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床时大概是半夜一点。盯著天花板的我有点疲倦、有点放鬆,同时也很兴奋,期待著接下来这个星期会是什麽样子。我希望能敲定一个新案子:安娜塔希娅-史迪尔小姐。
§
我沿著主街的人行道往河边方向跑。现在是清晨六时三十五分,阳光正从那些摩天大楼中闪耀露脸。初夏的行道树满是新绿,空气清新,街道安静。我睡得很好,耳边正传来德国作曲家奥尔夫《布兰诗歌》中的〈噢,命运女神〉,今天的街道看起来充满无限可能。
她会回覆我的Email吗?
现在太早了,早到不应收到任何回覆,但我的心情比过去几週来得轻鬆。我绕过马鹿雕像,往威拉米特河跑去。
§
七点四十五分,我已梳洗过也叫好了早餐,坐定在笔电前。我写Email给安德瑞雅,告诉她我这星期都会在波特兰工作,要她把我的会议重新安排,看能否用电话或视讯处理,又Email给盖儿,告诉她,我最快要到週四晚上才会回家。接著,我开始检视收件匣,注意到一封和台湾某间造船厂策略联盟的提案,我把它转发给洛丝,要她加到我们准备讨论的项目裡,然后,我把注意力转向另一项搁置已久的问题:伊莲娜。她这週末发了好几封简讯给我,我都尚未回覆。
寄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主旨:週末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日上午八点十五分
收件者:伊莲娜-林肯
早安,伊莲娜。
抱歉没回妳简讯。我週末一直在忙,而这一週都会待在波特兰。我现在也不知道下週末有哪些安排,但如果我有空,我会告诉妳。美容业最近的成绩看起来很有前途。做得好,女士……祝好
C
克里斯钦-格雷
格雷企业控股有限公司总裁
我按下「传送」,再次好奇地想伊莲娜会怎麽看安娜……以及反过来。我的笔电响起通知声,有新邮件进来了。
是安娜寄来的。
寄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主旨:妳的新电脑(承借)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日早上八点二十分
收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我睡得很好,谢谢你──因为某种奇怪的理由,阁下。
我明白这部笔电是借来的,非我所有。
安娜
「阁下」用的是粗体字。这姑娘读过了,可能也做了些调查,但她依然愿意理会我。我对著Email傻笑,这是个好消息,虽然她也告诉了我,她不想要那部笔电。
这就挺让人沮丧的。
我觉得有趣地摇了摇头。
寄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主旨:妳的新电脑(承借)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日早上八点二十二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电脑算是出借的,但没有归还期限,史迪尔小姐。
从妳的口气裡可以判断妳读过了我给妳的文件。
目前为止有任何问题吗?
克里斯钦-格雷
格雷企业控股有限公司总裁
我按下「传送」。她要多久才会回覆?我继续读著Email,好让我在等待她回覆时有事情做。公司电信部门的负责人佛雷寄了一封执行摘要来,是关于我最看好的专案──太阳能平板电脑的发展情形。这个项目很有野心,而且几乎没有其他合资企业比这个更重要,我对它非常热衷。把实惠的第一世界科技带到第三世界国家,是我一直尽心在做的事。
我的电脑传来通知声。
又是来自史迪尔小姐的Email。
寄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主旨:满脑子疑问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日上午八点二十五分
收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我有一大堆问题,但不适合在Email裡问,而且我们之中还有人必须为五斗米折腰。
我不想要无限期使用电脑,也没必要。
待会儿再聊。日安,阁下。
安娜
她写Email的口气让我不禁莞尔,但看来她要出门上班了,可能暂时不会有新的信件传来。她不愿接受这该死的笔电真是令人恼怒,但我想这也表示她并不贪心,她不是淘金女郎,在我认识的女人中真是少见……不过蕾拉也是这样。
「先生,我配不上这麽美丽的裙子。」
「配得上,收下吧。我不想再听到第二句话,懂吗?」
「是的,主人。」
「很好,这款式很适合妳。」
啊,蕾拉,她是个称职的臣服者,但她变得太沉迷于角色,而我并非她的良人。幸运的是,这一切并未持续太久。她已经结婚了,现在过得很幸福。我回到安娜的Email上,再读了一次。
我们之中还有人必须为五斗米折腰。
这个聪明的丫头是在暗示我游手好閒哪。
真是见鬼了!
我瞥了一眼佛雷那份正在萤幕上被打开的无聊摘要报告,决定要端正安娜的视听。
寄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主旨:妳的新电脑(再次借出)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日上午八点二十六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待会儿聊,宝贝。
附注:我也要为五斗米折腰的。
克里斯钦-格雷
格雷企业控股有限公司总裁
我发现在这种一心等待来自安娜的新Email通知声响起的状态下,根本无法专心工作。通知声响起,我忙不迭检视,却是伊莲娜写来的。我很惊讶自己竟然有点失望。
寄件者:伊莲娜-林肯
主旨:週末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日上午八点三十三分
收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克里斯钦,你太忙于工作了。为什麽去波特兰?出差?
