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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鸟与蝙蝠(天鹅与蝙蝠) 正文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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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踏上名古屋车站的站台,和真觉得冰冷的空气很舒服,因为他的脸颊通红。刚才在“希望号”新干线上,他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当然是因为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而产生不安和恐惧,以及终于有可能接近真相的期待随着血液循环,流遍了全身。但白石美令坐在身旁这件事的影响也不小。不久之前,他根本无法想像,竟然会和她一起旅行。

    “接下来就要搭私铁吧?”白石美令问。

    “对,我们要走路去名铁的名古屋车站,但距离很近。”

    名古屋车站很大,来往的行人比肩继踵,和真不时看向自己的身后,以免白石美令跟丢了。

    他们很快就来到名铁名古屋站的验票口。“我去买车票。”和真说,白石美令也跟着他来到售票处。

    他买了两张车票,她当然问他多少钱。因为一旦白石美令说,她没有理由不付钱,和真会无言以对,所以就老实回答了,然后只能接下她拿出来的车资。

    走进验票口,站在四号站台上等待往中部国际机场方向的特急列车。只要搭上车,大约三十分钟就可以到常滑站。

    两天前,白石美令在银座的咖啡店拜托他,希望可以带她去那张照片上的地方。和真听了她说的理由后大吃一惊,因为白石美令说,她知道照片上老妇人的身分了,她是白石健介的祖母。

    “我调查了父亲和祖父的户籍。虽然手续有点复杂,但我用邮寄的方式解决了所有问题,而且发现了我的祖父是曾祖父和前妻所生的孩子。”

    “呃,请等一下,你的祖父就是健介先生的父亲吧?他是他的父亲和前妻所生的孩子?”

    和真在脑袋中整理她说的内容后复述着,但因为隔了几代,所以有点搞不太清楚。

    “曾祖父曾经离婚,我认为是曾祖母的人,其实是他再婚的对象,祖父是他和离婚的前妻所生的孩子。”

    “他的前妻是……”

    “我认为就是那张照片上的老妇人。根据户籍资料,她的户籍地在爱知县常滑市,我猜想她在离婚后回了娘家。”

    白石美令告诉他,那个老妇人名叫新美英。

    “虽然不知道英曾祖母有没有再婚,但既然祖父是她的亲生儿子,祖父的儿子健介,也就是我父亲,就是英曾祖母的孙子。祖父瞒着曾祖父他们,偷偷让亲生母亲和孙子见面也很正常。我猜想那张照片应该是祖父带我父亲偷偷去常滑时拍的。”

    听了白石美令说明的内容,虽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但和真也能够清楚想像相关状况。

    “我听父亲学生时代的朋友说,父亲当时经常搭高速巴士去名古屋,还说要代替死去的父亲去探视一个人。我认为应该就是新美英曾祖母。”

    和真认为白石美令的推测很合理,而且更认为不可能有其他可能,所以他也表达了这样的意见。

    “但接下来才是重点。我父亲在三年级的秋天之后,就不再去爱知县了。他对朋友说,不用再去了……”

    “不用再去了……是不是代表没有这个必要了?比方说,他的祖母去世了。”

    “也许是这样。虽然我也想调查一下新美英曾祖母的户籍,但时间不够充裕,所以来不及,但有一件事让我耿耿于怀。”

    “什么事?”

    “我父亲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就是一九八四年,那一年的五月,发生了你说的那起案件。”

    和真感到一阵寒意贯穿背嵴。

    “你说白石健介先生和那起案件有关?”

    “不知道,我这种预测可能完全错误,但我无法不确认看看,所以才会拜托你这件事。”白石美令的眼神中带着某种决心,“希望你带我去那张照片中的地方。”

    白石美令说的每一件事都让和真感到意外,但没有理由拒绝她的要求。他们当场调整了自己的行程,决定今天去常滑。

    和真也很挂念达郎的事。堀部昨天去看守所和达郎会面,问了他关于生病的事,他尴尬地说:“医院的医生主动联络我吗?真是多管闲事。”他果然打算隐瞒到底。

    堀部问他有什么打算,达郎回答说:“就这样吧。”

