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朱丽叶来了,盯着丈夫,就好像是一只小家兔在盯着一条非常漂亮的大蟒蛇,她用鼻音细声细气地说:“您先喝着,我去找块抹布来把这儿收拾一下。”
“没事,别着急。”米洛达尔说着凑到妻子跟前,伸手摸了摸那颗美人痣,嗯,是真的。
既然痣是真的,当然咖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味道不错,香甜香甜的,又浓又烫。
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柯拉这么想着。越是那些厉害的人物,在他们的生活里越容易出现难题。这不,纽黑尔韦齐亚行星上国王的难题不就导致了悲惨的下场吗?对,还得问一问……
“纽黑尔韦齐亚行星上是一夫多妻还是一夫一妻制?”柯拉问。
米洛达尔讥讽地笑了笑,他听懂了这句问话后面的潜台词,这个柯拉,还不忘刺自己一下:“一夫一妻制。而且一直都是这样,怎么样,不敢想吧。”
“您还想要点其他什么吗?亲爱的老公,”朱丽叶间。
“去,去,一边歇着去吧。”米洛达尔把妻子打发到了一边。然后转向柯拉说:“你刚才问我为什么纽黑尔韦齐亚王国没有动用自己当地的警备力量进行调查是吗?原因非常简单,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想弄清楚这件事。”
“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大权已经落到了杜阿基姆,也就是以前皇帝的侄儿手中了。柯拉,这个名字有没有让你想起点什么?”
“嗯……好像有,是有那么一些不太让人愉快的回忆。”
“就是嘛。我们手上关于这个家伙的犯罪记录早都足够多了,他曾经带着一帮匪徒劫持了‘和平’号航班,杀死了很多乘客。当然,最终我们无法证明就是他干的,但是我们几乎可以肯定地认为除了他绝对没有别人能做出这件事。当时星际联合组织就要求把他先抓起来送上法庭再说,可是没料到他竟然提前得到风声逃跑了,躲到山里藏了三年。”
“他对地球这么大的积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对此我们也一直没弄清楚,只有一个大体的头绪,20年前他来到地球,不知为什么跑到莫斯科建筑学院上起了学。可是第一次考试他就没有及格……”
“大啊,他也太笨啦!”
“你还别笑。有时候战争就是因为那么一些小事才爆发的。由于这个丑八怪没有受到高等教育,所以他干脆跑回家选择了自己的犯罪道路。他成功地收买了一批无恶不做的地痞流氓以及狂热的自由主义分子。从此,这个坏家伙就开始了处处与地球人作对的生涯。可以说他对一切地球人都充满了极端的仇恨。”
“但实际上这是他们自己内部的事情,”柯拉反驳道,“难道要我们去把他们解救出来吗?”
“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问题就在于现在的纽黑尔韦齐亚行星上还扣押着240名地球上的专家、学者、商人。这些人眼下都成了杜阿基姆的人质,那个坏家伙企图以此来赎回自己年少时受下的屈辱,而且更主要的他还想借此来打消人们对他的怀疑,也就是怀疑是他在背后操纵暗杀了那位合法的君主。”
“他到底想怎么样用这些人来洗清曾经受过的屈辱?”
“非常简单。他已经正式对外宣布,杀害埃古阿基国王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地球上的来客。因此所有的地球人都将被送上法庭并且极有可能被判有罪。怎么样,想不想认识认识这个超级大混蛋?”
“非常荣幸。”
米洛达尔再次打开了大屏幕。
柯拉第一眼看到国王就产生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反感。一头红褐色的头发乱蓬蓬地披散着,已经开始有些光秃的头顶上长了一些斑斑点点的东西,脑门上还套了一个红色的光环,一对褐色的小眯缝眼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人。显然这个家伙胃口极好,浑身上下一团肥膘。然而,这些还都算不了什么,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杜阿基姆的那张嘴——厚厚的面颊堆挤在一起,哪还能看到嘴呀,只露出一条细细的小缝。
“喜欢这个家伙吗?”米洛达尔问。
“讨厌透了。”柯拉回答。
“没错,他是一个凶残十足的畜生。”米洛达尔说,“有自己的贴身警卫队,也就是所谓的‘隐形旅’。只要杜阿基姆对哪个人看不顺眼——‘隐形旅’就会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这还真是一件大有搞头的案子。”
“我可不希望我们的外交官、程序设计员,我们的农业学家、歌唱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永远失去了踪影。当然,我们早晚是要惩罚这个杜阿基姆的,只不过到底什么时候惩罚,怎么惩罚,现在我还不清楚。但既便如此,我也不希望这些地球人落在他的手上。”
“你是说他们的警察根本就不打算去寻找真凶?”
