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小孩子
覃秋在沙发上翻时尚杂志,厨房里黄云庆的鱼炸得正是时候,喷香作响。楼梯间突然间传来叽叽喳喳的嬉笑,是蹦蹦跳跳着还停不住嘴的小孩子。
覃秋第一秒就分辨出黄瀛子的声音,不是很难,因为基本上都是她在说话,一刻不停的,除了偶尔应和一声的念慈,蒋翼和庄远只有或紧或稳的脚步声。
“下个礼拜我声乐老师就回来啦,蒋翼周六咱俩就得去上课!”
紧且急促的脚步声顿了顿,紧接着更急迫了起来,仿佛这样就可以逃掉周末被安排的命运。
“喂!你怎么不答话呀?上次老师留的曲子你压根就没练吧?这学期末还有合唱呢,你到时候总要把词背下来,不然我怎么唱呢?”
蒋翼仍旧不说话,倒是庄远在一旁温和问:“老师留的作业是《孤独的牧羊人》么?”“不是呢,那个是上个月的作业啦,新作业是《剪羊毛》。”
蒋翼哼了一声:“这老师就喜欢羊!”念慈“扑哧”笑了出声。
门就是这时候敲响的,黄瀛子没有章法地拍门,“妈妈!妈我回来啦,妈妈开门!”“你靠边,我这有钥匙。”蒋翼不耐的声音夹杂进来。
黄瀛子放过防盗门,转头跟念慈定了吃完饭一起写作业才说了再见,身后的门这时候开了,却不是蒋翼钥匙的功劳。
覃秋在门里:“回来了?”
“覃姨。”蒋翼揉揉鼻子,眼睛一亮,“黄叔回来了?”“嗯,在做饭。这是哪里跑得满头是汗。”
“最后一节体育课。”蒋翼接了纸巾抹一把,换了鞋就钻进厨房。
黄瀛子扑向覃秋,搂着妈妈的腰仰起小脸问:“哇,是不是吃炸鱼?”
“是,你怎么也湿漉漉的?”覃秋摩挲着女儿汗津津的额头,任她挂在自己身上踢掉鞋子又树袋熊一般手脚并用缠住自己,嘱咐:“后背都湿了,换了干净的衣服再吃饭。”
黄瀛子整个小脸埋进妈妈的衬衫耍赖一般乱噌,还嘻嘻笑:“妈妈好香。”
“覃姨,我回家了。”庄远进自己家门前礼貌地打招呼,却被覃秋叫住,“庄远,你妈妈在家么?我想和她商量,周六蒋翼的声乐课以后让你去。”
庄远一怔,“蒋翼不去了么?”
“他上课不是看闲书就是捣乱,白白浪费学费和时间,你小时候学过钢琴,声乐有兴趣么?”
庄远站在自己家门口,看向从自己母亲怀里转过头来的黄瀛子,小女生眨巴着眼睛,似乎觉得妈妈的决定又新奇又好玩,可是
“那蒋翼怎么办?周六咱们都去市里他自己在家么?”黄瀛子问。“他继续去学画画,念慈也会一起。”
“哇,那我们四个人不是就可以一起去市里么!哇太好玩了吧!”黄瀛子一蹦三尺高,“我这就去告诉蒋翼。”
庄远看着一溜烟消失的黄瀛子,迟疑着张张嘴,“阿姨,我要问问我妈妈。”
覃秋笑起来:“好,你乐意去就好,你妈妈会答应的。晚点我也和她说一声,她这段时间忙,不必特意抽时间陪你上课,我和瀛子爸爸带你们一起去。”
真的么?那应该是可以的。
这是庄远搬来十三号楼的第二个夏天,再过几个月,他和同班的小孩子一起就要升入三年级。英语课会有外教来上口语,应用题会更难,可总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可是也有一点不再一样。
上学或者放学的时候总有人要一起走,每周总有两三天要给隔壁丢三落四的小姑娘带练习册,周末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被拉去一起吃午饭。
还有就是,他即将在周末和黄瀛子一家还有蒋翼和念慈一起去市里的少年宫学习声乐了。是不是喜欢唱歌,庄远在之前从不曾细想。
可是能去学声乐,特别是能和三个小伙伴一起学声乐,让他感知到了一种小孩子才会有的情绪,期盼和快乐。
周末真好,周末,可以快点来。
番外二信
庄妍给庄先生留了一封信。
纤长劲瘦的字,一行一行地透过纸背。:
展信安。
告别的时候想必人会多,我便把想说的话先在这留给你。
这三年回看虽然并不尽如人意,可我心里很感激。你如此好,只是我们不一样,在一起生活难免疲惫,如今这般分开,彼此都不该有怨怼,至少我是没有的。
我和庄远这就回北方了,他通过了那边市重点的入学测试,成绩我不担心,如果将来念书还是要回到北京,就由他决定了。
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总不要太忙了。如果想念,假期可以来聚聚。电话我不太用,联系少了也好,大家都开始新的生活。
祝安。
番外三良心
赵缂问:“怎么样?跑了一次这样的大case,是不是想起了做记者有多爽?”我:“是。”
赵缂:“什么时候来上班?”
我:“——明年年初行不行?《雷震子》的后续应该收尾差不多了,欢姐的新电影我得给她跟完,世河还有一部戏上春节档,到时候沈总新团队应该成熟了,我提出来也就——”
赵缂:“行。”
我:“——赵总,我又让你算计了是不是?”赵缂:“怎么说话呢?还有有没有点良心?”我太有了,我就是太有良心了!
