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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道 正文 第142章

所属书籍: 沧澜道

    第142章

    (上章修过,建议上章重看)

    洛婉清闻言转眸,便见外面真的下起雪来。

    起初是雪粒,没一会儿便下起鹅毛大雪。

    两人一坐一躺在长廊上,看了一会儿雪后,谢恒拍了拍她的肩,提醒道:“酒温好了,喝酒吧。”

    洛婉清这才反应过来,起身看谢恒她斟酒。

    谢恒递到她面前,坐到她身侧,洛婉清接酒直接抿了一口。

    酒带了梅花香气,有些香甜,但明显极为烈性。

    如今洛婉清也是识酒的人,不由得道:“公子怎会给我这样烈的酒?”

    “烈酒暖身,稍后我们要去林中。”谢恒解释,随后又看向她,玩笑道,“而且,如今若是不给你烈酒,对于你而言,和喝甜水有什么区别?”

    洛婉清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谢恒转过头去,抿着酒提醒:“以后少同司内司使喝酒,尤其是方家那三个,他们喝酒没数,伤身。”

    “知道了。”洛婉清也知方家那三兄弟喝起酒来根本不记得自己醒什么,解释道,“我也是人情往来才去的。”

    谢恒瞥她一眼,倒也没揭穿她。

    两人喝了会儿酒,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洛婉清看着雪景,不由得道:“这样的大林子,都是公子的吗?”

    “嗯。”谢恒应声,语气淡淡,“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洛婉清听着,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想说点什么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片刻后,谢恒才转头看她,好奇道:“我这般可怜,你怎么不安慰安慰我?”

    洛婉清沉默片刻,实话实说:“我在想词儿。”

    谢恒被她逗笑,低头喝酒压下自己笑意。

    “公子笑什么?”

    洛婉清见他笑意,有些疑惑,谢恒抿着唇,只道:“笑我家惜娘可爱。”

    “公子是觉得我愚钝吧?”洛婉清挑眉。

    谢恒想了想,点头道:“的确愚钝。”

    说着,谢恒饮了口酒:“连情郎生气都看不出来。”

    洛婉清闻言一顿,犹豫片刻后,她主动伸手,挽住谢恒的手臂。

    谢恒喝酒的动作微顿,转眸看去,就见洛婉清笑意盈盈道:“那,情郎还生气吗?”

    谢恒没说话,他端着酒杯,静静看着她的眼睛。

    谢恒的眼睛通透清明,仿佛看透世事,然而你若看他,却又觉深沉似海。

    洛婉清被他看得疑惑,正要询问,就见他凑上前几分,轻声道:“抛下我两个月,想我吗?”

    他靠得太近,饶是已经极为熟悉彼此,洛婉清却还是有些脸热,下意识想退,但又不想露怯,只逼着自己停在原地,眨了眨眼道:“有时想。”

    “有时,是多少时辰?”

    谢恒追问,洛婉清一时答不上来,她开始认真计算着时间,谢恒见状,轻笑一声。

    他忍不住在她唇上啄了啄,随后直起身来,放下酒杯:“罢了,只要想过,我便原谅你罢。”

    说着,他便从旁边取过一个匣子,递到洛婉清面前:“来,送你的。”

    洛婉清疑惑接过匣子,不由得道:“这是什么?”

    说着,洛婉清打开木匣,木匣中露出一张写着“洛婉清”名字的地契,她不由得一愣神。

    “这座宅子的梅花养了许多年,要是没有人养,我觉得可惜。”谢恒语气温和,他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温和道,“这是我从小到大每一年过年的地方,于我心里,这是我的家。”

    “那公子还……”

    “我望它也成为惜娘的家。”

    谢恒认真注视着她:“可以吗?”

    洛婉清拿着木匣,看着上面的名字,没有出声。

    谢恒见她不应,不由得疑惑:“惜娘?”

    “可上面的名字,”洛婉清擡眸看向谢恒,“是洛婉清。”

    洛婉清已经不在人间,这份地契不会生效。

    谢恒听着,却是笑起来,他擡手温柔拂过她的头发,轻声道:“虽然我盼你当我一辈子的惜娘,可我知道,你是洛婉清,你不会当一辈子柳惜娘。”

    洛婉清有些听不明白,谢恒也没解释,他转头看了一会儿雪,见雪停下来,便从旁提起自己刚做的灯笼,拉着洛婉清,起身道:“走,去看雪梅吧。”

    洛婉清听着他的话,由他拉着走在雪地里。

    他们走了一会儿,乌云散去,竟是有了月光。

    洛婉清不由得惊讶:“出月亮了?”

