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警察找到了基泰的阁楼。他们用力地推开门,冲进基泰的房间。突如其来的警察二话不说就把基泰拖了出去。
“放开,为什么,放开我!”
基泰稀里糊涂地挣扎着被拉到外面。
“韩基泰,你因涉嫌特殊盗窃被逮捕了。你有接受律师援助的权利,也有拒绝陈述的权利。”
基泰挣扎着,不停地反抗着,警察用职业性的语调冷冰冰地说。
“我盗窃什么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基泰企图摆脱警察的束缚,大声叫嚷。
“到警察署再说吧,请你保持安静。”
“放开我,放开我!”
正准备外出的阳顺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赶紧跑了出去。突然,阳顺目瞪口呆了。基泰手上戴着手铐,正被警察拉着往前走。
“大叔,这是怎么回事啊?”
阳顺赶紧跑了出去,制止他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把他抓走?”
阳顺急得直跺脚。可是,那些警察不回答她,徒劳挣扎的基泰被带上了停在胡同口的警车。基泰被强行拉上警车,目光焦灼地望着阳顺,向她求援。然而阳顺也是束手无策。她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又该怎么做才能救出基泰。
听说基泰被警察逮捕的消息,英灿慌忙向总部长办公室跑去。
“俊泰呀,你听说了吗?你听说基泰被逮捕的消息了吗?”
英灿慌慌张张,大呼小叫,然而俊泰的反应却出奇地平静。案是俊泰报的,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这个小子,他完全可以让我给他写出库证明,可是他竟然自己写了一份,然后把东西偷出去卖掉,所以他犯了特殊盗窃罪,特殊盗窃。”
“如果他让你给他开出库证明,你也一定会给他开的,是吗?”
俊泰追问英灿。
“是啊,哎呀,气死我了。”
“估计他是来找你,但是正赶上你不在。”
俊泰见英灿这么担心基泰,心里很不满,冷冰冰地挖苦道。
“这么说来,是你想让基泰自己写出库证明,所以故意让我离开房间?昨天你让我出去,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吗?”
想到这里,英灿追问着俊泰。
“不要太激动,你怎么了,英灿大哥,保持冷静!”
看到俊泰喷火的眼睛,英灿害怕了,他什么也没说。
“据我所知,他这种程度的特殊盗窃罪是要判刑的,至少也要在监狱里度过一年零六个月的时间。”
想到基泰要坐牢,俊泰很满足地望着英灿。
基泰被带到警察署,戴着手铐坐在办公桌前。俊泰坐在他旁边,按照警察的指示,在调查记录上签了字。
“我们公司的损失金额写在上面。如果他不能全部赔偿我们公司的损失,我是不会撤诉的!”
俊泰悠闲而傲慢地说。
“吴俊泰,我要宰了你这个兔崽子!”
基泰的脸扭曲错乱。他控制不住愤怒,真想立刻就向俊泰扑过去。
“啊嗬,不许动!”
警察拉住无可奈何的基泰,让他坐到椅子上。
“吴俊泰,你这个狗崽子!”
“不要浪费力气了,以后还有很多苦头等着你呢。”
俊泰拍了拍基泰的肩膀,郑重地跟警察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出门去了。基泰恶狠狠地盯着俊泰那可恶的背影。
俊泰刚刚走出警察署,一直等他的阳顺就慌忙跑过来。俊泰假装没看见阳顺,朝自己的车走去。
“喂,我找你有事,请你听我说几句话。”
阳顺匆忙抓住俊泰的胳膊,向他求情。
“你干什么?”
俊泰语气冰冷,狠狠地甩开了阳顺的胳膊。
“你想怎么样呢?他会被判刑的。如果他不想被判刑的话,该怎么做才好呢?”
“犯下了罪,就该判刑,还有什么办法?”
