这次会还他,结果又跑了。
他把她放走,也不知道他打算如何同李宗交代,他的脾气,应该不会把事儿都往她身上推,或许……她杀郑平生,他也料到了。
这红布上写着“山门夜敞”,就是在等她回去。
可她成为监察司司主之前,她不会回去了。
洛婉清轻笑一声,让自己不再多想。
她怕自己一想那个人,便停不下来。
今夜洞房花烛,她该回去的。
她想回去的。
洛婉清就这样消失在了那个新婚之夜。
官兵搜山时见过她最后一次,根据痕迹追入东都,随后东都封锁,挨家挨户搜查了三日,实在寻不到人,为避免造成百姓不安,才终于解禁。
明处不再搜查,监察司和李归玉的人却没有一刻停歇,双方几乎找遍东都所有可能的地方,都不见洛婉清的身影,没有任何异常的消息,唯一的不同之处,也不过是李宗当夜似乎心情不好,在宫中与值勤的守卫有些不悦,发了很大的脾气,将当夜宫里所有守卫都杖责扔进地牢。
为此谢恒也是在宫里查了又查探了又探,却也没有半点线索。
洛婉清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生死不知,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民间又传出许多流言,大多缘起于这场混乱的婚礼。
有人说,是洛婉清为父报仇,故意引诱谢恒,谢恒为了女人昏了头,才让洛婉清有了刺杀之机。
有人说,是谢恒不满于洛氏案,给洛婉清讨个公道,让她刺杀郑平生;
还有一些阴谋者论调,说洛婉清当时说自己是奉陛下之命,或许是皇帝借洛婉清之手刺杀郑平生……
说来说去,最后兜兜转转,好事者都会落到最近热门新书《风月监察司》身上。
这是一本描写了孤女柳清清一家被未婚夫陷害后,改名换姓考上监察司,相继遇到御史张纯、监察司司主谢观兰等人,在众人帮助下报得家仇,最终成为监察司第一女司使的热血传奇。
这本书光看故事倒也算老生常谈,可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刚好就在告状之后不久,便在大夏先后印刷售卖。
书中故事与洛婉清的生平一一对应,写作者本就是当红作者,加之对监察司、皇宫等百姓难以触及之处极为了解,笔触之下,人物栩栩如生,真假难辨,角色虽然未谈情爱,但生死相交,倒惹得大家猜想蹁跹,成为大夏热作。
监察司过去在百姓心中,一贯霸道神秘,格外可怖,但在这文之中,谢观兰面冷心善刚正不阿,为了柳清清被群臣诬陷造谣,最终差点身死。
极美、强、惨、正于一身,成为了近来东都人心中完美的青天。
在这文影响之下,最近谢恒上朝的路上,人都多了不少,远远看见谢恒偶尔在马车中露出的脸,大家手里的书,再擡头看看人,竟就觉得,谢恒的眉眼,好似都温柔了不少。
大家对书里的情节,推测着如今的情况,洛婉清不知去向,大家再看看书中女司使沉冤昭雪,意气风发的模样,不由得有些伤感。
书里谢观兰被冤下狱,柳清清敲了登闻鼓,百姓与她一同跪在宫门前面圣,皇帝深受感动,于是大义灭亲,给了一个完美结局。
可现实之中,所有百姓鼓足勇气入宫作证之后,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登闻鼓是假的,最终的公道,似乎除了洛婉清自己那一刀,谁都给不了她。
但给了那一刀……
“郑家不会反吧?”
大家不由得有些担心。
随后有人叹息道:“这就要看郑家的态度了,不过他们要反,也至少要一个多月,大家好好过日子吧!”
按着道理,逃出来的郑家人逃回司州,马不眠不休,也要跑四日。
等郑家人商量商量,决定谋反,消息传回来,大约就要一个月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七日之后,郑氏谋反的消息,便传回东都。
谢恒在上朝路上听着青崖仔细汇报:“郑氏两日前攻占了景怀府的县衙,挂起了白布,竖起了家徽旗。”
“从东都到司州,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要三日,”朱雀听着,有些想不明白,“两日前,也就郑平生才死了五天,郑家就起事了?郑璧奎刚到没睡醒吧?郑家人这么冲动的吗?”
