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透撑着脊背摇晃地挺直了身体,坐了起来,"啊……队医在哪里?快死了啦!换人吧,教练!"
"你一个人胡说些什麽?真丢脸!"
"雪莉?"透终於清醒了一些,揉了揉眼睛,面前是斜着眼瞧着他的雪莉。
"这是怎麽了?咦……"透斜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眼前陌生的景象让他混乱的脑袋更浆糊了一些。
在他面前是一片没有边际丶人工分割成数块的草坪。草坪上种满了一种兰草形态的植物,满涨地填充在视线能够捕捉的一切空隙里。草坪之上,形状很美的古老树木零星地点缀在道路和沟壑两边。还有一些低矮的乔木和形态乖巧的藤蔓植物攀附交错在大树和草坪之间的空隙中。静谧有致的植物,在银灰色的月光萦绕中,呈现出曼妙而微显恐怖的阴影。
"这里……"
透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这里不就是我看到的那个公园吗?我还在幻觉中吗?那麽……"
他指着雪莉惊叫起来:"你怎麽在这里?你怎麽进来的?哎呀……快离开这里,我的意识被他反入侵了,很危险!快离开!"
说着,他拉扯了雪莉几下,表情更迷糊了一些。
"怎麽?你的感觉好像真人呢!"
"因为我就是真人呀!我怎麽可能进入你的幻想?"雪莉差点咆哮出来,如果透此举不是一番好意的话。
"真人?"透摸着头,又朝四周张望了几下,"那这里也是真的了?这里是什麽地方?我们在哪里?"
"唉……"
雪莉不知道怎麽说他才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再一次妥协,又给这个大男生当起了向导。
"这个地方,应该就是哥根霍夫公园,你看我们周围都是郁金香。"
"郁金香?"透蹲下来,指着面前兰草形态的植物,"这些都是郁金香?"
"嗯。"
"我们在哥根霍夫公园?我们怎麽会在真实的哥根霍夫公园呢?"透捂着头,恍然大悟地叫道,"难道说……是我带你来的吗?呀!我能把我自己还有别人带到我在幻想中找到的地方了吗?又发现了一种新能力,我果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特级……哎呀!"
"你打我干吗?"透捂着头,瞪大眼睛望着雪莉。
雪莉不屑於看他,冷冷道:"不是你把我们带到哥根霍夫公园的。"
"不是我?"
"嗯。"雪莉肯定道,"不是你。我记得来到这里之前,我看到苍御零把你丶我,还有海砂都抱到了怀里。如果我没猜错,是苍御零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
"他带我们过来的?"透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他怎麽把我们……为什麽把我们……嗯?"
虽然相处不久,但雪莉已经渐渐适应了透的混乱的提问方式,还知道如果不细心地为他做一番讲解,以後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麻烦。
於是她皱了一下鼻子,有点厌烦地开始解释道:"苍御家的人每一代都需要找一个能力者来平衡血液里多出来的成分对不对?而他们也会同时获得那个死掉的能力者的能力,不过自己不能用,而是会转移给下一代的继承人。所以零除了他本族的能力外还会有其他的能力,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打通空间通道一类的能力……咦……"
雪莉想到了什麽,面色阴沉下来,透的表情也有微妙的变化。
"啊?是这样的吗?"
雪莉看了他一眼,以为他也想到了什麽,赶紧追问:"你想到什麽了吗?"
透晃了下脑袋,道:"没什麽。我快要被人吞噬的时候,自己其实已经没有力气从幻想中出来了。那个时候好像有一个人很大力地把我拉出来,现在回想起还紧张得不得了呢。"
"你是说……零救了你?"雪莉说着,兀自摇了摇头。
"他是因为再不帮你一把,就会前功尽弃。苍御零不会那麽不小心,你最好不要太相信他,他身体里有恶魔。"
雪莉说完,习惯性地敲了一下透的头,道:"我们还是先不要管这些了,想想该怎麽办吧!我们现在可是在别人的结界里。"
"结……界,别人的?"
雪莉大声地叹气,回头狠狠地横了透一眼:"米迦勒!你就不能让你的白痴力量暂停一会儿吗?"
透尴尬地笑了笑,扑闪的蓝眼睛显得很受伤。
雪莉态度无可奈何地软和下来,回过头一边向前走一边跟他解释道:"所谓结界,是三级或者三级以上的能力者通过结界图徽的绘制,把一定区域的空间划归到自己的能量场控制中。而我们现在所在的哥根霍夫公园已经被一个能力者用结界整个罩了起来,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定要特别小心。"
雪莉立刻就後悔自己解释得太清楚,透的脚步声在她身後陡然停止了。
"嗯。"透乖巧地点头,忽然想起雪莉的话:
"……苍御零把你丶我,还有海砂都抱到了怀里……"
"雪莉,零和海砂呢?"
