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谈判,廖振羽和夏梦欢最终以五万块的价格把创意独家卖给了骁龙俱乐部。他们的策划案虽然做得比较粗糙,距离成熟的商业策划还差得远,不过已经把可能涉及到的问题都提出来,并且根据现实情况初步寻求到解决办法。这一点相当难得,很多大学生没有社会经验,做事只是凭借着一腔热血和脑洞,写出来的策划案经常是天马行空不接地气。
骁龙俱乐部愿意花钱的另一个原因是——独家。廖振羽他们签的协议里有保密条款,从此以后不可以把这个创意透露给别人。而他们比赛时提交的文案和ppt,在比赛的资料库和获奖作品展示中都被删除掉。
……
直到银行卡里收到转账提示,廖振羽才相信,这一切确实都是真的。
他和夏梦欢一不小心赚了一笔巨款。
从此之后廖振羽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也许有很多不公,但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你一定会被人看到。
——
俩人把五万块平分之后不久,廖振羽的生日到了。夏梦欢送廖振羽的生日礼物是一双限量版球鞋,补偿她之前坑他的那一双。
廖振羽难以忘记拆开礼物时的心情。有狂喜,有激动,那是肯定的,与此同时浑身包裹着一种轻飘飘的幸福感,心房微微悸动着。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
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霖大迎来了春季运动会。
这次运动会,学校给每个班级规定了报名人数的硬性指标。廖振羽他们班报名的人不够,最后只能抽签决定,廖振羽运气不好,中奖了。
当他告诉夏梦欢,他要参加长跑比赛时,夏梦欢也不知发了什么神经,转头去找班长,也报了一个长跑比赛。八百米都跑不及格的她,非常豪迈地报了一个最高级别的女子三千米。
廖振羽看着她苍白瘦弱的小身板,毫不客气地说:“你脑子坏掉了?三千米?跑完你就累成人肉干儿了。”
“我想挑战一下自我。”夏梦欢答。
廖振羽不太认同她这个挑战的方式,不过还是尊重了,他问她:“那你要不要先练习一下?”
夏梦欢认真想了一下,摇头:“不用了,我要把能量都留在比赛的关键时刻。”说着还握了握拳,挺像那么回事。
廖振羽第一次听到这种歪理邪说,很有一种敲她脑袋的冲动。
夏梦欢不练,廖振羽也没打算练,他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没想得名次,就随便跑跑咯。
——
比赛这天阳光明媚,夏梦欢为了比赛,特地穿了短袖短裤。短裤是那种衣料柔软宽松的运动短裤,嫩黄-色,这个颜色,让廖振羽联想到刚破壳的小鸭子,感觉特别的清新可爱。
短裤之下,是少女细白如瓷的双腿。夏梦欢个子不高,不管比例多好,腿也不算长,不过她的双腿纤细,骨肉匀称,加之肤色白皙,所以看起来还是很漂亮的。廖振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之后觉得自己有点猥琐,于是移开视线,假装望天。
“廖振羽。”夏梦欢突然叫他。
“啊?”廖振羽身体禁不住弹了一下,莫名地一阵心虚。
他反应有点大,搞得夏梦欢一脸奇怪,小声说道:“我,我去检录了。”
“嗯,我陪你。”
他陪着她去检录席,夏梦欢弯腰签到时,廖振羽看到不远处有个男生盯着她的双腿看,他皱眉走到她身后,挡住那男生的视线。
与此同时重重地哼了一声。
夏梦欢没注意到他们。她签完到,领到号码布。号码布有两张,胸前一张背后一张。夏梦欢自己别胸前的,廖振羽拿着另一张走到她身后帮她别。她今天扎着清爽的马尾辫,辫梢垂在身后阻挡了他的视线,他于是把她的马尾辫轻轻撩到前面去。发丝握在手里,软软的,有些凉意。
廖振羽喜欢有着柔软长发的女孩子。
他撩她头发时,指尖不经意间擦到她颈上的肌肤,触感细腻光滑,稍纵即逝。他心里禁不住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想到了很多此刻不该想的东西。
夏梦欢感觉到他的动作,不知不觉地红了脸,低头默不作声地扯着胸前的号码布。
廖振羽别完号码布抬头,看到她本来白皙的后脑勺这会儿透着一层粉色,耳朵也是红的,整个人像是被灿烂的烟霞笼罩住。
廖振羽愣了一下,紧接着轻轻一笑,“脸红什么。”
“我有点紧张。”夏梦欢解释道。
廖振羽“哦”了一声,安慰她:“紧张什么,难道你还指望拿名次啊?”