    抗癌剂治疗很痛苦,即使持续接受治疗,也无法根治,无法保证可以长寿。原本打算既然这样,就用自己的方式好好享受余生,快乐过日子,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毁了一切。

    “所以就让我被判死刑吧,如果可以解脱,这样也好。律师,请赶快了结这件事,你不是也觉得很烦吗?”达郎面带微笑这么说。

    和真在电话中听堀部说明了这些情况后,确信父亲果然在说谎。达郎原本并不是这种自暴自弃的性格。

    达郎为什么说谎?──和真很希望这趟常滑之行,能够找到解开这个谜的灵感。

    特急列车驶入站台,和真与白石美令一起上了车,列车上并没有太多人。

    和真思考着自己多久没去常滑了。去了东京之后,应该就没再去过。高中时代,和当时交往的女朋友同行的那次可能是最后一次,不知道路旁排放着陶制摆设、充满风情的小径是否依然如昔。

    “可以再让我看一次住址吗?”

    和真问。白石美令从皮包内拿出智慧型手机,单手操作后出示在他面前说:“请看。”荧幕上出现的是泛黄的户籍剩本,似乎是她祖父的户籍,她的祖父名叫白石晋太郎。

    和真确认了晋太郎的亲生母亲新美英的户籍地,位在爱知县知多郡鬼崎町。白石美令已经查到,目前这个地名已经不存在,遭到合并后,被并入了常滑市。

    “我在网络上查到,那个地方目前是常滑市蒲池町,但进一步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我觉得既然已经查到了目前的地名,应该就有办法找到。到那里之后,我们再向当地人打听。”

    不知道新美英的住家目前是否还在,但常滑市是历史悠久的地方,居民的流动率并不会很高,和真认为遇到认识新美英的人的概率并不低。

    列车抵达了常滑站,走出车站,有一个宽敞的圆环,车站前有一排计程车。这里和名古屋或是丰桥不同,房子看起来都很遥远。

    在离计程车稍远的地方,停了一辆白色厢型车,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车旁。和真看了厢型车车身上的公司名字,知道是自己预约的租车公司,于是就走过去,报上自己的姓名。

    “我正在恭候两位。”男人说完,打开了厢型车的侧滑门。

    厢型车载着和真与白石美令,沿着有中央分隔岛的主要干线道路前进,放眼望去,道路两旁完全没有高大的建筑,可以看到远方民宅的屋顶。

    沿途经过一个大型停车场,原来是市公所的停车场。租车公司就在不远处,而且公司所在的那栋建筑物也很小。

    因为完全不了解这周围的路况,所以和真决定租一辆小型休旅车。办完相关手续后,他向柜台内的男性员工请教要怎么去蒲池町。

    “只要沿着前面那条路一直往东,在大府常滑线左转,然后直直开就到了。”

    那名员工笑着说,简单得根本不需要导航。

    和真很久没有开车了,他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小心谨慎地把车子开了出去。

    “我完全不了解这里,但常滑好像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地方。”白石美令看着窗外的风景说道。

    “我记得这里的陶瓷器历史相当悠久,可能源于平安时代,或是更早之前,听说在全国各地的遗迹中都发现了这里的陶瓷器。”

    “这样啊。”白石美令附和后,小声地说:“那张照片,就是我父亲小时候,站在一排狸猫摆设前的那张照片,可能不仅是纪念照,还有炫耀故乡的意思,想要向别人炫耀,他的祖母住在这么棒的地方。”

    “有道理,也许是这样……不,一定就是这样。”

    和真突然想到一件事,把车子停在路旁。他没有看卫星导航系统,而是用手机确认了目前的位置。

    “我上次不是说,我知道那张照片的拍摄地点吗?其实就在这附近,去蒲池町之前,要不要先去看看?”

