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飘飘觉得没脸提,肖艳玲可不这样认为。她可是脸皮厚、打不死、只要还给她留一口气,就能把天翻过来的肖艳玲啊!
是,她们之前是坑了他,可,那不是故意的呀!也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损失。而她们帮他的那些,亲自扶着他做起了视频号,帮他建了粉丝群,教他如何打理微博,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帮助。这帮助,可谓功不可没,一般人还真不告诉他!
柳飘飘和刘姐一起处理广告商退款赔偿事宜的时候,肖艳玲打电话给裴嘉康。很有技巧地,没提合作的事情,只说觉得有很多东西没想通,想做个心理咨询。裴嘉康就让她到咨询室找他。
肖艳玲去了咨询室,跟裴嘉康谈了困扰自己多年的心理问题,比如说觉得父母不爱她之类的。裴嘉康总觉得她说的那些话是有备而来,是知道他想听什么,才故意说了什么……裴嘉康没有指出来,只站在朋友的角度,给了她一些建议。却借口回避原则,把肖艳玲介绍给了一个同事。肖艳玲挺失望的,见裴嘉康对她始终很防备,不好说什么,只能去见了裴嘉康的同事。
从裴嘉康同事的嘴里,肖艳玲无意间得知,在裴嘉康的坚持下,“心康心理”这些年一直在做公益。跟市内三甲医院合作,给一些确诊了心理问题,却付不起咨询费的病人做低收费进行咨询。比如说,单次咨询只收十块钱。
裴嘉康是个好人。了解裴嘉康越多,肖艳玲越这样认为。而自己是个坏人。好人和坏人之间隔着楚河汉界,肖艳玲跨越不过去,她无能为力,却不甘心,还是想要有交集。因为她这时候很需要裴嘉康的支持,也因为她脸皮厚。
做完心理测试,跟裴嘉康的同事初步达成咨询协议之后,肖艳玲又来找裴嘉康,说出她来找他的终极目的:是希望能一起合作。裴嘉康拒绝了肖艳玲,理由是,双方经营理念不同,且都够强势,只怕是无法合作。肖艳玲卖惨,表示所谓合作,其实是她给他打工,只为求一碗饭吃。裴嘉康依然拒绝了,告诉肖艳玲,他确实没有足够的时间,视频号的事情完全亲力亲为,但他已经找到了帮他打理视频号和社交媒体的人,暂时不需要其他人帮忙。
肖艳玲很是失望,问:“如果柳飘飘参与进来呢?”
上次跟柳飘飘聊,柳飘飘只想休息。有几天没见了,裴嘉康拿不准柳飘飘现在是怎么个意思,听肖艳玲这样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便试探道:“你是柳总叫过来打前锋的?”
“那倒不是。”肖艳玲说,“飘飘对我的项目挺有兴趣的,但她可能会继续休息一段时间。她之前太累了。”
看样子,肖艳玲并没有说动柳飘飘。裴嘉康沉吟着没说话。
肖艳玲见提了柳飘飘,裴嘉康的态度明显软化了,却依然不表态,就有些不是滋味。有点高兴,又有点失望,觉得自己跟柳飘飘没办法比,很显然,裴嘉康更重视柳飘飘一些。倒不是说对裴嘉康有什么想法,就,同样都是裴嘉康的朋友,她没有柳飘飘受重视,有些吃味。肖艳玲掩饰了这情绪,套近乎的语气更真诚更热烈了。她问裴嘉康:“你请的帮忙打理视频号的那个人,我认识吗?”
裴嘉康沉默了半晌,说:“认识。”
肖艳玲以为是工作室里的小伙伴,从燕子起一个个猜,都不是。肖艳玲急了,说:“裴老师,不带你这样的,说话只说半截!”
裴嘉康吐出两个字:“齐因。”
咋闻这个名字,肖艳玲一时有些吃惊,讪讪说:“原来是她!”
裴嘉康微笑,没再说什么。
肖艳玲觉得无趣,也无话可讲了。想到还想跟他合作,就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告辞。出门左拐,肖艳玲进了郑一行的办公室。——倒不是因为对郑一行有兴趣,而是,既然想跟裴嘉康合作,那跟他身边的人搞好关系,是一个好公关的基本修养。
郑一行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抓耳挠腮。之前吃瓜吃到撑,作为瓜的主角之一,肖艳玲比柳飘飘有趣神秘多了。想想,美艳军师,一张口就是坏主意。这可是美剧里标准的蛇蝎美人的形象啊!想想,这蛇蝎美人,不仅美,不仅狠,不仅没底线,还特仗义。在目前这个故事版本里,柳飘飘是肖艳玲的女老板,对肖艳玲委以重任,不仅什么都听她的,出了事,提都没提她,可见对她的维护。而这蛇蝎美人呢,一见老板这样,恨不得肝脑涂地,立马就承认坏主意都是自己出的,宁可自己去面对众网友的臭鸡蛋和口水,都要维护女老板。啧啧,这是什么感情,这是青蛇对白娘子啊!要说她们之间没点啥,郑一行还真不信。他没见过肖艳玲和柳飘飘,他哥们儿裴嘉康见过啊!郑一行逼着裴嘉康,问柳飘飘和肖艳玲的事,把自己想象中的两女百合之关系说给裴嘉康听,裴嘉康一脸鄙视,一味敷衍,郑一行无可奈何……听说肖艳玲要来咨询室,郑一行可激动了,一改喜欢睡懒觉的毛病,大清早就来到了咨询室,在自己的办公室候着肖艳玲,并透过门缝偷偷瞅她。——裴嘉康明知道他好奇心要爆炸,却丝毫没打算帮他引见。郑一行独自在办公室度日如年了半天,正琢磨着要不要找借口去趟前台,好趁肖艳玲出门的时候跟她说上几句话,肖艳玲自己来了。
两人都擅长寒暄,又都极会抛梗接梗,几句话之后,气氛就极为热烈。肖艳玲之前并不知道郑一行是什么样的人,想着能跟裴嘉康这样的怪胎做朋友,只怕也是怪胎了。却没料到,郑一行如此上道,简直就是我辈中人。两人你来我往寒暄半天,肖艳玲就准备告辞,哪知郑一行抓耳挠腮欲言又止。肖艳玲直接发问了:“郑总,您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啊?”
