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一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慌张地看着燕王道:“王爷,妾身对您的心,绝对是天地可表,日月可鉴呐!”
“行了。”燕王都不忍心听下去了,挥手道:“你先出去。”
江心月咬唇:“王爷的药,交给别人妾身有些不放心。”
美景没吭声。
燕王爷道:“药就剩这么两口,不喝也罢,本王有话给世子妃说。”
不情不愿地起身,江心月瞥了美景一眼,掀开帘子出去了。燕王看着美景道:“府上的于氏,听闻怀了身孕了,是吧?”
点点头,美景道:“世子前些时候处置了温氏,以后世子府的子嗣,应该会越来越多。”
“那么,你身为正妃,是不是也该有个嫡子?”燕王道:“长子不是正室所出,你这世子妃不觉得愧疚吗?”
微微一愣,美景皱眉,别的东西都可以搪塞,可子嗣这个东西…她难不成还真去给宋凉臣生个儿子?
开什么玩笑!
“既然臣儿一力保你,本王可以放过你。”燕王道:“但是,既然你不能帮臣儿什么大忙,那就该做好世子妃的本分,本王希望一年之内你的肚子能有动静,否则,长子便为嫡子吧。”
长子为嫡子。
这可不是把世子府第一个儿子抱给她的意思,而是说谁生了儿子,谁就来坐这世子妃的位置。
沈美景叹了口气,燕王爷当真是一个亲爹,为了自家儿子的前程,已经把所有的办法都想了一个遍。
“儿媳明白。”
燕王点头,指了指旁边放着的药:“你来侍药吧。”
美景一愣,这是相信她的意思了么?瞧着他的神色,好像是当真妥协了不少。
“是。”接过碗,她舀了药恭敬地喂给燕王。外头的宋凉臣透着纱帘瞧着这画面,也算是松了口气。
在燕王府两天,燕王病情有所好转,也终于对美景缓和了态度。在他们要回去横城的时候,燕王道:“本王年纪大了,就等着抱孙子,你们不要让本王失望。”
宋凉臣与美景应了,行礼之后一同上马车,宋凉夜自然也跟着。
落下车帘启程的时候,美景长长地松了口气。
伺候不喜欢自己的公婆是一种什么感受呢?这当真只有试过的人才知道,就像不喜欢吃一样食物,但是你丈夫做的,硬着头皮吃下去就算了,还得笑嘻嘻地说好吃。
幸好他们不是长住燕王府的,不然这种日子,还得持续很久。
“嫂嫂脸上的伤快好了。”宋凉夜伸手拿了一个小瓷瓶出来:“这两日我让一个朋友炼了这花容丹出来,你可以试试,对容貌有益。”
美景侧头看他,有些惊讶。送她这样的东西,她收还是不收啊?收的话,这当着宋凉臣的面儿收其他男人的礼物,似乎不妥。不收的话,又是专门为她做的,也不好拂了人家一番好意。
正犹豫呢,宋凉臣伸手就替她接了过来,看了看问:“哪个朋友?”
“炼丹师续缘。”宋凉夜淡淡地道。
点点头,宋凉臣将瓶子往美景手里一塞:“那是个有名的药师,做出来的丹药效果都很好,你可以试试。”
有他做中转,美景就放心大胆地收下来了,笑眯眯地道:“多谢二爷。”
“无妨。”宋凉夜深深地看着她:“你的脸能早日恢复原貌就好。”
这眼神太过缠绵,像是软绵绵的水草,扯着美景就往他那眸子里掉。美景愣了愣,微微皱眉,低头仔细看着小瓶子。
宋凉臣道:“你伤似乎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去右军了。”
“哥哥急什么?”宋凉夜勾了嘴唇:“世子府上住得正好,我还想多留两日。”
“没有你的房间了。”宋凉臣对着他,十分灿烂地笑了笑:“你还是回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宋凉夜撇嘴,继而叹气:“哥哥对着我,从来都不自信,这样防备,是怕嫂嫂也爱上我么?”
眉头紧皱,心里的不悦也更甚,宋凉臣正要反驳,却听美景道:“二爷又开始多想了。”
“哦?”转头看她,宋凉夜轻笑:“缘分这种东西奇怪得很,嫂嫂怎么就可以笃定,以后一定不会爱上我呢?”
