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这话让洛婉清皱起眉头,她似是认真思索了片刻,随后她摇头道:“梦太多还是不好,我还是再与魏大夫商议一下,给你开些安神的方子。”
谢恒笔尖一顿,转眸看她,就见洛婉清认真道:“之前我给你的药包你觉得如何?有什么感觉?”
谢恒不说话,只无奈看着她,洛婉清有些疑惑:“公子?”
“惜娘啊……”
谢恒叹了口气,干脆放下笔墨,擡手将人往前一拉,仰倒在他膝头。
洛婉清眨了眨眼,瞧着上方垂眸将目光落到她脸上的人,又询问出声:“公子?”
“心病且需心药医,怎能依赖于外力?”谢恒拨开洛婉清脸上发丝,指腹划过她面庞,意有所指道,“不必去找千秋改什么方子,你日后每日早些回来,我自然能一夜安眠。来,招供一下,”谢恒搂着她,笑眯眯道,“找三殿下做什么呀?”
知道谢恒不会放过这个问题,洛婉清倒也早有准备,老老实实从见张逸然开始说起,把收到秦怀玉传信找不到她爹的笔迹、李归玉用婚书邀约种种细节一一说明。
谢恒慢慢听着,等洛婉清说完,他点了点头,随即却是反问:“那如今纪青不肯招供,又证明不了伯父识字,你打算怎么办呢?”
“其实我这里还有我爹娘的姻缘带……”
“你证明不了上面的字是你爹写的。”谢恒摇头。
洛婉清沉默下来,看着檐顶,思考着道:“那就要等纪青了。”
“那就得看,你有没有时间等了。”
谢恒开口,洛婉清立刻皱起眉头,擡眼看向谢恒道:“公子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现下你们证据不足,可张逸然在堂上却是言之凿凿,我若是郑璧奎,必定要闹个人仰马翻。那天子到底会留多长时间给你们办案,这就成了未知之数。”
洛婉清沉默着没说话,谢恒有一搭没一搭梳理着她的头发,声音稍淡了几分道:“纪青……还是要考虑一下其他的用法。”
“我明白。”
洛婉清思考着。
谢恒瞟她一眼,随后道:“我替你把画擦了吧。”
洛婉清应了一声,直起身来,谢恒起身去取酒和帕子,洛婉清想着谢恒的话,走到榻上坐着等谢恒。
谢恒拿了酒和帕子,坐在床头,拉了枕头放在自己一侧,洛婉清便褪了上半身的衣衫,顺势将头靠在枕头上,趴在他腿上,露出背上绘着的红梅。
房间里炭火声噼里啪啦,谢恒从腰部替她擦起,酒擦拭过皮肤,带起凉意,他一面擦着枝叶,一面询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李归玉瞧见哪儿了?”
“背上的花画太高了。”
洛婉清趴着,声音有些含糊。
谢恒轻笑一声,继续道:“他发现了,你又怎么骗他的?”
他说话时,帕子轻擦在腰间,他的动作很轻,让洛婉清觉得有些舒服,将脸靠在枕头上,漫不经心道:“我说是刺青,用来认尸的。”
谢恒动作一顿,片刻后,他语气淡了几分:“以后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不然他会罢休吗?”洛婉清没察觉他不悦,解释道,“也就说点重话他才不会追问。”
“怎么不告诉他真相呢?”谢恒垂下眼眸,怕她误会,又立刻补充,“我是说你爹和他师父的事情,他知道了,或许便不会一味找你麻烦。”
“且不说他信不信……”洛婉清听明白谢恒的意思,思索着道,“就算他信,我也不想纠缠了。我总归要杀他,他也不可能束手就擒,既然是敌人,那我宁可他恨得干脆一点。”
“你这是可怜他?”谢恒听明白,转眸看向她。
洛婉清闭着眼睛,缓了许久后,她慢慢道:“他所行之事固然可恨,可他经历世事,亦的确可悲。他命止于此,便不必与我纠缠更多了。”
谢恒听着没有说话,洛婉清好奇回头看他:“公子在想什么?”