Ex
伊莲娜-林肯
ESCLAVA,为妳的美丽而生
我要告诉她吗?如果我说了,她一定会马上打电话来问东问西,但我还没打算揭露我的週末体验。我很快地回了她一封信,告诉她是因为工作,然后继续读Email。安德瑞雅在九点打来,简单扼要地和我确认了一下我的行程。既然我人在波特兰,我要她替我约华盛顿州立大学的校长和经济系的协理副校长开会,讨论我们设立的土壤科学专案,以及他们下个学年度需要的额外赞助。她答应取消我本週所有的社交应酬,然后帮我连上我今天的第一个视讯会议。
§
下午三时,我正投入在巴尼寄给我的平板电脑设计原理图时,门上传来轻敲声。受到打扰让我不太高兴,但我一度希望门外是史迪尔小姐,结果是泰勒。
「你好。」我希望我的声音不致洩露太多的失望。
「我带来您的衣物,格雷先生。」他礼貌地说。
「进来吧。可以帮我挂进衣橱吗?我在等下一通电话会议。」
「没问题,先生。」他很快地拎著几个西装袋和一个帆布包走进卧室。
他回来时,我还在等电话。
「泰勒,接下来几天我应该不需要你在身边,你何不利用这些时间去探望你女儿呢?」
「您有心了,先生,但她妈妈和我──」他停住话,有点尴尬。
「啊,还是那样,是吗?」我问。
他点头。「是的,先生,还得再多协商一下。」
「好吧。星期三这时间会比较好吗?」
「我会问问。谢谢您,先生。」
「还有什麽我可以帮忙的?」
「您做得够多了,先生。」
他不想多谈这件事。「好吧,我想我需要一部印表机,可以帮忙安排吗?」
「可以,先生。」他点头,离开时轻轻将门带上,我蹙起眉。我希望他的前妻别给他太多苦头吃。我帮他女儿付学费,作为他继续为我工作的诱因之一,他是个好男人,我不愿意失去他。电话响了──是我、洛丝和参议员布兰迪诺的电话会议。
§
最后一通电话于五点二十分结束,我在椅子上伸个懒腰,一边回想我今天的工作效率多麽高。我不在办公室还能处理完这麽多事真是匪夷所思,只要再读几份报告,今天就可以收工了。我看著窗外夕阳初现的天际,思绪又飘移到某位臣服者身上。
好想知道帮束线带标价、测量绳子长度的她今天在克雷顿过得如何。我希望有一天可以将这些东西用在她身上,她被绑在游戏室裡的画面开始在我脑海浮现,我沉浸在其中片刻……而后,我迅速地写了封Email给她。这麽长的等待、工作和来回Email令我坐立不安,我知道有一种好方式可以释放这些压抑已久的精力,但我现在只能去跑步。
寄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主旨:为五斗米折腰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下午五点二十四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亲爱的史迪尔小姐,
希望妳今天上班一切顺利。
克里斯钦-格雷
格雷企业控股有限公司总裁
我换上跑步装备。泰勒多带了两条运动裤给我,我想应该是盖儿准备的。我走向门口,检查一下信箱。她回覆了。
寄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主旨:为五斗米折腰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日下午五点四十八分
收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阁下……我今天工作非常顺利。
谢谢你。
安娜
但她还没做功课,我回信给她。
寄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主旨:快做功课!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日下午五点五十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史迪尔小姐,
很高兴得知妳今天一切顺利。
妳忙著发Email,可见并没有在查资料。
克里斯钦-格雷
格雷企业控股有限公司总裁
我没有动身离开,反而等著她的回音。她没让我等太久。
寄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主旨:妨害自由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日下午五点五十三分
收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格雷先生,请不要再发信给我,这样我就可以开始做作业。
我还想再拿个A。
安娜
我大笑出声。嗯,那个A又另当别论了。我闭上眼,再次看到并感受她的小嘴含著我。
该死。
为了使我不受控的身体听话点,我按下「回覆」,屏息等待。
寄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主旨:不耐烦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日下午五点五十五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史迪尔小姐,
妳也不要再写信来,快点去做功课。
我也很想再颁发一个A。
之前那个著实值回票价;)
克里斯钦-格雷
格雷企业控股有限公司总裁
她没有立即回覆,让我有点丧气,我转身,准备出发去跑步,但我才打开门,收件匣的通知声又让我停住脚步。
寄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主旨:上网搜寻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日下午五点五十九分
收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格雷先生,
你会建议用哪个关键字去查询?
