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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度灰2:束缚 正文 第十七章

所属书籍: 50度灰2:束缚

    嗯……我缓缓醒来,克里斯钦正在磨蹭我的脖子。

    「早安,宝贝。」他边轻声说边咬我的耳垂。我眨动眼睛,接着又很快闭上。明亮的晨光流泄在房里,他的手轻抚我的胸部温柔地挑逗我,躺在我身后的他手往下握住我的臀,将我拉靠近他。

    我在他身旁伸个懒腰,享受他的爱抚,感觉他的勃起顶在我身后。噢,天呀,来自克里斯钦.格雷的起床号。

    「你看到我满高兴的嘛。」我睡意朦胧地咕哝,暗示性地贴着他扭动,我感觉到他在我的下巴轻笑。

    「我看到妳非常高兴。」他的手掠过我的小腹,往下贴覆上我的私处,用手指探索其中。「在妳身边醒来绝对是有好处的,史迪尔小姐。」他一边挑逗我,一边轻轻将我翻过身仰躺在床上。

    「睡得好吗?」他边问边用手指继续进行那感官的折磨,还低头对我微笑—那慑人心魂、唇红齿白、美国男模般完美、足以致命的微笑,令我呼吸困难。

    我的臀部开始随着他手指的节奏摇摆起舞。他在我的唇印下纯情一吻,接着往下来到脖子,一路轻轻啄咬、亲吻、舔吮,我禁不住呻吟出声。他的动作很温柔,带来如天堂般超凡的轻巧抚触,他大胆的手指继续往下,好整以暇地将一只探入我体内,敬畏地低声吸了口气。

    「噢,安娜。」他虔诚地在我颈窝呢喃,「妳随时都准备好了。」他配合着亲吻移动手指,嘴唇惬意地在我的锁骨间漫游,接着来到我的胸部,他先折磨一个乳尖,接着动作轻柔地用唇齿进攻另一边,我的蓓蕾甜蜜地变硬回应着他。

    我忘情呻吟。

    「嗯。」他轻声低吼,抬起头,用灼热的银灰眼眸看着我。「我要妳,现在。」他伸手到床头柜,移到我上方,以手肘支撑身体,鼻尖与我相磨,两腿轻轻分开我的腿。他跪起身,撕开铝箔包。

    「我等不到星期天了。」他眼里闪着情欲的光芒。

    「你的派对?」我喘息。

    「不是,是我可以不必再用这些鬼玩意儿。」

    「说得好。」我格格笑。

    他微扯嘴角对我笑了下,边戴上保险套。「妳是在傻笑吗,史迪尔小姐?」

    「没有。」我掩不住一脸的笑意。

    「现在不是傻笑的好时机。」他警告地摇摇头,声音低沉坚决,但他的表情—真要命,像冰河的冷冽与火山的炽热同时出现。

    我的呼吸梗在喉间。「我以为你喜欢听我格格笑呢。」我哑声低语,看进他迷蒙深邃的眼中。

    「不是现在。格格笑有适合的时间和地点,但都不在这里,我得让妳停下来,我想我知道怎么做。」他不怀好意地说,身体同时压了上来……-

    「妳早餐想吃什么,安娜?」

    「我吃点燕麦就好了,谢谢妳,琼斯太太。」

    我红着脸坐到早餐台旁的克里斯钦身边。上一次我见到一丝不苟又彬彬有礼的琼斯太太时,我正非常丢脸地被克里斯钦扛在肩上走进卧室。

    「妳看来真是赏心悦目。」克里斯钦柔声说。我又穿了那套灰色窄裙搭配灰色丝衬衫。

    「你也是。」我羞涩对他微笑。他穿着浅蓝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酷帅、清新又完美,一如往常。

    「我们应该帮妳买几件洋装。」他实际地说,「事实上,我想带妳去逛街。」

    嗯……逛街啊,我讨厌逛街,但和克里斯钦一起可能不至于太糟。我决定岔开话题,这是最好的防身之道。

    「我在想,今天上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他们必须找人接替那个下三滥。」克里斯钦不悦地皱起眉,像是刚刚踩到某个特别令人反感的东西。

    「我希望他们找个女人来当我的新主管。」

    「为什么?」

    「那样你就不会反对我和她一起出差啦。」我亏他。

    他扬起唇,开始吃他的煎蛋卷。

    「有什么好笑的?」我问。

    「妳呀。吃妳的燕麦吧,全部吃完,如果妳就只吃这么一点点。」

    和往常一样霸道。我对他努努嘴,但还是乖乖开始吃-

    「来,钥匙插进这里。」克里斯钦指着排档下方的点火装置。

    「好怪的位置。」我嘀咕,但每个小地方都让我很开心,在皮椅上像个小孩跃上蹦下。克里斯钦终于让我自己开车了。

    他冷冷地看着我,然而眼里充满笑意。「妳真的很兴奋,对吗?」他低语,一脸促狭。

    我点头,像个傻瓜般咧着嘴。「闻到新车的味道很棒,这甚至比臣服者专用款……呃,那辆A3更好。」我很快地补充说明,但已满脸通红。

    克里斯钦的嘴角扬起。「臣服者专用款,啊?妳还真会取名字,史迪尔小姐。」他假装不赞同地靠向椅背,但他骗不了我,我知道他乐在其中。

    「那么,走吧。」他的长指对停车场出口挥了一下。

    我握紧方向盘,发动车子,引擎轰隆作响。将排档打到驾驶档,我放开煞车踏板,绅宝滑顺地往前行进。泰勒在我们后方发动奥迪,一等停车场护栏升起,便随着我们驶离爱司卡拉来到大街上。

    「我们可以听广播吗?」在第一个路口停下来等红灯时,我问道。

    「我要妳专心开车。」他厉声说。

    「克里斯钦,拜托,我可以边听音乐边开车好吗?」我翻个白眼,他臭着脸,过一会儿便伸手打开收音机。

    「妳可以在这里放妳的iPod或MP3来听,CD也可以。」他低语。

    「警察合唱团」激昂动听的乐声瞬间充塞车内,克里斯钦将音乐转小声些。嗯哼……〈痛楚之王〉。

    「你的歌耶。」我亏他,看到他的唇紧抿成一条细线之后立刻后悔了。哦,惨了。「我有这张专辑,不知收哪里去了。」我慌忙接话想要让他分心。嗯……应该在那间我没住多久的公寓里。

    我好奇伊森不知怎么样了。我今天应该打个电话给他,公司八成不会太忙。

    一股焦虑在我的胃里升起。我到了办公室后会发生什么事?大家都会知道杰克的事吗?大家会知道克里斯钦有参与吗?我还会有工作吗?哎,如果我失业了,我该怎么办?