    “那正好。”

    谢恒仰头看向树梢,笑起来:“看来上天也想让我们惜娘好好赏梅。”

    洛婉清被他说笑,借着月光看枝头梅花,这一院大多是白红两色的梅花,各自种在一边,最外侧的是红梅,染了雪花冷色,看上去格外艳丽。

    往里走去,便是雪梅,它堆积霜雪,几乎和白雪融为一体,在月光下泛着莹白,倒也看不出看不好看。

    两人边走边聊,谢恒知道洛婉清想听什么,便同她仔细说着那些信里写不下的细枝末节。

    “我带玄天盒回来,陛下极为满意,他也同我说了自己派李归玉过去同我抢玄天盒的意图,说我想用我试试李归玉的能耐,但我心中明白,如果可以,他其实希望由李归玉拿到玄天盒。”

    “为什么?”洛婉清大约明白,却还是要确认。

    “这么多年,他一直告诉我,是舅舅辜负他。他说当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母亲和兄长姨母突然在宫中谋逆,结果舅舅不肯听他解释,威胁君主,为一己之私叛国。但他从未告诉过我火药库之事,若我知道火药库之事,自然知道是他放纵了王家在宫中逼死我母亲。”

    “所以公子没有打开玄天盒,其实陛下也松口气?”

    洛婉清反应过来,谢恒点头:“是。”

    “那……”洛婉清斟酌着,“李归玉没有想办法作梗吗?”

    听到她提李归玉,谢恒看洛婉清一眼,这次却也没多说,只道:“李归玉自顾不暇。郑璧月死了,郑氏与他没了什么瓜葛,王韵之在江南与李归玉大打出手,王神奉对此很是不满。李归玉最能依靠的仅有陛下,近来忙着在陛下面前当孝子,在朝廷中安排他的人手,在他获得陛下信任之前,他不会多评论任何人一个字。”

    “那他这些时日,应当有些成效?”

    “自然,”谢恒语气冷上几分,“他那样的人,想做什么,自然会有些结果。他在朝中安排了不少人,我一时也排查不干净。而陛下那边……有这样一个能干的儿子,谁都喜欢。今日他又替陛下去巡查东都郊外军营,陛下前些时日还在同我商量,想为他扩府。”

    听到这话,洛婉清皱起眉头。

    上一世这个时候,李归玉应当已经和谢恒结盟,同时娶了郑璧月,获得了王郑两家的支持。

    如今他和谢恒没有结盟,郑璧月死了,他和郑氏也破裂,王家又因太子被刺对他产生了怀疑,现下已经发展到想要放弃他,相比上一世,按理说,如今他的局面岌岌可危。

    可他却能得到李宗的赏识,甚至想为他扩府。

    大夏宫廷礼制森严,每一位皇子府邸、衣着、收入、马车……等等,都有极其严格的规定。

    李归玉的府邸,原本和正常皇子没有区别,如今为他扩府,那无异是在宣告李宗心中,他或许是众多皇子中,最接近太子位的人选。

    如今扩府,若后续臣子观察之后,确认李归玉没有问题,李宗或许真的会让李归玉成为太子。

    能走到这一步,洛婉清到的确对这人有些佩服。

    无论怎样的绝境,李归玉似乎都能走出一条路来。

    她静静想着,谢恒看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惜娘近来应该还算清闲。”

    洛婉清听到这话,颇有些奇怪:“公子为何这样说?”

    “还有时间想闲人之事。”

    洛婉清听着,反应过来,随即不免笑开:“公子说笑了,李归玉是仇家,怎能算闲人?”

    “若是要想仇家,我仇家千千万万,我得日思夜想,想个不停。”谢恒放开洛婉清的手,提灯走向前方,“故而仇家于我都是闲人,赏梅之时,我断无闲心想他们。”

    他说话阴阳怪气,洛婉清便知他又不高兴,提步跟上他,压着笑道:“是我不是,那我们赏梅吧。”

    “惜娘不喜梅花,便不用赏。”

    谢恒往梅林深处走去:“天冷夜寒,惜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洛婉清听着他的话,背着手站在原地不动,看着他的背影,笑着道:“我回去,公子去哪里?”

    “我自有我的去处。”

    “可灯被公子拿走了,我怎么回去?”

    “月光引路,自是风雅。”

    眼看着谢恒越走越远,洛婉清知道大约是气得厉害了,越发想笑,但也知道此时不能继续招惹,便蹲下身去,捏了一个雪球,轻轻砸了过去。

    雪球“啪嗒”一下砸在谢恒身上,谢恒提灯转身:“惜娘何意?”