夏梦欢感觉廖振羽这个反向安慰人的方式真的很别致了。
她深呼一口气,跟着其他选手们一起走向跑道,廖振羽站在她身后叮嘱:“起跑不要着急,否则后面没力气了。反正倒数第一已经被你预定了,慢慢跑,跑完就ok啦。”
有个学生会体育部的学姐,和廖振羽算是点头之交,这会儿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笑嘻嘻地打趣道,“有你这么说女朋友的吗?”
廖振羽顿时卡壳,看着学姐,张了张嘴,末了,小声说:“你不要乱讲。”
学姐一乐,“你这语气,感觉像是在鼓励我乱讲呢。”
那一边,夏梦欢站在自己的跑道上,同其他人一起摆好出发姿势,发令枪一响,大家一起冲出起跑线。从起跑开始,速度差异就显示出来了。如果说其他人是导弹,夏梦欢顶多算个溜溜球。
廖振羽有点满意,感觉夏梦欢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他要是知道夏梦欢这会儿其实是拼尽全力在跑,恐怕要气吐血。
夏梦欢跑了小半圈,就有点累,速度明显慢下来,等一圈过后,她经过廖振羽时,廖振羽看到她呼吸凌乱,眼神空荡,看起来快要意识模糊了。他忍不住抬脚,跟在她身边,叫她:“夏梦欢?”
“啊?”夏梦欢应了一声。
“调整呼吸,跟着我做……吸气,吸气,呼气,呼气——”
夏梦欢随着他的指令呼吸,感觉稍微好了一些,虽然还是累。廖振羽不放心,之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陪跑。她在红色的跑道上,他在绿色的草地上,泾渭分明,并肩而行。
夏梦欢渐渐地疲惫不堪,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累得大脑放空,精神麻木,只是机械地重复着脚下的动作。那天跑步的很多细节她都不记得了,只清楚地记得耳边他不厌其烦的指令。她筋疲力竭,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停下来,停下来,太痛苦了……她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可是听着他的声音,她心里便留有一口气,这口气吊着她,让她就这么一路坚持,虽然慢,但脚步不停。
廖振羽看到她汗水淋漓,脸色由红转白,他一阵心疼,轻声说道:“要不别跑了。”
夏梦欢咬着牙摇了一下头,继续跑,脚步摇摇晃晃的,看起来更像一只小鸭子了。
廖振羽很后悔没有在此刻制止她。
当她跑到终点时,已经是面如金纸。廖振羽看到她终于过线,正打算为她鼓掌庆祝,却只见她摇摇欲坠地向下倒去。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接住。
夏梦欢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廖振羽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恐慌,打横抱起她,疯了一样地跑向校医院。
据目击者称,廖振羽当时怀里抱着个几十公斤的大活人,拔足狂奔,一骑绝尘,速度保守估计有三十码,真可谓天赋异禀。
不过后来廖振羽再也没能复制此刻的辉煌。
……
夏梦欢只是普通的运动性昏厥,在校医院躺了一会儿就醒来了。醒来时,她动了动,四肢酸痛无力。虽然跑的是三千米,体感却仿佛是绕着地球跑了三千圈。
她睁着眼睛,眼珠转了转,看到廖振羽坐在床边,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廖振羽突然开口:“什么感觉?”
“一种……”夏梦欢想了一下,形容道,“精-尽人亡的感觉。”
“你……!”廖振羽有些尴尬,又有些暴躁,“你是不是傻?自己是什么小弱鸡,心里没数吗?逞什么强呢,跑那两步是能赚大米呀还是能赚棉花呀?”
他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样子有点可怕。夏梦欢缩了缩脖子,扯着被角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你凶我,我要去告诉大王。”
“我……”廖振羽一口气提上来,又生气,又发作不来,无可奈何得很。他抬手摸了一把额头,缓了缓语气,问她,“为什么一定要跑三千米?”
为什么要跑三千米?
答案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当我们喜欢一个人时,就会不自觉地在仪式感中寻求勇气和力量。认真而虔诚地去完成一件也许看似荒谬的事情,从中获得精神支撑,来慰藉喜欢时那种紧张而卑微的心情。
这种心情,你懂吗?