雪莉陡然停下了脚步,她居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零不是世界上最强的男人吗?那麽他打通的通道,怎麽会在传输过程中把4个人分隔两地了呢?
除非他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和海砂在一起。
如果他需要一个二级能力者的鲜血才能生存,海砂不也是二级能力者吗?
"等我呀!"
海砂叹息般吐出这3个字,睁开了她的双眼。她的眼睛还不能立刻适应包裹她身躯的黑暗,唯一清晰的感觉只有耳边粗糙不均匀的呼吸声。
海砂摸索着挽住了将她拥住的那个东西,将身体全部交付给了它。
"我怎麽了?我在哪里……"
海砂的眼睛终於适应了黑暗,看清楚她依托的东西,那样坚实可靠,正是零的臂膀。她的额头还正好就贴在他的脖子上。
短暂的惊讶後,海砂慌乱地松开了环绕在零脖子上的双臂。零知趣地将她放到了地上。
海砂感到脚板心传过来的刺痛感,原来他们正在一条夹在茂密的树木间的细沙和小石头铺成的小路上前进,而海砂脚上没有鞋子。
想到零抱着自己的原因,海砂不禁觉得十分温暖。
零等海砂停住了初始的张望和搜寻,平静地向她叙述了一番他们现在的处境,解释他是如何猜测出透口里长满兰草的公园就是哥根霍夫公园的以及他是如何用他的另一个能力把所有人转移到这里来的。
"这是我的黑暗能力,可以打开通往任意空间的月光通道。"
零没有过多解释,便转过身向前走去。
"等等,你去哪儿?"海砂追了过去,脚下却滑了一下,好像踩到了什麽东西。她忍住脚踝的疼痛,藉着微薄的月光看到一只乳白色的药瓶静静地躺在她的身下。
海砂拾起药瓶,拧开,瓶子里黑色的胶囊发出一种略显另类丶酥麻的香味。
零回头看了海砂一眼,表情似乎很快地变化了一下,便立即赶过来一把夺去了海砂手中的药瓶。
"是我的。"
他的语调平静而没有回旋的馀地,就像刻意防备着海砂一样。
海砂抬起头望他,他立刻扭转身,背对着她道:"我一直追寻着力量流在走,一般情况下结界中力量最强的点就是能力者栖身的中心。如果我是结界的制造者,我会选择把贝海琴藏在那里。"
零解释完,迅速而且小心地看了海砂一眼。
"哦。"海砂应了一声,偷偷地将左手背到了身後,在那只手的手心有一颗瓶子里遗漏下的药丸。海砂本来是要给零的,但他戒备的神气驱使着海砂做出了另外的选择。
两个人一前一後,走了许久。初秋的荷兰,入夜後已经颇有凉意,况且海砂还赤着脚,只穿了件很薄的单裙。海砂打了几次喷嚏,打第五个还是第六个喷嚏的时候,突然有个很大的东西罩到了她的身上。
周围一直很安静,安静得足够诡异。突然被东西罩住了头和近半个身体,海砂本能地尖叫了一声。但马上她就知道罩住她的东西是什麽了,甚至不用去看去摸,她就知道这是零的衬衫。
衬衫上是他特有的味道。
"谢谢你,零。"
零依旧自顾自地走。
海砂尽力紧跟他的步伐,他很慢地走,而她几乎是在小跑。她终於忍不住了,怯生生地问他:"你有多高啊?"
似乎男孩子都很在乎这个,零也不例外,终於来了兴致回答海砂的问题。
"191,你呢?"他还反问了过来,这是海砂始料未及难得的良好沟通开端。
"155。"海砂明显底气不足,却正中了零的下怀。
"难怪。"他轻声地笑了一下,很轻蔑的那种,海砂却觉得少有的轻松。
"零,你能跟我讲讲结界吗?我不是很懂,我怕等会儿会给你惹麻烦。"
"你并不会给我惹麻烦。"
"为什麽?"
零的脚步似乎停了一下,才轻笑道:"如果有麻烦,你只要躲到一边,叫声小点就可以了。"
"你不需要……我帮你吗?"海砂怨恨自己不能更有底气地说这句话。
"呵……"
零笑出了声,淡淡地重复:"你只要躲到一边,最好不要叫。"
"你还是跟我讲讲结界里该注意的事项吧。"海砂装作什麽都没听见,继续执着地对他说,"我想帮你。我们是夥伴,不是吗?"
零回头深深地看了海砂一眼,然後就是笑。只是如此,海砂便能够完全了解他的意思了。
"零,你难道不相信我?"海砂试探性地问,旋即就从零的表情中找到了答案。
"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相信我?你……为什麽不相信我呢?"海砂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推测道,"是……因为我们之间有协议吗?虽然有协议,但只要能救你,救所有人……零,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坏人,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当然不能让你一个人战斗,我们是同伴……"
"啊?"