    “公子,我是俗人,的确没办法赏这么久的梅花。”

    洛婉清笑着盘着手里的雪球,征求意见道:“我们打雪仗吧?”

    “打雪仗?”

    谢恒有些不确定,洛婉清一瞬反应过来:“公子没打过雪仗?”

    谢恒沉默片刻后,缓声道:“打过一次。”

    那约等于没打过。

    洛婉清不由得好奇:“公子怎会只打过一次雪仗?”

    “离开谢家前,我爹觉得,谢氏少主不应如此不雅。”谢恒看向她手中雪球,“而且,我也不觉得此事有什么意思。”

    “那要不要试试?”洛婉清好奇询问。

    谢恒想了想,却是擡眼看她,试探着道:“若是我赢了,可有什么奖励?”

    “公子想要什么奖励?”

    洛婉清有些疑惑,谢恒将灯笼挂到一旁树枝上,卸下披风,从旁边捧了雪,擡头笑道:“等我赢了再说吧。”

    话音刚落,谢恒手中雪球急袭而来,洛婉清看到那宛若暗器一般的雪球,慌道:“公子,不能用内力!”

    “好呀。”

    谢恒应下声来,擡手用袖一震,风雪扑面而来,迷惑住洛婉清眼眸,随即十几个雪球从雪沙后破帘而出,袭向洛婉清。

    洛婉清呼吸一窒,腾空一翻,随便擡脚将两个雪球踢回谢恒方向后,转头就跑道:“罢了,我不打了!”

    “两军交战,岂可不战而逃?”

    谢恒紧追而上,一把拖回洛婉清,洛婉清翻身一脚踹向头顶梅枝,雪花砸落而下,洛婉清顺势逃出,同时擡手抓了一抔雪就砸了过去。

    谢恒闭上眼睛,任雪沙扑砸在脸上,轻轻扬起笑容。

    他闭眼听着洛婉清的声音,温和道:“惜娘,别让我抓到你。”

    说罢瞬间,他猛地扫过一片雪,同时将手中雪捏成球,就朝着一颗树上砸去。

    两人瞬间开战,都不用内力,借着树枝在林中藏匿身形,躲着的时候疯狂捏雪球,一见面就把雪球当暴雨梨花针一样送出去。

    谢恒总是想抓住她,试图把雪送到她衣服,她就躲在树枝上埋伏谢恒,每次都赠他一片风霜雪雨。

    洛婉清几乎是耗尽必成所学在打这场雪仗,打了不久,两人身上就全是雪粒,没半个时辰便融化成水,彻底湿透了衣衫。

    洛婉清最后找了个机会,蹲在树后捏了将近上百个雪球,而后她将雪球大部分都悬挂在树上,另一部分兜在袖子里。

    在听见谢恒搜寻的脚步声到来时,她屏住呼吸,躲在树后,等到谢恒距离树不足一丈时,她疾冲而出,将袖子里的雪球全都送出去!

    谢恒听声寻人,在她送雪球时,便将她往怀中猛地一拉。

    雪球散落满地,洛婉清干脆把他往树上狠狠挤撞上去,谢恒怕她手上,一把抱住她,她便像个蛮牛一样,将谢恒撞到树上。

    树上雪球倾盆而落,哗啦啦全砸在两人头上。

    谢恒被砸了一头的雪,却是低低笑出声来。

    “抓住了。”

    谢恒笑着开口,洛婉清喘息着回头,她眼睛上都落了雪,透过雪粒,看到身后也是满头霜雪的人。

    月亮在他头顶,透过开得正好的白梅,落到他身上。

    他们衣衫都已经湿透,湿漉漉挂在身上,谢恒手环在她腰间,她的背贴在他心口。

    她能清晰感知他的温度,他的心跳,闻到他呼吸间的酒气,看着他目光瞧着她,像是温柔的月光,流淌在她心上。

    她本只是想回头看他一眼,却在触及他眼神刹那,再也动弹不得。

    他低头吻下来时毫不意外,她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该同意,只站在原地,由他环抱着,温柔在月光下亲吻。

    月光下的梅花很好看,他询问她会不会冷时,她只靠在树干上,喘息着看着他的眼睛,全然开不了口。

    于是他便了然她的心意。

    他用披风包裹着她,让她不必感受树干的磨砺。

    他离开时,会有寒风侵袭,他靠近时,便格外温暖。

    她什么都不用做,只大口喘息着,仰头看着树干上的梅花,看着它们被震开了积雪,露出原本模样,有些开得正好,有些含苞待放。

    摇摇曳曳,风中轻颤,而后被风霜一点点催开,在月光下成了极致的美景。

    子时中旬,远处突然传来了烟花声,烟花骤然炸响,绚烂烟花落在她眼中,在骤然明亮的灯火下,她重重撞在树上,随后整个人颤抖起来,看一树花开,一树花落。

    “惜娘,”谢恒感觉到她的存在,握着她的后颈,在她失神之中,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喘息着请求,“愿你我,年年有今日,岁岁岁有今朝。”