听到这话,谢恒和青崖对视一眼,淡道:“查查。”
“查不查都不重要了,”青崖收起消息,擡头看向谢恒,“只看去司州的人选,如何安排了。”
谢恒点头,心不在焉。
青崖想了想,便知谢恒在想什么,斟酌着道:“公子,没有消息,现下就是最好的消息。”
谢恒应声,没有多说。
一行人到了宫门,谢恒如平日一般上朝,进殿,只是这些时日他总是有些恍惚,恍惚带着不安,却又不敢多想。
青崖说得对,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今日早朝相比平日有些凝重,世家大族忧心忡忡,怕是都得到了战报。
李宗进殿时扫了一眼,倒是格外平静,他坐上高坐,如同平日一般询问着各地天气,只是还未问完,满脸焦灼的兵部尚书孙正理便有些按耐不住,打断了李宗道:“陛下,臣有要事要报!”
“什么要事啊?”
李宗慢慢悠悠看过来,孙正理立刻道:“昨夜兵部收到消息,郑氏族人带人攻占了司州景怀府县衙,如今已经祭出家旗悬于衙内,郑氏反了!”
这话一出,朝堂上没有得到消息的臣子瞬间哗然出声。
李宗面色不变,点头道:“朕知道。”
“陛下,”孙正里急道,“您既然知道,打算如何处置郑氏?”
“此事如何处置,上次不是已经有结果了吗?”
李归玉笑着开口,擡眸看向谢恒:“谢司主惹出来的事,谢司主不是说了吗,由他亲自率军,一月之内平定司州,如果让郑氏踏出司州半步,谢司主提头来见,这些话,司主可还记得?”
李归玉重复了一遍谢恒的话,谢恒立刻擡手出列,正要开口,就听李宗道:“谢爱卿不过说些玩笑话,归玉你怎么当了真?”
谢恒闻言一顿,直觉有些不对,他擡头看向高处李宗,就见李宗似是思考着道:“此事兹事体大,不可玩笑。”
“陛下说得是。”
王神奉听着,擡手行礼,认真道:“整军备战,非一日之功,陛下,如今还是让人再探探情况,等确认郑氏谋逆,再决定是谈是打。同时也方便从边境调将领回到东都,兵部户部准备粮草军械,等准备好后……”
“东都都能被郑氏打下来了。”
李宗打断王神奉的话:“兵贵神速,哪里有准备好再打的道理?”
“陛下是想要出征讨伐郑氏?”
王神奉明白了李宗的意思,试探着确认,李宗点头:“不错。”
“那陛下打算如何安排?”
王神奉追问,李宗却不答话。
朝堂安安静静,所有人都清楚,在场不是没有将领,但是将领多出于世家子弟,世家姻亲众多,盘根错节,讨伐郑氏这并非驱逐外族,李宗想打,却无人敢出声,就算出了声,真的上了战场,到底是打郑氏,还是反攻东都,谁也说不定。
唯一只有一个人,有身份,有能力,得李宗信任。
“陛下,”谢恒见李宗不言,立刻站了出来,“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李宗闻言轻笑,摇头道:“你不合适。”
谢恒一愣,竟是猜不出李宗想要做什么。
他直觉不对,心跳得有些快,他不合适,谁又合适?李宗有其他人选,谁是这个人选?
如今朝堂之上,还有哪一位有能力、得到李宗信任的人,会捡这个烫手山芋?
是谁?
谢恒脑子转得飞快,李归玉也皱起眉头,每个人心中闪过无数名字,李宗看了周遭一眼:“怎么,除了恒儿,这朝堂之上,已经无人愿意为朕分忧了?你们呀……”
李宗笑着站起来,有些不忿道:“拦不住刺客,拦不住反臣,如今人家都把大夏的旗帜踢翻挂上自己的家徽,你们还能装聋作哑一声不吭!还好啊,朕还有良臣。来!”
