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志翰早就养成了每天早晨六点钟起床照料孩子的习惯,就连出差这段时间也不会例外。
早晨六点,志翰睁开了眼睛。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在确认秀彬一切安好,并再三叮嘱保姆各种注意事项之后才挂掉了电话。打完电话,他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脖子喀喀直响。这就是熬夜的后果。一直到天快亮时,他才勉强睡了一会儿,算起来最多也就睡了两个小时。平时只要脑袋一沾枕头马上就能睡着的他,昨天晚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其中的原因。一想到一大早就要和向他投来轻蔑目光的魔女对阵,他的头好像更疼了。他长叹一声,拖着沉重的双腿向浴室走去。
十五分钟后,志翰洗完澡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浴室,蹑手蹑脚地朝客厅走去。在确定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之后,他才安心地舒了一口气,心里唯恐魔女已经醒了。他一边嘲笑自己,一边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饭店的前台。昨天晚上睡觉前,魔女曾经命令他早晨起来叫客房服务。就在长长的信号音刚刚结束,听筒里响起饭店人员和蔼可亲的声音的同时,他的身后传来了“喀嚓”的开门声。志翰手里握着电话,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立刻,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是魔女。不过倚在门框上望着他的魔女并不是他平常认识的魔女。那是一个穿着露出大腿的短浴袍的魔女。她用手指梳理着被水汽浸湿的、闪烁着深蜜色光泽的头发,一步一步朝志翰走来。粉红色的修长小腿一览无余。刚洗完澡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薰衣草气息充满了整个客厅。
在志翰的注视下,幼喜打开冰箱的门,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旋开盖子后,她把瓶口送到丰满的嘴唇上,轻轻地、慢慢地吮吸着。她的头向后微倾,他能清楚地看到美丽的颈部曲线起起伏伏。魔女一口气喝掉了一瓶水。她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看到她用粉红色舌尖舔拭嘴唇的动作后,志翰的身体不由颤抖起来。他的身体完全脱离了控制,他无法移动一根指头,眨一下眼,甚至连呼吸也不能。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魔女,这就是他能做到的全部。就在这时候,魔女突然转过身来,用冰冷、无情的目光打量着他。
“你怎么了?”
猛地从触电状态中醒来是另一种痛苦的延续。志翰飞快地转过了身子。他装模作样地把耳朵贴在听筒上,同时敏锐地关注着身后女人的动作。
“我要客房服务。我要加利福尼亚产的橙子榨的鲜橙汁,各种报纸各一份。还要《每日经济》、《韩国先驱报》、《新闻周末》各一份。好的。谢谢。”
“魔女会不会听出我的声音有些发颤?”
志翰怀着焦躁的心情瞥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女人。哎呀,糟了!由于过分狼狈,他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哼,就像生病呻吟一般。魔女对他的状况了如指掌。这一点从她闪耀着邪恶光芒的眼中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你喜欢上我了?”
过于自信的语气赶跑了志翰的惶恐,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愤怒。
“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无法适应一大早就面对一个赤身露体的女人罢了。”
“别再装模作样了。听你的语气好像从没见过赤身露体的女人似的。你是处男吗?”
志翰的脸立刻红到了脖子。幼喜耸了耸肩,将双手插进浴袍的口袋里。这个动作能够让对方充分意识到自己藏在浴袍下的丰满胸部。
志翰被她厚颜无耻的举动折磨得失魂落魄,连呼吸都忘了。心脏麻痹造成的第一个后果就是他的眼睛闭上了。对男人来说,这个女人无异于甘油炸药。不管志翰怎么看也看不出她有一丝一毫女性该有的羞耻和矜持,真是一个厚颜无耻到令人作呕的魔女!
对魔女的厌恶之情再次冒出了头,他不由得攥起了拳头。
“哎呀,真对不起!你一定又要指责我对你性骚扰了。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
志翰的心里火冒三丈,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心跳,说:
“您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性骚扰的范围,达到了丑行的程度。我劝您还是小心为妙,理事大人!”
他的话引得幼喜咯咯直笑。
“你还真是可爱。我的每一句话都能惹得你火冒三丈,真是太可爱了!害我不得不停止和你开玩笑了。总之,刚才的一切都是玩笑,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也知道我爱开玩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连我爸都放弃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幼喜一面用手指梳理厚厚的头发,一面说。她的语气无比诚恳。志翰的身体因为愤怒不停地颤抖,心脏却像疯了一样怦怦直跳。他非常残忍地意识到自己在对一个人产生极度欲望的同时竟然还会生出憎恶之情。由于自己对魔女的做法采取了默许态度,以后他还要不断承受来自魔女的骚扰。
“哎,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我不想奋起反抗?为什么每次遇到和她的目光,我都会变成一个脑子里空空如也的大傻瓜?”
