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贪心的,我也一样。”轻笑一声,他抬眼,眸子里满是坦诚:“比起默默无闻地守护你,我更想争取得到你。先前是我用错了方式,我会改。但,我对你的感情是我的事,你若非要觉得负担,那可能是中了我的计了。”
“我这个人其实很无耻,就喜欢对人好,然后你就会对我愧疚,觉得亏欠,那么也就不能对我太狠心。”
当真是理直气壮的啊!理直气壮!温柔瞪眼:“你都这样说了,那咱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不是还要谈生意吗?”裴方物垂眸轻笑:“京城凤凰街上最好的店铺,我都已经准备盘下来了,那地方可不是有银子就能盘得到的,我打算高价让给你,以便有足够的银子周转,你觉得如何?”
顿了顿,又补充:“价格真的不会太便宜,但是那位置极好,比起在幸城,那边的收入可以翻上几番,甚至让你有更好的人脉和门路,做更大的生意,这也是我对于你给我玻璃配方的回报。回报之后,你我才算是真的两不相欠。”
温柔皱眉,对裴方物这个人当真是想敬而远之,然而这条件吧,想想也是真的很诱人。
幸城这地方富商大户的确很多,但有的高价琉璃,还是容易卖不出去。她想过,早晚是要将生意做出去的,只是没想到机会会这么快来。
现在她的资金还有一半在外头没收回来,不过手里剩余的,倒也应该能买个铺子,只是,对于在裴方物手上买铺子这一点,她还是有点膈应。
想了想,温柔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多少银子?”
“十万两,不议价。”裴方物微笑。
温柔:“……”
还真当是高价!赵掌柜给她的这个铺子算是幸城位置极好的了,价格也不过一万上下,他一张口,竟然贵了十倍!
“你刚说的对我有感情,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斜睨着这个人,温柔撇嘴:“正常的剧本不应该是你把高价收来的铺子低价卖给我,以让我欠你人情吗?”
裴方物笑了笑,伸手把袖子里的地图展开放在她面前。
“大明天下,京城最为繁华。而京城之中,最为繁华的不外乎凤凰街。”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指,裴方物道:“我想卖给你的铺子,处于凤凰街中段,南北东西四路相通,多富商高官之流。你用来做琉璃生意,不到一年就可回本。”
这倒是真的,仔细看了看那地方,正好是皇宫的官道直通的街道,这样的铺面放在现代……那也是个天价。
有点心动,温柔面上还是一脸不屑:“裴掌柜多少银子收的?”
“八万。”
“……”
用得着这么老实吗?想赚她两万银子的差价,还非得这么实诚地说出来?是不是看准了她不好意思跟他还价?
鼓了鼓嘴,温柔肉疼地道:“你让我回去想想。”
“好。”裴方物颔首:“在下也不着急,你想通了,随时来找我就是。”
温柔点头,起身喊了修月和疏芳一声,郁闷地带着他们往回走。
“怎么了?”疏芳皱眉看着她:“裴公子又为难您了吗?”
“倒不是为难。”摸了摸下巴,温柔道:“当真是跟我谈生意,并且没留什么情。我在想啊,疏芳,这裴方物其实也未必有多喜欢我吧?”
疏芳一愣,想了想,跟着点头:“你们一共才见过几次?也没做什么事情,的确不可能有太深的感情。”
那就好说了。心口一松,温柔眯眼:“他是商人,我也是商人,大概是感情牌打不通了,他要跟我正经谈生意,我觉得是个好机会。”
古代的公子哥儿,吊儿郎当的人多了去了,她要是真觉得人家是一心一意喜欢自己,那也有点自恋。不欠他人情就好了,至于生意,还能再做一回。
想通了之后,温柔长叹了一口气,开始回去算账,整理一下最近赚的银子,看看还差多少。
楼东风坐在萧家的庭院里,正在听杜芙蕖哭诉。
他也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要对着自己哭,他只是来等萧惊堂的,没想到杜芙蕖二话不说就坐在了他旁边,跟见着了亲人一样,更咽道:“侯爷,妾身好难过。”
毕竟与杜家有些交情,也与这杜家二小姐打过照面,楼东风也没拂她的面子,只问:“怎么了?”
一脸梨花带雨,杜芙蕖呜咽:“二少爷骗我嫁了过来,却对我不好,整个院子的人都欺负我,方才他们还将账本收了回去,给了个姨娘,我才是萧惊堂的正室啊!”