安娜
该死!我怎麽没想到这一点?我应该拿点书给她看的。我脑中闪过数不清的网站──但我不想把她吓跑。
或许她可以从最纯情的部分开始……
寄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主旨:上网搜寻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日下午六点二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史迪尔小姐,
永远先从维基百科开始。
除非妳有疑问,不然别再写Email来,懂吗?
克里斯钦-格雷
格雷企业控股有限公司总裁
我从桌旁站起身,想著她不会再回信了,但她一如往常地出乎我的意料,令我无法招架。
寄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主旨:霸道!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日下午六点四分
收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是的……阁下。
你真的很霸道。
安娜
一语中的,宝贝。
寄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主旨:掌握之中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日下午六点六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安娜塔希娅,这妳就有所不知了。
唔,但是现在应该有个模糊概念了。
做功课去。
克里斯钦-格雷
格雷企业控股有限公司总裁
克制点,格雷。在她再次让我分心之前,我出了门。我听著幽浮一族摇滚乐团的音乐跑向河边,我看过黎明时的威拉米特河,现在我想看看它在夕阳下的模样。这个黄昏很美,情侣在河边漫步,有些坐在草地上,几个观光客在广场骑著单车来来回回。我避开他们,乐音在我耳边隆隆响。
史迪尔小姐有疑问,她还没离场──这不是「拒绝」。我们的Email往来带给我希望。我跑过霍桑桥下,想著她用文字书写时是多麽自在流畅,比她说话时好多了。可能这是她喜爱的沟通方式,唔,毕竟她是读英国文学的。我希望回去时已经有另一封Email出现,也许充满疑问,也许是她那些无礼的小玩笑。
对,我连那些也很期待。
我衝刺回到主街,大胆地希望她会接受我的提议。这念头使人兴奋,甚至精力充沛,我加快脚步,一路跑回希斯曼酒店。
§
晚间八点十五分,我坐在餐椅上。晚餐吃的是野生的俄勒冈州鲑鱼──再次多亏黑眼珠小姐的介绍,还有半杯Sancerre没喝完。我的笔电开著,不会错失重要Email。我拿起印好的报告书,是关于底特律的废弃地改建项目。「为什麽是底特律?」我大声抱怨,开始阅读。
过了几分钟,我听到通知声。
那是一封主旨为「来自华盛顿州立大学温哥华校区的震撼」的Email。这标题令我坐正了身子。
寄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主旨:来自华盛顿州大温哥华校区的震撼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日下午八点三十三分
收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很好,我已经看够了。
很高兴能有机会认识你。
安娜
天杀的!
我又读了一遍。
该死的。
这是拒绝。我不敢置信地瞪著萤幕。
就这样?
不讨论一下?
什麽都没有。
只有一句「很高兴认识你」?
去、他、的。
我靠向椅背,完全傻眼。
高兴?
高兴。
高兴!
当她的头因为高潮而后仰时,应该不只是高兴而已。
别这麽急躁,格雷。
或许这只是在开玩笑?
什麽鬼玩笑!
我把笔电拉过来,开始写回信。
寄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主旨:高兴?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日
收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但我瞪著萤幕,手指在键盘上徘徊,想不出该说些什麽。
她怎麽可以如此轻易地打发我?
她的第一个男人哪。
沉著一点,格雷。你有什麽选择?或许我该去拜访她,确认一下她的「拒绝」,或许我还可以试著说服她。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覆这封Email。或许她看了某些特别露骨的网站,我为何没有给她几本书看呢?我不相信这结果,她必须看著我的眼睛拒绝我。
嗯。我揉著下巴,一个计划渐渐成形,不久,我进到更衣室挑领带。
那条领带。