俊泰仿佛把食物放在眼前反复把玩的昆虫,残忍而调皮地盯着阳顺。
“我求求你,我一定还你这份人情。求求你放过韩基泰。至少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是吗?让他跪在我面前求我吧,如果这样的话,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俊泰的嘴角露出阴险的微笑,匆匆忙忙地上了车。韩基泰的自尊心那么强烈,他是宁愿坐牢,也不会在俊泰面前下跪。如果基泰真的下了跪,看看他下跪的样子倒也挺有趣。
阳顺紧紧咬着嘴唇,盯着俊泰渐渐远去的车。这是多么丢人多么耻辱的事情,阳顺心里很清楚。再说,凭基泰的性格,他不可能乖乖地答应。为了见基泰,阳顺向会客室走去,她感觉自己的脚步有千斤重。
阳顺告诉他,只有在俊泰面前下跪,才有可能从这里出去。这个时候,基泰面如死灰,暴跳如雷。
“什么?你让我跪在那个混蛋面前求情?不要胡说八道了。”
基泰愤怒地吼道。
“你不要再犯傻了,赶快清醒清醒吧。听说根据法律至少要判你一年零六个月,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阳顺很着急,而且心里也为基泰难过,所以她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门。看守会客室的警察示意她安静。
“按我说的做吧,不要再像傻瓜一样固执下去了。反正你早晚要成功,必须经历这样的事情,才可能成功。笑着跪在他面前,反正你心里是不可能向他屈服的。”
“不可能,死也不行,死也不行!”
阳顺可怜巴巴地哀求基泰,可是基泰很坚决地摇着头。我无法原谅俊泰那个混蛋,可是他竟然要我在他面前下跪?我做不到。死也不会那么做的。就算判我十年徒刑,我也不会在他面前屈服的。
“那你就等着死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阳顺的眼睛里噙满了晶莹的泪花,声音也哽咽了。她感到很难过,而且很悲伤,心里像被什么撕扯着似的,非常痛苦。
基泰看见阳顺眼里流下了泪水。他再也不忍心看着阳顺的样子,于是转过头去。他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自己曾经为了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小事找茬让阳顺下跪的情景。基泰深深地认识到自己当初对阳顺有多么残忍,有多么对不起阳顺。直到这时,他终于明白过来……基泰望着阳顺,心里的疼痛和惋惜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
娜姬坐在汉江岸边等待俊泰,她陷入了沉思。一想到自己也是把基泰搞垮的帮凶,她心里难过极了。但是,对于基泰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痛心从她的脑海里掠过,让她直打寒噤。她想起放在基泰家客厅桌子上的水晶戒指盒里的戒指。那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戒指,每天挂在基泰脖子上,他从来都不允许娜姬摸一下,却要把它送给一文不值的土包子阳顺。还有昨天,基泰和阳顺一起呆在阳顺房间里的情景是那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娜姬因嫉妒而浑身发抖。
“想什么呢,那么投入?有人来都不知道。”
俊泰不知不觉中已经来了,他对娜姬说。
“是不是因为韩基泰被拘留而心疼了?”
俊泰悄悄地试探着娜姬的心思。
“你打算怎么处理基泰哥哥?”
娜姬看着俊泰阴险的目光,心里很不舒服,于是避开了他的视线。
“你希望我怎么处理他呢?”
俊泰还像从前一样,不放过娜姬的每一个表情,他冷冰冰地望着娜姬。娜姬感到毛骨悚然,仿佛自己被放在一条正在寻找猎物的毒蛇面前。
“好好处理他。”
娜姬咬牙切齿地说。我无论如何不能原谅你,我那么爱你,你对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我要你为你的罪过付出代价,我要让你在我面前悔恨得捶胸顿足。
“如果韩基泰向我投降的话,我可以考虑放了他。反正放了他的话,我的形象也会有所提高。条件是以后他不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也有个条件,你把基泰哥哥脖子上的项链抢过来,送给我。”
反正戒指已经不可能属于自己,娜姬决定把项链抢过来。只有这样,基泰才不可能把戒指交给阳顺。
“那个带戒指的项链,你一定要夺过来,交到我手里。”
娜姬强忍住悲愤交加的感情,紧紧抓着裙角。
基泰被警察带到会客室,阳顺和俊泰都坐在那里。
“我觉得需要一个证人,所以就叫她一起来了。”
俊泰像魔鬼一样狡诈地笑着。基泰瞪大了眼睛盯着俊泰。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阳顺看到基泰这个样子,心如刀绞般疼痛。大叔,求求你,求求你闭上眼睛忍一忍吧。
“听说你要向我道歉,向我求情?”
基泰一站到俊泰面前,好像又做不到了,他宁愿咬舌自尽算了,那样似乎更好受点儿。吴俊泰,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下跪,是你把我搞成这样子的,就算你跪在我面前向我求情,我还不解恨呢,你竟然还要我跪在你面前?