“是的,现在已经定下了审判地球人的日期,他的用意勿庸置疑,显然,他是要把这些人都判为有罪,也就是说所有这些人都参与了谋杀主权国家皇帝的罪行,然后再把他们全部残忍地杀掉。”
“这太荒谬了!”
“所有形式上的过场都会照常进行,人证、物证一应俱全。而且,接下来杜阿基姆还会被当成为了国家独立而奋斗不息的勇士永远载人他们星球的史册。”
“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吗?”
“是的,几乎毫无办法可言。我们可以做的只能是派过去一个不隶属于任何机构的侦探——这点通过星际联合组织是能够办到的,可是杜阿基姆绝对有办法在一个星期之内就让这个侦探相信杜阿基姆是对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派人去?”
“因为还有百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一定得好好地把握住。”
“不,我认为一点机会都没有。”
“不,机会是有的,而且现在惟一能抓住这个机会的只有你。”
“只有我?”
“对,只有你。因为你是个一无是处的大傻瓜,是你们头儿——我老人家的情妇,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去对付你。”
“您是说,我,是您的情妇?”
“别这么瞪着我。我们要大家以为,咱们星际刑警组织里讨论了半天,认为去那儿的差事很危险,派人去了也没用,所以只能派一个最没有用的女人去,这个女人实际上只对纽黑尔韦齐亚星闻名的宝石最感兴趣。好了,就这样决定了,没什么好争的!我们已经通过某个秘密渠道把这个消息通知纽黑尔韦齐亚星球了。”
“可是为什么要派我这个……我这个糊涂蛋去呢?”
“正因为你是个糊涂蛋,所以你才有机会:如果他们全然不把你放在眼里,不把你当回事,那么你的机会也就随之而来了,你就有可能打听出点什么东西来。记住,只有这么一个机会……”
“您真的这样认为?”
“当然了,我是个行家里手嘛。这个案子对我来说需要的就是一名最好的侦探。”
“为什么?”
“因为要想杀死埃古阿基国王原本是件不可能的事。”
“再不可能不是也发生了吗?”柯拉回答,“要是有人能找到真凶就好了。”
“不要打断上级的话!”米洛达尔关闭了全息图,然后又接着道,“埃古阿基国王非常担心被人杀害。因为纽黑尔韦齐亚星球近300年来只有一个统治者自然死亡,还是在进行加冕仪式时从宝座上不小心掉下来摔死的。于是埃古阿基决定加强保护措施。他给房间里加了两道反锁,增派了卫兵,重新巩固了墙壁。”
“可这仍然没有使他幸免于难。”
米洛达尔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打开了塔楼的全息图,要塞坐落在城边一座小山的斜坡上。
“第二天夜里,”米格达尔继续道,“国王和往常一样,上了右边的小楼,并且从里面把门反锁。他的卧室只有一个窗户,而且离地面有16米高。安装了铁栅栏和防弹玻璃。门从里面反锁着。那可是有着两道反锁和一道门栓啊,可7月2日的早晨也正是在这间屋子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经过如何?”
“平常国王都是7点半走出卧室去刷牙。可是那天都8点了他还没有出来。等到8点分的10时候,叫来了警卫队长,敲了敲门,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派了一个卫兵从塔楼顶端顺着一根绳子爬了下去,探出身子透过窗口往里观察。那个卫兵看到国王倒在自己床边的地上,胸前露出两根穿身而过的铁钎的头。”
“然后呢?”