夏梦欢望着他的眼睛,抿着嘴,一言不发。
廖振羽看着她清新湿润的眸子,和苍白的面色,这样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看什么看,傻子。”
夏梦欢没有否认也没有反抗,只是转开脸,看着窗外,一脸忧伤地感慨:“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大王的。”
她这忧郁的样子,又把他搞得心口抽痛。廖振羽:“我教你滑冰吧。”
……
滑冰是项不错的运动,可以强身健体,也不枯燥。
于是夏梦欢在滑冰馆兼职这么久,终于享受到了免费滑冰的福利。
第一次学习滑冰,她武装齐全站在冰面上,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廖振羽用一个成语形容她此刻的形象——呆若木鸡。
她那样子很搞笑,廖振羽抱着胳膊嘻嘻嘻笑了好一会儿,笑完朝她一伸胳膊,不由分说地捉住她的手。
“行了,你放心滑吧,按照我说的做,摔不到的,有我呢。”廖振羽鼓励她。
夏梦欢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她戴着手套,廖振羽没戴,虽然隔着一层手套,可她仿佛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于是就有点心猿意马了。
两人牵着手,绕着冰场慢悠悠地滑了一会儿,廖振羽突然松开她。他以为夏梦欢没注意,会不知不觉地继续滑,却哪里料到,他一松手,她立刻惊觉,紧接着一阵手忙脚乱,身体还不受控制地因为惯性继续滑。
“啊!”一声惊叫过后,夏梦欢应声倒在冰面上。
好在防护齐全,摔倒也不怎么疼。
廖振羽看到她出师未捷,忍着笑过去把她扶起来。
“你不是说摔不到我吗。”夏梦欢抱怨道。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男人的话不可信。”廖振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哦,”夏梦欢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仰起脸凝视他的眼睛,然后她微微一歪头,目光天真烂漫又深情款款:“廖振羽,我喜欢你。”
轰——
廖振羽只觉大脑里仿佛炸开一片彩色的光芒,绚丽得无法逼视。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怔愣地看着她,“你,你,我,我……”
夏梦欢眯起眼睛,唇角轻轻勾起,脸上漾开越来越灿烂的笑容。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女人的话不可信。”她说着,潇洒地一转身,踩着冰刀滑出去。
留廖振羽呆立当场。
夏梦欢转身的姿势是非常帅气的。可惜,滑了有一米多远,突然咚地一下,再次摔倒。摔倒之后她似乎是不好意思等人扶,自己想从冰面上站起来。冰面和地面不一样,冰刀和冰面之间的摩擦系数很小,稍有不慎就又倒回去。夏梦欢没经验,加上紧张,在冰面上爬来滚去的,就是站不起来。
廖振羽看着夏梦欢与冰面斗智斗勇,一阵无语。与此同时,他被她戏弄之后,是很不爽的,于是暗暗地赌着气,这次一定要等她开口,他才去帮忙。哼哼。
这么大个冰场,能帮忙的不止他一个人。有个值班的巡冰员看到夏梦欢爬不起来,一阵风似的滑过来,廖振羽注意到他,连忙滑过去把他打发走了。
然后廖振羽站在夏梦欢面前,弯下腰,两手扶着膝盖,安静地看着她。
夏梦欢坐在冰面上,仰着头一脸乖巧地看他,“帅哥,帮个忙行吗?”怂得很快。
廖振羽被她逗得噗嗤一笑。真是的,他跟一个小戏精赌什么气呀?于是他爽快地把她扶起来。
两人这就算是“冰释前嫌”了,休息了一会儿继续滑。再次回到冰面上,夏梦欢不知何时已经偷偷地摘掉手套,伸着一只素白的小手等着廖振羽去牵她。
廖振羽朝她伸手时,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重得吓人。两人指尖堪堪碰到时,廖振羽突然动作停顿,诧异道:“你的手套呢?”
“啊?我……我有点热,就摘了手套。”
“戴回去。”廖振羽皱了下眉,语气有些严厉,“我说你怎么这么心大,第一次滑冰,什么都不懂呢,万一摔了搞不好会骨折,戴回去戴回去!”
夏梦欢面无表情地戴手套,心里特别想给廖振羽颁发一个“活该单身一辈子”锦旗。
手套戴到一半时,她听到廖振羽在一旁说:“等你学会滑冰就可以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