李宗擡头看向大殿门外,招手道:“入殿来罢。”
听到这话,所有人下意识看去,便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女子。
她穿着监察司玄色朝服,黑衣金纹,金线绣着白虎在衣摆之上。
晨光熹微,她如一把沉稳不言的钢刀,一颗修然而立的青竹,静默站在大殿之前。
所有人睁大了眼睛,就见洛婉清稳稳提步走进大殿。
李归玉震惊看着洛婉清,谢恒紧皱眉头,洛婉清迎着李宗的目光,一路大殿红毯之上,最后来到最前方,同谢恒并列之处。
她一扬衣摆,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武将特有的单膝礼,扬声道:“微臣洛婉清,诛杀罪臣归来,见过陛下!”
这一声出来,惊醒众人。
王神奉惊疑不定看着洛婉清,不由得道:“你怎敢回来?!”
“为何不敢?”
李宗开口,所有人齐齐看去,就见李宗坐在高处,慢慢道:“是朕让她回来的。”
“陛下,”王神奉不解,压着愤怒道,“她刺杀郑平生,乃如今兵祸罪魁祸首,就算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如今陛下让她大摇大摆上殿,这是何意?”
“罪魁祸首?”李宗闻言冷笑,“今日兵祸,罪魁祸首,该是他郑家才是!”
“陛下?”
王神奉皱起眉头,不可置信:“若非她杀了老郑郑家怎会谋反?”
“若非郑平生谋反他又怎会被杀?!”
李宗有些控制不住怒喝,所有人都是一愣,李宗似是也觉失态,压住喘息,慢慢道:“朕已经给过他们太多次机会了。是他们自己冥顽不灵!先前朕便得到消息,郑氏因洛家案之处置,对朕心生不满,有不臣之心,意欲借谢爱卿婚宴刺杀于朕。朕心存对老臣之怜悯,想给他一个机会,结果……”
李宗冷笑一声,盯着王神奉道:“平生让朕很失望,他伙同了‘某些人’,安排了刺客,自己假作中毒姿态引起恐慌,趁机刺杀。他心存不轨,好在洛爱卿及时察觉,当场诛杀。”
所有人愣愣听着李宗的话,看他深吸一口气,有些痛苦道:“朕本都想忍下去,给大家一个颜面,可他们却变本加厉。如今倒好,还敢举兵起事,那好,朕就与大家算个清楚。恒儿。”
李宗说着算账,却是开口叫了谢恒的名字,所有人都有些诧异,就看李宗转头看向谢恒:“你惯来谨慎,大婚之日,却出了这样多的纰漏,朕想你这些时日大约也是累了,不如将监察司暂且交放下去,休息一阵子吧?”
谢恒听着,心上情绪翻涌,不敢在此时多言,只能拱手道:“是。”
“归玉,”李宗转头看向李归玉,“听闻你十弟是你带去大婚的,他年纪这样小,你竟就放他单独在院外,他如今去了,你这个做哥哥的,这些时日为他守灵吧。”
“是。”
李归玉不安应声,现下他已经完全摸不准李宗的动向,不敢多言。
李宗一个一个点过去,见缝插针说着当日这些人在谢恒婚宴的疏漏,或者禁足或者罚钱。
直到最后,李宗看向洛婉清:“至于洛爱卿——虽然年轻,资历也不高,但为人机敏,于婚宴救朕一命,在监察司内,屡办大案,所谓任人唯贤,如今恒儿既然休息,便由你暂代监察司司主一职,兼任督军。”
“陛下不可!”
谢恒忍不住出声,李宗却没有理会,盖过谢恒的声音,径直道:“领北四军中右羽林卫、左龙虎军、右龙虎军三军,以及南衙十六卫,共计八万人,三日后从东都出发。朕给你一个替你洛氏报仇雪恨机会,也望你于司州,扬天威,护君权,让那些乱臣贼子看看,犯上谋逆,是什么下场!”