也不了解杜芙蕖是什么人,楼东风就觉得她哭得挺可怜的,于是便递了手帕给她,轻声安慰:“许是姨娘手段太厉害,也怪不得你。”
“她厉害个什么,不也是喜欢钱,没少往自己的腰包里塞银子。”想起阮妙梦,杜芙蕖就有点咬牙切齿。
先前自己把账本从她手里拿过来,还耀武扬威了一番,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拿了回去,来拿的时候,眼里的神色还分外鄙夷,看得她又气又憋屈。
楼东风挑眉,问:“你说的是哪个姨娘?”
“还能有哪个,阮姨娘啊,咱们院子里出了名的爱钱。”愤恨地擦着眼泪,杜芙蕖忍不住泼人脏水:“脾气阴阳怪气地就算了,还仗着二少爷护着,总是与我为难,霸道得让人以为她才是这院子里的正经主子!”
妙梦吗?楼东风微微黑了脸。
她的性子有多霸道他是知道的,倔强又孤傲,外人看她外表柔弱,都会觉得是个好相处的,只有他知道这人的心是有多坚硬如铁。
那脾气再不改,早晚是要吃亏的。
“我好不甘心,嫁过来当正室,却落得这样任姨娘欺负的下场。”杜芙蕖还在哭:“但嫁的远,娘家人也护不了我,幸亏侯爷来了……”
“嗯。”颔了颔首,楼东风道:“有我在,你不必那么害怕这些姨娘,侧门抬进来的人,哪有你这正门十里红妆的地位高?她若是再如此胆大妄为,我会让萧二少爷替你做主。”
“真的吗?”心里一喜,杜芙蕖破涕为笑。
庭院旁边的走廊上发出了一声冷笑,楼东风一顿,立马回头看过去。
阮妙梦站了许久了,从杜芙蕖来,她就一直在这柱子后头站着,听他说侧门抬进来的人哪有正门的地位高,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瞧瞧她是有多眼瞎,才看上了这么一个人啊,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放弃从人正门进去的机会,被人从侧门抬进这萧家?
眼里闪过些慌乱,楼东风站了起来,但杜芙蕖在旁边,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僵硬地站着,看着她。
那人笑得前俯后仰,没有过来请安的打算,笑够了抹了眼泪站起身,深深地看了看他。
眼神里有释然,更多的是冷漠,阮妙梦像是放下了很久以来一直放不下的东西,轻松地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便走。
直觉告诉楼东风,她这一走,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心里一沉,连忙就追了上去。
“侯爷?”疑惑地喊了一声,杜芙蕖也站了起来。
脚步一顿,楼东风垂了眸子道:“我只是去看看那是谁,笑得那么厉害。”
“还用看么?那就是阮姨娘。”杜芙蕖撇嘴:“您还是回来坐着吧,二少爷一会儿就出来了。”
“……”
再回头,前头的人已经跑了个没影,楼东风抿唇,缓缓地回去位置上坐下。
他是不是说错话了?可是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遇见再难接受的事情,都总能冷静下来劝他两句,何况今日只是他安慰人随口说的话?
从到幸城开始,他就没主动跟她说过话,就想等她一次主动。等来等去没等到,今日的楼东风都在心里想,罢了,还是他去找她吧。
结果,还没来得及找,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应该不严重的,他一直在心里这么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她方才的眼神,他心口就疼得厉害。
“侯爷。”萧惊堂终于忙完了事情出来,看见杜芙蕖,眉头就皱了皱。杜芙蕖也算识趣,行了礼就匆忙退了下去。
“二少爷与这二少奶奶,感情似乎不太好?”楼东风抿唇,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我今日请侯爷来,也是想让侯爷帮忙。”萧惊堂开门见山地道:“杜氏无德,爬墙在先,害人在后,顶撞长辈,目无尊卑,我萧家实在容不下她。”
这罪名有点多啊?楼东风听得傻了,怔愣地道:“方才杜氏还跟我哭委屈……”
“她没有什么委屈的,一切都是自作自受。”萧惊堂淡淡地道:“只是杜家那边,我不太清楚是什么状况,知道侯爷是从杜家过来的,所以来问问。”
杜家的状况?楼东风叹了口气:“你要是想休这杜二小姐,怕是真的不太容易,杜家老爷宠那许氏入骨,半分也不舍得她受委屈的。”
许氏,也就是杜芙蕖的生母,以前的杜家姨娘,如今的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