“我在想,”谢恒将最后一点痕迹擦完,只留下衣领出那枝梅花,没好奇将帕子扔进一旁水盆,转头捧起洛婉清的脸,压了压道,“我家惜娘真是善良,不可怜可怜自己,倒有心情可怜作恶之人。”
说着,他凑近看她:“是不是监察司伙食太好,吃得太饱?”
洛婉清被他逗笑,她看着凑在面前近在咫尺的人,放软了声音道:“因为我遇见了公子。”
说着,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眸,任厚密的睫毛扑闪如蝶翼,轻轻刷在谢恒心上:“我心有余力,得以悲悯他人。”
谢恒心念轻颤,房间内恰恰烛火燃尽,谢恒看着旁边光线慢慢变暗,洛婉清的轮廓却在他眼里、心头,变得越发明晰。
他注视着她,在灯火“啪”一声爆开彻底熄灭瞬间,轻声道:“那再好不过了。”
夜里谢恒帮她把周身图案擦尽,只留了接近颈部的一只梅花,打算去寻了固色的颜料来,再添补一次,便可以保数年颜色不褪。
她既然和李归玉说是刺青,便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等到第二日,洛婉清早早起来,便去白虎司报道。
白离已经在整理东西,见到洛婉清来,她领着洛婉清游走在白虎司,慢慢同洛婉清道:“公子打从出生,我便由夫人安排跟在他身边,后来他离开谢家,我也随他过来,一起建了监察司。白虎司是我一手创设,这里的东西都是我和老刘慢慢规划打理出来。以前我总想,未来我走了,公子怎么办,白虎司怎么办,如今你来了,我倒放下心来。”
洛婉清扶着白离,听着白离念叨,她看着白虎司高高的书架,司使来来往往整理着情报、归类。
白离看着这些,眼里带着怀念:“我能教你的,我都教了,惜娘,日后的路,你就得自己走了。”
“我明白。”
洛婉清听着,看了一眼白离,轻声道:“师父日后打算去哪里?”
“老刘一直想到处走走,我同他一起,”白离说着,面上带笑,“我们的孩子一直在外面,现下也该是时候去陪陪他们了。”
“那师父有空回来看看。”
“好。”白离点头,笑着道,“我到时候会寻一个地方,日后你和公子一起来看我。”
洛婉清动作一顿,白离立刻想起什么,补充道:“哦,我的意思是,你随公子过来。”
洛婉清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没有问出来。
她和白离聊了一早上,等到午时,便一起去了监察司的大殿前,举行了她的交接仪式。
四使交接,在监察司是一件大事,玄山将整个东都监察司没有紧急任务的的司使都召了回来。
庭院熙熙攘攘,在众人面前,洛婉清走上高台,按照流程,白离将白虎司代表着司主权力的符印和令牌交到洛婉清手中,随后由她拿着玉质白虎符印单膝跪在地上,与青崖、朱雀、玄山的符印轮流嵌合一次。
四使的符印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模样,下方都带一个月牙形的月台,这个月台与人和一位四使的令牌都能嵌合。
等最后,谢恒来到身前,将官印给她,宣布她正式成为现任白虎司司主时,所有司使跪下来,她站在高台之上,手握官印,听着众人恭贺之声时,她第一次这么明晰的感受到,权力的存在。
那时阳光正好,她下意识回过头去,就见谢恒站在更高处,冷淡又平静垂望着众人。
察觉她的目光,谢恒转头看过来,眼中一闪而过一丝轻微的笑意。
等到第二日,洛婉清便跟着谢恒一起上朝,过去他带的都是青崖和朱雀,青崖熟悉朝堂之事,朱雀武艺高强负责护卫。如今她开始和朱雀轮岗,等后面熟悉朝堂之后,就可以代替青崖,让青崖有个休息的时候。
对于这个决定,朱雀很是不满:“我跟着上朝这么久,凭什么不是我代替青崖哥?”