交易还有希望。我从邮差包裡拿出几个保险套,放进裤子后口袋,接著拿起西装外套和一瓶迷你酒吧裡的白酒。可恶,是夏多内葡萄酒──但应该还算可以。抓起我的房门钥匙,我关上门,走向电梯,准备到门口找泊车人员领车。
§
我把R8停在她和卡凡纳合住的公寓外,考量这样做是否明智。我从来没造访过任何臣服者的家,一向都是她们来找我,我根本是在挑战所有我为自己设下的界线。打开车门跨出车外,我有点不自在,就这样跑来既鲁莽又冒昧,但话说回来,我已经来过两次了,虽然只待了几分钟。如果她同意了,我就得好好修正一下她的期望。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想太远了,格雷。
你会过来,只是因为你认为她会拒绝。
我敲了门,卡凡纳来应门,她看到我很惊讶。「嗨,克里斯钦,安娜没说你会过来呢。」她侧身让我进入。「她在房间裡,我去叫她。」
「不用了,我想给她个惊喜。」我对她露出最认真和讨喜的表情,她的回应是眨了好几次眼。哇,这麽简单,谁想得到?真令人欣慰。「她的房间在哪裡?」
「从那边过去,第一个门。」她指著空荡荡客厅旁的一扇门。
「谢谢。」
我把西装外套和冰过的酒放在其中一个打包纸箱上,我打开门,看到一条通往几扇门的小走廊。我猜其中一间是浴室,所以敲了敲另一扇门,随即把门打开,安娜就坐在一张小桌子前,读著看起来像是那份合约的东西。她戴著耳机,手指随著无声的节奏打拍子,我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她的五官因专注而皱起,头髮编成辫子,身上穿著运动服,或许她傍晚出去跑了一会儿……或许她也因精力过剩而苦恼,想到这裡,我不禁开心了起来。她的房间小巧整洁,充满少女情怀:白色、米色和浅蓝色,整间房间沐浴在床头灯柔和的光晕中。房内东西不多,但我瞄到一个密封的纸箱,上头潦草地写著「安娜房间」。至少她有张白色铸铁床架双人床,嗯,很有发展性。
安娜忽然跳起来,被我的出现吓了一跳。
对,我会出现在此都是因为妳的Email。
她拉下耳机,微弱的音乐声填补了我们之间的寂静。
「晚安,安娜塔希娅。」
她瞪大了眼,呆愣地看著我。
「我觉得妳的Email需要当面回覆才行。」我试著保持声音自然。她的嘴张开又合起,始终不发一语。
史迪尔小姐无言了,我喜欢。「我可以坐下吗?」
她点头,我坐到她的床边,她依然不敢置信地盯著我看。
「我想过妳的卧室可能是什麽样子。」我主动打破僵局,虽然閒聊不是我的强项。她环视房间,好似第一次见到它。「这裡很宁静舒适。」我补充道,即使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宁静或平和。我想知道她为什麽连讨论都没有就拒绝我的提案。
「怎麽……?」她低低喃语,但随即打住,依然听得出声音裡的不敢置信。
「我还住在希斯曼。」她知道。
「你要喝点什麽吗?」她高声问。
「不,谢谢妳,安娜塔希娅。」很好,她找回礼仪了,但我更想解决当务之急:她那封令人心烦的Email。「所以,很高兴认识我?」我强调著这句话中最让我不悦的字眼。
高兴?真的假的?
她紧盯著放在腿上的手,手指紧张地点著大腿。「我以为你会用Email回信。」她的声音和这房间一样小。
「妳是故意咬嘴唇的吗?」我问,语气比我预期的还严峻。
「我没有注意到自己在咬嘴唇。」她轻声说,脸色苍白。
我们凝视著彼此。
两人之间的空气紧绷欲裂。
该死。
妳感觉不到吗,安娜?这种张力,这种吸引力。我的呼吸变得短浅,看著她的瞳孔扩张,缓慢且故意地,我伸手轻轻拉下她的髮圈,鬆开她一侧的髮辫,她目不转睛、痴迷地看著我。我鬆开她另一条髮辫。
「所以妳决定去做点运动了。」我的手指描绘著她柔软的耳廓,小心地轻拉揉捏她饱满的耳垂。虽然打了耳洞,但她没有戴耳环,在这裡戴上一颗闪耀的鑽石不知会是什麽模样。我低声问她为什麽跑去运动,她的呼吸急促起来。
「我需要时间想一想。」她说。
「想什麽,安娜塔希娅?」
「你。」
「所以妳觉得很高兴有机会认识我?妳说的是《圣经》裡那个意思(注1)吗?」
注1:在圣经和其他古籍裡,Know有发生性关係的意思。引申到现代社会,若要说和某人有性关係,就会开玩笑地说「Iknowhim/herinbiblicalsense」。
她的脸泛起粉色。「我不认为你和《圣经》很熟。」
「我也上过主日学,安娜塔希娅,它教了我很多事。」
我学过教义问答,还有罪恶感,但上帝在很久以前就抛弃了我。
「我不记得在《圣经》裡读到过乳头夹,可能你上课用的版本比较现代。」她用话讽刺我,眼裡闪著挑衅。
噢,那张利嘴啊。
「唔,我觉得应该亲自过来提醒妳,认识我让妳有多高兴。」我的语气充满挑战,现在战书已丢出,她惊讶地张大了嘴,但我抚摸她的下巴,诱使她闭起来。「妳意下如何,史迪尔小姐?」我低语,互相盯著对方。
她忽然朝我扑过来。
该死。
我在她能碰触到我之前先抓住她的手臂,一个转身就让她躺在床上,我压著她,一手扣住她的双手高举过头,将她的脸转过来用力地吻她,舌头探索渴求著她。她拱起身体回应著我,以同样的热情回吻我。
噢,安娜,妳对我做了什麽?