番外四蓝色
关超和小帆从车上下来,电话就响了。
“喂?爸怎么?我们检查完了就在市里吃午饭,她正想去吃那个酸汤鱼——下午就去车站接我岳父岳母回来,你和阿姨不用等我们,晚上再一起吃饭——行,那晚上我们直接回去。”
关超放下电话,才发现小帆不在身边。
关超一瞬间全身紧绷,下一瞬间却听见不远处女孩子轻快地叫了一声“关超,快来。”阳光下,小帆扶着隆起的肚子,笑着招手:“你看花儿都开了。”
关超连忙走了几步过去,伸手就要摘:“你要哪一朵?”
小帆好笑地拉住他的手:“小孩子都知道不能摘公关场合的花儿了。”关超:“我给咱们姑娘摘的,她还不知道呢。”
“你怎么知道就是姑娘呀?”小帆被他理直气壮的样子逗笑,“我又没让医生查这个。”关超搂着小帆的腰上了台阶,继续理直气壮:“昨天黄瀛子不是打电话说她梦见了?”小帆好笑,“瀛子又不是算命的。”
“算不准就去北京砸她招牌!”
“哈哈哈哈哈你还讲不讲道理?何况人家也没开店算命呀?“那闲得没事做什么梦?”
小两口拉拉杂杂嘻嘻哈哈说着闲话上了电梯,领了号码。他们比预约的时间来得早了一点,医生的房门还关着,前面的孕妇还在做检查。
小帆索性也没坐下,她本来就好动,怀了宝宝之后也没能安静下来,逻辑是两个人要做两份的有氧运动。关超索性也跟着运动,这半年除了健美操hit,瑜伽普拉提也都很有长进,身体柔软。
“你看,从楼下看花儿都一大片了,山里的花儿也是这样,从高处看,就这么粉盈盈的,雾一样。”“你是不是想家了?爸爸妈妈这次回来就跟他们商量不让他们走了。”
小帆好笑,“你在这,我干吗想家呢?”
关超一这么想也嘿嘿笑起来:“就是,我在这呢想什么家?”
正说着,有护士出入,诊室的门开了,护士叫姓名:“金小帆?金小帆到了没有?“来了!到了到了。”关超抢答,扶着小帆刚走近门口,里面跟着护士出来一个人。两厢遇见,都是一愣。
对面的年轻女人淡蓝色的棉布裙装,但是身材苗条,看不出丝毫孕妇的样子,素颜没有化妆,仍旧好看得发光。
关超顿了顿,片刻之后才叫出她的名字:“亦菲。”
亦菲微微怔住,看了看关超,又转头看看好奇打量自己的小帆,立刻知道自己见到的是谁。“关超,真好久不见了。”
这不是一句客套,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十年前,高三毕业的夏天,亦菲在窗帘后看到抹着眼泪离开的关超,一言未发。
此后数年,两人从未联系。
此刻,关超点点头,介绍:“这是小帆,我媳妇儿。我们来做产检。”
亦菲笑起来,和小帆握手,问:“宝宝几个月了呢?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小帆轻快:“七个月,应该会七月份初出生。”
“七月?”亦菲想了想,“那要跟关超一样都是巨蟹座了么?”“有可能哦。”小帆笑,“不过我们都希望是个女孩子。”
“肯定是。”关超插话。“你又知道啦!”
亦菲笑眯眯看着他们,关超此刻才注意到了亦菲手里的档案袋,迟疑了一下:“你、你也是——”
“哦,我回来探望亲人,觉得不太舒服所以来看看,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怀孕了。”亦菲笑起来:“医生说预产期在明年,不知道会不会跟我一样是双鱼座。”
关超说:“都不知道你结婚了。”亦菲笑:“因为我还没结婚呀。”这下关超总算闭嘴了。
亦菲笑起来:“小孩子的爸爸刚知道消息,正从德国赶过来,有可能最近要做一个登记,你知道非婚生子上学报户口这些事上还是有些麻烦——”
说得竟然也不是很确定要不要这么做。
关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在说话间亦菲电话响起来,屏幕上是组合起来完全看不懂什么意思的字母。
亦菲接起来,对方急促地用德语说了许多话,旁边是嘈杂的汽车行驶的声音。诊室里护士也催促:“金小帆,金小帆到了没有?”
亦菲示意他们快去检查,指指电话,挥了挥手,做口型:“电话联系。”便走到一旁接起手机了。
那一边,男人用急促的德语说:“我已经快到机场了,最早的航班也是明天早上七点到北京,然后坐车到你家里估计就是明天中午了,我要带什么证件?中国会不会不让我们结婚?我的签证是一次过的,他们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亦菲想了片刻,笑起来:“我也是第一次,不过应该比你办签证容易些吧。”医生看了看屏幕上的小孩子的影像,说:“挺好的,小孩很健康,也很活泼。”关超探头:“医生,是不是姑娘?”
医生白了他一眼:“按规定不能检查这个。“是儿子我们也要的,您就告诉我们吧。”
医生被关超逗得笑起来,“既然是男生女生都要还问什么?”关超不甘心:“我媳妇儿也想知道。”
小帆偷偷笑起来,冲着医生眨眨眼睛。
年长的医生笑起来,“你媳妇儿心里有数呢,回家问她吧。”哎?
关超已经启动了车子,还在追问:“你真知道是男是女?你怎么知道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也做梦了?”