“所以呢,你平时不要太张狂。趁这次机会,你也知道了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听到俊泰的恐吓,基泰恨不得立刻就凶猛地扑过去跟他拼命。这是一种难以忍受的耻辱。难道真的要忍受如此的屈辱,乞求一个好结果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还不如在教导所里呆上一年六个月,那样的话,耻辱也会少一些。
“我没时间,赶快跪下!”
俊泰催促基泰。为了给绝望的基泰一点力量,阳顺走到他跟前。基泰能感觉到阳顺急切的心情。是的,我还有阳顺,阳顺呢,以前是我错了,我太可恨了。基泰怀着向阳顺赎罪的心理,缓缓跪在俊泰面前。但是,他的身体因为对俊泰的愤慨而剧烈颤抖。阳顺不敢正视基泰。她知道基泰不愿意让自己看到他的这副狼狈样,赶紧把视线转到别处。阳顺感觉自己的眼泪快要流出来了,她咬紧牙关。对于基泰和阳顺来说,这是一场太过残忍的噩梦。
俊泰拍了拍跪在自己面前的基泰的肩膀,好像宽恕一个身犯重罪的犯人,他洋洋得意地说道:
“不要太猖狂了。哦,这个就是带戒指的项链吗?”
俊泰从基泰的脖子上把项链抢了过去。基泰大惊失色,猛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看着俊泰,但是阳顺抓住了他的肩膀。
“大叔,不要这样!”
“你不能这样,这个我先拿走了,用于弥补我公司的损失。估计也卖不了几个钱。”
基泰感觉自己就要疯掉了。还不如杀了我,杀了我算了。千万不要碰这条项链。你这种混蛋没有资格碰我的项链。基泰的心在悲泣。如果能够杀死吴俊泰,他宁愿被判二十年徒刑,不,哪怕是判死刑也无所谓。可是,他不能不顾阳顺的感受冲向俊泰。基泰喘着粗气,目光阴冷地目送俊泰的背影走出会客室。吴俊泰,就算我死了,我死了也不会原谅你的。我一定要报仇,让你的眼睛冒血!
阳顺见基泰回到拘留所,立刻气喘吁吁地跑了出去,叫了辆出租车追上俊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抢项链,真不是东西。阳顺急得直跺脚。现在基泰的心里该是多么绝望!想到基泰,她就感觉自己的心里仿佛被剜掉了一块肉,疼痛难忍。
俊泰的车很快就停到了汉江岸边。娜姬坐在长椅上等他。俊泰把从基泰脖子上抢来的项链递给娜姬。
“你要的就是这个吗?要这个做什么?”
娜姬茫然地注视着从俊泰手中接过来的项链,突然咬牙切齿地把项链扔在草地上。
阳顺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切,她的心猛地下沉。啊,天哪,怎么会这样!
“这就是你的目的?”
俊泰惊讶地问道。原来尹娜姬要把基泰的项链抢到手里,把他的一切统统夺回来扔掉。许久以来,俊泰第一次感觉娜姬原来是同党,心情格外愉快。
娜姬仿佛做出了最后的宣告,冷冷地说:“我们走吧。”两个人上了车,悠然离开了汉江岸边。
阳顺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偌大一片草地,怎么才能找到基泰的项链呢?阳顺感到茫然而又郁闷,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很久。可是,她不能就这么回去。她很清楚,这条项链对基泰意味着什么,所以她一定要把项链找回来。即使娜姬不是把项链扔进草地,而是扔进了汉江,她也一定要把项链找回来交给基泰。阳顺终于缓过神来,朝着娜姬扔项链的地方跑去。她大致能猜出项链落在了什么地方,但是在草地里寻找项链,的确不那么容易。最后,阳顺只好跪在草地里,慢慢地用手在草丛中摸索。
天黑了。阳顺全身酸痛,腿也麻了,但是她继续在草地里摸索着。她急得嘴唇都裂了。就算一夜不睡觉,她也要把项链找回来还给基泰,她的脑子里只有这样的念头。
正好有一对恋人在附近燃起了烟火。天空中发出“乓”的一声,烟火照亮了阳顺的后背。就在这个瞬间,在烟火的反射下,有个东西在一闪一闪地发光。阳顺慌慌张张地向那个发光的地方伸出手去。果然在这里!基泰的项链果然在这里!阳顺激动不已,把项链紧紧贴在胸前。基泰现在一定很绝望,如果把项链还给他,他该多么高兴啊。阳顺的心里兴奋极了。
漆黑的拘留所里,面容憔悴的基泰靠在墙壁上,想到俊泰,他便痛苦不已,愤怒得浑身颤抖。基泰又气又恨,使劲把头往墙上撞。正如阳顺所说,他的心是不可能向吴俊泰屈服的,可是一想到自己不得不向狗屁不是的吴俊泰下跪,他就像疯了似的恨自己。我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他越想越气,越发觉得委屈。他的心里郁闷得快要发疯了,使劲揪着自己的头发。