他在心里呐喊着,结果却只是让没有答案的问题变得更加棘手罢了。他低下头,绝望地叹了口气,没有注意到幼喜眼眸深处闪过的得意光芒。
“视觉的兴奋很容易转化成感观的满足。这次由你来做出选择,陈志翰。”
“需要我向您报告一下今天的日程吗?上午十点和美洲代表团成员会谈……”
幼喜向着匆忙转移话题的志翰走去。志翰愣住了,不由得抬起了头。幼喜伸出两个手指在男人的下巴上轻轻点了一下。顺着手指的力度,志翰的头低了下去。她用手指轻轻抚摩着志翰刚刚刮过胡子的光滑下巴,用无比甜美的声音说:
“胆小鬼!”
志翰拼命抵抗她身上散发的香气和温暖的触感。他成功了。这真是一件需要超人毅力的工作。
“在职位方面,您比我高得多,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沙哑的嗓音碎成了细小的残渣。幼喜咯咯笑着,嘴唇凑到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
“我知道。这才是最大的难题。不过那是你的问题,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可爱的秘书大人。”
幼喜的眼中燃烧着火焰。她伸手摘下志翰脸上的眼镜,随手朝身后扔去。等志翰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时,他的眼镜已经摔在大理石壁炉上碎成了一块块碎片。
“从今天起,你就改戴隐形眼镜吧。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这种东西,否则的话,我决不会轻饶你。你要是不希望因为一副眼镜被辞退的话,就记住我说过的话。”
“真是一个魔女!”
幼喜听到了志翰脱口而出的抱怨。她夸张地叹了一口气,用戏剧化的语调高声朗诵道:
“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诱骗一个男人竟是如此困难!看来,我还需要更强大的魔法啊!”
台词朗诵完毕之后,她的手掌在志翰僵硬的臀上拍了拍。志翰嗖的一声蹦了起来。幼喜毫不理会身后男人的反应,大笑着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神志恢复过来的志翰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魔女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跌进了他的怀里。志翰一把抓住幼喜的双肩,把她的身体紧紧贴在自己胸前,恶狠狠地咆哮道:
“狗逼急了也会跳墙。您不要欺人太甚,理事大人!”
“真够傲慢的……快点放开我!”
好,我就是要让你害怕。谁叫你一个劲地招蜂引蝶,挑战我忍耐的极限?现在到了你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时候了。你这个魔女!
志翰以嘲讽的眼神看着怀里使劲挣扎的女人,用阴沉的语调说:
“您要是不高兴,可以开除我啊。不过在那之前,还得请您品尝一下被老鼠追得到处跑的滋味。”
超出承受范围的愤怒涨红了幼喜的脸。志翰发出一阵大笑。
“这种手法有些差劲啊。你都是这样抱女人的吗?”
“这应该叫做‘错觉幻灭的捷径’吧?”
“既然不是这么回事,那你兴奋的身体又代表什么?我指的是抵在我小腹上的那个东西。”
志翰一把推开了幼喜。局势急转直下。幼喜用手指着他笑问:
“那是什么?是皮带吗?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志翰那一瞬间的感情的话,那就是……杀意,再也没有比它更贴切的词语了。那一瞬间,志翰的眼睛瞎了,耳朵聋了,全身的感觉细胞苏醒了,全都指向了一个目标。
志翰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幼喜所在的方向迈出一步。不过,充满杀意的空气很快就被幼喜低沉的叹息打破了。那声叹息若有若无、微微轻颤。
“虽然我们之间的战斗很有意思,但我不得不承认它很幼稚。我会给你时间的。在明天之前你自己决定吧,究竟是把我当成女人抱在怀里,还是当我的部下受尽侮辱。我明白地告诉你,我是那种惯于在刁难别人的过程中寻找快乐的人。作为一个女人被拒绝的愤怒,我会通过其他方式加以舒解。例如搞得你筋疲力尽、让你在公司里无法立足、不让其他公司收留你等等。”
“你怎么能……”
“我能。我完全有能力做到。道德、名誉、正义?这些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在爱情和商战中,我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陈志翰,从现在开始你还有三十一个小时。你要好好考虑清楚啊。希望你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魔女的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起来。看来是客房服务来了。幼喜朝着大门走去。浴袍下露出的长腿跃入了志翰的视力范围内,他从麻痹状态中醒了过来。他一把推开幼喜,朝着大门方向跑去。
“请您进去穿好衣服再出来。其余的事,我会看着办的。”
这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至于赋予“其余的事”什么样的涵义,那就是幼喜分内的事了。
