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怜在能见度不足十尺的浓雾之中拼命狂奔,她根本分不清方向,本能的向着正前方的亮光奔去。雾渐渐的淡了,远处的亮光她也终于看清了,是个村庄。不大的村子,灯光零零落落,对阿怜来说,这象征着生命之光。就只差二三十步的距离,她便可以跑出这片树林。
她内心激动,脚下的步伐加快,可是偏偏这时,腰间被后方浓雾中飞出来蛛丝紧紧缠住。她尖叫一声,双手紧紧拉住身旁掠过的树枝,然而蛛丝的力道越收越紧,她无论怎么拼命挣扎却徒劳。伴随着树枝无情的断裂声,她整个人又被卷回了浓雾之中,跌在了幽若的脚下。
童天佑见阿怜又被捉了回来,额上的青筋暴露。地底相继生出密密的蔓藤直冲向幽若,藤条缠绕的速度不断加快,一点一点爬上幽若的双腿,紧紧缠绕,直至腰腹,眼看着很快就要缠上她的胸口将她整个人吞没,像一个巨大的藤柱。
然而幽若的冷笑透过厚厚的蔓藤枝叶传来:“天佑,你奈何不了我的!”
语音落毕,藤柱内光茫四射,一股强大的力量自内而外冲出,将童天佑缠在她上的藤条全部震断。
童天佑被震飞了出去,跌落在地,口中吐了一大口鲜血。地底生出的蔓藤也停止了生长,软软的垂下,满地尽是断藤,
阿怜从怀中摸出南疆匕首开始割蛛丝,然而这珠丝的韧劲非常,她几乎使出全
身的力气,都无法将这蛛丝割断。
幽若望着她焦虑的模样,嘲讽道:“你以为我这蛛丝,是你这种凡人的器具能随便割断的么?”
阿怜停下动作,怒瞪着幽若,道:“老妖怪,你得意什么?你把芋圆怎么了?”
“芋圆?是那只九尾狐么?你区区一介凡人竟然养着一条九尾狐狸,倒是叫我小看了。你放心,等我先吃了你,容貎恢复后,我便会慢慢享用他。一个拥有千年道行的九尾狐狸,送上门的修为我又岂会浪费呢。我还要再扒了他的皮,给自己做一条美美的围脖。哈哈哈……”幽若的声音疯狂而刺耳。
“你若敢动他一根汗毛,整个九尾狐族是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阿怜期望搬出九尾狐族能吓住这个疯狂的妖怪,然而幽若并不受威胁。
“那也要九尾狐族能找到他,我会让他在天地间消失得什么都不剩,就像是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上。”幽若咧开嘴恣意地笑着。
阿怜手腕上的镯子开始发烫,她感受到李良秀的深深恐惧。阿怜按着手镯冷哼一声:“你以为九尾狐族找不到他的踪迹,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知道什么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么?就凭你这妖怪的智商也是难以理解。待他的师傅出关,到时候真正没有来过世上的人就是你这只死妖怪。”
“他师傅?”幽若脸上的皱纹随着好奇的神情变动,丑陋无比。
“他师傅就是中天无极紫微大帝,怕了吧?”
“哈,那个传说中消失了近千年的紫微大帝?从我刚出生就听说他离开了天界,如今我已有千年的道行,都没有听闻他再出现过。你以为你搬出一个早已消失的天神就能吓唬住我了么?”
“信不信随你!过不了多久你便会知道,到时候你会连渣渣都不剩下。”阿怜瞪着她。
“愚蠢的凡人,先管好你自己吧。”幽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蛛丝从她的身上源源不断地涌上阿怜。
蛛丝越缠越多,将阿怜生生包成了一个巨大的茧。
阿怜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
童天佑身受重伤,嘴角溢着血,他一点一点向阿怜爬过去,想要帮助她撕开蛛丝,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幽若用力地扣住他的双手,怒道:“我看你就是看上这个贱人了!待会我就在你面前将她生吞活剥了!”
童天佑吐了一口血,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有种你也把我也一起吞了。”
幽若疯似的尖叫:“你明知道我不会这么对你。你救不了她的!你救不了她的!”
童天佑刚扒开一道空隙,幽若便再一次死死将阿怜缠住,并将童天佑扔了出去。童天佑重重地摔落在地,不停地狂吐着鲜血。
幽若又后悔地跑过去,扶住他道:“我不想伤害你的,是你今日让我太生气了。”
童天佑惨白着一张脸,冲着她冷笑。
她伸手替他擦去嘴角的
血丝,尖长指甲划过他绝美的面庞,道:“天佑,要不了多久,我可以一直陪着你。我抓到一只九尾狐呢。这一次一定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你不用再去娶别人,不必再为难了。你相信我!”
童天佑用力地挡开她的手,冷冷地笑了起来:“你以为我在乎你是美还是丑么?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一只丑陋的黑蜘蛛。你最丑的模样,我都见过,你又何须费劲心思的要变美?”
“你根本不明白!”
童天佑忍无可忍地厉声斥道:“我都说了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你长什么样。瞧瞧现在,因为这张脸,你把自己变成什么了?你早已经堕入地狱的深渊里,成了一个噬血的恶魔,而我也被逼着变成你手中残忍的杀人利器。夜幽若,别再拿我做借口!”
“你……”幽若气得一张老脸变得更加狰狞,抬起手,想要狠狠地抽他一记耳光,然而手僵持在半空中,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你被那些个贱人们勾引的,已经病得不轻了,我必须要将你关起来,直到你的病好为止。我不会跟你计较的。我原谅你的无礼!”
“随你吧。”从想清楚的那一瞬间开始,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哪怕是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他很久很久之前就想解脱,如今一心盼望的也是解脱。
幽若不顾他的意愿,念念叨叨,蛛丝越吐越密,将童天佑也紧紧地包裹成了茧。
她
爱怜地摸着蛛丝茧,浑浊的双眼中流下了眼泪,“你不懂,我若不这样,你要怎么活下去呢……”
树林中的浓雾慢慢消散,一切平静下来,除了满地的断藤,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