    嫁给超级亿万富翁啊,安娜!我的潜意识又露出那冷嘲热讽的嘴脸,我不理她—贪婪的婊子。

    「嘿,伶牙俐齿小姐,回神。」我在另一个红绿灯前停下,克里斯钦把我拉回现实。

    「妳非常心不在焉。专心点,安娜,」他不悦,「意外就是在妳不专心时发生的。」

    哦,看在老天份上—我仿若回到雷伊教我开车的那个时候。我不需要再多一个老爸,一个老公也许可以,怪异的老公,嗯嗯。

    「我只是在想工作的事。」

    「宝贝,妳会没事的。相信我。」克里斯钦微笑道。

    「拜托你不要出手干预,我想靠自己解决这件事。克里斯钦,求求你,这对我很重要。」我尽量心平气和地说。我不想吵架,他的唇再次抿成一条顽固严厉的线,我猜他又要责骂我了。

    哦,不妙。

    「我们不要吵这个,克里斯钦。我们有个美好的早晨,而且昨夜是—」我一时词穷,昨夜是……「宛如天堂。」

    他一语不发,我瞥他一眼,他闭上了眼。

    「嗯,天堂。」他柔声说道。「我说过的话是认真的。」

    「什么?」

    「我不想让妳走。」

    「我不想走呀。」

    他微笑,那种崭新的羞涩笑容能让前方的一切都融化。天,实在威力十足。

    「很好。」他简短回应,整个人明显放松下来。

    我开进距离SIP半个街区的停车场。

    「我陪妳走到公司,泰勒会到那边接我。」克里斯钦提议。我跨出车外,窄裙限制了我的行动,克里斯钦则是优雅地下了车,一派从容自在,或至少让外人看起来如此。唔,一个无法被人触碰的人举止还能这么自然大方……我对自己的胡思乱想皱眉。

    「别忘了我们今晚七点和弗林有约。」他边说边向我伸出手,我按下遥控锁,握住了他。

    「我不会忘记。我会整理一份问题清单给他。」

    「问题?关于我的?」

    我点头。

    「我本人就可以回答关于我的任何问题。」克里斯钦一脸受到冒犯的样子。

    我对他一笑。「没错,但我想要听那个蒙古大夫的中庸意见。」

    他眉头一皱,忽然把我拥入怀中,将我的双手牢牢反扣在我背后。

    「这样做好吗?」他声音低沉沙哑地问。我往后退,看到他眼中逐渐显现的焦虑,这撕裂了我的灵魂。

    「如果你不要我这么做,我就不做。」我凝望着他,眨了眨眼,想拂去他脸上的担忧。我扯动一只手,他放开我,我温柔地抚着他的脸—今早刮过胡子的肌肤好光滑。

    「你在担心什么?」我声音缓而温柔地问。

    「妳会离开。」

    「克里斯钦,我要跟你讲几百次才行!我哪里都不会去。你已经把最糟的部分告诉我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那妳为什么还没回复我?」

    「回复你?」我故意装傻。

    「妳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安娜。」

    我叹息。「我要知道我能够满足你,克里斯钦,就是这样。」

    「所以妳也不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他生气地说,放开了我。

    「克里斯钦,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而且照你自己所说,你的过去是彻头彻尾糟透了。我无法给予你所需要的,」我低声说,「这不仅仅是为了我。我感觉到自己的不足,特别是在看到你与蕾拉之后,谁知道某一天你会不会遇到一个也和你一样爱好此道的女人?谁又能保证你不会……为她心动?为某个更加合乎你要求的人。」想到克里斯钦和其他人在一起令我反胃,我低头看着绞扭的手指。

    「我认识一些和我同样喜欢做这些事的女人,但没有一个人像妳这么吸引我。我从来没和她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有过感情牵扯,始终都只有妳,安娜。」

    「因为你从没给过她们机会,你在自己的碉堡中封闭了太久,克里斯钦。听我说,我们晚点再来讨论这些,我得去上班了,也许弗林医生可以提供我们一些他的看法。」对于在早上八点五十分站在停车场里的我们来说,这些话题太沉重了。克里斯钦难得表示同意,他点点头,但眼神充满戒备。

    「来吧。」他下令,对我伸出手-

    我走到座位,发现一张要我直接去伊莉莎白办公室的纸条,害我的心整个跳到了嘴里。哦,要来了,我要被炒鱿鱼了。

    「安娜塔希娅。」伊莉莎白亲切地微笑,挥手示意我坐进办公桌前方的椅子里。我坐下,期待地看着她,希望她听不见我擂鼓般的心跳。她顺了顺丰厚的黑发,清澈忧郁的蓝眼睛注视着我。

    「我有个很遗憾的消息。」

    遗憾!哦,糟了。

    「我叫妳进来是要告诉妳,杰克突然离职了。」

    我的脸泛红。对我来说没什么好遗憾的,我应该告诉她我知道了吗?

    「他这样无预警的离开,这个职位就空了出来,我们希望妳可以暂代一阵子,直到我们找到人为止。」

    什么?我感觉血液猛地涌上脑袋。我?

    「但是我才来上班一个多星期而已。」

    「嗯,安娜塔希娅,我了解,但是杰克时常推崇妳的能力,他对妳有很高的期望。」

    我一时停止呼吸。他非常期待把我扑倒在床上,我很确定。

    「这里有份详细的工作内容说明,好好读过一遍,我们今天晚点再来讨论。」

    「但是—」

    「我知道这很突然,但妳已经和杰克的主要作家们建立了联系,妳做的那些章节摘要其他购稿编辑也都注意到了。妳有很敏锐的脑子,安娜塔希娅,我们都认为妳可以胜任。」

    「好。」这太不真实了。

    「总之,好好考虑一下。在此同时,妳可以用杰克的办公室。」

    她站起来,很有效率地送我出门,她伸出手,我愣愣地和她握了手。

    「我很高兴他离开了。」她轻声说,一抹余悸犹存的神色掠过她的脸。天杀的,他对她做了什么?