“因为朝堂上的事太简单了,”青崖闻言,立刻和朱雀解释,“可以轻而易举取代,而朱雀你却是独一无二,谁都不能取代的。”
这话奇奇怪怪毫无逻辑,可朱雀只听见了最后一句,他觉得青崖说得很有道理。
早上从进宫开始,青崖便在后面给洛婉清讲解所有细节,从皇宫地形到面君利益,一路讲到大殿门外,谢恒便领着令人站在最前方的位置去。
旁边人看见洛婉清,都在窃窃私语,郑璧奎站在不远处,眼神更是冷得像淬了毒。
洛婉清扫了一圈,低声询问青崖:“郑平生怎么没来?”
“这两日都告假,”青崖压低声,眼里带了笑,“说是生病,都说是宫宴上被张逸然气病的。”
听到张逸然的名字,洛婉清下意识看向御史台的方向,见张逸然正站在里面,张逸然也察觉她的目光,朝她露出一笑容。
洛婉清正要回应,便感觉周遭有人正盯着她,她擡眼看去,便见不远处李归玉正看着她,见洛婉清终于看过来,李归玉颔首行礼,洛婉清立刻收起笑意,假装没看到转过头去。
李归玉见状神色淡了几分,又扫了一眼人群中的张逸然,若有所思收回目光。
众人等了一会儿,大殿打开,所有鱼贯而入。
等上朝之后,青崖开始给洛婉清小声介绍:“一般早上会先问各地天气,然后是臣子上奏,最后是商讨需要商讨的事宜。基本就这个流程。”
洛婉清点点头,果然听见李宗开始询问天气,随后便是询问今日奏本,等问完之后,便开始将积累的事情一一处理。
这边寒冬冻死了人要赈灾,那边周边小国骚扰要打仗。
这边某地干旱已久流民造反,那边某大员贪污受贿残害百姓……
还有某亲王不孝顺母亲,某官员打死女儿……
或大或小九鸡毛蒜皮说了一早上。
太大的事儿她插不上嘴,也和她没啥关系,太小的事不用插嘴,与她无关。
加上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基本不说重点,就一件事车辘轱来回滚,等到后面,听得洛婉清直发困,站着都有了睡意。
她忍不住擡头看前方谢恒,就见对方眼观鼻鼻观心,全然看不出半点不耐。
她突然对这朝堂上的人产生了几分敬意。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所有事情处理完毕,李宗终于说到了前日的案子,唤道:“张逸然。”
“微臣在。”
张逸然闻声出列,李宗平静道:“之前你在宫宴上状告郑尚书一事,监察司已经查明,当时的案子的确有可疑之处,既然这件事是你提的,那就由查下去吧。”
“陛下!”
一听这话,郑璧奎立刻出列,怒道:“陛下,按您的说法,此案还需要查,也就是证据还不足,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御史台就可以这么随便诬告尚书了吗?!”
郑璧奎这一句话出来,整个御史台都看了过来。
“郑小帅此言差矣,”骂到整个御史台头上,御史台大夫王朗立刻道,“证据不足,不代表没有此事,怎能因证据尚未收集完整,就说这是诬告呢?查案也得有个开始,若万事俱备,那就不叫查案,叫结案了。”
“可证据都没有,就来查我爹,我爹如今都气得病倒在家,若是查不到什么,他张逸然拿什么赔?”郑璧奎冷笑,扫了一圈道,“要是想查谁就查谁,那日后这满朝文武,我看谁不爽我就指着他说他有问题,再立案查人,等把对方磋磨死了我再说没查到,是不是也可以呢?”