小帆笑起来,才要回答,明雨的电话打进来,“我在商场里给小孩子买东西,看到好可爱的婴儿服,比云朵当时穿的还可爱,给你们买了蓝色的。”
关超抢话:“我们的是女儿,我们要粉红色的。”
明雨隔着电话线翻白眼,“我婆婆早就给问过了是男生,你自己给改的是女孩啊?”关超整个人定住。
小帆笑:“明雨,是女孩子呢,前天阿姨又打电话给我,说当时问了两家,弄错了资料,我们的是女生。”
关超又好气又好笑,“还能不能有个准信?
“哎呀那正好还没出商场呢,我去换一个粉红色的?”
小帆笑:“不用换,蓝色也很好呀,女孩子穿蓝色多好看呀。”明雨也笑,“是呀,女孩子穿蓝色,真的很好看。”
番外五巨星
“我再不是国际巨星了!”
七月,里约热内卢如火的街头,“前”国际巨星,横扫各种国际大奖的人民的老艺术家邹航在一群疯狂的阿根廷粉丝中,发出对人生的喟叹。
“刚才我俩去买冷饮,碰见一群来看决赛的欧洲人,上来就要签名,我都准备好了拒绝的词儿了,对不起,我没有带着笔,谢谢你们喜欢我的电影。结果人家是来找蒋翼的!竟然还有人随身带着雷震子的周边玩偶,你是来看世界杯的么?你比把东道主踢成7:1的德国队还霸道啊!你问过巴西政府同意了么?你还能不能尊重一下足球这项世界运动!你大老远从欧洲来南美,竟然找一个亚洲人签名?你们就这么被一个爆米花电影放弃了你们的运动精神么?”
“这和运动精神哪跟哪?”
“毕竟我是全世界最会画画的男人。”蒋翼耸肩,重复黄瀛子当初做宣传稿时候给他做的头衔。虽然那稿子让他吐了三天三夜,但一年多来此人早已破罐子破摔,没事就要拿出这个头衔自我当众处刑一番,乐此不疲。
“毕竟来的都是中学生。”邹航补充。
蒋翼无所谓地笑:“我确实比较受年轻人喜欢。”
这俩人从北京一路斗嘴到南美,方明雨吐槽:“以为没带小孩来能清静清静,结果他俩比小孩还难带。”
黄瀛子心力交瘁地回复微信,打字来不及就发语音,骂手下的记者:“不是说了傅霖这段采访要精修么?他第三天采访的时候根本就心不在焉,你剪那么多空境进去干吗?第七分钟整个减掉,整个节奏都被拖垮了!”
赵缂那边新上线的全媒体平台,除了媒体还制作网络视频节目,他找了几个有钱的金主,专门烧钱给他们做深度文化访谈,开始上线的时候还被嘲是“搞情怀”,可是接二连三的现象级节目的上线,引发的讨论和关注几乎是排山倒海的势头,追加的投资和赞助也是谁都没想到的庞大。
只是事先想不到是这样的阵仗,团队扩张跟不上,人手不够,节目上线前经常捉襟见肘。黄瀛子一路带着工作从北京飞到里约,眼看着没准要带进世界杯决赛现场。
邹航窝在露天咖啡店的椅子里,“她忙成这样还要来看决赛,也是真爱了。”
“10年德国队输了的时候,她大哭一场,那个神经劲儿,跟我吵架生气都没那么哭过一回。”蒋翼说起来就有点泛酸,“这今天看了现场,要是没赢我估计她得现场跟阿根廷人拼命。”
黄瀛子“啪”一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肯定赢!”“啊哈?
“今天晚上肯定赢!”“行行!肯定赢。番外六好人
决赛是晚间才举行,不过他们过来得早几天,已经把能玩的地方都转过了,这一天反而就在街边找了一个小饭馆坐下来喝酒吃点心,打算悠悠闲闲地待上一个下午。
只是黄瀛子根本闲不下来,她这一天的电话就没有断过,下午四点多都要开始晚饭了,她出去接了一个好长时间的电话,然后回来瘫倒在椅子里长出一口气,“可算是上线了!”
明雨刷开视频看了看说,“你们可真有本事,竟然说动傅霖来参加节目,我之前听学校美术系的老师八卦他比他老师宁川还难搞,不过人还真长得还挺帅的。
黄瀛子惯常会哄人:“哪有邹航帅?”方明雨撇撇嘴,“看多了也就那样。
“你这就矫情了,他可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你要就给你。”
邹航眼见着对话往不可描述的方向上发展,挑眉以示抗议。明雨从善如流,“好吧,给不行,可以借你几天。”
“听见没有?”黄瀛子哈哈哈大笑,“那邹公子给大爷笑一个。”邹航刚烈:“我不!”
明雨还算有良心:“别玩坏了。”邹航告状:“蒋翼你也不管管?”
蒋翼也挑眉,“玩的是你,我有什么可管的。
邹航羞愤:“你们航天城出来的就没一个好人!”
黄瀛子不再理会,叫了菜单点了够8个人吃的量。
方明雨制止:“吃不掉要浪费的!”
“不可能!我都吃的完!”黄瀛子信誓旦旦,“今天晚上我要全力以赴!”邹航:“就好像你全力以赴,德国就肯定能赢一样。”
黄瀛子冲他挥着拳头呲牙:“就肯定能嬴!”
“这都多少届了,十二年了吧,德国年年进前四,年年陪跑,我看今年……”
“今!年!肯!定!赢!”
邹航小声跟蒋翼碎碎念:“德国人都没她上心,跟是她们家的事似的。”
蒋翼咬牙:“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劲!
番外七许愿
2002年,日韩世界杯,因为爸爸喜欢的德国队在决赛败北,黄瀛子对着电视不甘心地碎碎念:“明明是德国踢得更好………………
蒋翼看不得她伤心,安慰,“下一届肯定德国赢?”