    回到我的位子,我拿起黑莓机打给克里斯钦。

    铃响第二声他就接起来。「安娜塔希娅,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他们刚才把杰克的职位给了我—唔,只是暂代啦。」话就这么冲口而出。

    「妳开玩笑吧?」他惊讶地低语。

    「你和这件事有关系吗?」我的声音比我预期的刺耳。

    「不,没有,怎么可能?我无意冒犯,安娜塔希娅,但妳才到那里上班一个多星期—我没有恶意。」

    「我明白。」我蹙眉,「可能杰克真的对我评价很高吧。」

    「是吗?」克里斯钦的语气冷若冰霜,接着叹口气。「唔,宝贝,如果他们认为妳能胜任,我绝对相信妳没问题。恭喜妳,也许我们见完弗林应该去庆祝一下。」

    「嗯。你确定没有插手这件事?」

    他安静了一会儿,接着以低沉凶恶的声音开了口:「妳在怀疑我?妳这样会让我生气。」

    我咽了咽口水。老天,他还真容易发脾气。「我很抱歉。」我乖巧地轻声说道。

    「如果妳需要什么就告诉我,我随时待命。还有,安娜塔希娅……」

    「什么?」

    「用妳的黑莓机。」他简单扼要地补充。

    「遵命,克里斯钦。」

    我以为他会挂电话,但他没有,只是深深吸了口气。

    「我是说真的,如果妳需要我,我随时都在。」他的语气变得温和,充满安抚。哦,他真的很善变……他的情绪比调成快板的节拍器变换得还快。

    「好。」我低语,「我该挂电话了,我还要搬办公室呢。」

    「如果需要我帮忙就说,我是说真的。」他低声说道。

    「我知道,谢谢你,克里斯钦。我爱你。」

    我能感应到他在话筒另一端的笑容。我的他又回来了。

    「我也爱妳,宝贝。」噢,我会有听腻他说这几个字的一天吗?

    「晚点再聊。」

    「晚点见,宝贝。」

    我挂断电话,瞥一眼杰克的办公室。我的办公室。真要命—安娜塔希娅.史迪尔,代理购稿编辑,谁能想得到?我应该要求加薪的。

    如果杰克知道了会怎么想?我打个哆嗦,愣愣地想着他今天早上不知是怎么过的,他并不在原先以为的纽约。我缓步走进他的……我的办公室,坐在桌子前,开始阅读工作内容说明。

    十二点半时,伊莉莎白打内线过来。

    「安娜,我们需要妳一点钟到会议室来开个会。杰瑞.若瞿和凯伊.贝提都会出席—妳知道吧,公司的总裁及副总裁?其他的购稿编辑也会列席。」

    可恶!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这只是个简单的例行月会,午餐会帮妳准备好。」

    「我会准时到。」我挂断电话。

    天杀的!我检视杰克的作者名册,嗯,我大概都搞定了。我有他想推的五份手稿,另外还有两份绝对应该考虑出版的作品。我做个深呼吸—没想到已经是午餐时间了,光阴飞一般的流逝,我喜欢这样。今天早上有太多要吸收的事物了,我的行事历叮了一声,提醒我有个约会。

    哦,不好—蜜雅!我太过兴奋,以致忘了我们的午餐之约。我掏出黑莓机,疯狂地想找出她的电话号码。

    我的电话响起。

    「他来了,在柜台。」克莱儿压低声音说。

    「谁?」有一瞬,我以为是克里斯钦。

    「金发天神啊。」

    「伊森?」

    噢,他要做什么?我立刻愧疚起来,因为我都没打电话给他。

    伊森穿着一件白色T恤、蓝色格子衬衫搭配牛仔裤,看到我出现时灿烂一笑。,

    「哇噢!妳看起来超正的,史迪尔。」他一边说一边赞赏地点头,很快地抱我一下。

    「一切都好吗?」我问。

    他蹙眉。「一切都很好,安娜,我只是来看看妳。好一阵子没听到妳的消息了,我也想知道大人物先生对妳好不好。」

    我双颊绯红,忍不住微微一笑。

    「够啦!」伊森大喊,举手表示投降。「我懂那种神秘的微笑,我不想再知道更多了。我来只是想看看妳会不会刚好有空一起吃午饭,我九月要来西雅图修心理学的课,硕士班要上的。」

    「哦,伊森,发生了一堆事,我有好多事情要告诉你,但现在不行。我待会儿有个会议。」我倏地灵光一现,「我在想,你能不能帮我一个超级、真正、非常大的忙?」我合掌祈求。

    「可以呀。」他说,被我弄得一头雾水。

    「我本来应该要跟克里斯钦和艾立欧的妹妹一起吃饭的,但这个会议突然掉到我头上来,我又联络不上她,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带她去吃饭?拜托?」

    「哎哟,安娜!我不想当小鬼头的保母啦。」

    「拜托嘛,伊森。」我用水汪汪大眼、表情无辜地看着他,他翻个白眼,我知道我成功了。

    「妳会下厨煮东西给我吃?」他低声问。

    「当然,随时都可以,要煮什么都行。」

    「那她人在哪里?」

    「她现在应该到了。」就像安排好的一样,我听到她的声音。

    「安娜!」她在前门喊我。

    我们双双转身,她就在那里—高F苗条,俐落的黑色鲍伯头发型,穿着一件超短薄荷绿迷你裙洋装,纤细的脚上是成套的系带高跟鞋。她美得惊人。

    「小鬼头?」他低语,盯着她猛瞧。

    「对,就是那个需要保母的小鬼头。」我轻声回答。「嗨,蜜雅。」我很快地给她一个拥抱,而她显然在打量伊森。

    「蜜雅,这位是伊森,凯特的哥哥。」

    他点头致意,惊讶地挑高眉,蜜雅眨了几次眼睛,而后将手伸给他。

    「很高兴见到妳。」伊森温和地说道,蜜雅再次眨眼,头一次说不出话来。她脸红了。

    要命,我应该从来没看过她脸红。

    「我没办法去吃午餐,」我支吾道,「伊森可以陪妳去,如果妳OK的话。我们改约下次好吗?」

    「没问题。」她小声说。蜜雅这么文静还真是破天荒。

    「好极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待会儿见,安娜。」伊森说着对蜜雅弯起手臂,她害羞地微笑,伸手挽着他。

    「再见,安娜。」蜜雅转向我,用嘴型对我说「我、的、天、啊!」,然后夸张地对我挤挤眼。

    她喜欢他!他们走出了大楼,我对他们挥手道别。我猜想对于妹妹出去约会,克里斯钦会有什么看法?想到这里我有点不安。她和我差不多年纪,所以他不能反对,不是吗?