零打断她,转过头来,他的眼神顷刻间已经变成了另一副模样。海砂记得这个眼神,上次看到这个眼神後,他就强吻了她。191厘米的身高,0.97的神血值,她忽然明白这些数字多麽的可怕。在她面前,他显得那样强大,强大得她无从反抗,更何况是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旷野中。
"你要干什麽?"
短暂的对峙後,海砂终究还是叫了出来。虽然她知道这一叫之前友好的谈话氛围就彻底化为乌有了,却还是忍不住。
零的面孔再次被那种傲慢嘲讽的表情取代,眼中欲望的神采也转瞬间化为乌有,紫色的瞳孔中重新又只有他惯有的冷漠丶嘲讽和……
不会为任何人打开的——孤独。
再多的话也比不上行动更能说服人,海砂知道他更加不相信自己了,而她不能让他就这样。
"零!"
海砂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抓得很紧。
"怎麽?"零的声音平静得没有感情,有点厌恶地撇了一下嘴,随手甩开了海砂。
"请你相信我!我们是夥伴啊!刚才……我只是……我以为……"
零"嗯"了一下,没有再理她。海砂有点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突然冲着他的背影大叫道:
"零!苍御零!零!你相信我啊!"
零似乎又安慰性地"嗯"了一下,继续迈开大步向前走。但没走两步,他停了下来,转过身对海砂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将目光投向了身侧空旷的草地。
周围还是那样安静,风完全停了,超乎想像的安静,安静到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海砂曾经以为能将呼吸声无限放大的静是可怕的,今天才知道还有一种连呼吸声都没有了的静。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海砂明白这种被心跳折磨的感觉叫害怕。她轻轻地跑到零的身旁。直到离他很近的距离,她才敢循着他望的方向也望了过去。
"你看到了什麽?"零突然问。
海砂暂时放弃了她寻求的问题,小声地回应道:"好像什麽都没有,又好像雾蒙蒙的,也不是雾蒙蒙的……就好像……"
"不是雾蒙蒙,是空气中有白色的小粒一样,对吗?"
海砂慌忙地点头,零说中了她真实的想法,连她都不敢说的想法。
"结界会因它主人的不同拥有不同的特徵和颜色。"
"特徵?颜色?"海砂抬起头,零却眉头紧锁,直勾勾地望着那片空地。她这才知道他并不是在和她对话。
"乳白色,谢尔盖?帛曳?他不是死了吗?背後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在操纵?为什麽我总感到有人在我的身边……"零停止自语,目光收了回来,沉进眼底。
海砂又望了望前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乳白色的因子似乎在互相靠近凝结。
突然她觉得更不对了,一种比腐败的垃圾还要难闻的味道冲进了她的鼻子。腐蚀性的气味刺激着她鼻腔的同时,更让她产生了奇怪的联想。
似乎是被吃掉了内脏丶躺在污水中的鸽子;又好像将近液化的肉上黑色沾手的黏液;还有一些金属锈蚀到手一碰就棉絮一样剥离一层红锈的腥臭。刹那间她竟然又觉得这气味是一只冰冷的手,穿过她的肋骨,抓住了她的心脏。
怎麽回事?当她从气味的惊栗中缓过气来,再抬头,那些乳白色的因子已经汇聚成有形的东西了!
海砂不敢看,却控制不了自己。周围细小的乳白色因子越来越多地聚在一起,起初像烟雾一样虚幻,渐渐地出现了明晰的形态。渐变的最终,它们变成了一些乳白色塑料纸一样的片片,但是是那种曾经紧紧包裹在人体上的塑料纸。剥下来後,薄片上隐约有人形的凸起。
它们的嘴好像张开成不现实的大小,眼角和眉骨都垂得很低,鼻孔尽力地扩张着。而身体或是双手扭曲在胸前,或是脊梁骨畸形地弯曲着,每一个都似被强力压缩过一样。
就在海砂的双眼被迫被眼前的事物抓紧的同时,脑後发梢异常冰冷湿滑的触觉惊得她一震。光注意眼前,身後发生了什麽她想都没有想。有什麽东西已经粘在了她的头发上了,好像还顺着她的头发慢慢往她脖子上爬,从她的脖子延伸进了她的衣服。海砂感觉不到那个东西的具体形态,就是一种触觉,冰凉湿滑的恐怖触觉。她想回头,却只能将脖子摆成扭曲的角度。她的眼角尽力向後,试图逼迫自己看一眼到底那是什麽东西。
海砂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背後的异常上了,冷不丁胸口忽地一凉,同样的触觉沿着她的胸膛也开始蔓延了。
海砂只能战栗地将头颅一寸一寸地转回来,眼角好像有什麽东西了。她提上口气,一闭眼猛地彻底转过来,再睁开眼,双目正对着两个黑乎乎的洞,拉到不成比例的三角形的洞。愣了一下,她才意识到她正在和那些东西的眼睛对视呀!