“为什么?
“因为东道主是德国,到时候也会有年轻队员成长起来了。”
“真的么?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2006年,德国世界杯,蒋翼已经出国两年。黄瀛子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
这一年的德国,克林斯曼回归。
开赛之前,黄瀛子想,如果德国赢了这次的世界杯,我就要发邮件给蒋翼,跟他说:你骗我,我也不生气了,你不回来也没关系,可是我真的好想你…….……
德国未能进决赛,第三名。
黄瀛子的邮件始终就停留在了草稿箱。
2010年,南非世界杯,半决赛,西班牙对战德国。
凌晨两点,黄瀛子一个人在电视机前暗暗许愿:“这回肯定嬴,只要这次德国赢了,我就叫蒋翼回国,这辈子也不让他走了!”
凌晨五点,远在北美的蒋翼接到黄瀛子嚎啕大哭的电话,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蒋翼忙得焦头烂额,无奈应付:“这半年都在忙项目,哪有时间回去?”
“蒋翼你是个大混蛋!”
黄瀛子愤愤按了电话,抹干净眼泪想:四年之内我一定让你回来就走不了!到时候,就是下一届世界杯,德国队肯定赢!”
番外八赢了
“赢了!赢了!我就知道一定会赢!”黄瀛子抱着蒋翼的脖子发疯了一样叫。挥舞着手上被热情的德国球迷塞的各种丝带。
“赶紧走!”邹航看着看台下面已经沸腾的人群,抓住明雨的手:“没准一会儿阿根廷球迷要闹事,咱们还是早点回酒店!”
蒋翼好笑着搂着黄瀛子,怕她摔倒:“赢了就这么高兴?”
“高兴!我太高兴了!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让我高兴的了!”
番外九招牌
几个人刚回到酒店,想在街头的咖啡厅坐一会儿,蒋翼就接到一个电话,放下了和他们说:“庄远一会过来。他这几天正好在北美出差,客户弄到了两张票,一定要他来看决赛。我们说好了看过比赛在酒店汇合。”
邹航扶着额:“你们俩行不行?怎么每次跟你俩出来就都有庄远?”黄瀛子看着方明雨笑:“他怎么到现在还吃醋?”
方明雨笑:“你和蒋翼不吃醋就行了。”哎这个人的嘴!
“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庄远仍旧是白色衬衫,在姹紫嫣红的南美夜里,很是显眼。
明雨笑盈盈看他:“在说,这么多年,九中这么多姑娘为你吃醋,可谁都不知道你喜欢谁。”庄远好笑,坐下来:“你们原来就是这么在背后八卦我的?”
“不然呢?”方明雨装模作样托腮轻叹,“情窦初开的小时候就这么无聊啊。所以当初你到底喜欢谁?”庄远失笑,挑挑眉:“不是都知道么?为什么非让我自己说?我也会不好意的吧。”
“哎?谁知道?”明雨忽闪着眼睛,“喜欢谁?”
“我。”蒋翼喝了手里的啤酒,“我知道,喜欢我。”
“什么鬼?!”整张桌子都笑起来。
蒋翼说话没波没澜:“都忘了吧,你婚礼的时候他跟我表的白,我还表示感谢来着。”
黄瀛子快要笑到桌子底下,方明雨好笑地踢她小腿:“你怎么不串好供呢?白显摆了吧?”黄瀛子勉强从桌子底下爬上来:“也可能他真喜欢蒋翼啊,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几个人正嘻嘻哈哈笑,明雨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视频电话。
明雨的神色一下子紧张,转瞬又变得惊喜“什么?不是说预产期是下周么?正赶得上我们回去么?”关超在那边已经兴奋得语无伦次,“就说来就来了,我也以为是下周,可是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就生了,我住院手续还没办好,也不知怎么说生就生了,我妈还没从深圳赶过来…………”
邹航的母亲接过视频电话,“医生说小帆运动得挺好,生产会很顺利,所以让早点住院,结果前脚刚拿到床位,后脚就生了,好在生产过程很顺利。”
我们全部人都凑到电话旁边,已经有些困倦还在揉着眼睛的的云朵依在奶奶身边,看到明雨就张开小手叫唤:“妈妈。”
“她一定要来看小孩,昨晚说什么也不肯回家睡觉,结果还真让她等到了新生儿。”明雨笑:“云朵当姐姐了,开不开心?小妹妹漂亮么?”
云朵眨巴着眼睛:“是弟弟。”
哎?
一群大人在南半球的街头目瞪口呆。
邹航的母亲道:“提前看性别本来就不准的。”
邹航捂脸:“妈,再不准也没有折腾三回的。”
黄瀛子隐隐担心,“关超不会疯了吧?他不会要来北京跟我算账吧?哎要不咱们先别回去,加拿大五大湖逛一圈再回去吧?”
明雨好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黄大侠,啊不,黄大仙赶紧回府,不然招牌就被砸了。”
番外十合同
念慈刚关上车门,手机就响起来。
项子行懒洋洋问:“到哪了?”
“楼下。”
“不着急,ACA的人刚到。”项子行笑,“不过叶燚还没到。”念慈直接就按了电话。
项子行对着自己办公桌后面的男人笑,“钟小姐这几年越发不把我当回事了。”男人笑:“所以你今天到底是谈合同还是谈恋爱?”