“立尚。”李宗不耐开口。
郑璧奎听见叫他,稍稍收敛几分,行礼道:“陛下。”
“张御史既然告了你爹,不查,对你爹名声也不好。如果没做什么,不如让张御史好好查查,若查不出来,朕自会罚他,你父亲如今已经气病了,你不好好开导他,还在这里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你怎么当的儿子?”
这话说得重了些,郑璧奎脸色微变,压着气道:“是微臣不是。可微臣也是为我爹着想,他们要查,总得有个时间限度,不能无休止查下去吧?”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李宗沉默了一会儿后,擡眼看向张逸然:“那就两个月。两个月内,你查不出结果,便自己辞官回乡吧。”
听到这话,洛婉清一愣,她下意识看向张逸然,就见张逸然平静出列,不卑不亢行礼道:“微臣必不辜负陛下!”
张逸然应下,李宗明显也有些累了,挥了挥手,便退朝离开。
李宗一走,所有人陆陆续续往外,洛婉清见人多眼杂,也没去找张逸然,张逸然朝她点点头,在袖下微微摆手,示意她不必来找之后,便和其他同僚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了,洛婉清跟着谢恒回到监察司,青崖先回青龙司办理公务,洛婉清跟着谢恒上山。
谢恒看她闷闷不乐,不由得道:“怎么了,一脸不开心?”
“我在想……我是不是害了张大人?”
洛婉清有些不安,谢恒一想便知:“你怕张逸然因此丢官?”
“嗯。”
洛婉清点点头,谢恒却是笑起来:“你多虑了,有时候官场是需要退一退的,你这个案子对于张逸然,是风险,却也是机会。”
“如何说?”洛婉清好奇。
谢恒撩起衣摆,踏上青石台阶,耐心解释着:“所有权力都需要来源,清流臣子的权力来源,则是百姓。他们需要一个好名声,源源不断吸引着同道人的支持。所以清流总是会推举出有声望、受百姓爱戴的人来引领他们。为了得到名声,这些清流官员爱死谏,爱骂人,而你的案子,其实就是张逸然在清流中往上爬的机会。如果他当真因为洛家的案子被罢官,只要洛家的案子在百姓心中是冤案,那等风波平息,他再回来,清流会为他争取到更好的位置。”
洛婉清听着,慢慢道:“那如果按照我和张大人的计划,我让这个案子全国知晓……”
“他可能一跃成为清流年轻一代领袖人物。”谢恒说出结论。
洛婉清听到这个结果,点了点头,但她突然又想:“公子,我若用监察司帮他,陛下那边会不会……”
“他不会知道。”
谢恒肯定道:“你们从散播消息,到最后到达天听,这中间需要经过一段时间和很多人,到时候陛下想要查消息从哪里来的,并不容易。你放心去做就是。”
洛婉清得话,心上放松下来,高兴道:“我知道了。”
得了谢恒许可,洛婉清也就开始放手做事。
她下午先去找了玄山,张口就道:“玄山使,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玄山低头批着文书,冷淡道:“直说。”
“想请你为监察司写一本话本子。”
洛婉清开门见山,玄山笔尖一顿,随后冷淡道:“此等无稽之事,我不会。”
“可你不是风流小郎君吗?”
洛婉清有些疑惑,玄山气息一变,瞬间冷眼擡头:“谁告诉你的?笔名是隐私你懂不懂规矩?!”
“对不起对不起。”
洛婉清见状,赶紧双手合十道歉:“我就是太需要人帮忙了,我知道你才华横溢,对感情极为敏锐,我这里有个题材……”
玄山看洛婉清一直道歉,他慢慢平复下来,有些不自然从旁边端起茶杯道:“先说情节,没灵感写不出来。”
“哦,情节是这样,有一位闺阁小姐,家里受人陷害入狱,为了给家人报仇,她毁了自己容貌,和一个死囚换了身份,考进了监察司,想要找那个男人报仇。”
听到这话,玄山终于来了兴趣:“之后呢?”