郑一行摸不准肖艳玲笑哈哈的表皮底下,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心思和性格,只试探着说:“我对你挺好奇的,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澄清啊?我是说,柳总提都没提你,你为什么要澄清啊?”
“坏主意是我出的,飘飘只是采纳了而已。出事了,我躲在后面,像话嘛!”肖艳玲说得坦**。
“你视频里说,柳飘飘给你讲了人心里有两头狼的故事,你被触动了,是真的吗?”郑一行问。
“那只是个故事,网友们喜欢听有记忆点的故事,我就讲出来咯!”肖艳玲说。
“你心里其实挺不想承认的吧?柳飘飘澄清之前,你劝过她,让她不承认,对吧!”蛇蝎美人,不到最后一刻不会认栽。郑一行不了解肖艳玲,但他了解蛇蝎美人啊!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的!
“这个问题我能不回答吗?”肖艳玲顺手摸出了烟,动作询问能不能抽,郑一行立刻很狗腿地摸出了打火机,帮肖艳玲点上了。
郑一行觉得肖艳玲抽烟的动作美极了,蛇蝎美人的那种美。
郑一行笑:“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吧!我能再问另一个问题吗?”
肖艳玲没想到郑一行这么八卦,示意:“你问。”
“你别打我啊!”郑一行说。
“我不打男人。”肖艳玲说。
“打女人吗?”郑一行很狗腿地接上了一句。
“打女人的人,还是人吗?”肖艳玲鄙视地看了郑一行一眼。
郑一行尬笑,问:“你是不是对柳总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啊?我是说,超越正常友情的那种。”
肖艳玲似笑非笑:“你对裴老师呢?有特殊感情吗?”
“我跟老裴?”郑一行说,“我俩就像筷子,谁都离不开谁,却永远不会有交集,因为我俩都特别直。”
郑一行特意强调了“特别直”三个字,逗笑了肖艳玲,肖艳玲小声笑骂:“神经病啊!”
——一下子,关系就特别近了。
肖艳玲说:“我对飘飘吧,以前,就只当她是我老板。我从她手里领工资,得揣摩她心意,得不着痕迹地顺毛摸,不着痕迹地管理她……为了让自己活得更顺畅点,员工管理老板的那种管,你懂吧?”
“懂。”郑一行点头。
肖艳玲接着说:“但是后来吧,我发现这姑娘挺傻,挺不容易的。特重感情,也特正直,一开始我挺瞧不起她的,后来觉得她这样也挺好,慢慢的,对她倒有了几分真心,把她当妹妹看了。我就真希望她好,希望工作室好……”
“等一下,”郑一行打断肖艳玲的煽情,说,“柳飘飘正直?你没搞错吧!”
“她是挺正直的,要不然,就不会发那个道歉视频了。”肖艳玲说。
郑一行说:“你果然还是劝她不要承认了。”
肖艳玲问:“有什么问题吗?”
郑一行连忙笑:“没,没什么问题。”
“不承认是正确的做法,承认了,才让人敬佩。”肖艳玲说,“飘飘是个让人敬佩的人。”
“你对她评价还挺高。”郑一行说。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这并不影响我喜欢和好人打交道。”肖艳玲说,“裴老师也是好人。好人应该和好人做朋友,不上当受骗。坏人也想和好人做朋友,因为踏实。”
郑一行觉得肖艳玲说得挺有道理的,点点头,说:“我想听你讲讲你自己的事。”
“什么事?”肖艳玲问。
“你说因为过高的消费欲望,借了校园贷的事情。是真的吗?”郑一行问。
肖艳玲勾勾手指头:“想听真话吗?”
郑一行乖巧点头。
肖艳玲退后:“我不告诉你。”
——其实刚刚已经告诉裴嘉康了。
肖艳玲起身走了,郑一行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骂了句“靠”,一时间被撩得浑身发痒,在办公室里抓耳挠腮又坐了会儿,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