她开始扭动著身体想要更多,我停下动作,低头看著她。是时候进行B计划了。
「相信我吗?」我问,她眨眨眼,睁开眼睛。
她热切地点了点头。我从长裤后口袋锻拿出领带,让她看到,接著跨坐在她身侧,拉起她伸出的双手绑紧,另一端则绑在她的铸铁床头柱上。
她在我身下扭动,检验著她的束缚,但领带绑得很牢,她跑不掉了。「这样好多了。」我释然一笑,这就是我想要她呈现的样子。现在,要先把她的衣服褪去。
我拉起她的右脚,开始脱她的运动鞋。
「不行。」她因为尴尬而挣扎起来,试图抽回她的脚,我知道那是因为她刚慢跑回来,不希望我脱她的鞋子。她以为汗水可以阻止我吗?
傻妞!
「如果妳挣扎,我就把妳的脚也绑起来;如果妳吵闹,安娜塔希娅,我会塞住妳的嘴。安静一点,凯瑟琳可能正在外面偷听呢。」
她停止挣扎了,我知道自己的直觉是对的,她担心她的脚。她什麽时候才会瞭解,没有什麽事情可以困扰我?
我很快地脱去她的鞋袜和运动裤,接著移动她,让她躺在那不算精緻的手工床单上,我们要来把它弄皱了。
别再咬那该死的唇了。
我用手指抚过她的唇作为警告,她噘起嘴假装亲吻,逗得我不禁微笑起来。这个美丽性感的小东西。
现在,她可以任我为所欲为了。我脱去自己的鞋袜,解开裤头的第一个钮釦,脱掉衬衫,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我。
「我认为妳看太久了。」我想让她继续猜测,不让她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麽。这会是一场肉慾飨宴。我之前没有蒙过她的眼睛,因此这会算进她的训练之中,前提是如果她同意的话……
我再次跨坐在她身侧,拉起她的T恤下襬,沿著她的身子往上捲起,但我没有脱掉它,反而捲上去遮住她的眼睛:很有效的眼罩。
被绑住躺在床上的她看起来完美至极。「嗯,越来越令人满意了。我要去喝点东西。」我低声说,轻轻吻了她一下。我下床时,她倒吸了一口气。我走出她房间,任房门虚掩著,接著走进客厅拿那瓶酒。
正在读书的卡凡纳从沙发上抬起头,惊讶地挑起眉。别告诉我妳从来没看过打赤膊的男人,卡凡纳,因为我不会相信妳。「凯特,这裡有玻璃杯、冰块和开瓶器吗?」我无视她震惊的表情问道。
「呃,厨房有,我拿给你。安娜呢?」
关心起朋友了,不错。
「她现在有点抽不开身,但她想喝点东西。」我拿起那瓶夏多内白酒。
「哦,好。」卡凡纳回应道,我跟著她走进厨房,她指著流理台上的那些杯子。所有的杯子都拿了出来,我猜是准备打包。她递给我一个开瓶器,又从冰箱裡拿出一盘冰,把冰块倒出来。
「我们还有东西得打包,你知道艾立欧会来帮我们搬家吧?」她语带批判。
「是吗?」我一边漠不关心地回答,一边开著酒。「把冰块放在杯子裡就好。」我用下巴指了指两个酒杯。「这是夏多内,加了冰块比较好喝。」
「我以为你是红酒型的男人。」她在我倒酒时说道。「你会来帮忙安娜搬家吗?」她的目光闪了闪,她在挑战我。
让她闭嘴,格雷。
「不,我没办法。」我冷冷地说,因为她把我惹毛了,竟然想让我觉得内疚。她抿起唇,我转身离开厨房,但动作不够快,没能闪避她那一脸的不以为然。
滚开,卡凡纳。
我怎麽可能来帮忙?安娜和我不是那种关係,况且我也抽不出时间。
我回到安娜的房间,把门在身后带上,将卡凡纳和她的鄙视挡在外面,眼前的景象立刻让我心情转好:迷人的安娜-史迪尔正躺在她的床上,轻喘著等待我。我把酒放在她的床头柜上,从裤子裡拿出铝箔包放在酒旁边,接著脱掉我的长裤和内裤,扔在地上,释放出我的勃起。
我喝了一口酒──没想到这酒还不错,低头看著安娜。她一直没开口,只将脸转向我,双唇因期待而微张。我拿起酒杯,再次跨坐在她身侧。「妳口渴吗,安娜塔希娅?」
「嗯。」她轻声回答。
我含了一口酒,俯下身亲吻她,将酒液注入她口中,她贪婪地喝光,我能听到她喉咙深处发出的模糊讚叹声。