幼喜用暧昧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脚步声越过肩膀,传入了志翰的耳朵里。
“记住,穿礼服的时候不要戴眼镜,那样不协调。还有,你去美容院把头发修理一下,一定要收拾到找不出任何毛病才行。我可不想听到别人议论我的秘书是个土老冒。”
咣当一声,魔女关上了房门。志翰刚才还像抓住生命线一样使劲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无力地滑落下来。门铃再次响起,志翰却一动也没动。他的额头抵在门板上,嗓子里发出一声颤抖的叹息。
研讨会的第二天,盛大的庆祝晚宴在空前的盛况中开幕了。在晚宴开幕之前的两个多小时里,志翰一直跟在魔女身边,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秘书的角色。现在总算能喘口气了,他惬意地端起了鸡尾酒杯。
会场里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大企业的重要领导、学者和传媒工作人员,他们把会场装点得如同一个时装秀场。幸亏他在着装时采纳了魔女的建议。蝴蝶结配上黑色礼服,果然非常抢眼。来自四周的热情目光看得他背上直冒冷汗,让他不禁要怀疑自己的服装是不是过于抢眼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相貌有多么出色,就像刚从男性服装杂志上走下来一般。面对众人的关注,他不知所措,只能抓住几乎令他窒息的领结在会场上到处转悠。
在距离自己只有几米远的地方,他发现幼喜正在和一个金发男人聊天。整个晚上志翰的目光都在身穿露背黑洋装的幼喜身上打转。幼喜面带笑容,从容地周旋在人群之中。不分国籍,所有的男人都轻易沦为她的俘虏。在魔女强大魔法的控制下,他们全都用崇拜的眼神注视着她。显然,魔女对男人有着某种影响力。该死!志翰忍着满腹咒骂,猛地背过了身去。他的动作非常粗鲁,撞到了站在他身后的人。志翰手里的酒杯跟着晃了几下,杯里的酒溅了出来。立刻,耳边传来了女人压低声音的尖叫。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就在志翰手忙脚乱地表示道歉时,被他撞到的女人已经掏出手绢,开始擦拭礼服的前襟了。那是一个身材纤细、长发垂肩上的女人。由于身高的差距太大,志翰手里的酒杯几乎扣到她的胸上。
“你还好吧?”
白色真丝礼服的前襟被染成了蓝色。志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十有八九这个女人会歇斯底里地发作一场,把自己骂个狗血喷头。出乎志翰意料的是,那个女人飞快地打量了他一眼,脸上竟然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志翰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女人嘴角两个深深的酒窝上。
“不,我不认为我的样子能称得上还好。”
女人玩笑的语气让志翰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是我没有注意。我应该小心点儿……”
他的视线停在女人的前襟上。礼服是真丝面料,估计清洁费用肯定不低。
“总之,她也真够倒霉的,正好浇在胸口上。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
志翰心中暗暗叫苦。他脱下自己的上衣披在女人的肩上。女人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用诧异的目光望着他。
“我看有必要采取一些应急措施。您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女人立刻明白了这种询问的含义。她摇了摇头,把肩上巨大的男式西装拉下来穿好,并扣上扣子。仅着一层淡妆的脸上浮上了一片红云。
“是啊。今天我该做的工作差不多都完成了……另外,现在也早过了上班时间。”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南美客人的翻译。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当然还有英语。”
志翰打量着她,脸上写满了叹服。女人柔美的声音令人心情舒畅。志翰心想,她的声音就和她充满气质的外貌一样让人感到心情舒畅。
“真了不起呀。不过,我把您的衣服弄成了这样,可怎么办呢?”
女人面带微笑,用充满玩笑意味的语调说:
“首先,你应该护送我到淑女休息室。这身湿衣服冻得我浑身发抖,我认为你应该采取一些措施解决这个问题。我觉得自己简直像掉进了冰窖。”
“啊呀,我也真是的!”
志翰发出了一声如呻吟般的叹息。他飞快地扶住女人的背,向出口方向走出,完全没有感觉到两道强烈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
早在两人相遇之前,幼喜就一直注视着志翰。当她看到身穿白色礼服的女人慢慢向他靠近时,就决定向他们走去。不过,就算当时她没有被前来打招呼的法国男人缠住,也无法阻止那件意外的发生。结果,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猎物从雷达上消失。
“有什么好笑的?向一只丑八怪虫子摇头摆尾,算什么东西!”
