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劼一愣,拉着她的手都忘记了走路。
花春虽然很能干,能帮他做很多事情,但是就着几日的相处来看,他不用看奏折,她也不用帮他处理公务,两个人呆在一起却怎么都不会腻,甚至半点不觉得无聊。
他以为她会喜欢这种日子的,所以才随口问了她一句,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地说这样的话。
正有些感动呢,前头的人表情立刻就变得不正经了,嬉皮笑脸地道:“我在哪儿都能过好日子,但是皇上这样帅气的君主,不坐龙位就太可惜了。走,咱们快回去。”
贺长安在旁边也怔愣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抿唇道:“娘娘出去之后暂时不要露面,一切交给皇上和微臣来处理。”
“啊?”花春好奇地转头看着他:“为什么啊?”
贺长安看了后头的帝王一眼。
帝王抿唇,低声道:“你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吃饭,回去先养身子。江山天下是男人的事情,你只要安全,朕就不会有后顾之忧。”
这样啊,花春点头:“我知道自个儿能力有限,不会胡乱去给你们惹麻烦的,放心好了。”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贺长安有些心疼。外头虽然说是一致拥护皇帝,但是对她的态度,却还是很抵触的。宇文羲下的功夫深,大概在天下人的眼里,花京华已经是千年狐狸精一样的存在了,短时间内最好是不要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原本是该被论功行赏的人的,若没有花春那么多先见之明,今日也不一定能走到这样的好局面。但现在,功名半点得不到就罢了,反倒是备受责难,世上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不公平的事情?
花春什么也不知道,就当帝王是想保护她,所以就乖顺地按照他们说的做。
几个人离开地道之后,帝王将她重新安置在紫辰殿,在地下生活了许久,怎么都得洗漱了一番,再吃一顿热饭,然后花春选择好好睡一觉,皇帝则带着贺长安去找太后。
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太后看起来苍老了十岁,头发都花白了。看见皇帝进来,微微有些激动:“劼儿!”
“给母后请安。”宇文劼拱手,然后抬头看着她:“若这一回,儿臣与皇弟之间只能活一个,您可做得出抉择?”
太后一震,眼泪跟着就下来了:“哀家做的抉择还不够明显吗?只是皇儿,哀家愿意助你教训羲儿,让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你能不能就放他一条生路?”
生路?贺长安皱眉:“太后娘娘,羲王爷此回犯的是谋逆之罪,若非皇亲,就当诛连九族的。”
“哀家知道,哀家都知道。”太后更咽:“可是不能通融一番么?哀家都愿意说出那样的事情来,皇上就不能仁慈一些?”
帝王沉默。
如果花春要是在,肯定会挺直腰杆把太后给骂醒,对那种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啊!但是现在站在太后面前的只有皇帝和贺长安,两个人对着长辈的哭诉都没有什么办法。
想了一会儿,宇文劼道:“如果母后能帮着儿臣将皇弟绳之以法,儿臣愿意留他一命,不会杀了他。”
“真的?”太后眼睛一亮。
帝王点头:“儿臣从不食言。”
“好好好。”抹了抹眼泪,太后道:“他这回闹的事真的是小孩子打闹,完全不可能成功的,哀家已经告诉了朝中各位大臣,他不是先皇的亲生儿子。”
宇文劼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什么?”
再解释一遍这种事情真是与挖开伤口无异,然而太后还是咬着牙说了一遍,并且道:“哀家年岁已高,早晚会去见先皇,若是你兄弟二人平安无事,那这件事哀家就会带到地下去给先皇忏悔,奈何如今闹成了这样,哀家只有公之于众,希望他能明白,皇位从来就不是他的东西。”
“您怎么不早点说?”贺长安皱眉:“这件事要是一早公布出来,和王爷根本就不会帮他,其他藩王也肯定毫不犹豫地帮着皇帝阻止他。”
“哀家……”心虚地垂了眼眸,太后低声道:“哀家那时候被他关起来了,要不是装作顺从的样子,他后来也不会将哀家留在京城。”
看了她一眼,帝王道:“您不用操心了,既然真相已经公布了出去,那朕便帮着您昭告天下,只是?……这样一来,您以后的日子……”
“哀家会深居慧明殿,再不与外界接触。”太后更咽道:“只要羲儿和你都平安无事,大梁江山依旧是宇文家的,天下百姓都能过上平静的日子,哀家愿意再也不出来。”
宇文劼抿唇,沉默地看着太后哭了好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皇帝重新出现,接见了燕京的义军首领,正式授予他们将军的头衔。
此举极大地鼓舞了义军,皇帝也以零成本收获了一批战斗力不弱的士兵,然后让贺长安领军,与霍子冲会师,追击宇文羲。
宇文羲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缺乏对军事的敏感度,等他意识到自己处境堪忧的时候,想找人商量,却发现那几个将军全部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羲王爷大怒,眼瞧着皇帝的人追过来了,连忙带着残余的部下往巫山的方向跑。
孙留香还在军中跟着他,眼瞧着大势已去,宇文羲的脾气也暴躁了起来,对她一改往常的温柔,直接让士兵阻挡她,不让她来打扰。
“这样啊……”孙留香站在营帐外头,看着里头的影子,闷声道:“如今这样的局面,换成谁都不会开心吧,我能理解王爷。”
“郡主。”旁边的丫鬟没好气地道:“羲王爷分明只是单纯地在利用您,您怎么就看不明白?”
孙留香一愣,耸了耸肩,扭着肥大的身子就往回走。
世上的坏男人和蠢女人都很多,刚好相遇了的话,那就是没有办法,明知道是利用,只要能在一起,那又有什么了不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