「再来?」我问。
她微笑点头,我欣然从命。
「先不要太过头,我们都很清楚妳对酒精的忍受度有限,安娜塔希娅。」我调侃道,她露出一个开心的甜笑。我俯下身再次喂了她一口酒,她在我身下扭动。
「这样高兴吗?」我边问边躺到她身边。
她绷紧身体,忽然认真起来,但因为倒抽口气而双唇微分。
我又含了一口酒,这次连著两颗冰块。我亲吻她,将小块的冰块推到她唇间,接著沿著她散发甜香的肌肤洒下一串冰凉的吻,从喉咙到肚脐。我将另一块冰和少许酒放在她的肚脐上。
她倒吸一口气。
「现在妳不能乱动了,如果妳乱动,安娜塔希娅,妳会把白酒洒得整床都是。」我低声说,再次亲吻她的肚脐上方,她扭动臀部。「不行。如果妳洒了酒,我会惩罚妳的,史迪尔小姐。」
她嘤咛一声作为回应,拉扯著领带。
好戏在后头,安娜……
我拉下她的胸罩,释放出酥胸,利用钢丝罩杯托著它们。她的胸部精緻小巧、吹弹可破,正是我喜爱的模样。我用唇慢慢地逗弄著它们。
「这样做高兴吗?」我低声耳语,对著一侧乳蕾轻轻吹气,她模糊地逸出一声「啊」。我含著另一块冰块,缓缓沿著她的胸骨滑到她的乳尖,用冰块绕著它画圈,她在我身下低吟。我将冰块改为用手拿,清凉的唇继续折磨两朵蓓蕾,剩馀的冰块融化在我指尖。
她娇吟喘息,全身紧绷,但还是努力保持静止不动。「如果妳把酒洒出来,我就让妳得不到满足。」我警告她。
「拜託你……克里斯钦……先生……求你。」她恳求。
噢,她使用了这些字眼呢。
还有希望。
这不代表「拒绝」。
我的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身体,挑逗著她柔软的肌肤,来到她的底裤,她的小腹倏地绷紧,肚脐上的酒和已融化的冰块都洒了出来。我很快地挪动身体,将它们从她身上舔去。
「亲爱的安娜塔希娅,妳动了,我要拿妳怎麽办?」我的手指探入她的底裤,轻轻滑过她的花核。
「啊!」她哭喊。
「噢,宝贝。」我敬佩地低语。她好湿,非常湿。
看哪,这一切是多麽美好。
我将食指和中指探入她体内,她全身轻颤。
「这麽快就准备好等我了。」我低喃,手指慢慢在她体内进出,引出悠长甜美的娇吟。她的骨盆开始拱起,迎向我的手指。
噢,她想要。
「妳是个贪心的女孩。」我低声说著,她配合著我的节奏,我开始用拇指绕著她的小蒂画圈,挑逗折磨著她。
她哭喊出声,身体在我身下弓起。我想看她的表情,于是我用另一隻手将T恤从她头上脱掉,她睁开眼睛,在微光中眨个不停。
「我想摸你。」她声音沙哑、充满渴求地说。
「我知道。」我对著她的唇低语,接著覆上她的唇,同时保持著手指和拇指的节奏。她尝起来有酒、需求和安娜的滋味。她以我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感觉过的急切回吻我,我捧住她的头,固定著她,继续亲吻并以手指爱抚她。她的腿开始绷直,我放慢手上的速度。
噢,不行,宝贝,妳还不可以到达顶点。
在亲吻她温暖甜美粉唇的同时,我又用手指忽快忽慢地逗弄了她三次。第五次时,我把手指留在她体内,轻声在她耳边呢喃:「这是妳的惩罚,让妳看得到吃不著。这样高兴吗?」
「求你。」她呜咽。
天啊,我真爱听她求情。
「我要用什麽方法占有妳才好,安娜塔希娅?」
我又动了动手指,她的腿开始打颤,我再次放柔动作。
「求求你。」她再次低声说,吐字缓慢无比,我几乎听不见。
「妳想要什麽,安娜塔希娅?」
「你……现在就要。」她恳求。
「我应该这样做好呢?或是这样,还是那样?可供选择的方式简直无穷无尽。」我低喃,接著抽出手,从床头柜抓起保险套,跪在她的腿间。
我盯著她的眼睛,褪下她的底裤扔在地板上,她的眸色转深,满是承诺与渴求。我缓缓套上保险套,她的眼睛随之睁大。
「现在觉得认识我有多高兴?」我握住自己的勃起。
「我说过那只是开玩笑。」她呜咽泣道。
玩笑?