    洛婉清轻颤着闭上眼睛。

    低哑应声:“好。”

    这一场谢恒极为温柔,她结束后便抽身离开,带她洗干净后,便抱着她上了马车。

    两人下山时已是丑时,谢恒卯时要上早朝,洛婉清便也跟着。

    为了不引人瞩目,两人坐在洛婉清来时的马车里,洛婉清累得有些睁不开眼,靠在谢恒腿上休息。

    谢恒闭眼小眠,洛婉清闻着他身上的香味,有些奇怪道:“公子换了香?”

    “加了梅香调味。”

    “为何要加梅香?”

    洛婉清有些不解,谢恒闭眼笑起来。

    “因为惜娘在月光下的样子,似如白梅。”

    洛婉清闻言一愣,随后便明白他在说什么,她一瞬觉得这香味变得格外明显,有些含糊道:“倒也不必为此特意换香。”

    “惜娘与我春风一度,便从容抽身,独留白梅夜夜盛于我梦中,我却连闻香思人的资格都没有么?”

    谢恒话中带怨,洛婉清觉得分外露骨。

    她轻咳一声,只道:“现下我回来了。”

    “回来又如何呢?”谢恒叹了口气,哀怨道,“两个月不见,都不曾问起我一声,就算回来,怕是心也不在在下身上。”

    洛婉清被他说得笑起来:“公子再这么说下去,我快成了负心女。”

    “难道不是么?”

    谢恒拨弄着她的头发,睁开眼睛,慢慢悠悠道:“一觉醒来,像做黄粱一梦,梦里还叫我灵殊,醒来便是公子。惜娘不是负心女,是什么呢?”

    “我既是负心女,”洛婉清撑着自己起身,笑着靠近谢恒,“谢公子为何不放下另寻芳草呢?”

    “士之耽兮,不可脱也,”谢恒叹了口气,擡手梳着洛婉清垂下来的头发,慢慢悠悠道,“我又能如何?也只能委屈罢了。”

    “那我还得让公子再委屈一点。”

    洛婉清说着,坐到谢恒身上,抿唇笑起来:“今日我要问的那个人,公子还没答复我。”

    “嗯?”

    谢恒挑眉,随后想起来,冷笑一声道:“李归玉的事儿我就知道这么多,再多我也懒得打听。”

    “不是李归玉。”

    洛婉清靠近他,谢恒有些意外,随即就听洛婉清盯着他,笑意盈盈道:“是崔观澜。这两个月,崔公子可还安好?”

    听到这话,谢恒一愣,也就那一刹,马车外,破空之声急促而来,摧枯拉朽,猛地穿过马车,直取洛婉清身前!

    洛婉清瞬间冷下脸色,下意识回身,谢恒却是骤然用力按住她,另一只手同时擡手,一把握住那疾驰而来的箭矢。

    箭矢停在洛婉清身后一寸,马车也急急停住,车夫惊喝出声:“有人埋伏!”

    谢恒冷眼擡头,擡手一甩,箭矢顺着来的方向直取而去,这一箭内力磅礴,极猛极快,眼看就要将射箭之人射杀瞬间,林中另一只羽箭飞射而出,“叮”一声撞在箭上,将羽箭撞开了方向。

    得了这一空隙,埋伏的人瞬间离开,洛婉清和谢恒冷冷听着周遭声音,没了片刻,就听马车外,脚步声响起。

    随后一个熟悉又恭敬的声音响了起来:“车内可是柳惜娘柳司使?”

    洛婉清听到这个声音,立刻凛神。

    谢恒下意识想开口,洛婉清却一把按住他。

    谢恒擡眸和她对视一眼,洛婉清摇了摇头,随后推开看不见谢恒这边的车门,弯腰走了出去。

    一出车门,她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久不见,他消瘦许多,穿着水蓝色丝绸华服,外面披了一件狐毛披风,珠玉镶冠,看上去格外华丽。

    他手中握着一把弓,方才外面阻拦那一箭,应当就是他射出。

    他静静看着洛婉清,目光看不出喜怒,只将视线一直放在她妇人发髻上,好久,才轻轻一笑:“小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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