    白石美令双眼发亮地说:“我很想去,麻烦你了。”

    “了解,我也很久没去了,想去看一下。”

    他们回到常滑站附近,把车子停在投币式停车场。根据地图显示,走路到目的地只要几分钟。

    他们从主要道路走进岔路,走了一小段路,看到了“陶艺散步道步行者入口”的招牌,还立了一块“前方无法通行”的牌子。

    “这里吗?”白石美令问。

    “我想应该就是这里。”

    前方是和缓的上坡道,路面越来越狭窄,如果车子误闯进来,恐怕就很伤脑筋。

    两旁出现了看起来像是老旧民宅的旧房子,走了一段路之后,路旁出现了零星的陶制小摆设。

    他们来到名胜之一“咚咚坡”的入口。白石美令发出了感叹的声音:“咦?这是什么?”因为坡道的一整片墙上埋了满满的圆孔陶器。

    “据说这是常滑烧的烧酒瓶。”

    继续往前走,又来到墙上埋了无数陶管的坡道,坡道的名字也叫“陶管坡”。这些陶管当然也是常滑烧。

    沿途看到几家专卖陶器的小商店,很多都是动物外形的陶器,尤其是猫特别多。

    “那张照片应该是在这条散步道的某个地方拍的。”和真说,“因为是将近五十年前拍的照片,现在的样子应该和以前差很多,但如果路旁有一排狸猫,我只想到这里。”

    白石美令深有感慨地打量周围,和真发现她的双眼通红,移开了视线。她一定想起了父亲的少年时代。

    沿着散步道继续往前走,最后有一个巨大的登窑。听说这是日本国内最大规模的登窑,一整排十根高度不同的烟囱看起来很壮观。

    “我父亲为什么从来没有向我提过这里的事?这么出色的地方,他应该带我来看看。”

    白石美令说出了内心纯朴的疑问,但和真认为自己不能轻易表达意见。因为这个疑问的答案,或许正是自己和白石美令接下来必须面对的真相。

    回到车上,他们再次出发前往蒲池町。距离只有四公里,所以应该不需要十分钟。车子沿着两旁有民宅和小型商店的笔直道路北上,大部分商店都拉下了铁卷门,看起来并没有在营业。这是地方城市常见的景象,开车不远的地方应该就有大型购物中心或是超市。

    即将抵达蒲池车站时,和真踩下了煞车踏板,因为他看到马路右侧有一家小邮局。

    “怎么了?”

    “我们去那里问一下。”

    “去邮局?”

    “对,我有一个想法。”

    路旁有一家看起来几年前就倒闭的商店,他把车子停在那家店门口。

    走进邮局,柜台前的中年女人亲切地向他们打招呼。柜台内还有一个男人,后方也有好几个工作人员,都坐在桌前工作。

    “不好意思,想请教一件事。”

    和真向柜台内的女人说明,自己正在找五十年前住在这里的人家,但只知道以前的地址,所以不知道从何找起。

    坐在后方的一个年长的男人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起身走过来问:“以前的地址是哪里?”

    白石美令操作了智慧型手机,出示了新美英的户籍地。

    男人戴上老花眼镜看着手机荧幕,“原来如此,的确很久了,是合并前的地址。你们进来吧。”

    男人向他们招手,和真与白石美令一起走向邮局深处,那个男人对他们说:“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然后不知道走去哪里。其他人似乎对这对外地客的男女不感兴趣,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

    片刻之后,刚才那个男人走了回来,腋下夹着很厚的档案夹,可以看到上面写着昭和四十五年(一九七〇年)几个字。

    男人在桌上打开了档案夹,里面有很多旧地图的影本。

    “呃,鬼崎町在……原来在这一带。呃,你们要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新美英。”白石美令回答。

    “嗯,新美家找到了,在渔港那一带。”

    男人指着地图上的一点说。可以看到地图上有“新美”两个字。和真让自己的手机显示了目前的地图寻找该地。一旁的白石美令也在做相同的事。

    “请问那里目前的情况怎么样?”