“不管是谈合同还是谈恋爱都离不开这位姑奶奶。总之,你这次给我把好关,叶燚那个混蛋跟我翻脸之后,我这边就没个把门的了,都不知道让她坑了多少回
电话响起来,助理道:“项先生,钟总到了。”
“请她进来。
门就是这时候打开的,偌大的办公室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颜昀和念慈互相看到彼此,而这一眼已经距离上次分别十三年。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直到身后的门再次开了。
“怎么都站在门口?”叶燚进来,深秋季节仍旧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还挽着衣袖,越发显得眉清目朗。
“学长。”念慈进门,和颜昀握手,“好久不见了。”
颜昀怔了片刻,恍然道:“我以为项总说是叶燚的师妹,是大学的师妹,原来是高中的,更想不到是我认识的师妹。”
项子行在自己的老板台后探究看了三人一言,微笑:“看来今天的合同谈得会很顺利了。”
番外十一前男友
念慈跟颜昀和项子行分别握了握手,收拾了电脑和文件,告辞就离开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三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各自探究,半晌没动。
到底是项子行笑出一声,“所以,我是不是找了两任钟小姐的前男友来给我当法律顾问。”
颜昀笑着摇摇头:“我并不是。”
叶燚蹙眉:“我也不是。”两人看向项子行。
“也不是我。”他扶额好笑,所以钟小姐这个片叶不沾身的名声竟然是真的。
番外十二谢谢
颜昀和念慈约在国贸少见的顶层阳光房咖啡厅。
地处东二环最繁华地段的摩天大楼顶端,云层之中,满目是郁郁葱葱的花木,玻璃屋顶,室内倒也要用墨绿色的藤蔓搭起的凉蓬,造化一片阴凉。
念慈的办公室就在顶楼之下一层,这里吃食干净健康,环境也清净,所以她大部分的时候都会选在这里招待工作午餐。
颜昀到达的时候,远远正看到念慈安坐的背影,垂感很好的浅色西装,白色露着脚背的高跟鞋,是细腻的小羊皮。
她刚结束了一个通话,蓝牙耳机还没摘下来,纤细的手指捻起一只英式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颜昀坐下来,他们彼此先看了对方片刻,一时间都笑了。
“真是好久不见了。”颜昀点了跟念慈一样的牛排套餐和柠檬水,才说,“我其实一直有听说你的消息,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念慈也微笑点头,“我也听蒋翼说起过,在美国你们有时候会见面。”
其实不止这样,蒋翼还参加了颜昀和犹太裔妻子的婚礼,黄瀛子赌气是不肯参加的,念慈虽然觉得她孩子气得好笑,可因为没什么必要解劝,也就随她了。
颜昀感叹,“项大少邀我回国的时候,说这几年一直吃你的亏,我也想不到他说的人神俱畏的女强人是我的学妹。”
“项先生是在开玩笑。”
颜昀笑:“我怎么觉得他是真的犯难。”
念慈抿嘴笑,“我们是做金融的,做的是服务,项先生跟我们分分合合的,有时候挑错合作伙伴,有赚有赔也是常事。”
颜昀笑了片刻,摇摇头:“高中的时候是知道你厉害的,但是也想不到你现在你这么厉害。”“所以学长当时是不喜欢厉害的?”
颜昀怔了一下,看到念慈挑着眉眼轻快的样子,才明白这是个玩笑。
他们总归要说开这些事的,眼看免不了之后的合作接触,若是念慈不提,颜昀来说,反而不是他们向来体面的处事。
“可能是我无法喜欢跟我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吧。”颜昀亦是真诚,想了片刻,笑着摇摇头:“尤其是比我自己还聪明自负几倍的。”
念慈倒是因为后半句免不了真的笑起来,“怎么这几年总有人用自负这个词来形容我。”因为再早之前,除了如此相像的我,没有人能看到你温柔面目之后的本来样子。
颜昀看着眼前眉目清淡却散发光芒的年轻女人,“我那时候很怕处理不好这件事,会让你伤心。”
念慈想了想,摇摇头,“伤心还是伤心的,可就是一阵子的,后来就淡了。我很容易看淡一些事,何况你当时那么温和。再说,我也要谢谢你。”
“谢什么?不娶之恩么?”两个人都笑了。
“不是的。”念慈笑着看着颜昀的眼睛,“学长,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到了现在还是这么好。”颜昀怔住。
念慈说得真心。
真心并未错付,似乎弥补了曾经爱而不得的遗憾。所以,颜昀谢谢你,谢谢你那么好。
谢谢你,一直都没有变,一直都这么好。谢谢你,让我从前的一切喜欢都那么值得。
你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你,虽然听起来有些伤心,可因为你一直那么好,那么让人喜欢,让重逢也成了可以把盏言欢的欢畅,更让爱而不得变成了那么美好、值得怀念的一件事。
你那么好,真的谢谢你。
颜昀看着念慈,心里默默感叹:我也谢谢你,谢谢这么好的你能喜欢我。念慈和颜昀吃过了午饭,谈定了事,已经是下午。
两个人一同从大厦开车出来,念慈难得早退,要去给邹航的新电影捧场。分开之前,颜昀到底没能免了八卦,“所以叶燚,和你——”
念慈倒是坦白,“就相处过一段时间,然后觉得不合适就分了。”“怎么叶燚不是这么说的。”
“哦,那他怎么说?”
“咳——”他才不肯说,喝醉了咬牙切齿叫“小钟小钟的”都不肯承认是你前男友,对了,“他说跟你提过结婚,你还嘲笑他。”
“并没有。”“没提过结婚?“没嘲笑他。”——
颜昀想起叶恰恰少见的气怒却又无可奈何样子,不觉好笑:“他不会领会错了什么吧?”“哦,那倒也没有。”——
念慈耸耸肩,“这个没办法的,我是不打算结婚的。”颜昀小心:“不打算跟叶燚结婚?”