“他们找来炸药,采用定向爆破的方法炸开了大门,进去一看,国王已经死去几个小时了。”
米洛达尔打了一个响指,朱丽叶便端着一杯伏特加跑进来,放到了他的手边。
米洛达尔检查了一下朱丽叶脸上痣的真假,确定了是真的之后才放心地喝下了手中的伏特加。他很是激动不安。
米洛达尔没有劝柯拉也喝上一杯,因为从现在开始柯拉已经进人了实战阶段。
放下酒杯,米洛达尔又声音不高地接着补充道:“在那些被扣压的人质中有女人也有孩子。”
“别说了,我同意去。”柯拉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么好吧,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干完活你就可以回到奶奶那儿去了。听说她煮的汤棒极了。”
见你的鬼去吧,柯拉心想,到了我们村里谁还会为你米洛达尔干活呀!
为了圆满完成任务,柯拉忙活了好几天——学习当地的语言,适应新的角色。她要扮的是一个全世界最傻里傻气的侦探。
对于这个新的完全陌生的角色柯拉可还真得好好琢磨琢磨,要知道她背后可是有几百双眼睛随时随地在盯着她,几十支枪管在瞄着她呢。
……
几天之后,纽黑尔韦齐亚星球首都的贝尔恩萨航天器发射场——廖廖数人等待着即将从银河系中心飞来的宇宙飞船。
星际联合组织代表、地球大使及当地警察局副局长一行人站在候机厅前的屋檐下,躲避着寒冷的秋雨。
地球大使名叫恩科莫,高高的个儿,动作灵活,是名黑人外交官,他穿着赤褐色礼服,头戴金光灿灿的大沿帽,神情比前几日更加忧郁。如果说当他听到星际刑警组织将派人来的第一刻,还曾燃起过一丝终于可以救出被野蛮的国王关押着的地球人质的激情,那么这种激情现在早已经云消雾散了。
星际联合组织的代表是个一身绿色工作服,身高还不足一米的矮人,他只希望这起不幸的事情能在不引起任何星际间冲突的前提下得到解决,——毕竟他已经有了好几个正在茁壮成长的孩子,他可不想失去所有这一切。
至于当地警察局第二副局长奥基·列德,则长得一点都不愧对“猎狗”的绰号,眼下的他丝毫没有掩饰对即将与星际刑警组织侦探见面的快感。他拉了拉恩科莫大使的衣袖,问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据说米洛达尔长官尤其喜欢那些红发女郎是吗?”
迎接的人们不得不忍受着长时间等待的煎熬,不过好在他们也不是第一回碰到这种情况了,早已知道该如何去小酒馆消磨时间。
终于,飞船着陆了,柯拉·奥尔瓦特向他们走来,不过此时,他们已经疲惫不堪,醉眼膝脱了。
迎接的人们打量着那个迎面而来的年轻的地球女人,果然就像已经听说的那样,打扮得极其粗俗。
柯拉一身盛装,足蹬一双银色的过膝小皮靴,上面还插了一些羽毛作为装饰,腰间紧扎着一条宽宽的皮带,上面插着一个枪套,身上披着一件镶边长袍,完全把身体与外面的风雨隔绝开来。此外,姑娘的头上还扣着一顶侦探制式帽。但是三个男人甚至随行的小跟班都没有在意这些:柯拉无可挑剔的修长的大腿,高耸的Rx房,纤细的腰肢早已完全俘虏了他们的眼睛。
此时,柯拉也看见一个高个子黑人,一个穿着绿色工作服的官员和一个身着皱巴巴的制服,头戴大沿帽,长着一幅狗一样的嘴睑,甚至还染了胡子的男人向她迎面走来,神态非常友好。看来这些人就是来接她的了。
“先生们,大家好,”她温柔地轻声细语道,“我叫柯拉·奥尔瓦特,为了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被派到这里。”
“知道,我们等您好久了,”穿着绿色工作服的男人使劲仰着脑袋说,“我们非常希望您的到来可以为我们解决这个难题。”
“人质的生死可就全掌握在您的手中了。”高个子黑人阴着脸说。
“已经在酒店里给您订了房间,”奥基·列德似笑非笑道,“可以洗蒸汽浴,保证您绝对舒服,但是在这之前还请您能和我们一起去喝两杯。只要半个小时就够了,而且等您再回酒店的时候就会爽得完全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什么?这怎么行呢!”柯拉嗔怒道,“我是来工作的!如果米洛达尔长官知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喝酒消磨时间,您说他会怎么想?”