“缘分这东西确实奇怪。”美景神色平静地看着他道:“但是也只用于未婚的少男少女,对于已婚的女子来说,生只认丈夫一人,死也当归其宗室墓穴,无论再逢何等美好之人,只能愿来生相守,却不能做今生之伴。”
宋凉臣一震,本来配合这话,他应当严肃一点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娶了个了不得的世子妃。
宋凉夜沉默了良久,轻笑道:“嫂嫂不必这么严肃,我只是开玩笑的。”
“什么玩笑能开,什么玩笑不能开,二爷是明白人,应当清楚。”美景道:“让人笑的才叫玩笑,让人尴尬的,只能说是您不懂事,说错了话。恕我直接,多谢二爷相赠好药,但是回去世子府,我会亲自送二爷上车,前往右军。”
垮了脸,宋凉夜扁扁嘴:“你怎么这样小气…”
美景笑了笑:“这世上的事情,都有个前因后果,您不先做错事,我自然不会小气,既然是您错在先,就不能怪我不讲情面。”
宋凉夜不说话了,靠在车壁上,叹了口气。这女人着实太难对付,换做别人,根本不可能反过来这么有理有据的教训他,一般人被调戏,都该闷着不吭声的啊。
她不按常理出牌,他又该怎么应对?
一路再也无话,到了世子府,宋凉臣心情极好地下车,带着美景往府里走。
“爷!”刚走没两步呢,洗砚池的墨儿就跑了过来,哭着跪下道:“爷,您可回来了!您和世子妃不在,这府里都给别人当了家了!”
“怎么了?”好心情瞬间消失了个干净,宋凉臣皱眉看着她:“你家主子出事了么?”
墨儿跪着道:“昨日洗砚池里的点香死了!我家主子受了惊吓,胎像不稳,现在还在大哭不止…”
死人了?美景一愣,宋凉臣神色也严肃了起来,转了方向就往洗砚池去。
府里气氛不太对劲,分明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现在到处都死气沉沉。越靠近洗砚池,压抑的感觉越浓厚,隐隐的还有悲戚的哭声。
“世子爷!”
一瞧见宋凉臣,于梦霜整个人都跟崩溃了一样,光着脚就从床上跑了下来,扑进宋凉臣怀里,嚎啕大哭:“点香死了…妾身屋子里的点香死了,是被人杀死的!”
哭着哭着,又干呕起来,旁边的墨儿连忙拿了盆子接着,帮她顺着背。
“怎么哭成了这样。”宋凉臣皱眉,连忙帮着拍她的背:“大夫不是说了你不宜情绪激动么?别哭了,缓一缓。”
于梦霜摇头,呕了些酸水出来,靠在他胸前喘气。
宋凉臣将人抱到床上去,美景跟在后头进来,瞧着于氏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个什么来,便拉了墨儿来问:“点香怎么死的?”
墨儿哽咽道:“昨日点香好像与人有过些冲突,今儿就发现淹死在了府里南边的荷花池里。点香素来得我家主子喜欢,都是留在屋子里伺候的,有好多年了,结果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我家主子实在是难过,今天的饭都没吃。”
美景皱眉:“一个小丫头,能与谁有什么冲突?”
墨儿愤懑地道:“您是不知,您与世子走得突然,府里的事情突然就都没人管,宁主子说我家主子怀着身子,不宜操劳,所以这两日大小事情都是她来做主。结果送来我们这里的熏香味道十分刺鼻,主子不喜,便让点香拿去找她换。可宁主子说府里的香都一样,若是我家主子不喜欢,可以不用。点香气不过,便与宁主子身边的金粉争执了两句,大概是言辞有些冒失,两人还打起来了。”
美景愕然,淳儿身边的金粉吗?那好歹是个一等丫鬟,怎么会跟个二等丫鬟打起来?
“世子妃既然回来了,一定要给我家主子做主啊!”墨儿又哭了:“没见过谁家主子怀着身孕还要被这么欺负的,那宁主子不就是觉得我家主子出身低了,是侍妾上来的,所以觉得我家主子是软柿子么!”
这边说着,那边于氏就哭得更凶,宋凉臣有些生气:“让人去把宁主子请过来。”
“爷不必着急。”美景笑道:“现在梦霜情绪不稳,您先陪着她,安抚一会儿,妾身去仕女楼问问情况,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好。”宋凉臣现在觉得把什么事交给她都很省心,她这样说,他也就允了:“你去吧,晚些时候告诉我情况便是。”
于氏皱眉,张口想说什么,又生生压了下去,抱着宋凉臣的腰闭目。
“世子妃。”锦衣和玉食都过来了,两人脸上表情都有些古怪。
“你们在府里,可知道什么消息?”美景边走边问。
锦衣低声道:“您不在的这两日,府里实在是太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