“不打算跟任何人结婚。”念慈笑笑,“我是不婚主义。”颜昀扶额。
他是真的佩服自己,慧眼独具,高中初谙世事,就识得这般魔女,如今算是逃出生天,幸甚至哉。出了车库,颜昀的车先行,开着车窗和念慈挥手告别。
念慈开了没几步路,就停在街口的甜品店,想买一些甜点带给云朵。
草莓蛋糕刚刚装进盒子,电话就响起了,郭靖问:“我下周到北京,有什么需要我带的东西么?”“嗯,有点想吃阿姨糟的鸭舌。”
郭靖难得表示不满,“我做的不行么?”念慈笑:“不行呢,味道不一样。”
郭靖也笑起来:“只有你一个人说我和我妈做的不一样。”念慈拎着蛋糕盒子,站在北京午后繁华的街头,“郭靖。”“嗯?”
“你要多回家喽。”
“原来,是因为这个。”郭靖了然:“我并不是因为我妈催我相亲才不回去的。”“我也只是想吃阿姨做的鸭舌。”
“那知道了。”郭靖人生中无数次了然自己说不过她,投降得也干脆,“我这周都回去住。不过要多说一句,我相亲失败也并不是因为你。”
“当然不是因为我,你休想诬陷。”郭靖笑:“鸭舌下周见了带给你。”
“嗯。”念慈答应一声,却没放下电话。“怎么?还要带些别的?”
“没什么。”“那怎么了?”
念慈想想笑了,“郭靖,谢谢你。”千里之外的郭靖怔了怔,“什么?”“谢谢你。”
他们从不曾说过这句话,更深刻的记忆,是念慈决定来北京的那一年,她说过的那句“对不起”。两个一文不名的年轻人,在即将分离的时候,彼此那样道别。
念慈说:对不起。
因为喜欢我的人是你,因为我不能喜欢你,所以对不起。如果可能,我多希望我喜欢的人是你,这么好的你。
面对你,斩钉截铁的拒绝和长痛绵绵的尝试都不是我能做的,如今这个局面已经是我最好的选择,但我觉得对不起。
郭靖,对不起。
可是,我是钟念慈,钟念慈不能因为“不好”将就,也不能因为“好”将就。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郭靖点点头,回答:明白,没关系。
男女之情,从来不分对错,可对方是郭靖,念慈便做不得洒脱。多少年之后,钟念慈真的活成了她小时候喜欢的赤名莉香的样子。
她穿着宽大的西服,阔腿裤,走在北京的街头,无牵无挂,不悲不喜。最真挚的爱和被爱,她全都拥有。
只是好可惜,爱和被爱,从来都不是一回事。
可那又怎么样呢,钟念慈到底是钟念慈,不屈就于爱,也不屈就于被爱。完整的爱情还未发生,自己却始终是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十几年之后,时过境迁,相隔两地,突然被道谢的郭靖仿佛明白了什么,笑起来。他从车里出来,夏日的北方阳光炽烈,爽朗得可穿透任何闭锁的心。
郭靖说:“嗯,不用谢,别客气。”
番外十三礼物
方明雨一回到家就炸了。
整个客厅里,他们刚刚从欧洲旅行带回来的礼物被拆得满地都是,亮晶晶的包装纸和包装盒四分五裂,邹云朵小朋友从礼物堆里蹦出来,一脸的巧克力和口红,“哇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刚想要扑过来的小机灵鬼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就跑,“哇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方明雨这个气啊,这满地的必然不是礼物,是一地的鸡毛。
她时差还调过来,刚听完了一天的答辩,精疲力竭,回来就碰到这么个小磨人精,国际巨星的太太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呢!
方博士深呼吸了几番,洗了手换了衣服,喘上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邹云朵,你过来。”卧室的门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笑嘻嘻地看了看,藏起来,又探出来。
方明雨本来还板着的脸孔,到底忍不住笑出来,招手,“过来。”然后怀里就收获了蹦蹦跳跳的一只小云朵。
“爸爸呢?”明雨问,“他知道你变身小花猫了么?”“爸爸做泰国汤到一半发现酱油过期了。”
“冬阴功汤吧,酱油怎么会过期?”明雨想明白了,“是鱼露吧?那过期了怎么办?”“他刚叫了外卖来送,到小区门口接了。”
“所以你就趁这一会儿拆了所有的礼物?”
小姑娘带着一张大花脸不答反问:“妈妈你是不是又骂大哥哥大姐姐了?”方老师纠正:“妈妈从来不骂人的,妈妈是在教育大哥哥大姐姐。”
云朵任由亲妈把自己的嘴巴脸蛋擦干净,“那妈妈今天好累了,是不是就不教育云朵了?”“你怕教育了?”
“我怕妈妈累着的。”
明雨气得笑起来,“以后不能让你跟黄瀛子玩了,学了满嘴哄人的话。”会哄人的小朋友一本正经:“那不行,瀛子会想我的。”
方明雨好笑:“她知道你拆了她的礼物,你猜她还想不想你?”
“哪个是给瀛子的礼物?”小姑娘扑回礼物堆里,“这个么?还是这个?是不是这个?”
“就那个黄色的盒子的,博物馆的阿姨特意给我们包装得那么漂亮,就这样让你把贴纸剪开了,瀛子都享受不到拆礼物的快乐了,你说怎么办?”
邹云朵小朋友歪着头想一想:“贴纸么?那我不是很多么?”