    但我们要面对的可是克里斯钦呢,我那嘴巴不饶人的潜意识又回来了,臂弯里挂着开襟毛衣和皮包,我甩头抛开那景象。蜜雅是个成年女人了,而克里斯钦也可以通情达理,对不对?我挥开这些念头,走回杰克的……呃,我的办公室准备开会。

    我回到位子大概是三点半。会议开得很顺,我甚至还搞定了两份我打算推的手稿,可以开始进行了,感觉真开心。

    我桌上有个超大藤篮,里面装满娇艳欲滴的白色和粉色玫瑰花。哇噢,光是香味就能醉人。我微笑着拿起卡片,我知道是谁寄来的。

    恭喜妳,史迪尔小姐,

    一切都是靠妳自己的努力!

    并非拜妳那位过度友善、情谊亲密、自我感觉良好的总裁所赐

    爱妳的

    克里斯钦

    我拿起黑莓机写Email给他。

    寄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主旨:自我感觉良好……

    寄件日期:2011年6月16日下午3点43分

    收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是精神病里我最喜欢的一种。谢谢你送来的美丽的花,它们被装在超大藤篮里,让我想到野餐和毯子。

    (亲)

    寄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主旨:新鲜空气

    寄件日期:2011年6月16日下午3点55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精神病,嗄?弗林医生会对这部分有点意见。

    妳想去野餐吗?

    我们可以在美丽的大自然中享受好时光,安娜塔希娅……

    今天过得如何,宝贝?

    克里斯钦.格雷

    格雷企业控股有限公司总裁

    噢,我的天,读他的回信让我羞红了脸。

    寄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主旨:脸红红

    寄件日期:2011年6月16日下午4点

    收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今天过得好快啊,我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好好想清楚工作之外的事。我想这个工作我做得来!回家后我再告诉你其他的部分。

    大自然听起来……很有趣。

    爱你。

    又及︰别担心弗林医生。

    安(亲)

    我的电话响起,是柜台的克莱儿,急着想知道是谁送的花,以及杰克发生了什么事。被关在办公室里一整天,我还满想念八卦闲聊的。我很快地告诉她花是我男朋友送的,但我不清楚杰克为什么会离职。我的黑莓机响起,克里斯钦又寄了一封信来。

    寄件者:克里斯钦.格雷

    主旨:我会想办法……

    寄件日期:2011年6月16日下午4点9分

    收件者:安娜塔希娅.史迪尔

    ……不去操心。

    晚点见,宝贝。(亲)

    克里斯钦.格雷

    格雷企业控股有限公司总裁

    到了五点半,我整理好桌子。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我简直不敢想象。我还得先回爱司卡拉,准备去见弗林医生。我还没时间去想要问哪些问题,或许今天我们就先当作初次见面,也或许克里斯钦会让我另外再约一次医生。我耸耸肩,抖掉这些念头,一边走出办公室,匆匆向克莱儿挥手说再见。

    我还要想一下克里斯钦的生日。我知道我要送他什么东西,我想今天去见弗林医生之前就送给他,但怎么送?在停车场旁有间卖些旅游纪念品的小小商店,我灵机一动,走了进去-

    半小时后,我走进大客厅,克里斯钦正站着讲黑莓机,目光看向落地窗外。他转过身对我一笑,准备结束通话。

    「洛丝,太棒了,告诉巴尼我们就从那里着手……再见。」

    我怯怯地站在入口处,他踱步到我身边。他换了衣服,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一副迷人坏男孩的样子。哇。

    「晚安,史迪尔小姐。」他低语,弯下腰吻我。「恭喜妳升职。」他伸手搂我入怀,闻起来好醉人。

    「你冲过澡了。」

    「我刚和克劳德做完运动。」

    「噢。」

    「把他打倒了两次呢。」克里斯钦得意洋洋又孩子气地笑起来。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打倒他很难吗?」

    「很难,所以打倒他的时候特别令人满足。饿吗?」

    我摇头。

    「怎么了?」他蹙眉看着我。

    「要去见弗林医生让我很紧张。」

    「我也是。妳今天过得如何?」他放开我,我很快地对他概略说明,他全神贯注地聆听。

    「噢—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我补充,「我本来要和蜜雅吃午餐的。」

    他挑起眉,吃了一惊。「妳没提过。」

    「我知道,我忘了。但开会让我没办法去,所以改由伊森陪她吃饭。」

    他脸色一沉。「我明白了。不要再咬嘴唇。」

    「我要去梳洗一下。」我岔开话题,趁他还没开口前转身离开-

    弗林医生的办公室离克里斯钦住的地方不远。还挺方便,我心想,如果要紧急出诊的话。

    「我通常从家里慢跑过来。」克里斯钦边说边停下我的绅宝车。「这车很不错。」他对我微笑。

    「我也这么想。」我回他一笑。「克里斯钦……我……」我不安地望着他。

    「怎么了,安娜?」

    「这个。」我从皮包拿出黑色的小礼物盒。「这是你的生日礼物,我想现在先给你—但你要保证到星期六才打开,好吗?」

    他惊讶地眨了眨眼看我,吞咽了一下。「OK。」他谨慎地回答。

    深吸一口气,我将礼物交给他,无视他满脸的困惑。

    他摇摇盒子,发出一阵令人满意的咔啦声,他的表情是不解,我知道他一定非常想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接着他笑了,眼里闪着年轻、无忧无虑的兴奋。哦,老天……他看来就像他该有的年纪—而且俊美无比。

    「没到星期六不可以打开喔。」我警告他。

    「收到。」他说,「为什么现在就送给我?」他将盒子放进蓝色条纹西装上衣的内侧口袋,靠近心窝的地方。

    多贴切呀,我想,对他努努嘴。

    「因为我有能力,格雷先生。」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唉,史迪尔小姐,妳抢了我的台词。」