“他肯定不会知道的!”警察上校坚定地回答。
“不,他肯定会知道!”柯拉同样坚定地说,对此她深信不疑,不过话里虽硬,她还是微笑着跟随奥基·列德一行去了酒吧,这好歹也是专门为她这位尊贵的客人才准备的呀。
“你们这儿太热了,上校先生!”柯拉一边说,一边扯下短裙上的羽毛插在了警帽的小皮带上,而这一点更加使那位警官觉得她非常轻浮。
进了酒吧,十分凉爽,灯光昏暗,人也不多,他们要了一种据当地人说有开胃健肾功效的蘑菇酒。
第一杯酒下肚后柯拉感觉挺好,味道酸酸的,略带一丝苦味,的确不错,于是接连几杯就喝了下去,可这时酒意开始上头了。只觉得坐在自己身旁的人们旋转起来,并且都显出一幅幅和蔼可亲的样子,柯拉心里大为不安,尽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有失态的表现。
“这真可以算得上是一起令人发指的案子,”身穿绿色工作服的小矮子摇了摇光秃秃的脑袋悲痛地说,“而且最主要的是——找门简直无法采取任何补救措施。”
“哈,你们的人民都快要哭死了吧!”得意洋洋的警察上校说着,伸出脚在桌子下面踢来踢去,可他碰到的尽是些男人的大皮靴,怎么也找不到柯拉的小脚。
“我们日也盼,夜也盼,眼巴巴地盼着来自地球的帮助,”干瘦的高个子黑人伤心道,“但是谁也帮不了我们,到头来所有人还得死。”
他表情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当他第一眼看到柯拉时便悲哀地明白,自己的希望已经全然不可能实现了。
“他们现在还死不了,”警察上校翻着白眼叫道,“我们的人民一定会在对他们做出公平的审判之后再进行自己的报仇行动。”
他的声音如此之大,以至于柯拉感觉他在故意说给那些懒洋洋、安安静静地坐在四周的暗探们听,以表白自己对国家的衷心(说到那些暗探,柯拉可是一眼就辨认出了)。
柯拉出人意料地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还有意无意地向前探了探身子,好像是特意在给奥基·列德上校机会以让他能够更加方便地偷窥自己的胸乳。
“您绝不会杀了他们的,”柯拉伸出纤纤玉指触了一下上校汗水淋漓的鼻尖,呢哺道,“您一定会可怜他们的,不是吗?亲爱的。”
见此情景,黑人大使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厌恶的神情,星际联合组织的代表也扭过头去,装出寻找服务生的样子。
发现了他二人的不满,警察上校立即给每个人都倒了满满一杯蘑菇酒,厉声命令道:“请大家都站起来,让咱们共同为了杜阿基姆国王的健康而干杯!”
于是所有人都起身喝光了杯中的蘑菇酒。突然,柯拉身子歪了一下,黑人大使赶紧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
“啊哈,”柯拉口齿不清地说,“您怎么这么色迷迷的呀!”
“来,来,来,接着刚才高兴的话题继续往下聊,”奥基·列德一边说,一边掏出一面小镜子,照了照,看看自己的脸部是否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咱们大家第一次见,但是我相信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上校先生,请您讲讲吧,”柯拉恳求道,“把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讲一遍,我太想知道了!对我来说,这件事的吸引力要多大有多大!”
“你想干什么呀,我的美人?”
“我算得上哪门子美人呀,”柯拉纠正他说,“我只不过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女人罢了,但是请您记住,我也绝不是那种轻薄女子,——绝不是。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把脚伸过蹭我的腿,那么万一出了什么事,一切后果你自己承担!”
“这怎么会是我呢,”上校厚颜无耻道,“都是这个讨厌的恩科莫,他是个地道的流氓。”
“对不起,”恩科莫从座位上站起身抗议道,“对于你的侮辱我受够了。”
“谁也没非让你忍受不可,”上校得意洋洋地讥笑说,“你尽可以走好了,没人拦着你。该死的臭虫!看你那副上窜下跳的样子,竟然还敢在我面前泡妞!”