番外十四爱莎
“冰雪奇缘?爱莎?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瀛子看到自己一整套精致的英式红茶瓷杯的礼物盒子上歪歪扭扭又认认真真贴着的卡通贴纸,差点笑倒在地上。
“这是她最喜欢的贴纸了,平时都不舍得给我看的。”邹航吃醋,“你这个玩伴面子还真大。”黄瀛子表示感动,“嘤嘤嘤云朵总喜欢送我礼物呢。”
关超挑衅:“不是你抢来的吧。”
“才不是!我只抢皮蛋的玩具!”还带着云朵抢。
“冰雪奇缘么?”小帆笑眯眯探头看,“皮蛋喜欢里面的鹿!”“我也喜欢哎。”
关超夫妇带着小孩皮蛋来北京过周末,八个大人两个孩子在海底捞围坐在圆桌边。黄瀛子看着贴纸越发得意:“云朵真的好喜欢我。”
蒋翼戳穿事实:“她更喜欢照顾小孩。”
所有玩伴里过家家配合度最高,每次都逆来顺受饰演被照顾的小婴儿的黄瀛子嘿嘿笑:“你不要因为她不喜欢雷震子也不喜欢哮天犬就怀恨在心。”
蒋大爷并不打算大人不记小人过,“没什么眼光了,跟她爸一样。”“喂!”眼光差的她爸和被眼光差的她爸看上的她妈一起瞪他。
从儿童区跑了满头大汗的云朵扑过来逮到一个大人就牵着走,“蒋翼!那个海洋球我和皮蛋都够不到,你给我拿下来!”
刚才还嫌弃人家没眼光的蒋大爷提线木偶一样被没有他腿长的小人儿拎走了。方明雨好笑,“你们俩真不生小孩了?”
“不生啊。”黄瀛子在锅里七上八下涮了一片毛肚,“我们丁克到底。”关超抬脸,“你们家就惯着你,他们家也不催?”
“不知道,反正是没催到我面前来。”黄瀛子照旧没心没肺。小帆好奇,“我以为你喜欢小孩。”
“我喜欢呀,可我只喜欢和他们一起玩。让我管教小孩子,我才不干,我谁也不管。”邹航看着远处被恩准放回来的蒋翼,“他没准喜欢管。”
“他喜欢也没用,我不喜欢。何况他也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蒋翼坐下来,把一整盘香菜涮进锅里。“不喜欢管别人,尤其不喜欢管小孩。”
“嗯。”
“你们家没催么?”关超问。“催了。”蒋大爷才懒得说谎。
“哈哈哈那你怎么没和我说?”黄瀛子这才知道。
“催的是我不是你,跟你说什么?”同理,要不要小孩的是我们,不是爹妈,也没必要听他们的话。
“所以念多少书的中国爹妈都一样。”关超好笑,“我岳父岳母最大的爱好就是给郭靖和念慈介绍对象,还有就是问你俩都登记这么久了为什么不要孩子。”
被介绍对象的两个人一个一言不发给大家涮菜,一个吃火锅也能吃出法式大餐的优雅,但没人搭理这茬。
只有黄瀛子必然不能让关超的话掉在地上,把刚下锅的香菜捞起来放进自己的盘子,实话实说:“我俩登记的时候就说过不要的。”
“这我们是知道。”邹航道,“不过也没想到你俩玩真的。”方明雨挑眉:“他们俩玩什么都是真的。”
念慈笑起来。
邹航问念慈,“我前几天去你们公司签名,怎么还在照片墙上看到了金媛媛的照片。”
“是公司的年会吧,她来当嘉宾表演了舞蹈,我在后台还看到她在上妆,不过见了我立刻就扭开脸,更没有来说话。她表演了节目,立刻就走了。”
明雨感叹了一句:“我听姗姗说她婆家是广东乡下的,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重男轻女,这几年因为生不生二胎闹得不可开交。所以大概没有几个人有黄瀛子的命了。”
黄瀛子想不到话题又扯回自己身上,笑起来,“我们开始也没想太清楚,就是直觉不打算生小孩,一开始说还觉得是个玩笑。”
“那之后还改不改主意?”“哈哈哈当然是不改了!”
那个时候,民政局登记大厅,黄瀛子拿着蒋翼的手机跟所有蒋翼在北美的家人视频。
按着老礼,新娘子嫁进门要给过门礼。可这两个人说登记就登记,所以只好视频云过礼。
众星捧月之中,外公打开一个满满镶嵌着螺钿的箱子:“这一套翡翠的老物件都给你,别的都还好,这个手镯是我母亲的陪嫁,我再没见过更好的了,还有这个坠子,最好的老坑冰种;这个戒指还是我当初结婚的时候给你外婆的,你们年轻人不喜欢金子,可这种花丝镶嵌的老工艺可难见了,戒面也是老翡翠的;这个胸针是宝石的,还是我们留学的时候旅行你外婆在巴黎的古董店买的,一晃都多少年了.还有这个,这个白玉的菩萨你可收好了,这个是古董的,好难得的——这个长命锁当初没能给蒋翼,以后给你们的小孩。”
黄瀛子眨眨眼:“可是外公,我不打算生小孩哎。”山遥水远之外,整个屏幕静止。
黄瀛子看蒋翼:“信号不好,好像卡了。”蒋翼接过来,“外公外婆,我们不要小孩。”外婆:“不、不要好,不要好——”
“那菩萨还给不给我?”黄瀛子歪着挤进屏幕。
外公好气又好笑:“给!给!不给你还能给谁?都给你!锁也给你好了!”蒋翼道:“那谢谢外公外婆了。”
视频挂断,黄瀛子看着蒋翼:“外公不会生气吧。”“不会。”
“他那么老半天没说话呢,好像被噎住了,肯定是生气了的。”“生气是他的事,生小孩是我们的事。”
“哎?”