    我们被一位友善活泼的接待人员迎进了弗林医生宏伟的诊所。她热切地招呼克里斯钦,在我看来有点太热切了—她老到都可以当他母亲了,他则以名字称呼她。

    诊间的布置很低调:以淡绿色为主,两张深绿色的沙发,面对两张皮质高背椅,感觉像是间绅士俱乐部。弗林医生坐在房间另一端的办公桌后方。

    我们走进去,他起身前来和我们一起坐在沙发区。他穿着黑裤子,配上浅蓝衬衫,领口敞开—没打领带,明亮的蓝眼睛似乎能明察秋毫。

    「克里斯钦。」他和气地笑。

    「约翰。」克里斯钦和约翰握手。「还记得安娜塔希娅吧?」

    「怎么会忘记?安娜塔希娅,欢迎。」

    「叫我安娜就好,拜托。」我低声说,他坚定地和我握了手。我真喜爱他的英国腔。

    「安娜。」他亲切地说,招呼我们坐到沙发上。

    克里斯钦示意我坐上其中一张,我坐了,将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试着看起来自在些,他坐进我旁边的另一张沙发,我们彼此成九十度直角而坐。一张放了盏小灯的桌子在我们中间。我注意到灯旁有盒面纸。

    这和我预期的不一样,我想象的是一个空荡死板的白色房间,放了一张黑色皮质贵妃椅。我内心的女神可能会认为那样比较自在。

    弗林医生看起来轻松又自信,坐进其中一把皮质高背椅,拿出一本皮面笔记簿。克里斯钦跷起二郎腿,一手搭在沙发椅背上,另一只伸过来握住我的手安慰地捏了一下。

    「克里斯钦要求妳能陪他来参加一次我们的疗程,」弗林医生和气地开口,「先让妳知道一下,我们这些疗程都需要绝对保密—」

    我挑高一道眉看着弗林,害他说不下去。

    「哦—呃,我有签过保密协定。」我喃喃低语,对于打断他觉得很尴尬。弗林和克里斯钦双双盯着我看,克里斯钦放开我的手。

    「保密协定?」弗林医生紧蹙双眉,纳闷地看向克里斯钦。

    克里斯钦耸耸肩。

    「你和每个女人的关系都从签署保密协定开始吗?」弗林医生问他。

    「和那些有签合约的,确实是。」

    弗林医生努努嘴。「你和女人有过其他类型的关系吗?」他一脸调侃地问。

    「没有。」克里斯钦迟疑了一下才回答,看起来也是乐在其中。

    「我想也是。」弗林医生将注意力转向我。「唔,我想我们不需要担心保密的问题,但容我建议你们两位找时间讨论一下这件事。就我所知,你们已经不属于那种契约下的关系了。」

    「我希望是另一种类型的契约。」克里斯钦望着我柔声说,害我的脸泛红,弗林医生瞇起眼。

    「安娜,要请妳见谅,但我可能比妳想象的还要更了解妳。克里斯钦有时满直接的。」

    我不安地看向克里斯钦。他都说了些什么?

    「签署保密协定?」他继续说道,「那一定吓坏妳了。」

    我眨了眨眼。「噢,跟克里斯钦近期坦承的事情相比,我想那时的惊吓根本不算什么。」我声音微弱又吞吞吐吐地回答,听起来紧张得要命。

    「我相信。」弗林医生和蔼地对我笑。「那么,克里斯钦,你想聊些什么?」

    克里斯钦像个叛逆的青少年般耸耸肩。「是安娜塔希娅要来见你的,也许你应该问她。」

    弗林医生再次一脸吃惊,目光锐利地向我看来。

    该死,这真让人难为情,我低头看着手指。

    「如果克里斯钦暂时离开一阵子,妳会觉得比较自在吗?」

    我飞快地瞥向克里斯钦,他等着我回答。

    「嗯。」我低语。

    克里斯钦双眉紧蹙,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又很快地阖上,以一个优雅的动作站起身。

    「我会在等候室。」他说,嘴不高兴地抿起。

    哦,惨了。

    「谢谢你,克里斯钦。」弗林医生面无表情地说道。

    克里斯钦对我投来深深、探索的一眼,接着便走出了诊间—但他没有用力甩上门。呼,我立刻放松下来。

    「他让妳害怕?」

    「对,但不像以前那么严重。」我感觉有点不讲义气,但这是事实。

    「我一点也不意外,安娜。我可以帮助妳什么呢?」

    我低头看着绞扭的手指。我该从何问起?

    「弗林医生,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而克里斯钦他……唔,他就是克里斯钦。过去这一个多星期发生了好多状况,我还没有时间好好把事情想个透彻。」

    「妳需要把什么事情想个透彻?」

    我抬眼看他,他凝视着我,头偏向一侧,我猜他眼里应该是同情。

    「嗯……克里斯钦告诉我,他很乐意放弃……呃……」我结巴地顿住。这比我想象的还难说出口讨论。

    弗林医生叹口气。「安娜,妳认识他才不过短短时间,却比我在这两年中为我的病人所做到的还多,这对他来说是很大的进步。妳对他有很深的影响力,妳一定要知道这一点。」

    「他对我也有很深的影响力,我只是不清楚自己对他而言是不是足够,是不是能满足他的需求。」我轻声说。

    「这就是妳要从我这里得到的?要我挂保证?」

    我点头。

    「需求会改变,」他简单扼要地说。「克里斯钦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新的局面中,以前那些心理调适的方式都不再有效了。很简单,妳逼着他面对心中的恶魔,并开始重新思考。」

    我眨着眼,这和克里斯钦告诉我的是同一番话。

    「嗯,他的心魔。」我喃喃道。

    「我们不能一直放不下这些,一切都过去了。克里斯钦了解他的心魔是什么,我也清楚,现在我相信妳也知道。我比较在意的是未来,以及如何让克里斯钦达到他想要的状态。」

    我听不太懂,他挑起一道眉。

    「学术名词是SFBT—抱歉,」他微笑,「意思是『焦点解决短期治疗』。本质上来说,就是以目的为导向的治疗,我们专注在克里斯钦想要成为的样子与如何帮他达到目标,这是一种辩证式的疗法。我们没必要针对他的过去表示悔恨—克里斯钦以前看过的内科医生、心理医生、精神科医生都已经针对这些问题讨论过了,我们很清楚他为什么会成为现在这个模样,但未来才是最重要的:克里斯钦如何面对自己,以及他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妳之前的离开让他对这种治疗方式开始上了心,他了解自己的目标是要和妳建立一段恋爱关系,就是这么简单,这也是我们现在努力的方向。当然啦,过程中也会有些阻碍,他的惧触症就是一例。」

    他的什么?我倒抽一口气。

    「抱歉,我的意思是说他害怕被人碰触。」弗林医生说道,摇摇头,似乎有点自责。「这点我相信妳也很清楚。」

    我红着脸点点头。噢,那个!