“不,先生们,千万别这样,”柯拉费劲地劝解道。
蘑菇酒的后劲发作了,威力真不算小。
“恩科莫先生并不想……他只是想,尽管我也不反对,或者说,我们该走了……”说着,她使出浑身力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是还没站稳就又一屁股跌坐了下去,双脚早已不听她的使唤了。
“我绝不会向您低头的,”恩科莫忿忿道,“请您听仔细了,您的言行严重地破坏了待客之道,并且违反了外交礼节,我有人证。”
“我看谁敢做人证?’上校叫嚣道。面色通红,就连耳朵也憋成了樱桃一样的颜色。“我看您显然是忘了我是什么人了吧?”
“那么您到底又是干什么的呢?”柯拉问。
“我是隐形旅的一名排长!只要这么一下——我们不想要的证人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比如说,现在我看上你了,可爱的小美人,你就也可以当上一回隐形人!”
“哇噻,太有意思了!那您赶快把我们一起隐形了吧!”柯拉哀求道,“我愿意和你一起隐形。”
为了不使自己的愿望落空,她干脆搂住了上校的脖子,这下上校乐坏了,眼睛里放射出欣喜的光芒。
“别急,别急!”上校用力推开了柯拉,由于蘑菇酒的作用越来越强烈,这一推使得柯拉一个趔趄跌回到了椅子上,“你等一会儿,让我先跟这个外交官好好算算账。”
他站起身像一头发怒的公牛似的气乎乎地冲着恩科莫走去。
大使一看不妙,也赶紧站起来一步步向墙角退去。大家都预感到战斗一触即发,纷纷四散而逃。
“上校先生!”星际联合组织的代表尖声叫道,“我求您了,快住手吧!”
“你给我闭嘴,否则我连你也一块干掉。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我喝的太多了,这种劣质的臭酒,现在我已经不能替自己的任何行为负责了!”
这句话说完,上校就从枪套里拔出了手枪。
“唤不,上校啊上校,”柯拉含混不清地嘟囔着,犹豫不绝地从桌旁站了起来……
这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柯拉笨拙地挪动着脚步,突然间冲着奥基·列德就撞了过去,身上插着的羽毛向四面八方飞射而去,镶边的披肩也撕破了,上校持枪的右手猝不及防地被柯拉的身体猛力一撞,枪响了,不过不是对着人群而是射向了酒吧的地板,击中了他自己的右脚,打断了三根脚趾,紧接着又是一串连发。这下可好了,酒吧里差不多半数的酒瓶都遭到了粉身碎骨的命运。
轰隆声,吵闹声,尖叫声,嘶喊声充满了整个酒吧,那些暗探们也立刻分散开来,作鸟兽散。
恩科莫冲到街上,撞到了一根旗杆,从嘴唇到下巴立即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星际联合组织的那位代表在千钧一发之即居然吓得一下子能飞了,并立即飞到了一棵大树的顶端,到第二天不得不派了直升飞机才把他接下来。
被巨痛和慌张折磨得团团转的奥基·列德上校终于昏迷了过去,而就在这时,街上看热闹的人们瞧见了一个腰挎枪套的漂亮姑娘——星际刑警组织的侦探,从酒吧大门里冲了出来,嘴里还在嚷嚷着:“我不行了,他们把我灌醉了!”