"啊!"
海砂嘶声尖叫,双手无意识地在身体周围乱抓起来。背後突然伸过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整个抱了起来,从乳白色的东西中托举出来,继而将她甩了出去。
海砂被零抱起来,重重地摔在远处的草坪上;她爬起来,身上掉下来一大堆土。她撑着冰冷潮湿的土地,稍微镇定了一点。
可是她战战兢兢地再抬起头时,立即又给吓得惨叫,倒爬了好几米。
就在相隔她不到一步路的地方,有一个乳白色的巨大的茧。茧的表面不停地蠕动变化,无数个张大了口的脸和扭曲的身体绞缠在一起,流质一样相互挤压。
"鬼!鬼!"
海砂尖叫着,连滚带爬地向那个茧相反的方向拚命奔跑起来。赤裸的双脚,慌不择路地踩过郁金香和泥土上的碎石,流了血,她还完全没有知觉。强烈的恐惧感使她的身体此刻只能做一件事,那就是跑,跑得越远越好。
越远越好……
不对!一个念头忽然闪过海砂的脑海,有什麽东西,很重要的东西,被她忘记了。
她猝然停住,腿上的肌肉疯狂地抽缩。那个茧还在不断地变大,更多乳白色的因子在那里聚集,好像……那中央有很美的食物。
她摀住嘴,她想她知道她忘了什麽。
是零,零在茧的中央!
是零把我甩出来的!他救了我,他却被包围了。
滚烫的血从海砂的小腿和脚板刮破的伤口中涌了出来,温热黏稠的感觉让此刻的她觉得自己无比可耻。
"零!你不要死!我来救你!"
海砂几乎没有多想,便大叫着冲向那个让她恐惧的茧,不顾一切地用手抓向了它。
她的手才接触到那个茧的表面,那些乳白色流质的东西就迅速地粘上了她的手掌,水蛭一样蠕动着包裹上来,眨眼工夫就将她的双臂整个吞了进去。她顾不了这些,拼了命地在冰寒的流质中摸索零的身体,冷不丁背心兀地一冷。她这时才看了一眼自己。这一看,她几乎失声,她的身体就只剩头和脖子还露在外面了。
"啊!"
尖叫中,湿冷的触觉从她的颈部向上,冰冷的流质立即填塞到了喉咙,继而是鼻孔和耳朵。转瞬间,眼角都慢慢爬上了白色。极度的恐惧感侵蚀了她,身体有一种渐渐窒息的眩晕感,但正是这种眩晕感反而使她记起了些什麽。
"光明一族的能力,不论是操纵水还是火,那些水或者火都能够净化不洁的生命。"
父亲好像这样说过。
"水可以净化不洁……"
一瞬间海砂清醒过来,但才张口,喉咙就被湿冷的流质填满了。那些东西还在拚命往里爬,好像要从里面彻底占领她。
吧嗒!
什麽声音突兀地响了一下。海砂的耳朵应该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但这个声音却好像是从她身体内发出的,彷佛水珠凝结的惊醒之声。仅存在半边左眼视野中的暗黑天空上,两颗水珠,在被操纵似的相会,然後——凝结。
我不会失败的!这句话如地震般撼动了海砂已被束缚的柔弱的身体。
"打开它!水的力量!"
一道光芒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继而空中又什麽都没有了。又是一道光芒,她看清楚了那是一把刀,一把水珠凝结而成的弯月形大刀悬浮在她的头顶。她缓缓地张开双眼,乳白色流质从她的脸上退了下去,那刀便如她的仆从,幻化成一道圆形的水之虹,从头顶倾泻而下。
水浸没过的地方,乳白色流质被水净化,消失乾净。
海砂看着浑身湿透的自己,半月形晶莹的水刀卫星一样地环绕飞舞在她的身边,保护着她。
"零?"
海砂才脱离险境,转眼就看见茧的残部还包裹着零。她狠咬了一下嘴唇,举起手臂,指向茧,高喊道:"去吧!净化它们!用水的纯净洗涤所有的罪恶!"
纱网般的月光被水刀的光洁割裂开,呼啸着冲向黑暗中那个白得怪异的茧。
乳白色流质在波纹中化成夜晚乾爽的风,茧之中,零缓缓睁开双眸。
"你没事!"海砂流着泪,拖着一双血迹斑斑的裸足,朝他走了过去,用她的手捧住了零的脸。
"你没事。"
说完这句,她身体一阵难以忍受的虚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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