    「他有种病态的自我厌恶,我相信妳也心知肚明。当然还有他的异睡症……抱歉,对一般人而言,呃,就是半夜做恶梦啦。」

    我眨了眨眼,试着消化这一长串讯息。弗林讲的这些我都很清楚,但他没有提到我最在意的部分。

    「但他是个施虐狂,关于这点,他有些需求是我无法满足他的。」

    弗林医生翻了个白眼,双唇紧抿。「那已经不再是一种精神疾病,我不知跟他说过几百次了。从九○年代开始,那根本连性欲倒错症都算不上。」

    弗林医生又把我弄糊涂了,我眨眨眼,他亲切对我微笑。

    「这是我气恼的部分。」他摇摇头,「克里斯钦对每件事情都很悲观,那是他自我厌恶的一部分。当然啦,世界上是有性虐待狂存在,但那不是一种疾病,那只是一种个人选择的生活方式。如果两个成年人经由双方同意,在一个安全正常的关系下进行,就一点问题也没有。就我的理解,克里斯钦所有BDSM的男女关系都是在这种条件下进行的,妳是第一个不同意这种方式的情人,所以他也不愿意这么做了。」

    情人!

    「但肯定没这么简单。」

    「为什么没有?」弗林医生本能地耸耸肩。

    「唔……他会这么做总有原因。」

    「安娜,问题就在这里。就焦点解决疗法而言,确实就是这么简单。克里斯钦想和妳在一起,为了要达到目标,他必须先放弃那种感情关系中较为极端的部分。毕竟,妳要求的也不算太过分……不是吗?」

    我羞红了脸。不,一点都不过分,对不对?

    「我是不觉得,但我担心他会这么认为。」

    「克里斯钦心里有数,而且也做出相应的改变。他不是精神病患。」弗林医生叹口气,「总而言之,他不是性虐狂,安娜,他只是个愤怒、恐惧但聪明的年轻人,必须对付出生时老天给他的一手烂牌。我们可以追根究柢,彻底分析他为什么及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但或许克里斯钦也可以放下过去,决定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他这几年来已经找到一种方法,多多少少能够帮他克服一些问题,但自从他遇到了妳,原先的方式就不再有用了,他的行为和作法也因此有了改变。妳和我都应该尊重他的选择,并给予支持。」

    我呆呆地望着他。「这就是你给我的保证?」

    「目前最好的结果就是这样,安娜。人生中没有什么事是可以挂保证的。」他微笑,「而也这是我专业的建议。」

    我也勉强回他一笑。听医生讲笑话……哎。

    「但他认为自己像个正在戒酒瘾的人。」

    「克里斯钦总是把自己想得很糟,正如我所说,这是他自我厌恶的症状之一,也是他包装自己的方式,他本能的因为做出这样的生活改变而感到焦虑。他的潜意识正把自己暴露在一个满是感情创伤的世界里,而妳的离开也让他尝到了这种滋味,所以他的担忧是很自然的。」弗林医生顿了下,「我不是要强调妳的角色在他那大马士革式的转变37上有多重要—他正前往大马士革的路上—但妳的确是。如果克里斯钦没有遇到妳,他不会有今天的进步,我不认为酗酒可以拿来与之相提并论,但如果目前这对他有帮助,我想在我们还不清楚真相的情形下,应该姑且相信他,乐观看待一切。」

    乐观看待克里斯钦的一切,我边想边蹙眉。

    「情感上来说,克里斯钦还很不成熟,安娜。他完全错过了生命中情感成长的阶段,他将所有精力全部投注在成就他的商业王国,也确实让人刮目相看,但他的感情世界也得跟上脚步才行。」

    「所以,我该如何帮他?」

    弗林医生大笑。「只要保持现状,做妳正在做的事情就好。」他对我咧咧嘴,「我还满乐于看到克里斯钦神魂颠倒的样子。」

    我羞红脸,内心的女神开心地搂着自己,但我还是有疑虑。

    「我可以再问你一件事吗?」

    「当然。」

    我深吸一口气。「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他不是这么遍体鳞伤,他就不会……看上我。」

    弗林医生惊讶地挑高眉。「这样说妳自己很糟糕,安娜。事实上,与其说这种说法和克里斯钦有关,这其实更关于妳自己。虽然还不到他那种自我厌恶的程度,但我很惊讶妳会这么说。」

    「唔,你看看他……然后再看看我。」

    弗林医生紧锁双眉。「我看了。我看到一个很有魅力的年轻男人,我也看到一个很有魅力的年轻女人,安娜,妳怎么会觉得自己没有吸引力?」

    哦,不……我不想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我低头看着手指。门上传来一声重响,吓得我惊跳起,克里斯钦回到诊间,看着我和医生,红晕染上我的脸,我很快地瞄弗林一眼,他正亲切地对克里斯钦微笑。

    「欢迎回来,克里斯钦。」他说道。

    「时间到了吧,约翰。」

    「差不多啦,克里斯钦。一起过来吧。」

    克里斯钦坐了下来,这次坐在我身边,一手占有似地放在我膝上,弗林医生将他的动作全都看在眼里。

    「妳还有其他问题吗,安娜?」弗林医生问道,关切溢于言表。糟糕……我不应该问刚才那个问题的。我摇了摇头。

    「克里斯钦呢?」

    「改天吧,约翰。」

    弗林点头。

    「如果你们俩可以再来一趟的话也不错,我相信安娜还会有其他的问题。」

    克里斯钦勉强点点头。

    我的脸又红了。可恶……他还想再挖下去。克里斯钦牵起我的手,认真地盯着我看。

    「OK吗?」他柔声问。

    我对他微笑,点了点头。嗯,我们就乐观看待一切吧,看在英国来的优秀医生面子上。

    克里斯钦捏捏我的手,转向弗林。

    「她怎么样?」他轻声问。

    我?

