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了个哈欠,看向窗外,天格外亮,明媚的阳光正透过精雕细刻的窗棂照进临窗的案几上。她掀了被子,匆忙换上衣衫,走出屋子,竟然已经是晌午。
完了!昨夜一时贪杯,竟然睡过了头,早膳都没准备,依着玄遥那个吃货的性子,铁定又要黑脸了吧。
她赶至前厅,玄遥正捧在一本书,只抬眸冷淡地扫了她一眼,便将视线又落回书上。这是来自妖艳贱货的不屑眼神!
她就知道,瞧他那张脸黑的,一看就是积了一早上的怨气,一双漂亮的黑眸都快要射出冰刀来,将她戳成马蜂窝。
奎河不在,她只好将趴在角落睡大觉的芋圆拖出来问个明白,“你们早上吃的什么?”
芋圆嘤嘤嘤地回道:“奎河一早跑市集买了黄桥烧饼、西施豆腐脑、桂花赤豆小元宵、五香茶叶蛋、油条、豆浆……差不多这些吧。”
“这么丰盛?为何他的脸还是这么黑?”虽然她起晚了,没来及做早膳,可这他们今早吃的比她平时做的都好啊。
芋圆翻了个白眼,嘤嘤嘤的将昨晚她喝醉了之后非礼玄遥的事全说了出来。
阿怜听完之后,顿时犹如晴天霹雳。什……什么?!她居然抱着玄遥叫他小倌?还问了开价……天啊!难怪他的脸那么黑。他没当场用雷劈了她,她就该磕头烧香阿弥陀佛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洒品那么差啊?她是觉得玄遥长得很好看,可是
……她怎么也没想到喝醉了就会当众说出来非礼他啊。简直没脸了!这简直是将她一世英名都毁了。
芋圆怪笑了两声,又嘤嘤嘤地说:“昨儿夜里,师傅不仅命我和奎河将酒窖里的酒全砸光,今一早还命奎河去将城西的南院房舍通通买下,将南院的小倌全部赶出京城。”
“噗……”阿怜抚额,“我没去过啊!我真的没去过啊!”这回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跟我说,我信你顶个屁用?你得让师傅信你。帮不了你啦,你这阵子好自为知吧。”芋圆嘤嘤嘤地说完,继续埋头睡大觉。
阿怜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她决定躲着玄遥。
空气中的水气越来越重,整个天看起来都灰蒙蒙的一片,狂风不断从东边吹来,周围的树枝被刮得左右摇摆,到了申时,直接下起了倾盆大雨。
厅中的几案上放着一张官府的告示,经历了风吹雨刷,那张告示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成一片,只要轻轻一扯,这张纸便破烂不堪。
这张告示的内容是提示广陵城的百姓注意,防火防盗防采花贼。最近广陵城里有采花贼出没,城中已有不少女子遭遇辣手摧花,官府友情提醒夜晚睡觉前注意关好门窗,以防采花贼半夜入室。
玄遥望着屋檐落下的雨连成了线,凝眉沉思。这张告示是他先前经过官衙前,刚巧这张告示被风吹落,从张贴榜文的告示墙下飘下来落在他的
身上,他便顺手带了回来。
“之前让阿怜交给那位何大娘的莲花,已然没了反应,何大娘极有可能已经死了。我本以为这事是人为,没想到是妖作祟。”
若是有妖,这门窗关得再紧也是无用。
奎河道:“既是有妖作祟,也难怪何大娘四处都找不着女儿。这等为祸人间害人的妖精,必是要将它收了。”
玄遥的神情凝重,道:“嗯。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先去冥界确认何大娘和她女儿何招娣的魂魄是否到了冥界,到了冥界便好办。”
奎河道:“就让徒儿代您走一趟冥界吧。”
玄遥之前为了寻回庄昶和郑妙姝的魂魄,去了冥界,之后又为了惩戒芋圆,在人间动用幽冥圣剑斩了他的三尾,上界很快收到消息并派仙使下凡,希望找到玄遥之后能说服他尽快回到天界归位。所以玄遥在一察觉到天界仙使的气息,便带着他们从京城搬到了广陵。为了防止天界的仙使在人间寻着他,玄遥又用法力自封住仙气,若是这样的他去冥界,不仅会折损了他的修为,弄不好还有可能魂魄尽散。
奎河此番下界历劫,虽然投了凡人的肉身无法使展法力,但得玄遥庇护曾将法器彼岸花魂打入他的体内,可行走于阴阳两界,不受限制。
玄遥点了点头,道:“速去速回。”
这躲了一整天终究还是逃不过用膳时间的阿怜刚踏入厅中,听到奎河要去冥界,便好
奇地问道:“奎河,你要去冥界呀?做什么呀?”
奎河道:“何大娘的女儿何招娣,死得蹊跷,可能是有妖作祟。”
阿怜惊愕:“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何大娘的女儿不是被人拐杀了,有可能是被妖给害了?那何大娘呢?”
玄遥淡淡地道:“应该也死了。我感应不到那朵莲花的气息,所以奎河要先去冥界查看她们母女二人的魂魄在不在冥界,然后再做打算。”
奎河忽地又道:“对了,师傅,我还想起来一件奇怪的事,不知道与何大娘母女的事是否有关联?今日早上,我前去购买南院所在的那块地皮,无意中听见两位小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在感慨。”
奎河说到这南院的小倌,忍不住瞟了一眼阿怜。阿怜果真一脸心虚,目光闪躲,借着去厨房的端菜机会转身就跑。
玄遥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外,才收回视线,对奎河道:“继续说。”
奎河接着又道:“那两个小倌说一个叫敏秀的小倌近日病得厉害,从一个多月前开始,疲惫不堪,整日哈欠连天,面色极差。按他们的话说,这敏秀一看就是纵欲过度,身体被掏空。可他们奇怪的是,这敏秀自从病了之后就没有接过一个客人。而在此前,还有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叫云平,情况也同敏秀一样,病倒之后没法子接客,就被南院的管事赶了出门。恰巧前两日,徒儿经过凝香阁,碰到两
楼万花楼的姑娘,正好说到红绡姑娘也是这般,而且红绡姑娘病得极为严重,怕是日子不多了。徒儿听了之后,倒觉得这三人像是被什么邪祟缠上了。或许跟何大娘的女儿何招娣失踪一事有联系。这个采花贼,什么时候不出现,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几件事都刚巧凑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