刚说完她就失去知觉倒了下去,多亏过往的看客伸出了热情的双手接住了她,才没有重重地摔倒在地。
几个小时后,柯拉从市中心医院的病房里苏醒过来,已经给她做了全面检查,排除了酒醉并发症的可能,在她的身上连一点外伤也没有找到。
过了没多久柯拉醒了,比医生们预计的早了许多。幸亏以前学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她全身放松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联结着一个传感器发出她仍在沉睡的信号。其实,她正在总结初人虎穴的第一印象。
奥基·列德上校表现得实在太放肆了。对于自己破坏协议规则的行为他竟然表现得如此心安理得。甚至还想在在她眼皮底下枪杀地球大使。如果非要对此做出解释的话,那么这只能意味着纽黑尔韦齐亚政府已经对审判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心知肚明了。外交官的被害可以光明正大地说成是人民群众义愤填膺的自发行为所造成的结果。不过,也可能有另外一种解释:为了以防万一,上头吩咐上校使这个地球来的侦探丧失战斗力。于是他先把这位小姐灌醉,然后再杀死或打伤大使——到时候他就可以证明说,这事是她干的。毫无疑问,穿绿衣服的星际联合组织的代表是个靠不住的家伙,他所关心的只是自己的个人安全问题。此外,在这一事件当中还有一个是已经清楚了的事实:当地的警察机关根本就不打算掩饰在航天器发射场发生的枪击事件,他们企图以此来吓倒外星球的来客,让她自己打心眼里感到难受。当然,事情接下来会继续向什么方向发展柯拉一时半会儿还猜不出来,于是她索性睁开眼睛可怜兮兮地断断续续道:“水……渴……”
柯拉睁开双眼看到了一幅不同寻常的景象,因此过了几秒钟之后她才分辨出了眼前的人和物体。
这丝毫也不奇怪,因为当柯拉来到航天器发射场时和被请去喝酒时,见到的情景同以前见到的全世界几百个航天器发射场、火车站没有任何不同,都是那么干篇一律,重复老套。乍看上去,你根本不可能猜出自己到底是在火车中转站,还是在毕宿五卫星或是来到了火星上。
眼下,柯拉正在纽黑尔韦齐亚星上一所普通的的医院中,按照我们的标准这里并不是特别干净,而且非常狭窄,显然这是百多年以前盖的建筑了,那时候的建筑材料还是些质量算不上好的砖瓦,灰浆等材料只有在有钱人的家中才能见到。
打量着病房里暗灰色的墙壁,黄色的拱形天花板,柯拉尽力回忆着百科全书中的相关章节,来时的途中她曾翻了一遍那本书,以备后用,现在果然派上用场了,经过与书上的比较之后,柯拉的心里已经明白自己是到了哪儿。
这时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穿着长得拖到了地上的蓝色裙子,须口还袖了一些珍珠,头上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装死人的黑色棺材。
柯拉猜出来了:这个女人——一定是护士小姐,她们的责任就是送病人上鬼门关,并替他们寻找棺材匠,那顶帽子的样子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护士给柯拉端了一杯水,然后又把她的头扶起了一些,以便喝水时能够舒服一点。
柯拉趁着喝水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下在屋里的两人的情况:床那头的边上站着两个神情非常奇怪的年轻人。一个年纪稍小一些,长得眉清目秀,嘴上直立着黑色的胡子,另一个年长一些,矮壮矮壮的,腮下耷拉着一把稀稀拉拉的灰色的胡子。其余的地方两人就完全雷同了:一样的雪青色无袖短上衣,红色运动裤,闪亮闪亮的骑兵长筒靴。头上都戴着插了黑色羽毛的白色帽子。这就是当地的卫兵。他们制服的前胸都绣着两把小斧,作为身分的标志。斧子象征着随时准备为了保护人民的利益而战斗。
眼见着柯拉苏醒过来,两个卫兵动作一致地笑了,冲她挥了挥手,好像他们是在月台上送站,而柯拉正在透过缓慢行驶的列车的车窗看着他们一样。
柯拉喝了几口水,表现出一副恐惧不安的样子。
“这是在哪儿呀?”她问道。
“别担心,小姐,”护士说,“您这是在平安医院。”
“您好!”年长一些的卫兵大声招呼道。
“嗨!”年轻的卫兵也接着说。
“我们太幸运了,”年长的卫兵说,“能够看见你平安无事地活下来。”
“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我受伤了,还是已经死了?为什么没有医生?”
“您根本用不着医生。”护士回答。
柯拉轻轻咬住了舌头,想起来了。是的,在纽黑尔韦齐亚星球上医生也就是一种委婉礼貌的说法罢了,实际上指的就是棺材匠。
“有我们在这里。”年轻的卫兵道。
他一把拉下头上的帽子,拿在手中扇了起来。
“我们等着您的坦白。”年长的说。
“坦白什么?”柯拉问。
“坦白您的犯罪行为。”
“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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