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主冷眼看见面前的人脸上惊恐的表情,轻轻哼了一声便要起身离开。
“王妃!”师小仙连忙掀开被子跪了下去,也不叫公主了,直接拽着人家袖子,慌张地道:“王妃请再听妾身一言!妾身愿意将功赎罪!”
嫌恶地将自己的袖子收回来,永宁回头,睨着她:“怎么个将功赎罪之法?”
师小仙是当真怕了,腿都在抖,眼睛慌乱地四处看着:“妾身愿意帮助王妃,搏得王爷宠爱,只要王妃饶过妾身这一回,妾身愿意效忠于王妃!”
这种胆子小的人就是好吓唬啊,永宁轻笑一声,转身挥挥袖子,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你能有什么法子帮本宫?倒是说来听听,若是当真有效,本宫饶了你也不难。”
师小仙想了一会儿,道:“王爷最近还是很疼爱妾身的,但是不愿与您圆房这事儿,当真与妾身没有太大的关系,肯定还是和那沈氏有关。”
沈氏?永宁公主垂了眼眸。
当初宴会之上她见过那沈氏一眼,远远瞧着已经是明艳不可方物,近看还不知是何等令人惊艳。燕王对她也是情真意切,还为了她拒绝过她一次。
不过,不说那沈氏怀了野种,已经被休弃了么?王爷又怎么可能还因为她不肯与自己圆房?
“您来这府里晚,不知道以前那沈氏在这府里有多嚣张跋扈,仗着王爷的宠爱,随意责罚其他侧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师小仙小声道:“妾身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怀上野种,但是即使是出墙这样严重的罪名,王爷也只是休弃了她,还把府里的丫鬟奴才给了她不少,好吃好喝地供着。王妃您当真觉得,王爷对那沈氏已经情意全无了吗?”
还有这样的事情?!
永宁皱眉,拉了师小仙起来:“那沈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瞧她转移了注意力,师小仙连忙添油加醋地说了沈美景以前的事情,并且还拉了江心月来加戏。
“王爷与那江氏情投意合,是沈氏非要横插一脚,最后使得王爷痛失江氏。也就是那一张狐媚脸迷人,连王爷也忍不住被迷惑。可怜了江氏,身背烙印,不知流落到了何方。”
永宁听得直摇头:“怎么会有这么心狠的女人?”
“妾身听闻,沈氏已经在燕地了。”师小仙趁热打铁,将自己这几日在担心的事情告诉了她:“在京城好好的不呆,非跟着来这燕地做生意,打的难道还不是王爷的主意吗?”
“只要有她在,王爷的心不会落在咱们后院的。妾身昨日还听王爷说,他就认那沈氏一个王妃,故而一直不肯与您圆房。”
这是她信口胡说的,然而永宁公主是当真听进去了。
除了这个原因,她也想不到别的理由。虽然她相貌不如沈美景,但好歹是金枝玉叶,面容也算秀美,宋凉臣有什么看不上的?
沉默了一会儿,永宁道:“本宫先回去了,你若是真要投诚,那便连续五日不要侍寝,将王爷劝到本宫这里来,若是成了,那本宫便接纳你,要扶你做侧妃也不是难事。若是不成……”
冷笑一声,她看了怯懦的师氏一眼,甩了袖子走了。
“恭送王妃!”师氏起身行礼。
见公主走出去了,旁边的天元才大大地松了口气,接着将自家主子扶起来:“这公主也太蛮横了,咱们该怎么办啊?”
师氏抬头,方才脸上的慌张瞬间完全消失,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轻笑了一声。
“蛮横好啊,刀就该选硬的。我倒是有些好奇,是王爷硬,还是这公主硬?你不用着急,咱们只用看热闹便是。”
“可是……”天元担心地道:“要劝王爷去她那里,王爷会不会生气啊?”
“你怕什么,等这公主当真发起威来,王爷哪里还用得着生我的气?”师小仙笑了笑:“人家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力,可是咱们有脑子啊。”
天元一愣,接着掩唇失笑。
她该相信自家主子的。
任逍遥的新铺子开了,没在正街上,而是在靠近落花河的港口附近。
卖盐只用给够官府好处就是,盐价是既定的,成本也是既定的。拿到了盐引,她们与其他二十多个商贾就将燕地的盐给垄断,大赚特赚。
贯城这边也就她们一家盐铺,铺子不大,仓库却很大,需要的银子也很多。但是因为燕仲王承诺在先,所以美景没担心过这些问题,任逍遥也没说有什么困难,只时不时去与人应酬,熟悉这燕地上的官员。
沈山水也已经入了军,在燕地左军之中,据说是被胡大力看中,带在身边当个小兵,也算是有了个不错的起点。美景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高枕无忧,每天数银子便好。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天晌午,她刚刚要午休,却听外头嘈杂成一片。
“身怀野种,败坏风气!这样的人一定要赶出燕地去!”
