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树也渐渐多了起来,密密的沿着小径一直伸向前方的山路之中,看不见尽头。
玄遥顿住脚步,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山间,透着一股阴森森的黑气。
阿怜忽然摇着他的胳膊激动起来:“快看!快看!那山间缠绕着一股子诡异的黑气。可是这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完全不像是要下暴雨的样子。你说,那妖怪是不是就躲在那山里?”
玄遥惊愕地看向阿怜,道:“你能看见那团黑气?”
“难道你看不见么?那么一大团呀。”阿怜反倒奇怪地看向玄遥。
“没什么。先回去再说。”玄遥抿紧了嘴唇,深深蹙起眉心。
但凡有食人魂魄的妖出现的地方,这方圆百里必不会有其他小妖或者鬼魂,这就好比阴间的鬼魂都怕聻一样。这妖究竟是一个还是多个,还不得而知。如今他身受重伤,无法施用法术,也无法动用幽冥圣剑,若是冒然过去,不仅没法收了妖,还极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阿怜跟着玄遥往回走,突然又大叫起来:“就是这里!”
玄遥顿住脚步。
阿怜蹲下身,扒拉着草丛,不一会儿便从一堆乱石堆里找到了那夜被她丢下的骷髅头骨。她将头骨扒拉出来捧在胸前,激动地道:“我找到那个骷髅头骨了!”
午后最烈的阳光直照在那头骨之上,“滋滋”地冒出轻烟。玄遥见势当即将阿怜抱在身前,将那头骨护在两人之间。
阿怜被这突
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差一点儿又将那头骨扔出去。
“别动!”玄遥一声喝斥,神情紧崩。
阿怜当下僵直了身体,不敢乱动。她只敢缓缓抬起头,视线之处恰巧只能瞧见玄遥的胸膛。第一次,她发现他好高,她已经算是女子当中个很高的,所以一直以来女扮男装别人才没有觉得很奇怪,而玄遥竟然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还有,这怀抱……好熟悉的感觉……
“这头骨里仅存了一丝残魂,不能见光。你方才那样做,无疑是叫她彻底魂飞魄散。”
“啊?!”阿怜惊住,“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玄遥叹了口气,伸手撕了衣摆,迅速将那头骨包好,又塞给了阿怜,“以防万一,塞你衣服里。”
“这么大个怎么塞进去?”阿怜瞪着手中包裹着的头骨。
玄遥眈了她一眼,道:“见过孕妇么?”
阿怜看着自己的肚子,反对:“可人家还没有嫁人呢。”
玄遥瞪着她,道:“跟我定了生死契约的你嫁什么人?记好了!你生生世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一句话,莫名的撞进阿怜的心里,别样滋味。虽然她知道他只是在强调生死契,可是这听起来多像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生死表白啊……
她望着忻长的背影,咬着嘴唇,痴痴傻笑着将那头骨塞进衣裙里,这肚子鼓鼓的,宛若一个即将临盆的产妇。
玄遥望
着不远处的黑色妖气,越来越浓。也许还没有走出这里,这太阳已经下山。等到太阳落山,凭他们眼下的状况,想离开这里怕是难了。
“捧好了!快走!”他拉着她的手,迅速往来时的路快跑。
“你跑慢点啊!没瞧见我肚里还有一个么……”
终于赶在太阳落山之前,他们两人回到了广陵城。玄遥也终于松开了阿怜的手,神情略有些尴尬,错开视线,径直一个人向前走去。
阿怜举起一直被玄遥紧紧牵着的右手,看了又看,在夕阳的余晖下,她竟然看见了自己的右手在闪闪发光。指尖被包裹在他的大掌之内,源源不断地感受着一种不一样的温度,忽然之间,她有种回去不想洗手的冲动。
“你在傻看什么?”玄遥见她没跟上,回头看她,却见她一手捧着肚子,一手高举着傻笑,在渐渐落下的晚霞中看起来,像极了个傻子。
“我在看宝贝!你不懂!”
二人回到半莲池,天已经黑透。
奎河见二人回来,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忽然见着阿怜大腹便便,震惊道:“阿怜!你你你……这是被谁欺负了?”
芋圆瞧着阿怜的肚子也吓了一大跳。哎妈呀!师傅也太神勇了吧,战了三天三夜,只花了一天,就让阿怜的肚子大了起来。这放眼整个六界,恐怕没有哪个有这么牛逼的战斗力吧。
“阿怜,你这才出去一天,这就怀上了么?”
“去去去!
你们两个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天色完全黑下来,阿怜这才敢将肚子里的包裹取出来。
布一打开,露出了一个阴气森森的骷髅头骨,又吓了奎河和芋圆一跳。芋圆直接跳进了奎河的怀里,嘤嘤嘤地大叫:“阿怜!你这是要搞事啊!”
奎河紧紧地抱着芋圆,道:“你这比突然怀了还可怕好么?”
阿怜不理他,双手合十,对着骷髅头骨拜了三拜,念念有辞:“姑娘,对不起,本该三日前就带你回来,我突然遇着事,所以耽搁了。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尽管出来说吧。”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阿怜都没有听见之前叫她名字的那个声音出现。
“姑娘!你在么?”阿怜又对着那骷髅叫了一声。
玄遥蹙着眉心道:“奎河,芋圆,将所有门窗都关上,蜡烛吹灭,全部出去。”
阿怜也要跟着离开,玄遥却让她一人留下。
“为什么就我一人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黑漆漆的屋子里对着一个骷髅头会吓尿的啊。要不要这样对她啊?
“她今日应是被烈日所伤。我们三个在这里,她只会感受到旺盛的阳气,然而并不清楚情况,自是不肯出来。若只有你一人在,或许她有可能会出来。毕竟当初她只叫了你……”
“或许?可能?那也就是不确定啊。”阿怜扯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手。
“我看好你!”玄遥将夜明珠塞在她的手里,给了她一个激励的眼神,便退了出去,将屋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