    「她会没事的。」他安慰地说。

    「好,有什么进展都让我知道。」

    「我会的。」

    要命,他们谈的是蕾拉。

    「我们可以去庆祝妳的升职了吗?」克里斯钦直截了当地问。

    我害羞地点点头,克里斯钦站起身。

    我们向弗林医生简短道别,克里斯钦急急地拉着我离开-

    来到大街上,他转向我。「怎么样?」他听起来很焦虑。

    「很不错。」

    他怀疑地看着我,我偏了偏头。

    「格雷先生,请不要那样看我。根据医生指示,我以后都要乐观看待一切。」

    「那是什么意思?」

    「你慢慢就会知道了。」

    他的嘴角一撇,瞇起眼。「进车里去。」他边帮我开绅宝车的门边下令。

    哦,转换话题啊。我的黑莓机一震,我从皮包里将它拿出来。

    糟,是荷西!

    「嗨!」

    「安娜,嗨……」

    我看着五十道阴影先生,他正狐疑地望着我。「荷西。」我用口型对他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但眼神变得冷硬。他以为我没发现到?我将注意力转回荷西身上。

    「抱歉我没打给你。是关于明天吗?」我问荷西,但瞪着克里斯钦。

    「对啊,那个,我和格雷家里的人谈过了,所以我已经知道要把照片送去哪里,我应该会在五、六点之间到……送完之后我就没事了。」

    哦。

    「唔,事实上,我目前住在克里斯钦那边,如果你愿意的话,他说你也可以住他家。」

    克里斯钦紧抿着嘴。嗯哼,哪门子的主人啊?

    荷西静了一会儿,消化这些讯息。我瑟缩了一下,因为我还没时间和他聊到克里斯钦。

    「好吧。」他终于说了一句。「妳和格雷是认真的吗?」

    我从车旁转身,走向人行道的另一边。

    「是。」

    「有多认真?」

    我翻个白眼,停顿了一下。为什么要让克里斯钦听到这些?

    「很认真。」

    「他现在在妳身边吗?所以妳讲话这么吞吞吐吐的?」

    「对。」

    「好吧,所以妳明天出来聚聚没问题吗?」

    「当然没有。」我希望啦,一边将食指和中指交叉祈求好运。

    「那我要在哪里和妳碰面?」

    「你可以来接我下班。」我建议。

    「好。」

    「我再把地址用简讯发给你。」

    「几点?」

    「六点如何?」

    「没问题,到时候见啰,安娜。等不及了,我很想妳呢。」

    我笑了。「酷,那就到时候见。」我挂断电话,转过身。

    克里斯钦正靠在车子旁紧盯着我,表情难以解读。

    「妳朋友怎样?」他冷冷地问。

    「他还好。他明天会来接我下班,我们会去喝一杯吧。你要不要一起来?」

    克里斯钦犹豫了一下,银灰眼眸冷冰冰的。「妳认为他不会意图不轨?」

    「不会!」我语气不悦,但忍住没有白他一眼。

    「好吧。」克里斯钦投降似地举起手。「妳去和妳朋友聚聚,我们晚点再见面就好。」

    我本来以为会吵一架,他这么容易就让步害我措手不及。

    「看吧?我也是很讲理的。」他扯扯嘴角。

    我做个鬼脸。等着瞧吧。

    「我可以开车吗?」

    克里斯钦惊愕地看着我,很讶异我会这么问。

    「我宁愿妳不要。」

    「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被人载。」

    「你今天早上就没问题啊,你似乎也能忍受泰勒载你。」

    「我相信泰勒的驾驶技术。」

    「就不相信我的?」我双手叉腰,「真是够了!你的控制癖简直无远弗届,我十五岁就开始开车了。」

    他以耸肩代替回答,好像不管我说什么都没用。噢,他真是气死人了!乐观看待一切?去死吧。

    「那还是我的车吗?」我问。

    他不解地看着我。「当然是妳的呀。」

    「那就把钥匙给我,拜托。我才开过两次,就是上、下班而已,你把乐趣都占尽了。」我进入怨念全开模式,克里斯钦嘴角扭曲,强忍着笑意。

    「但妳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我确定你可以开示我,格雷先生,你到目前为止都做得很好。」

    他惊讶地看着我,接着微笑起来。他这种崭新的腼腆笑容可以让我心防尽卸,呼吸停止。

    「做得很好是吗?」他低声道。

    我脸红了。「大部分的时候,没错。」

    「唔,这样说也行。」他将钥匙递给我,绕过车子走向驾驶座的门,帮我打开。

    「在这里左转。」克里斯钦指示道,我们往北朝着I—5高速公路前进。「要命—慢一点,安娜。」他伸手扶着仪表板。

    哦,拜托,我翻个白眼,但没有转头看他,此时音响中传来范.莫里森38的吟唱。

    「慢一点!」

    「我已经慢了啊!」

    克里斯钦叹息。「弗林都说了些什么?」我能听出他声音里的焦躁不安。

    「我说过啦,他说我应该乐观看待一切。」该死,也许我应该让克里斯钦开车,这样我就可以看着他。事实上……我已打了方向灯准备靠边停。

    「妳在做什么?」他惊问,全神戒备。

    「让你来开车。」

    「为什么?」

    「这样我才可以看你。」

    他大笑。「不,别这样—妳想要开车,那就妳开啊,我会看着妳。」

    我不高兴地瞪他。「眼睛看路!」他大吼。

    我的血气上涌。行!我往路口的人行道旁一停,火大地下了车,甩上门,站到人行道上双手抱胸瞪着他看,他跨出了车外。

    「妳在做什么?」他低头看着我生气地问。

    「不,你才是在做什么?」

    「这里不能停车。」

    「我知道。」

    「那妳还停?」

    「因为我受够你的大呼小叫。要嘛你来开车,不然我开车时你就给我闭嘴!」

    「安娜塔希娅,在我们还没吃罚单前快点回车上去。」

    「不要。」

    他眨眨眼,一脸不知该怎么办的模样,然后用手爬过头发,怒气变成了手足无措。他突然看起来如此滑稽,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则蹙起眉。