“臣遵旨。”
洛婉清扬声回应,两人一来一往,全然不顾任何人,便将此事盖棺定论。
所有人见李宗姿态,便知此事没有回转余地。
王神奉擡眸看向李宗,冷着声道:“陛下,您让郑大人的仇人领军诛灭郑氏,陛下,是不打算给郑氏活路了吗?”
“王神奉,”李宗擡眸看向王神奉,“时至今日还为谋逆之臣说话,爱卿何意?”
王神奉正要解释,李宗便笑起来:“是也想反了吗?”
“臣不敢。”
这话有些重,王神奉脸色顿变,忙道:“臣只是……”
“此事不必多议,就这样吧,今日谁再为郑氏说话,便一并以谋逆之罪处理。恒儿,你与洛爱卿回去,好好移交司主事务,你的人……尤其是朱雀青崖,休要为难,若让知道你们监察司有谁不服圣命找洛爱卿麻烦,朕亲自找他。”
“是。”
谢恒带着朱雀青崖冷着脸开口,维护到这个程度,他们也不必多说什么。
李宗见谢恒应声,放下心来,继续道:“兵部户部准备粮草军械,准备不出来,”李宗擡眸扫了一眼孙正里和王怜生,轻笑一声,“退位让贤吧。”
说罢,李宗站起身来,往外走去:“下朝。”
朝臣恭送李宗离去。
等李宗离开,朝臣纷纷嘀咕偷偷打量洛婉清,商量着什么散去。
洛婉清看向旁边谢恒,谢恒却是一眼都没看她,转身追着李宗走出大殿。
洛婉清心上微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朱雀看了一眼洛婉清,一时似乎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干脆什么都不说,追着谢恒道:“公子,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等朱雀离开,青崖转头看向洛婉清,双手放在身前,似笑非笑道:“洛司主?”
洛婉清知道这是青崖嘲弄,她有些发慌,轻声道:“我……我等会儿会和公子说清楚的。”
青崖闻言一挑眉头,想了想,点头道:“夫人真是闷声干大事,在下自愧不如。”
洛婉清讪笑,同青崖走着往外,两人走在广场上,青崖问了些近日发生的事的问题,同洛婉清说了一下谢恒最近的情况。
“你走当日,公子一直在等你。一夜不睡,等第二日便让人将府中婚礼饰物都拆了。这些时日便一直在打听你消息,看着倒也没事,但许久没吃饭了。”
“没吃饭?”
洛婉清立刻皱眉,青崖点头,只道:“说没胃口,人都瘦了一圈。”
洛婉清心提起来,青崖叹了口气:“哦,还被李归玉骂了一顿,也是可怜。”
“骂了?”
洛婉清立刻道:“他骂什么?”
“我站得远,没听清,”青崖回忆着,“就说什么,他不是崔恒,只是移情什么的。”
洛婉清听着,心上便了数。
两人说着,走到宫门马车旁,青崖看了一眼马车,便道:“夫人在这里等公子吧,我还有些事,怕当鱼池,便先告辞了。”
说着,青崖便擡手行礼,吩咐了车夫一声,便转身出宫。
洛婉清讷讷点头,自己上了马车。
马车上堆积着文书,还是之前的模样,里面都是谢恒的气息,环绕在她鼻尖。
她闻着他的味道,便觉得心安,靠在车壁上,便闭眼小憩。
等了没一会儿,外面传来人声,洛婉清一睁眼,便看见谢恒刚好掀开车帘进来。
两人四目一对,洛婉清尚未来得及开口,就见谢恒转身下车:“洛司主先行。”
洛婉清闻言睁大眼睛,也不顾得人前人后,擡手一把拽住了谢恒的袖子。
袖子拉着衣衫从谢恒肩头滑落,洛婉清僵住动作,谢恒冷眼转眸看她,过了片刻,他嘲弄一笑:“怎么,夺了官印还不够,这身官袍,洛司主也想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