谢、天、谢、地。
还没全盘皆输。
「开玩笑?」问的同时,我的手开始上下滑动。
「是的,拜託你,克里斯钦。」她乞求。
「现在觉得好笑吗?」
「不。」她的声音低不可闻,但轻微的摇头动作回答了我所有的疑问。
看著她渴望我的样子……我可以只是看著她就在自己手中爆发。我抓著她将她翻过身,让她可爱的翘臀朝天。这太诱人了,我狠狠地拍了她一掌,接著深深埋入她体内。
噢,天哪,她完全准备好了。
她紧紧圈勒著我,在高潮来临时哭喊出声。
要命,速度太快了。
我扶住她的臀,跟随她的高潮用力衝刺。我紧咬著牙,一次次碾磨,她的快感开始再次堆积。
来吧,安娜,再来一次。我不停地撞击著她。
她在我身下呻吟哭喊,后背沁出了一层薄汗,双腿开始打颤。
她即将崩溃。
「来吧,安娜塔希娅,再来一次。」我低吼,她的高潮奇蹟般地从她体内盘旋来到我身上,我说不出话,任由高潮来袭,将自己全数倾注在她体内。
我的老天啊。我瘫在她身上,这真是令人精疲力尽。
「刚才这样有多高兴?」我在她耳边嘶声说,试图多吸点空气进肺部。
她气喘吁吁地趴在床上,我抽身离开,拿掉保险套。我下了床,很快地穿好衣服,之后倾身解开领带,还她自由。她翻过身,伸手调整她的胸罩,我拉过棉被盖住她,躺到她身边,用手肘撑起身体。「刚才那样真的让人很高兴。」她露出顽皮的微笑。
「又是这个字。」我回她一笑。
「你不喜欢这个字?」
「不喜欢,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噢,我不知道……但似乎能让我从你身上占到点便宜呢。」
「我只是某种便宜?妳还能伤我自尊到什麽程度啊,史迪尔小姐?」
「我不觉得你的自尊有什麽问题。」她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妳觉得?」
弗林医生对此会有不少意见。
「你为什麽不喜欢人家碰你?」她问,声音甜美柔和。
「就是不喜欢。」我轻吻她的额头,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所以,那封Email是妳开玩笑写的?」
她害羞地看了我一眼,抱歉地耸耸肩。
「我懂了,所以妳还在考虑我的提议?」
「你那惊世骇俗的提案……没错。」
真天杀的感激不尽。
我们的交易还有机会。我明显地鬆了口气,几乎自己都尝得出来。
「但我也有些疑问。」她补充道。
「如果妳没有问题我反而会失望。」
「我本来打算要寄Email给你,但被你打断了。」
「被我的小弟弟打断了啊(注2)。」
注2:原文为CoitusInterruptus,直译为体外射精,也有性交中断的意思。
「看吧,我就知道你一定也有幽默感的。」她眼裡闪著欢快的光芒。
「不是每件事情都可以幽默看待,安娜塔希娅。我原以为妳会斩钉截铁地拒绝我。」
「我还没想好,也还没下定决心。对了,你会为我戴上颈环吗?」
她的问题让我惊讶。「看来妳做过调查了。我不知道,安娜塔希娅,我从来没有为别人戴上我的颈环。」
「你有试过吗?」她问。
「嗯。」
「罗宾森太太做的?」
「罗宾森太太?」我朗声大笑。电影「毕业生」裡,安-克劳馥饰演的角色啊。「我会告诉她妳这麽说,她一定很乐。」
「你依然常常和她见面?」她的声音因为惊讶和愤慨扬高了些。
「嗯。」这有什麽大不了的?
「我明白了。」现在她的声音变得闷闷的。她生气了?为什麽?我不明白。「你可以和其他人讨论你的另类生活方式,却不能跟我多说两句。」
她的语气带点不耐,但又再次使我蠢蠢欲动。
「我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罗宾森太太本来就属于那一种生活方式。我说过了,她现在是我的好朋友,如果妳愿意,我可以介绍妳认识某位前任臣服者,妳可以和她聊聊。」
「现在换你在开玩笑吗?」她诘问。
「没有啊,安娜塔希娅。」我惊讶于她的气势,摇摇头来加强否认。一个臣服者想找前任聊聊再正常不过了,以便瞭解这位新支配者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不用了,我会自己研究,谢谢你喔。」她坚持,伸手拉起被单和棉被一路盖到下巴。
什麽?她生气了?
「安娜塔希娅,我……我不是故意要冒犯妳。」
「我没有受到冒犯,我只是吓到了。」
「吓到?」
「我不想和她打交道,不管是你的前女友……奴隶……臣服者……随便你怎麽称呼她们。」
噢。
「安娜塔希娅-史迪尔,妳在吃醋吗?」我听起来充满困惑……因为我的确是。她涨红了脸,我知道自己找到问题根源了。她见鬼的有什麽好吃醋的?