在看到志翰把迷人的微笑送给陌生女人时,幼喜感到胸口烦闷无比。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发自内心的微笑。面对自己时总是气鼓鼓的男人竟然会在陌生女人面前轻松自在地微笑!这对幼喜的自尊心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这个该死的花花公子!陈志翰,你也和他们一样!”
幼喜一口气喝光了杯里剩余的威士忌。热辣辣的液体沿着喉咙流了下去。她的胸口像火山一样炙热,心不由一阵刺痛。正在和她交谈的法国男人诧异地歪着头,问:
“年轻的小姐,你怎么了……”
幼喜努力想挤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希望以此镇定剧烈起伏的胸膛。硬挤出的微笑造成了嘴角肌肉的痉挛。
“对不起,我走神了。您是问我有没有去过法国吗?”
她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心思却一直放在消失在门外的那两个人身上,精神怎么也集中不到谈话上去。结果,幼喜没能展现自己娴熟的谈话技巧,几分钟后就离开了会场。
一走出会场大门,幼喜立刻发现两人并排坐在淑女休息室前面的沙发上。女人的眼里充满了笑意。两人正低声谈论着什么,就好像在分享什么秘密。
“你工作起来一定很吃力吧?有个女上司,一定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吧?”
“还好,尚可忍受。只要把自己变成哑巴和聋子,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不过脑子一定要高速运转才行。这是辅佐信奉效率至上主义的上司的必要条件。”
志翰非常轻松地回答,就像开玩笑一样。女人咯咯地笑了。
“看来谣言一点也不假一样啊,她简直就是一个魔女!”
“魔女?”
“新化贸易的马幼喜理事是魔女的谣言早就传遍了。我来这儿之前也听到了一些关于她的传闻,不过她真的很了不起。虽然是个大美人,却属于那种无论如何……让人很难接近的类型。她真的是那种我行我素的人吗?”
幼喜攥紧拳头,等着志翰的回答。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
“这个嘛……啊呀……这里的地面看上去很窄哪。”
“同样身为女人,我觉得她很了不起。不过我还是觉得谣言说她每天都换男人实在有些过分。”
“不,这个……”
这两个人在说什么!
幼喜按捺不住蹿上来的怒火,气势汹汹地走到他们面前。她的突然出现令两人大吃一惊,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志翰甚至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理,理事!您,您有什么事吗?”
就像做坏事被人发现的孩子一样,志翰的脸涨得通红,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幼喜向他投去一个冰冷的笑容,然后怒气冲冲地瞪着那个呆呆望着自己的女人。她用冷酷的眼神打量着女人纤细的身材,冷冰冰地开口了:
“你好像对我的秘书很感兴趣啊?”
她没有给惊惶失措的女人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
“实在对不起,我不得不告诉你我和他之间并非单纯的上下级关系。如果非要给这种关系下个定义的话,可以说我们之间是工作加爱情的关系。”
“理事!”
幼喜听到了志翰惊愕的喊叫,但她没有就此住口。她把视线放在那个女人身上,毫不犹豫地补充道:
“在公司里谈恋爱确实不应该弄得尽人皆知。不过既然是出来开会,就不需要顾及这么多了。我们两人住一个房间。我们就住在顶楼的总统套房里。如果有时间,欢迎你来玩。”
幼喜的话音刚落,孕育着腾腾杀气的沉默就在三人中间散播开来。那个女人刚才还涨得通红的脸,不知不觉中已经变成了惨白。她用充满怀疑的目光凝视志翰良久,之后长叹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志翰不时发出一声呻吟,他的嘴唇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幼喜抱着胳膊,满意地欣赏着眼前的画面。
“真对不起,是我搞错了。志翰……不,再说什么也都没用了。您的话我听明白了,现在我就退回自己的位置。”
“不管怎么说,情人眼里是揉不下沙子的。看来志翰实在太受女人欢迎了。我们志翰很帅吧?”
“我以为志翰是单身,所以才……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向您道歉。”
女人充满惋惜的话语让志翰大吃一惊。根据刚才听到的内容分析,显然对方对自己很感兴趣。对初次见面的男人表现出兴趣的女人……这个世界真是变化太快了!
志翰咂着舌头,打量着两个女人之间猛烈的目光攻势。当然,最后幼喜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女人用依然残留惋惜和眷恋的目光向志翰告别,之后匆忙离开了休息室。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志翰开始诘问幼喜。
“您干脆做个广告好了,告诉全世界马幼喜和她的秘书关系密切!”
“难道我们两人住一个房间的话是假话?”
面对这个从来不会受到良心谴责的女人,志翰不由火冒三丈。
“我讨厌的是被人误会和您有关系!”