    “问邮差应该马上就知道了,但你们等一下不是要去那里吗?那就可以亲眼确认,因为我们不能随便告诉他人,目前谁住在那个地址。”

    男人的话很有道理。这是涉及个资的问题,因为没想到他这么亲切,所以就忍不住忘了分寸。

    “你说的对,谢谢你。”和真道谢完,走出了邮局。

    “幸好有收获。”和真走回休旅车时说。

    “多亏你机灵,和你一起来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没什么。我们要赶快过去,等一下天黑了,就很不好找。”

    几分钟后,他们就到了目的地附近。周围是一片老旧民宅的住宅区,有很多月租停车场,但完全没有投币式停车场。和真在无奈之下,只好把车子停在路旁,看着手机上的地图寻找。

    在周围转了一圈后,白石美令语带失望地说:“好像就是这里。”她指的地方正是一个月租停车场。

    “我们去问一下住在附近的人。这里有很多老房子,搞不好可以找到认识新美英老太太的人。”

    他们挨家挨户询问附近的邻居,是否记得以前这里有一户姓新美的人家,所有人都露出狐疑的表情,白石美令出示了那张照片,说照片中的少年是自己的父亲,目前正在找合影中的老妇人的住家,那些人才终于放松了警戒。

    有几个人知道以前的确有姓新美的住户,但迟迟找不到记得是怎样的女人住在那里的人。

    来到第七户的富冈家时,一名四十多岁的主妇说,曾经听她家的爷爷提过新美婆婆。她口中的爷爷是她的公公。

    “方便向他了解情况吗?”白石美令问。

    “应该没问题,但他现在去参加渔协的集会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你们愿意等一下吗?”

    “当然愿意,那我们在车上等,等他回来之后,可以麻烦你打电话给我们吗?”

    “当然可以,但你们要不要进来等他?他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白石美令看着和真,征求他的意见。

    “那就打扰了,反正等一下也不可能站着说话。”

    “对啊,就这么办。请进,请进。”女人向他们招着手说道。

    他们跟着女人来到一间设了佛龛的和室,看起来读初中的男生从走廊上探头进来张望,但很快就离开了。

    女人端了茶上来,和真慌了手脚。“请你不必费心招呼我们。”白石美令也感到很惶恐。

    “你们从东京特地来这里吧?至少要请你们喝杯茶。”女人皱着眉头说完之后,立刻露出了沉思的表情,“我在二十年前嫁来这里,那时候那栋房子还在,只不过已经没人住了。有一次聊到这家时,我家的爷爷说,以前有一位姓新美的老太太住在那里,我记得好像说她一个人住在那里。”

    和真与白石美令互看了一眼。虽然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意见一致,都认为一定就是照片上的老妇人。

    外面传来打开拉门的声音,接着听到低沉的说话声。

    “啊,回来了。”女人站了起来,走出房间。

    走廊上传来小声说话的声音,接着,女人和一个男人一起走了进来。那是一个体格健壮,皮肤晒得黝黑的老人。女人刚才说他去参加渔协的集会,他以前应该是渔夫。

    “打扰了。”白石美令跪坐着向老人打招呼,和真也鞠了一躬。

    “什么?听说你们来打听新美婆婆的事?”老人坐下来时问,声音中带着惊讶。

    “我父亲小时候可能曾经和她见过面。”

    白石美令找出手机中的那张照片,出示在老人面前。

    “嗯?等一下……”老人打开旁边的茶具柜,拿出眼镜,戴上眼镜后,接过了手机。他看着手机荧幕,皱起眉头,随即发出“嗯、嗯”的声音,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人。新美婆婆……我记得她好像叫新美英。话说回来,这张照片很有历史啊。”

    “请问您和她有来往吗?”白石美令收起手机的同时问道。

    “不是我,是我妈妈和她很熟。我妈妈是这一带很难得一见的女校毕业生,她自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新美婆婆之前是小学老师,所以她们很聊得来,她们经常一起聊书。”

    “请问新美英婆婆是怎样的人?”

    老人微微歪着头后开了口。

    “你问我她是怎样的人,我也……虽然我和她没什么来往,但应该是一个亲切和蔼的人,我刚才也说了,我妈喜欢摆架子,经常看不起别人,但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过新美婆婆的坏话。”

    “这样啊。”

    白石美令在附和的同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因为新美英是她的曾祖母,听到别人的称赞,当然不可能感到不高兴。

    “请问新美英婆婆没有家人吗?”

    “以前应该有,但在我的记忆中,她好像一直都是独居,嗯……”老人皱起眉头,用指尖抓着眉间,好像在努力回想什么。“听说她曾经结过一次婚,所以她儿子有时候会来看她。她儿子考进东京一所很好的大学,我妈也说,基因果然很强……不,不对,这样年纪不对。新美婆婆那时候已经是婆婆了,她的儿子不可能才读大学。”

    老人摸着额头,陷入了沉思。

    “请问,”白石美令说,“那个人会不会是她的孙子?”