蒋翼看着懵懵懂懂的瀛子,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们俩结婚,别的事都好商量,房子买在哪,回谁家过年,每年几个月留在国内几个月出国——但就一件事例外,生不生小孩,什么时候生,这事你做主。”
“你也可以发表意见呀。”
“我一个男的,又不能怀不能生的,瞎掺和什么。你想生,咱们就养,不生就我俩过。”“为什么呀?”别人也就算了,黄瀛子跟蒋翼在一起是最习惯有商有量的。
蒋翼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因为我们俩结婚,不为了任何人,只为了我们两个。”黄瀛子停了一会儿,想明白了这事,“因为两个人就是全世界?”
“嗯,因为两个人就是全世界。”
番外十五两个人就是全世界
五年前,《雷震子》香港庆功宴后,蒋翼和黄瀛子逃过醉醺醺兴冲冲的朋友,跑去住早早预订好的迪士尼的酒店。
酒店前台热情礼貌问:“您预订的是冰雪奇缘主题套房,是否需要饼干?饮料呢?小朋友在“我没带小朋友啊。”黄瀛子喝了酒的眼睛亮亮的,笑盈盈的。
“抱歉抱歉。”
蒋翼不接受道歉:“我带了小朋友,她就是小朋友,给她饼干,给她饮料!”
这种家庭入住的酒店很少碰到醉鬼砸场,整个酒店严阵以待,把两个跌跌撞撞嘻嘻哈哈的人送进房间,暗自祈祷不要出什么事端。
黄瀛子躺在梦幻的城堡公主房里,蒋翼拿起桌子上爱莎的照片,上面写着“请勿打扰”。蒋翼宣布:“我要把这个牌子挂出去!”
立刻得到黄大侠批准,“行!谁来打扰我们,就让爱莎把他冻起来!”“冻起来!”
黄瀛子大笑:“感谢爱莎!独立,强大,美丽的爱莎公主!我喜欢爱莎公主!我也喜欢钢铁侠神奇女侠流川枫哈利波特孙悟空雷震子!但是我讨厌蝙蝠侠!!”
两个人笑着闹着扑向阳台,梦幻绚烂的童话世界就在眼下,两个人刚刚许定终身的人背贴着心,紧紧靠在一起。
总算安静下来的黄瀛子深吸了口气说:“大一的时候,你去迪士尼,还让庄远带照片给我,我后来哭得好伤心。”
蒋翼静了半晌问:“我也很伤心。”
“你有什么可伤心的?”瀛子奇怪,“你跟我显摆你去了迪士尼么你有什么可伤心的?“我那是跟你显摆么?”
“你给我照片就是显摆!”
“我哪那么无聊?我还问你'来不来'?你也没有回我.“你什么时候问的!?”黄瀛子大惊。
“我在照片后面写的。”“根本就没有!”
“怎么没有?我连机票都给你定好了,你还是给我退回.“什么机票?”
“你来美国的机票!“哪里有什么机票——
“我让庄远放在钱夹里带给你——”
两个人对峙起来,一上一下,互相看着彼此的眼睛,突然都想明白了其中的关卡。“庄远!”蒋翼咬牙。
黄瀛子眨巴着眼睛,“你、你那时候想我去美国?”
我还以为你不想理我了,一直到后来给我写邮件都没有一句话。蒋翼不答。
那么多的纠结和试探,不甘和难过,原来这个人当初都不知道。
“我们俩,都好糊涂啊。”瀛子靠着蒋翼,又是忧愁,又是好笑,仰头看着他,“相纸后面用什么墨水写都很容易擦掉的,你有没有点常识?”
蒋翼想:我有常识,可有常识不代表能未卜先知有人处心积虑要给我擦掉,更郁闷的是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兄弟——
黄瀛子解劝,“算了,看在雷震子的份上,原谅他吧。”蒋翼闷闷的,“也没怪他。”
“哎?”这可不是蒋大爷的性子。
蒋翼咬牙:“要怪他也不是这一件两件事了!”黄瀛子哈哈大笑起来。
蒋大爷从来是记仇的,换了别人,怕是睚眦必报。可从小到大,他和庄远比来比去,却也互相cover,明目张胆彼此耍诈又和好,总没有隔夜的仇。
黄瀛子的性子更是过眼云烟随风散了,此刻她看着故事里才有的世界,转了话题,“要是小时候来这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蒋翼搂着她,也就消了气,“小朋友有小朋友的开心,大人有大人的开心。”
黄瀛子转回身,面对面搂着蒋翼的腰,仰头问:“你现在是小朋友的开心还是大人的开心?”“小朋友的。”蒋翼随口答。
“那我是大人。”
“我是大人。”蒋。不能输。翼的好胜心绝不缺席。“那我就是小朋友。”黄瀛子大大方方让步。
“行。”蒋大爷满意了。
黄瀛子异想天开:“我们都是大人行不行?”
“都是小朋友也行。
找到玩伴的黄瀛子小朋友高兴起来,“有了大人也有小朋友,那我们都不用跟其他人玩了呀!”“本来也不跟别人玩。”蒋翼笑起来,“我们两个就是全世界!”
“对哦!”黄瀛子哈哈笑着点头:“我们两个就是全世界!”
2020年03月20日21:3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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