“对!赶出燕地去!”
美景很茫然,刚起身准备叫玉食来问问情况,就见她已经急忙跑了进来:“主子,外头好多百姓,将咱们的院子围起来了!”
“为什么?”
玉食拉了她起身,往后门走:“奴婢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都说您怀了野种,令燕王蒙羞,所以这燕地的百姓今日纷纷上门来了!”
挑挑眉,美景笑道:“看来燕王爷还很得民心啊?”
这是重点吗!玉食要急死了,拉着她出了后门,锦衣已经在车辕上等着了,将她送进马车里便离开这院子。
“奇怪的是,她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美景好奇地道:“我最近都没怎么出过门。”
“谁知道呢?”锦衣死皱着眉:“王爷也实在太窝囊了,这么大的黑锅,竟然要您来背!”
就说主子怀的是王室之子又怎么了?总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人人喊打的情况啊!
美景摇摇头,这孩子怎么说都不对,她能不能出去解释一下,说自个儿其实是雌雄同体,自给自足的啊?
车没走两步就被汹涌而来的人群堵住了,骂声四起,就像是要把她拉下车去打一顿似的。
沈美景这才有些慌了,下意识抱着自己的肚子,缩在马车的一角里。锦衣和玉食都坐在车辕上,拼命扯着车帘,挡住这些疯狂的人。
“不要脸的女人,坐马车都得掉进河里去!”
“竟然还敢回来燕地,等着难产死吧!”
“生出来也是贱种!”
本来美景是挺能体谅她们的心情的,毕竟是燕王的地盘,她若是真怀了野种,那无异于令全燕地的人蒙羞,所以骂一骂她也是正常的。
但是,听着这么恶毒的话,美景沉了脸。
骂她可以,骂个未出生的孩子算什么本事?更何况这些百姓什么都不清楚不知道,就跟着一起来凑热闹诅咒人,当真不怕遭报应?
马车摇晃得厉害,像是有人在推掀。锦衣和玉食在外头都被砸了不少脏东西,眼睛都红了。
按捺不住,美景沉声道:“放开吧,我出去跟他们说。”
玉食连忙摇头,手上一点都没松:“这些人根本不听真话,只是单纯想来伤害您而已,您保重,别出来!”
马车抖得越来越厉害,一边轮子像是已经被掀起来了。美景苦笑:“再不出去,恐怕是得摔死在这车里。”
锦衣也急哭了:“这群疯子!”
一条街半边的路都被人给挤满了,根本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人。其中有一些明显就是挑事的,带头砸鸡蛋掀车厢,辱骂主子,旁边跟着凑热闹的人偏生还看不出来,跟着起哄。
旁边不远处的茶楼上,永宁公主安静地看着那半条街的骚乱,淡淡地道:“不管是谁的孩子吧,这会儿可都别要了。”
婢女陪着笑:“公主这也是为了王爷好,令王爷蒙羞的人,可不能什么事都没有。”
“是啊。”永宁点头:“本宫这都是为了王爷。”
眼瞧着那马车的一侧已经被人抬起来,整个车就要翻过去的时候,街口突然有了点动静。
一群穿着官服的衙役齐刷刷地冲了过来,手里拿着带鞘的刀,飞似的挤到马车旁边,抡起刀鞘就往那些抬车的人头上砸!
衙役执法一向粗暴,这有刀在里头的刀鞘重得很,猛地几下下去,马车被放平了,不少人被砸晕在了地上,头上肿的、流血的,哀嚎一片。
围观的百姓散开不少,也有义愤填膺的,护着被砸伤的人,大声指责官府。
“怎么回事?”永宁不解地站起来,去栏杆边上看了看:“官兵怎么会来?本宫不是说过,今日不管怎样都不要出兵么?”
婢女也不解,皱眉看着街上。
“奉永宁公主之命,将这些闹事的人全部带走!”一个捕头大声喊了一句。
永宁傻了,茫然地回头看着婢女:“本宫什么时候下令的?”
婢女脸色变了变:“公主快回王府去!”
“为什么?”永宁不悦地道:“本宫还想下去问问他们,哪里得来的本宫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