    「笑什么?」他再次凶我。

    「你呀。」

    「哦,安娜塔希娅!妳是这个星球上最令人挫败的女人。」他对着空中挥手,「好,我开就我开。」

    我抓住他的西装边缘将他拉向我。「不,你才是这个星球上最令人挫败的男人,格雷先生。」

    他低头望着我,眼神幽深认真,手悄悄地绕上我的腰,将我紧搂在怀中。

    「也许我们真的是天生一对。」他温柔地说,鼻尖凑近我的发深深地嗅闻,我伸手环抱着他,闭上了眼。从今早到现在,我才感觉自己真正放松了。

    「噢……安娜,安娜,安娜。」他低语,吻着我的发丝,我则搂得更紧。我们就这样动也不动地站着,享受意外的片刻宁静,而且是在大马路上。不久,他放开我,打开乘客座车门,我乖乖地坐进去,看着他绕过车子。

    重新发动车子,克里斯钦驶入车流,无意识地随着范.莫里森轻轻哼唱。

    哇,我从没听过他唱歌,连洗澡时都不曾,从来没有,这令我蹙起眉。他的声音很好听—这是当然的啰,嗯……他有听过我唱歌吗?

    如果听过的话就不会想娶妳了!我的潜意识双臂交抱,穿着一件经典Burberry格子风衣。一曲既终,克里斯钦扬唇而笑。

    「妳知道,万一我们被开罚单,这车子可是在妳的名下。」

    「好在我升官了,罚单我还付得起。」我沾沾自喜地看着他迷人的侧脸,他的唇微弯。又一首范.莫里森的歌响起,他开上往I—5高速公路的匝道向北而行。

    「我们要去哪里?」

    「这是个惊喜。弗林还说了些什么?」

    我叹息。「他说到FFFSTB什么的。」

    「SFBT,焦点解决短期治疗,最新的一种治疗方式。」他咕哝。

    「你试过其他方式吗?」

    克里斯钦哼了一声。「宝贝,我什么都试过了。认知心理学、佛洛依德学派、机能主义、完形心理学、行为心理学……妳说得出来的每一种,我都已经试了好多年了。」他讽刺地说,但声音出卖了他,语气中的怨恨令人心痛。

    「你认为这种最新的疗法有帮助吗?」

    「弗林怎么说?」

    「他说不要纠缠在你的过去,要着眼于未来—专注在你想成为的样子。」

    克里斯钦点头,但同时也耸了耸肩,表情戒备。

    「还有呢?」他坚持地再问。

    「他谈到你被人触碰的恐惧,不过他用了另一种说法,还有关于你的恶梦与自我厌恶。」我看向他,在暮光下的他陷入沉思,边开车边咬着指甲,而后他飞快地瞥我一眼。

    「眼睛看着路,格雷先生。」我挑起眉警告他。

    他开心了些,但微微带点恼怒。「妳真啰嗦,安娜塔希娅。他还说了些什么?」

    我吞咽了一下。「他认为你不是施虐狂。」我低语。

    「真的?」克里斯钦平静地说,随后皱起眉头,车里的气氛一瞬间急转直下。

    「他说这个字眼并不属于精神疾病,从九○年代开始就不算了。」我轻声道,急着挽救彼此的情绪。

    克里斯钦的脸色暗下,缓缓呼出一口气。

    「这方面弗林的看法和我有点出入。」他静静地说。

    「他说你总是把自己往最坏的方面想,我知道他说得没错。」我低语,「他也提到了性虐待,但他说那只是一种生活方式的选择,并不是精神疾病—也许这就是你正在想的。」

    他的银灰眼眸再次迅速瞥我一眼,双唇抿成一条冷酷的线。

    「所以,和优秀医生聊过一次之后妳就变专家啦了。」他酸酸地说,视线转回正前方。

    哦,真是的……我叹口气。

    「听着,如果你不想听他说了些什么,就不要问我。」我柔声低语。

    我不想吵架,但无论如何他说得对—我见鬼的哪懂他所有的毛病?我曾经想了解过吗?我是可以列出几个重点:他的控制癖,他的占有欲,他的嫉妒心,他的过度保护,我也完全了解这些毛病是哪里来的。我甚至也清楚他为什么不喜欢被人触碰,我看过他身上那些疤痕。但对他心理的问题我只能用想象的,对他的恶梦我也只是匆匆一瞥,而且就那么一次。弗林医生还说—

    「我想知道你们谈了些什么。」克里斯钦打断我的思绪,离开I—5高速公路下到172交流道出口,往渐渐沉下的夕阳方向开去。

    「他说我是你的情人。」

    「是吗?」他的口气和缓许多,「唔,如果不计较用字遣词就不像他了。我认为他这样形容很精确,不是吗?」

    「你也把臣服者们当成情人吗?」

    克里斯钦又蹙起眉头,但这次是因为思考。他流畅地将绅宝车再次往北开去。我们要去哪里?

    「不,她们只是性伴侣。」他轻声说道,又是小心翼翼的口气。「妳是我唯一的情人,而且我希望得到更多。」

    噢……那个神奇、充满各种可能性的字眼又出现了。我笑了起来,在心里拥抱自己,我内心的女神整个人心花怒放。

    「我知道。」我轻声说,努力掩藏兴奋之情。「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克里斯钦,把这几天的事情好好想一想。」他觉得奇怪地看我一眼,有点困惑,头微微偏向一侧。

    过了一会儿,让我们停下的灯号转绿,他点点头,将音量调大,对话到此告一段落。

    范.莫里森还在吟唱—现在这首比较正面些,是关于一个美妙夜晚及在月光下共舞什么的。我看向窗外的松树和杉木,西斜的夕阳正为它们洒上点点金光,长长的树影投射在马路上。克里斯钦转进一条住宅区马路,我们往西向着普吉湾开去。

    「我们要去哪里?」我们转上另一条路时,我又问了一次。我瞄到一个路牌—西北第九大道,我依然一头雾水。

    「惊喜。」他神秘兮兮地微笑道。

    37大马士革式的转变(DamasceneConversion),《圣经》故事,指门徒保罗本为一名基督教加害者,后来在前往大马士革的途中受到感化,转为皈依基督教,后来成为基督教早期重要使徒之一。

    38范.莫里森(VanMorrison),爱尔兰当代传奇歌手,获奖无数,曾被誉为「白人灵魂乐最佳典范」。

努努书坊 > 50度灰2:束缚 > 正文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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