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什么意思?宋凉臣不悦地皱眉,睨着许子衿道:“三少爷又打算教训本王?”
“在下不敢。”许子衿轻笑:“王爷是智者,只是在某些事情上头一时想不明白,在下不过是提醒一句。王爷若是不爱听,那便当在下未曾说过。”
嫉妒起来的男人,比女人可怕多了,再聪明的人都会目不能视眼不能观,没有方向地走错路。两人既然已经花好月圆,燕王爷也是时候该看清楚了。
看着宋凉臣脸上的表情,许子衿想了想,还是道:“可否请王妃暂时回避?”
美景了然地站起来,朝宋凉臣屈膝:“妾身先回后宅去。”
“嗯。”见她要走,宋凉臣自然是求之不得,当下就允了,目送她出门。
估摸着人走远了,他才松了口气,接着皱眉看向许子衿:“三少爷既然是打算说话算话,又何必多来这一趟?她心思细腻,若是得知了真相该如何是好?”
许子衿轻轻摇头:“在下要是不来这一趟,王爷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此话何意?”宋凉臣挑眉,他来了他才不会心安吧!
“王爷觉得,在王妃的心里,到底是您重要,还是在下重要?”许子衿问。
宋凉臣一愣,接着黑了脸。
他要是知道答案,今日就不必慌张成了这样。瞧许子衿这一脸镇定的样子,他就更是烦躁。
“昨日在街上,在下就遇见了王妃。”没理会他的反应,许子衿接着道:“刚到燕地,没有坐轮椅,穿的是平时最爱穿的衣裳,不是许子璃的模样,而是在下最原本的样子,与王妃撞了个正着。”
心里一跳,宋凉臣震惊地看着他。
方才一进来美景就说“上一回见得太匆忙”,他刚刚还在仔细想他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怎么就匆忙了?结果就是昨日见过?!
昨日所有人手都被他调到后宅帮忙,美景那边就只有锦衣和玉食两个丫头,一过去就是婚事,根本没人来向他禀告此事。
在那样的情况下遇见,美景怎么可能还发现不了许子璃就是许子衿?那又是为什么还跟他成亲,完全接受了他,甚至十分平静地喊许子衿一声三少爷?
脑子里乱成一团,宋凉臣有些慌,却还是强压下不安,抬眼看着对面的人问:“她有说什么吗?”
许子衿耸肩,目光移向别处:“她认出我了,只不过,也实在没什么好说。虽然王妃那样的反应,让我有些意外,不像是刚刚才知道真相的模样。但是……她即使知道是我站在她面前,也终于是选择了继续往该去的地方去。”
宋凉臣怔愣,发了许久的呆才反应过来许子衿说的话的意思。
美景认出他了,但没有停留。
她好像一早就知道了真相。
“怎么会呢……”呢喃一声,嘴角却是止不住地往上扬:“她从哪里知道你不是许子璃的?本王一直瞒得很好。”
许子衿摇头:“这个得去问王妃了,在下今日来,当真不过是要告别,顺便告诉王爷此事,免得你二人以后再因什么无关紧要的人,起了嫌隙。”
活着的许子衿,当不了沈美景的支柱,在她心里也不会那么重要了。她不怨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他也没别的好说。
到底是深爱过,哪怕以后不会在一起,也发自内心地希望她过得好。
心里一直吊着的巨大石块落了地,宋凉臣靠在椅背上,捂着额头笑了出来:“谢谢你的新婚贺礼,本王很喜欢。”
“不必客气。”许子衿起身道:“等在下到了苍南山,那里的桃花可能开得正好。王爷和王妃多保重吧,等孩子百日,在下定然还会送来贺礼。”
“嗯。”宋凉臣跟着起身送他到门口,这一回是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一路顺风。”
许子衿微笑,朝他行礼,而后转身,潇洒地往外走。
心里堵着的石头粉碎了,燕王爷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当即去了后宅,抱起美景就转了个圈圈。
“怎么了?”美景吓得抓着他的肩膀,哭笑不得:“王爷这是听见了什么喜事不成?”
“嗯。”转够了圈儿,宋凉臣将她放下来搂进怀里,一双眼笑得桃花满溢:“当真是天大的喜事。”
在我以为你爱我只有五分的时候,却发现你在心里爱了我八分,这样的喜事,比统一了燕地还让他觉得开心。
联系前后美景也能猜到是什么事情,当下拍了拍他的胸口:“堂堂王爷,该是喜怒不形于色。现在这模样叫他们看去,该不怕你了。”
轻哼一声,宋凉臣道:“这燕地除了你,没有人敢冒犯本王,可省点心吧。”
说得好像也是,虽然宋凉夜好像贼心未死,但实力不足,依旧无法与宋凉臣抗衡,加上燕王府有后,燕地大臣更为效忠,一片盛世之中,也该是宋凉臣嚣张的时候。
“明日带你去个地方。”他又道:“咱们两个去,不用带其他人。”
“好。”美景点头,又忍不住好奇地问:“是什么地方?”
“等去了就知道了。”
猜也是这样的回答,她就不该多问!撇撇嘴,美景转身去看账,临风也将公务折子都拿了过来,夫妻两个一人一边,坐在软榻上一起开始忙碌。
明日要腾出时间,今日就得辛苦一些了。
任记盐铺。
任逍遥心情不是太好,上下伙计都紧绷着皮子,生怕东家一个不高兴就殃及了池鱼。
“东家。”聘来的掌柜小心翼翼地上来道:“燕地户部的管事今晚在红人馆里用膳,听闻是赵记那头请的客。”
眉梢微动,任逍遥轻哼了一声。赵家那老头子想方设法想从她嘴里抢肉,要她是个没背景的小商人,可能还真得被他欺负了去。可惜现在在这地界上,有燕王和王妃撑腰,她怕啥?他要偷偷摸摸,她就敢光明正大地跟他抢人!
“去给我打听那户部管事的喜好,半个时辰之内来告诉我。”
“是。”掌柜的连忙下去吩咐人。
做生意么,应酬是少不了的,关系比本钱还贵重,燕王给了她底气,那她就得好生利用才行。
没空去想昨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任逍遥振作了精神,闭眼深吸一口气,调整好了心情一转头——
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程北望。
一张脸顿时沉了下去,僵硬了一会儿,又跟着笑起来。摸摸自己脸上的胡子,任逍遥笑吟吟地出去朝他行礼:“程都督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程北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想到宋凉臣的吩咐,表情勉强友善了一些:“任掌柜不必多礼,我不过是路过来看看,任掌柜要是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跟我说。”
“小的没什么需要。”任逍遥连忙摆手,低头盯着地道:“都督不用太操心。”
这避之犹恐不及的感觉,怎么倒像是他来死缠烂打了一样?程北望不悦,睨着面前这人道:“那我就四处看看这盐铺,任掌柜不介意吧?”
盐铺有什么好看的?任逍遥顿了顿,却还是应了。人家毕竟是燕地都督,老大老大的一个官,放在盐铺门口当门神都够用了,看两眼她又不吃亏。
“大人随意。”
她今儿也忙,叫了铺子里最水灵的丫鬟来招呼着,自己便去货仓清货,联系下一批货源了。
士农工商,程北望对经商这种事是一贯不太待见的,但是沈美景和这人一伙在经商,他便也忍不住想看看,商人到底在怎么赚钱?
悄无声息地甩掉身边的丫鬟,程北望跟着往这铺子后头的仓库走。
任逍遥在外头是一点没个女人模样的,跟一群苦力商量工钱,又指挥他们运货,连装盐用的袋子都要亲自去看一看,然后与人议价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