“之后,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在监察司成为了一位优秀司使,与一位御史好友一起想为家里翻案,结果好友被那个男人诬陷丢了官。姑娘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自认身份,状告仇人,所有人都欺负她,不给她公道,只有监察司,一直帮助她,最后,监察司司主不惜丢了自己的官位,终于帮助她成功报仇。”
“故事是好故事,”玄山点着头,却有些不明白,“你写这个干嘛?”
“我想要所有人一看到这个故事,就觉得监察司很好,公子很好。”
洛婉清认真开口,玄山有些明白过来:“你想为监察司和公子正名?”
“是。”
“这有什么意义?”玄山不明白,“监察司和公子不需要这些虚名,受益的百姓自然明白。”
“可我需要更多。”
洛婉清说着,知道玄山无法理解,干脆道:“玄山使也不用多想,只想这个故事你要不要写?”
玄山沉默片刻,想了想道:“我写。”
“好。”洛婉清笑起来,随后正色道,“那就请玄山使尽量写快些,写完之前不要告知任何人此事,更不要谈论剧情内容。”
玄山一愣,但想像这是洛婉清的故事,他点头道:“好。”
同玄山商议好,洛婉清便回到白虎司,她坐了一会儿之后,拿出文书来,开始认真写雪灵谷五百人案子的详细报告。
这份报告加上证据整理,她花了整整三天。
三天后,她写完时,也收到了张逸然写的状纸。
他用洛婉清的口吻,写了一份亡魂归来的状纸,将洛家因何受陷害的整个过程说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用复杂繁复的句式,也没有引经据典,只用最简单的话语,却字字泣血,声声竭力。
洛婉清看着他写的状纸,心上久久难以平静。
谢恒回来时,便看见她坐在桌前,捧着这份状纸,一言不发。
谢恒走到她身侧,扫了一眼上面的字,他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坐下来,擡手为她拢了拢衣衫,将她揽到怀中。
她一言不发,额头轻轻抵在在他肩头。
过了好久,谢恒感觉肩上一片湿润。
当天夜里,洛婉清让人将状纸誊抄了足够的数量,而后开始陆续发往全国各地。
全国各地陆陆续续在公告栏,贴上了这封冤魂归来的状纸。
等消息传到东都时,已经差不多是一月之后。
李归玉刚拿到消息,外面便传来激烈的叫骂声:“让我进去!”
李归玉擡起眼眸,就见郑璧奎推攮着人冲进来,将一张状纸砸到李归玉桌面,怒道:“这就是你说你能把控的事?如今全国闹得沸沸扬扬,你还装什么死?!”
“陛下那边如何?”
李归玉端起茶,问得漫不经心。
郑璧奎咬牙:“陛下那边暂时先把消息锁住,但是谁能保证清流、监察司、谢家或者哪个活得不耐烦的多嘴?!算了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我不是来同你聊天的,我是来让你选择的。”
“哦?”
“我的人找到纪青了。”
郑璧奎开口,李归玉擡眸。
郑璧奎神色认真道:“我打算放消息给柳惜娘,她一定会来,你今夜随我一起去,我们联手杀了她,你辜负我妹妹这件事,我不再与你计较。”
听到这话,李归玉没有立刻回话,只道:“不过是想讨价还价,拿壁月卖什么惨?”
“你去不去?”
郑璧奎不理会他嘲讽,只盯着他询问。
李归玉想了想,随后道:“不要放消息给柳惜娘,把纪青直接带回来。”
“怎么,还做着娶她的春秋大梦?”郑璧奎冷笑出声,“要不我今晚留她活口,你悄悄带回来不好吗?”
“然后让谢恒找到理由废了我?”
李归玉嘴角一勾:“蠢货。”
“那我自己去。”
郑璧奎径直起身,李归玉平静道:“你一个人杀得了吗?怕人没死,监察司援兵就到了。”
郑璧奎脚步顿住,李归玉继续开口:“把纪青带回来,我有另一个办法,正大光明地,为郑伯父,洗清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