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传 正文 第九幕·夏至（3）
“是暗河。”苏暮雨拿出了怀里的那沓纸，“暗河奉命派出杀手九十三名，协同卓雨洛的几名亲传弟子，发动了无剑城之乱。卓雨洛全家上下六十七口人，唯有年幼的少主存活，顺河道逃生，被暗河所擒。无剑城少主天生剑体，苏家家主垂涎其天分，故特地安排进入炼炉，以无名者身份培养，以待以后成为苏家战力。”
“暗河？”萧朝颜大惊。
屋檐之上依旧鼾声如雷，苏昌河翻了个身子，砸吧了一下嘴。
“是。我一直想寻找到的罪魁祸首，原来就是我一直生活着的地方。”苏暮雨翻到了那沓纸的最后一页，“动手的杀手九十三名，存活下来的还有十八名，我看过上面的名字，没有一个是我熟悉的人。因为这些人，都在后来的任务执行过程中被杀了。你可以看一下。”
“我看看。”萧朝颜接过了那张纸，看到了第一个名字就浑身一颤，“苏……苏协莫！”
“继续往下念下去，我有一个猜测。”苏暮雨沉声道。
“苏孝言，谢水涛，慕天泽……”萧朝颜紧张地手微微有些颤抖，“这些人，这些人……”
“这些人你很熟悉是嘛？”苏暮雨问道。
“这些人，全部都在家园！”萧朝颜看了一眼苏暮雨，神色间满是慌乱。
“我明白了。”苏暮雨站了起来，手轻轻一挥，那靠在墙边的油纸伞落在了他的手上。
萧朝颜急道：“雨哥，你要去做什么？”
“放心。只是问一些事情罢了。你在这里等着我。”苏暮雨拍了拍萧朝颜的肩膀，“上面那人若是醒了，让他在这里好好呆着。”
“雨哥……”萧朝颜有些着急。
“放心。”苏暮雨笑道，“总不能昨日还说这里是家园，今日就把村子屠了。苏协莫住哪里。”
“村口第三家。”萧朝颜拉了拉苏暮雨的衣袖，“小心。”
“好。”苏暮雨缓步走了出去。
屋檐之上的鼾声戛然而止，苏昌河翻了个跟斗，直接从上面摔了下来，落在了萧朝颜的面前。
萧朝颜一愣：“你醒了？”
“在梦想中遨游仙境，方才落入凡尘。”苏昌河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苏暮雨走啦。”
萧朝颜恍然大悟：“好啊，你这个家伙果然是装醉的。”
“非也非也，方才你们说得什么无剑城凶手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清。”苏昌河急忙摇头。
萧朝颜冷笑了一下：“我信了。”
“他若不想让我听，我自然听不到。”苏昌河伸了个懒腰，“比如最后的那句话，就是说给我听的。他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苏暮雨走到了村口的那第三家屋子的门口，他轻轻地叩响了大门。
“进来。”苏协莫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苏暮雨推门走了进去，屋内只点这一根蜡烛，有些昏暗，苏协莫独自一人坐在一张木桌旁，桌子上摆着一碟花生米和一壶酒。
“前辈好雅兴。”苏暮雨轻声道。
“很多年的习惯了。”苏协莫拈起一粒花生米，丢入了嘴中，“入睡之前，喝上一壶酒，吃上一碟花生米，是我每日唯一轻松快乐的时光。”
苏暮雨点了点头：“我能理解。”
“今天见你的第一面，我就猜到了你的身份。”苏协莫仰起头，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映着那道刀疤格外的显眼，“而且你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格外的相像。”
苏暮雨看了看手中的油纸伞：“我的剑术和我父亲当年比起来，也并不逊色。”
“你的纸伞，是你的剑？”苏协莫问道。
“伞中藏着十八剑，屋里共有十八人，刚好一柄剑，要一条你们的命。”苏暮雨沉声道。
苏协莫拿着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苏家失传多年的，十八剑阵？”
苏暮雨微微仰起头，只见这间不大的屋子中，每一个不错的杀人方位之中，都站着一个人，有的人刻意隐蔽着身形，而有的人则已经拔刀，丝毫不隐藏自己的杀意。
“你们应该都已经死了。”苏暮雨摩挲着伞柄，“为何会都出现在家园之中？”
“当年提魂殿下了这个任务，大家长本意是拒绝的，因为灭掉一个无剑城带来的影响太大，会动摇暗河的根本。”苏协莫缓缓说道，“但是提魂殿的态度很坚决，为此暗河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九十三名最顶尖的杀手，只活下来了十八人。而这十八人，在后面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都遭遇到了追杀。”
“没有人能提前知道暗河杀手所接的任务，除了……”苏暮雨微微皱眉，“提魂殿。”
“是。大家长怀疑这是提魂殿和那下单的雇主合谋，想要杀人灭口。”苏协莫沉声道。
苏暮雨低头想了一下：“暗河之中从来不会出现杀人灭口的事情，因为你们，从来都不会知道雇主的信息。”
“是。但那一次不一样。雇主想要的是无剑城中那些珍藏着的剑谱，所以在我们杀入无剑城的那一晚，同时也有很多人在抢夺无剑城中的剑谱。两方人马在很短暂的时刻，产生了错误的交锋。而在交锋之中，我试探出了对方所用的剑法。”苏协莫手指轻轻一抬，“乘云踏九天！”
“九天剑法？”苏暮雨握着纸伞的手微微一颤，一股杀气陡然而起，“无双城！”
屋中的其他杀手被苏暮雨那杀气感染，也在那个瞬间浑身绷紧，随时就要出手。
“莫急！”苏协莫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将其他人的杀气强行压了下去。
“此剑一出，天下无剑。可偏偏号称天下无双的第一武城赖以成名的，也是剑。”苏暮雨沉吟道，“原来如此。”
“我说知道的，已经都告诉苏公子了。有一句话必须要告诉你。我们对你并没有什么感情，也不包含愧疚。暗河收令杀人，你这些年也一样。”苏协莫喝完了最后一杯酒，“若你想要寻仇，我们必定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