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畜生在那!”
“快追!”
“你们给我把那个小畜生抓回来!”
雪团窝在阿怜的怀中瑟瑟发抖。
其中一个家丁识得阿怜,便拦着其他兄弟不敢前行。几个人一听是半莲池的人便都不敢前行。眼前这位瘦小的年轻人可是城西半莲池老板的徒弟。半莲池的老板是谁啊?那可是活神仙呀。若是因为这小畜生得罪了那位活神仙,那可是要倒大霉的。
“你们几个停在那干嘛?!一群废物,连个畜生也跑不过!”尖锐的女声再一次传来,跟着一个黄裳小丫头大喘着气出现。
阿怜识得这黄裳小丫头,上次在报恩寺见过,正是庄家二少夫人郑妙姝的贴身婢女春莺。
春莺见雪团被阿怜抱在怀里,便对身后的几个家丁厉声道:“你们几个还杵在那干什么?给我把那小畜生抓回来!夫人已经说了,要扒了那个小畜生的皮做围脖过冬。今日要是抓不到那个小畜生,你们几个就等着被扒皮吧!”
阿怜一听原来是那郑妙姝要扒雪团的皮,双眉紧蹙,冷冷地道:“这庄家二夫人郑妙姝下个月便要生产,她命你们这些狗奴才对一只狐狸赶尽杀绝,也是不怕给你家那即将出生的小主子凭添孽障。”
春莺听到阿怜骂自己是狗奴才,气极,怒怼:“你这小白脸,不过是仗着救过苏婉心罢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庄家的家事,轮着你一个外人来多管闲事?!”
“不好意思,我这人平日里就是喜欢路见不平,多管闲事。今日这闲事我还就是管定了。郑妙姝若是想要扒了这只小狐狸的皮,那便让她亲自上城西半莲池来讨要。”阿怜霸气地说完,抱着雪团便要走。
春莺平日里仗着有郑妙姝撑腰蛮横无理惯了,一听阿怜报出了半莲池的名号,不免心惊,但是以郑妙姝那脾气,若是她今日不将那小畜生带回去扒皮抽筋,那等着被扒皮抽筋的就是她。
“你给我站住!“春莺白眼一翻嘲讽道,“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当年趴在我们庄府后巷专门捡狗食吃的乞丐啊!”
“你还真是跟你家主子一个德性!嘴贱,欠收拾!”阿怜抱着雪团气得牙痒痒的。
春莺嘲笑道:“我还怕你不成?你以为你进了半莲池就高人一等了么?就算你进了半莲池,也永远改变不了你曾经跟狗一样趴在地上吃食的过去。”
阿怜拍了一下雪团,让它赶紧跑,怒瞪着春莺道:“你有种再说一次!”
“像你这种人,就该继续当乞丐,如今连带着半莲池都跟着掉价,变成了乞丐收容所。”春莺嚣张地说道。
阿怜毫不犹豫将手中的菜蓝子直接砸在春莺的脸上。
春莺吃痛,惨叫一声,捂着脸便对身后的家丁怒道:“你们几个给我好好的教训这个小乞丐!”
家丁们领了命,只好硬着头改抓阿怜。阿怜也不是呆子,扔完了菜篮子拔
腿就跑。
玄遥每月有固定的几日,习惯晌午时分从城内最繁华的西街走到东街,再从东街走回西街。无论艳阳高照,还是雨雪纷飞,他都会花一定的时间来回走一趟。旁人只当这位道骨仙风俊逸非凡的半莲池老板闲情散步,也只有他心中明白,他在找寻着什么,等着什么。
玄遥微微拧眉,忽然顿住脚步。阻挠他前行的倒不是阿怜与人吵架的声音,而是突然蹿出来一个白绒绒的东西撞在他的脚下。
他低下头,看着被撞得差点爬不起身的小东西,是只小小的白狐。
那只白狐一见着他,便浑身瑟缩,伏着身子频频往后退去。退了没几步,那白狐又回头看着后面追上来凶神恶煞的家丁,便也不敢再往后退去。这前有法力无边的玄遥,后有要它命的人类,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一横,它便向前一跳,紧紧地抱住玄遥的小腿,死就死一把,与其被一群愚蠢的凡人弄死,它宁可命丧在玄遥的手中。
玄遥盯着这小白狐,从这小白狐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片血相:那日与他在媚香楼饮酒的庄昶,与病中的夫人开始争吵,夫人经不起刺激,口吐鲜血而亡;接着一名挺着肚子的孕妇惊恐地瞪着双眼,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尖叫着想要爬出门,却始终是慢了一步,被外力扔了出去,摔死在石头上……
阿怜一边逃跑,一边频频回头操起路边摊上的东
西不断砸向那些个家丁,也顾不得看着路,就这么硬生生撞上前面的人。
玄遥这走的好好的,被一人一狐相继撞来,淡淡的思绪也被打乱了。
“对不起啊!对不起啊!”阿怜连忙跟着道歉,抬眸一瞧,竟是玄遥,她立即挺直了胸膛不跑了,有玄遥在,她便有了底气。她指着身后那些追赶她的家丁对玄遥道:“师傅,他们几个仗着人多欺负徒儿,看不起咱们半莲池。”
“师傅?”玄遥一双凤眸微眯。这小丫头五年来当面叫他玄先生,背后叫他妖男,这会儿叫他师傅,不知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那些个家丁一见着玄遥,便个个顿住,不敢上前。
“死乞丐!待会连你的皮一起扒了!”春莺擦干净了脸上的脏东西,气势汹汹地追上来,在见到玄遥的那一刹那间,也失了神,忘了要做什么。
这天下间竟有这般出尘绝色的男子。
身后一名家丁推了推她,询问:“春莺姐,那小畜生和小乞丐还抓不抓?”
春莺回头恶瞪了那家丁一眼,低声怒斥:“你眼瞎么?没瞧见玄先生站在那么?”
春莺回过头,便一改之前飞扬跋扈的嚣张气馅,十分礼貎地向玄遥欠了欠身,轻声软语地道:“小女名唤春莺,乃是无瑕绸庄少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奉我家主子之命,正在捉一只顽皮的小狐狸。不知玄生先可曾瞧见一只全身皮毛通白的小狐狸?”
所有人都
看见那白狐正扒在玄遥的腿上,可这春莺偏要搔首弄姿地多此一问。
“哎哟,有些贱人呢,就是喜欢脱裤子放屁。”阿怜故意嚷嚷,然后还捏着鼻子憋着嗓子学春莺娇滴滴地说话,“不知玄先生可曾瞧见一只全身皮毛通白的小狐狸。哎哟喂!你是想证明是你眼瞎还是咱玄生先眼瞎呢?大伙说是不是啊?”
阿怜这一说,不止引得几位庄府的家奴憋着笑,也让周围观的一些吃瓜群众个个捧腹大笑。
玄遥瞅着她那泼皮无赖的样子,眼底也不禁多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