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当日,元丰真人说要在三日后在九宗门开宗山门前的宗门前,设法坛清理门户后。九宗门这几日过得可谓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有慕名而来的修仙散人早早占据了九宗门山脚下的客栈酒楼,各个宗门的拜帖和信件也跟不要钱一样地往九宗门内送。
奈何,元丰真人当日从封妖楼出来后便闭门不见。别说拜帖了,就连信件,这位老人家也是一律拒之门外的。
如今整个九宗门内,唯有封毅是唯一一位能够面见元丰真人的。
只可惜,封毅是九宗门内出了名难伺候的小祖宗,平日里又得元丰真人赏识,没人敢在这种时候去惹他的不快,触他的眉头。
是以,那些雪花般飘进九宗门的拜帖和信件,也只能跟积雪一般堆在了元丰真人寝殿的偏房里。
一时之间,九宗门内内外外固若铁桶一般。
丝毫未让外面翘首以盼的人得到有效的讯息。
修仙散人和各修仙门派会对元丰真人清理门户这么关注,有部分的原因是与元丰真人前阵子失踪一事有关。
元丰真人是他们之间最接近天听,最有望飞升上界的修仙大士。
他的地位犹如一个信仰,崇高到几乎所有人都无法望其项背。
九宗门这么多年能一直占守三界第一修仙门派,其中之一的原因便是有元丰真人坐镇。
若是元丰真人出了些什么事,无论是哪种,都足以引起整个修仙界的震荡。
就在众修仙者都在猜测元丰真人莫名失踪是元寿已尽还是走火入魔修为尽毁时,忽然他又重新出现了。
昭告天下,说让大家遗憾了,他屁事没有。
这段时日只是去抓不肖弟子去了,过几日就在九宗门给大家表演下清理门户。
能不好奇吗?
能不一探究竟吗?
能不看看传说级别的元丰真人收的徒弟是有多倒霉吗?
就在大家翘首以盼,等着明日元丰真人个人专场秀拉开帷幕的同时,摇欢已按着计划趁夜潜进了九宗门内。
光是怎么无声无息的潜进九宗门,摇欢就一连做了十种方案。
什么铁索神钩勾住屋檐悄无声息地翻墙入内啊;什么从相邻的屋顶或者挨着墙根的大树爬上屋顶飞檐走壁的从屋檐下踏过不留声啊;什么刨个狗洞钻进去啊……
纷纷没用上。
她在想方案的时候完全忘记自己是一条龙了……
一1条成年的可以化形还会诸多法术的美人龙!
所以,摇欢在被帝君掐了隐身诀后随手拎进九宗门内时,内心其实是有些崩溃的。
九宗门这种修仙大宗门怎么可以连点防御法阵都没有!
怎么可以随便一条龙隐身后就能大摇大摆走正门进来了?
不过事实上,九宗门的确有护山大阵。
只不过这种大阵都极耗灵力,除非是遇到特别的险情,否则不会开启。
九宗门的正门也并非没有设立迷阵,陷阱。
往年来九宗门求职拜师的人多如牛毛,若门口不设些小法阵,这一年到头估计没有一天是能清闲的。
只是这些法阵对于寻川而言,手指头都不用动,光是一个眼神就能消弭于无形。
一行数人都是见过场面的,再不济就是余香,也是有些江湖经验的,这些门道若还看不出,也枉活了这数百数千数万年。
是以,这么多人里,唯有摇欢很是认真的以为……九宗门不过尔尔而已。
余香怀中抱着已化回原形的回渊在前领路。
她虽在九宗门内修炼至今,但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在九宗门派内却是第一次。
近到九宗门主殿后,余香的步伐一停,转身看向身后的摇欢,往九宗门主殿后的峡谷指了指:“封妖楼就在那片后山里。”
封妖楼顾名思义便不是一个赏月观景的好地方,当年开宗立派的听夏宗主筑下封妖楼为的也是封囚万恶不赦的妖精,法阵内自然多设凶险阴狠的法阵。
硬闯,那可是连寻川都有些费力的事。
“还有,”余香指着另一片隐匿在众山之间,极为靠近后山的那片山头:“那里是元丰真人……是弦一平日里修炼的地方,我也是在那修炼的。”
摇欢顺着余香手指的方向看去。
弦一所在的地方比各位宗师修行的山头要更低矮一些,她看得并不是太清晰,索性跃上离她最近的钟楼楼顶,远眺而望。
她刚站在灰色的屋瓦上,便觉空中有一凌厉的杀意扑面而来,似夹杂着惊雷之势。
若不是她刚爬上屋顶没站稳,此时险些要被这道灵气打个正着。
她吓得小脸苍白,正欲下去脚踏实地,便见帝君不知何时已立于她的身后,牵住了她的手,不悦道:“何时才能不这么莽撞?”