    “喔!”老人张大了嘴巴,“没错,没错,我的记忆混在一起了。的确是孙子,我妈这么告诉我。她的儿子已经去世了,听说她曾经叹息,因为顾虑到对方的家人,所以没有去参加丧礼,但之后孙子经常一个人来看她。我妈也说,曾经见过她孙子几次。”

    “你还记得有关于那个孙子的其他事吗?”

    “她的孙子吗?不,我不知道,只是听过有关他的事。新美婆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搬走了吗?”

    “好像是,听说她被害得很惨。”老人皱起两道白眉。

    “被害得很惨?”

    “新美婆婆的父母是有钱人,她有不少财产,但她一个女人家,对未来还是感到很不安,所以就开始做所谓的资产配置,或是说投资,也就是现在说的理财。没想到仲介的人是个骗子,骗了她一大笔钱,而且那个人后来被杀了,根本没办法把钱讨回来,简直求助无门。”

    和真在一旁听了,忍不住一惊。

    “是不是在冈崎市发生的那起案件?”

    老人听了和真的话,出乎意料地瞪大了被皱纹包围的眼睛。

    “没错没错,你年纪轻轻,没想到竟然知道这件事。案件发生当时,我妈还嚷嚷着说,很照顾新美婆婆的人被人杀了,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新美婆婆其实是被那个人骗了,再次大吃一惊。”

    和真忍不住感到愕然。原来白石健介的祖母是“东冈崎站前金融业者命案”中被杀的男人引发的金融诈欺案的被害人。

    白石美令的身体好像冻结般僵在那里,即使是一旁的和真,也可以发现她的脸颊僵硬。

    “嗯?怎么了?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老人纳闷地轮流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脸。

    “不,没事。”白石美令似乎无法回答,于是和真开了口,“请问除此以外,您还知道什么吗?比方说,新美婆婆之后的情况,或是搬去了哪里。”

    老人摇了摇头说:

    “不,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也很久没有聊她的事了,这一带应该已经没有人认识她了。”

    “是吗?今天太感谢您了。”

    “有没有帮上你们的忙?”

    “有,帮了很大的忙。”

    和真再次道谢,然后看着白石美令。白石美令怅然若失,露出突然回过神的表情,轻轻鞠了一躬。

    离开富冈家,回到车上后,两个人仍然默然不语。和真发动发动机之后才开了口。

    “你在这里还有其他要调查的事吗?”

    “我不知道。”白石美令摇了摇头,小声地嘟哝,“仓木先生……你觉得该怎么办?”

    “我也完全没有头绪,我觉得最好把这件事告诉五代先生,你认为呢?”

    白石美令叹了一口气说:

    “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能够解决的范围……”

    “我也这么认为。那我们回东京吧?”

    “好。”白石美令回答的声音很无力。

    搭名铁回名古屋车站期间,两个人也几乎没有说话。搭上“希望号”新干线,一起坐在对号座时也一样。

    和真无法得知白石美令脑海中的想法,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今天得知的事,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推理,为此感到不知所措。

    白石健介竟然和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东冈崎站前金融业者命案”──达郎坦承自己是凶手的那起案件有关。

    该如何掌握这个事实?

    他的脑海中浮现了模煳的想法,但是因为事关重大,而且这种想像太残酷,所以无法说出口,更无法告诉白石美令。

    但是也许根本一样。

    坐在身旁的漂亮女人,脑海中也许描绘着相同的故事。

    那是不祥而绝望,无可救药的故事。

    和真想要偷瞄她的侧脸时,左手的指尖碰到了她的手。和真立刻把手收了回来,心跳不由得加速。

    这时,他发现两个人的手指再度碰触在一起。他完全没有动,于是察觉到是白石美令把手指靠了过来。

    他犹豫了一下,勾住了她的指尖。她并没有拒绝。

    他看着前方,握住了她的手,她也回握了他的手。

    如果可以就这样和她一起消失,一起去某个地方,不知道该有多好。他忍不住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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