“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够了!至于我,反正我本来就是自以为是的魔女,不是吗?”
“您究竟要干什么?”
“你不知道?”
幼喜猛地叫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和您有关的任何事情!”
“给我闭嘴!你以为你要和这样的女人混在一起,我就会死心?”
“这是一个偶然事件。我不小心洒了她一身酒,所以……”
“哼,那就是采取嫉妒策略喽?好,做得好!我的眼睛还从来没有被嫉妒遮住过,现在也是!能不能请能看清东西的秘书大人把我送回房间?我觉得头疼,要休息了!”
幼喜蓦地收住了话题。她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志翰一脸气急败坏地瞪着她。
“您真的嫉妒了?”
“是啊。只要一想到除了我以外的女人触摸你、拥抱你,我的血液就会倒流。现在你满意了吧?”
魔女神经质地大喊大叫。志翰抓住她的胳膊,扶着她朝电梯方向走去,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
“我们不能回去。”
“现在我要回去了!我累了!腻了!”
幼喜全身颤抖,声音也有气无力。电梯的门打开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拿您怎么办。我现在很为难。”
幼喜按下了电梯的关闭按钮。她突然转身站在志翰面前,连吃惊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在志翰明白她的意图之前,她已经紧紧地贴在志翰身上。两人之间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幼喜按住他的身体,气喘吁吁地说:
“吻我!”
“不行……”
随后送上来的甜美双唇让志翰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混合着淡淡的酒精味的甜美体香点燃了他的身体。在唇齿间进出的柔软舌头的触感令人无比恍惚。幼喜全身滚烫,在他的双腿间又磨又蹭。原本放在幼喜后背上的双手滑到了她的腰部曲线上。他的指尖在如丝般柔软的女人肌肤上滑过。幼喜在他的嘴里发出了叹息。他把女人的气息全都纳入了自己口中,不停舔噬她丰满的下唇。现在在这个亲吻中处于主导地位的人已经变成了他。
“啊……嗯,好。再来一次……”
幼喜兴奋地呻吟着。她的舌头缠住了他的,引导它进入自己的嘴里。他的舌头滑入她湿润平滑的嘴里,尽情地品尝着她的味道。急促的呻吟声填满了狭小的空间。单是用指尖抚摩女人柔软的肉体已经不能让志翰感到满足了,他把魔女礼服的裙边卷了起来。他不由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和喜悦的呻吟。
真是疯了!如果现在不占有这个女人,自己就无法获得解放!真是疯了!就是现在!就在这里!快!
他把颤抖的双手从魔女身上移开,开始拉扯自己的衣服。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魔女急促的声音。
“等一下……稍等一下。我不要在这里,志翰!”
噢,上帝!
志翰猛地推开了身边的女人。由于他的动作过于猛烈,幼喜晃了几晃,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了。志翰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背。
“哈啊……你可真伟大啊!”
首先恢复神志的幼喜发出了嘲讽。她的声音一下子就把狭小空间内像熔岩一样沸腾的欲望狂潮压了下来。志翰重新回到了可怕的现实中,他痛苦地呻吟着,用双手遮住脸颊。幼喜也气喘吁吁地靠在他的身旁。
“虽然我曾经想象过,却没想到会这么激烈……你还好吧,志翰?”
不,我不好,让我死了算了!
志翰的表现和内心的想法完全不同,他用压抑的声音慎重地说:
“你……我……没事。我没事。”
回想起刚才在情形,他简直无地自容。一个吻就能让他失去理智,被魔女控制……天哪,还是死了算了!
“以后请不要再这样了。只要稍微刺激一下,男人就会变得兴奋起来。可我决不能和自己的上司发生关系。”
说得真好,陈志翰。你这是在为自己辩解吗?
就在志翰自责的同时,幼喜也像陷入沉思一样喃喃自语:
“这是原则问题。”
“是的。以后请不要再对我做出这种事,理事!”
幼喜呆呆地望着他,说:
“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
志翰冷哼一声,飞快地拉上了裤子的拉锁。因为衣料紧贴着敏感部位,所以拉起来非常困难。志翰忍受着痛苦把衣服整理好。总之,在面对不论是在人生经验还是男女关系方面都高他一筹的幼喜时,除了反抗他别无出路。不,就算有,他也不应该用来作为挡箭牌。这是因为渴望得到满足、不停发出哀嚎的身体依然停留在兴奋状态中。
“事实上,我……”
幼喜犹豫不决地说道。就在这时候电梯的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幼喜朝志翰送去一个遗憾的眼神,静静地站在角落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志翰闭着双眼,在心里默默祈祷电梯早点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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