摇欢认真地想了想,发现这个问题答不上来。
她觉得即使她七老八十了,只要有帝君陪在她身侧,她就永远不会长这个记性。只是这种大实话她自己放在心里想想就行了,千万不能实话说出来。
帝君若是被逗笑了还好,若是不觉得好笑甚至发怒,别说还能放她去给弦一添堵了,恐怕等会就要被押着送回无名山继续封着了。
寻川看她满面沉思,也不指望她会回答,望了望刚从后山那片山头升起来的圆月,牵着摇欢在钟楼屋顶上坐下:“时日还早,这里地势颇好,暂且守株待兔吧。”
摇欢不疑有他,乖乖地挨着他的身侧坐下来,挽住他的手臂,纤细的双手一左一右地牵住帝君一只手,扬起下巴就在他脸侧亲了一口:“帝君好看得摇欢把持不住。”
明知是这小马屁精随口拍得马屁,寻川仍是被她逗得一声轻笑,取出了一个酒壶在她眼前轻晃了晃:“这是我从九重天外带来的玉露琼浆,可要尝尝?”
话落,他一指顶开葫芦顶,那酒香立刻飘散开来,浓郁芬芳。
摇欢只闻着那酒香,肚子里的馋虫便被勾了出来。
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按捺住已经蠢蠢欲动的手,尚存的理智不住的提醒她:“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寻川低头看了眼她攀在他袖口那万分躁动的手指,低了眸浅笑着,轻含住一口酒液,转头覆在她的唇上,舌尖破开她毫无防备的唇齿,直接把口中仙酒渡进她的口中。
这特制过的玉露琼浆,味香如蕴百花,入口舌尖微辣,那辣意并不损酒半分美味。浓郁的酒香就如含在口中渐渐融化的冰糖,一点点入味,带了几丝果香的甜意……好喝得不得了!
一口下喉,摇欢还未完全品出这酒香和酒味,意犹未尽得望着帝君唇边沾上的湿亮,默默地舔了一下唇。
这爱好,倒是和上一世没什么两样。
摇欢上一世还在瑶池时,便喜欢偷了王母酿的酒喝,简直就是个小酒鬼。
后来结实了帝君,摇欢喜爱看他蒸煮茶水时那如画般的一举一动,又喜欢上了喝茶。只那茶香不如酒香浓郁,依旧代替不了美酒在她心中那心头好的位置。
“还要?”帝君晃了晃手中叮咚作响的酒葫芦,晃得那酒香四溢,馋得摇欢几乎要把持不住时才在她双眼直勾勾的注视里,径直又抿了一口。
他微微仰起的侧脸沐浴着已升至半空的月光,那吞咽酒水时,微微滚动的喉结就像是有致命吸引一般,勾得摇欢口干舌燥。
她再也生不出一丝拒意,在帝君下一息递来酒壶时,抬手接过,凑到唇边大口饮入。
这酒的确如她第一口被帝君喂入时那样,酒香醇醇,酒味浓郁。那漫在舌尖,挥散不去的香甜,引得她不知足地喝了一口又一口。
等到摇欢察觉到自己有些醉了,那醉意如月出后的潮汐,一浪一浪拍在她心口时,她才恍然发觉有些奇怪……
她平日里虽然贪杯,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跟个饿了许久的小馋猫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她醉得快要坐不稳,抱着酒葫芦时还有些迷茫的望着眼前一直凝视着她的帝君,问道:“帝君,可有醒酒药?”
她嘟囔着推了推有些混乱的额头:“摇欢贪杯有些喝醉了……”
寻川一手扶住她发烫的脸颊,一手托住她一头磕下来的下巴把她揽进怀中。
许是他身上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淡香熟悉得她没有了防备,她额头抵着他温热的颈侧,迷迷糊糊地就闭上了眼睛。
“没有醒酒药。”他低头,唇贴着她的额头喃喃低语道。
这九重天外的玉露琼浆,就是贪喝的元始天尊也一次也只敢喝上一杯,多喝便醉,一醉便是数日方能醒来。
摇欢一口气喝了这么多,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的,还醒不了酒。
寻川抱起酒醉的摇欢从钟楼楼顶跃下,踏入扶正的结界之内。
他垂眸凝视着醉得双颊嫣红,如瑶池里那桃花一般面色嫣然的摇欢良久,才终于舍得把怀中的人递给扶正。
换了一个怀抱,摇欢有些不甚安稳的嘤咛了一声。
似被梦魇缠住了一般,倏有所感地轻皱起眉心。
扶正有些犹疑,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寻川。但最后,到底还是什么都能说出口。
寻川便装作没看到扶正那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转身,抬手摸了摸已化为人形的回渊的脑袋。
他戴着余香给他做的小毡帽,在他的掌心里抬起头来,那灼灼的目光对上他时,轻轻的抿起唇来。
寻川轻揉了揉那顶小毡帽,郑重其事地交代道:“我的夫人,还请你暂为照顾。”
回渊动了动唇,良久才不那么情愿地扯住他的衣袖,嘀咕:“说好了啊,只是暂时。你若不回来,我不会管她的。”
话落,又怕自己这些话不够让人信服,他点了点小脑袋,一本正经地加重语气:“真的,我是说真的。”
“你千万,不能让小蠢龙再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