甜心,我在认识妳之前已经这样过日子了。
一种非常有滋有味的人生。
「你要留下来过夜吗?」她突然问道。
什麽?当然不行。「我明天在希斯曼酒店有个早餐会报,况且我告诉过妳,我不会和女朋友、奴隶、臣服者或任何人同床共眠。上星期五、六的晚上是个特例,不会再发生了。」
她抿紧了唇,再度板起小脸。
「这样啊,那我现在要休息了。」她说。
妈的。
「妳在赶我走?」
事情不应该往这方向发展。
「没错。」
搞什麽鬼?
史迪尔小姐又一次让我丢盔弃甲。「嗯,又一种初体验。」我咕哝。
被人赶出门──我真是无法置信。
「所以妳不打算现在讨论关于契约的事?」我问道,作为延长我留下的藉口。
「不。」她嘟囔。她的怒火让人不耐,当她真正成为我的人之后,绝不能容忍这种事再发生。
「老天,我真想好好鞭打妳一顿,妳会觉得好多了,我也是。」我对她如此说。
「你可不能讲这种话……我什麽都还没签呢。」她眼裡掠过一抹反抗。
噢,宝贝,我绝对可以讲,我只是不能做,除非妳答应。「人总可以幻想吧,安娜塔希娅。星期三囉?」我依然想要这一切。为什麽?我不知道。她真是难搞,我短促地亲吻她一下。
「星期三,」她同意了,我再次如释重负。「如果你能等我一下,我送你出去。」她补充道,口气软化了些。她把我推下床,套上一件T恤。「麻烦把运动裤递给我。」她指著它发号施令。
哇,史迪尔小姐是个霸道的小东西。
「遵命,夫人。」我揶揄道,心知她不会懂我的引喻来处,但她眯起眼,明显知道我在拿她开玩笑,不过她不作声,只是穿上长裤。
我对就要被人丢到大街上还是有点困惑,但还是跟著她走过客厅来到大门口。
上一次发生这种事是什麽时候?
从来没有过。
她打开了门,低头看著手指。
现在是怎样?
「妳没事吧?」我的拇指抚过她的下唇。或许她不希望我离开──还是她恨不得我马上闪人?
「嗯。」她的语气轻柔温和,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该相信她。
「星期三。」我提醒她到时候见,继而倾身亲吻她,她闭起了眼。我不想离开,不想带著她的不确定离开。我捧著她的头,加深这个吻,她的回应就是任我在她口中予取予求。
噢,宝贝,别放弃我,试试看吧。
她抓著我的手臂回吻我,我不想停止。她无比醉人,我心中的黑暗也因眼前这个年轻女人而平静,不再作乱。我不情愿地拉开距离,额头抵著她的。
她和我一样气喘吁吁。「安娜塔希娅,妳对我做了什麽?」
「我也想问你同样的话。」她低声回应。
我知道我该走了。她令我心慌意乱,而我不知道原因。我吻了吻她的额头,走下人行道往R8而去,她在门边看著我离开。她一直没进去,我微微一笑,很高兴她一直目送著我坐进车内。
当我再次回头,她已不在。
可恶,怎麽回事?不和我挥手道别吗?
我发动车子,一路开回波特兰,分析著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
她寄了Email给我。
我来找她。
我们上了床。
她在我准备离开前就把我赶出门外。
这是第一次──唔,可能不是第一次,我感觉在床笫之间遭人利用。这感觉很糟,让我想起那段和伊莲娜在一起的日子。
要命!史迪尔小姐其实乐于臣服(注3),她却毫无所觉,而愚蠢的我竟然也任由她被蒙在鼓裡。我得扭转情势。这种软性推销策略让我脑袋混乱。
注3:原文为toppingfromthebottom,为SM相关术语,意指藉由受的角色获得快感的人。
我想要她,我需要她签字。
是因为这些追逐吗?这是令我兴奋的原因吗?还是因为她?
该死,我不知道,但我希望星期三可以让我瞭解更多。积极一点想,这也是打发夜晚不错的方法。我对著照后镜笑了笑,把车停进酒店停车场。
我回到房裡,坐到笔电前面。
专注在你想要的、你想去的地方,这不就是弗林一天到晚用来烦我的那套焦点解决治疗的废话吗?
寄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主旨:今晚
寄件日期:二○一一年五月二十三日晚上十一点十六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史迪尔小姐,
我很期待收到妳对契约的疑问。
现在,好好睡一觉吧,宝贝。
克里斯钦-格雷
格雷企业控股有限公司总裁
我还想补一句「谢谢妳带给我另一个有趣的夜晚」……但这似乎有点过了。安娜应该睡了,我把笔电推到一旁,拿起关于底特律的报告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