第二天早晨,狼狈而憔悴的基泰离开了警察署,只有眼睛里泛着阴冷的光。吴俊泰,我不把你杀死,我就没法活下去。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我要让你亲身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基泰回到阁楼,把菜刀用报纸包好,放进口袋里,走了出去。正好阳顺高高兴兴地走上台阶。看到阳顺的笑脸,他有些动摇了。阳顺啊,你和我现在该怎么办呢?对不起,阳顺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刚才还去了警察署呢,看来我们走岔了。”
阳顺不忍心看到基泰如此憔悴的样子,故作轻松地笑着。可是基泰像丢了魂似的,一句话也不说。充血的眼睛和蓬乱的头发,基泰真是狼狈至极。
“你吃早饭了吗?”
基泰没有回答,他绕过阳顺走开了。突然,什么东西从基泰的口袋里掉落出来,发出尖锐的金属撞击的声音。基泰赶紧捡了起来,继续沿着台阶往下走。
“喂!”
不知道为什么,阳顺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大叫一声,基泰还是急急忙忙地走开了。阳顺感觉不大对劲,于是跑进基泰的阁楼,到厨房里看了看。菜刀不见了。她的心在发抖,腿也直打晃。天啊,糟糕了,糟糕了,很显然,基泰拿着菜刀去干什么,不用猜就能知道。
“不行,不可以的。”
阳顺跑了出去。她慌慌张张地跑进胡同,可是已经不见了基泰的身影。刚才基泰那失魂落魄的狼狈身影掠过她的脑海,阳顺感觉眼前一片漆黑。
俊泰一边接受着职员们的问候,一边昂首挺胸悠然自得地站在电梯前。电梯停在地下二层。俊泰从容地低头看手表。八点十五分。只听“吱”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基泰怒目圆睁地跳了出来。俊泰打了个冷战,感觉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基泰一把抓住俊泰,把他拉到胸前,用菜刀抵住他的脖子。
“你敢乱动,我就杀死你。”
很多上班的职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呆了,他们惊恐不已地盯着基泰和俊泰,俊泰吓得浑身发抖。
“大哥,干吗要这样呢,冷静点,大哥。”
俊泰的声音瑟瑟发抖。锋利的刀刃在眼前闪烁。俊泰面临着生死危机。
“闭嘴,要不我马上杀死你。”
基泰把菜刀逼得更近了。俊泰觉得自己现在只能坐以待毙了,他绝望了,手提包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保安从人群中跑进来,但是他们也拿杀气腾腾的基泰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不要过来!谁过来我就杀了他!”
基泰把俊泰的脖子往自己面前拉过来,威胁着其他要跑过来的人。
“大哥,我错了,求你饶我一命。”
俊泰声音颤抖着向基泰求情。一想到基泰说不定真的会杀死自己,他顿时胆战心惊了。求求你放了我,韩基泰,你吃了老鼠药吗?冷汗顺着他的脊梁骨流下来。
“如果我会饶你一死,我就不会到这里来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我害得这么惨?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俊泰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不小心激怒了基泰,否则他真的会杀死自己,于是他什么也不说。
正在这时,吴明根从人群中走了过来。他看到被基泰抓在胸前,生命受到威胁的儿子,吓得面如死灰。
“韩基泰,你不要这样,不可以。”
“你让开,不要过来!”
既然已经这样了,基泰觉得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杀死一个人。他的刀离俊泰的脖子更近了,大声喊道。
“如果你现在放了俊泰,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里所有的职员都是证人。”
吴明根出人意料地冷静。在他看来,韩基泰不像有胆量杀人的人。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让开,从哪儿学来的鬼把戏?”
看到吴明根哄骗自己的态度,基泰更生气了,他大声吼道。
“不要这样,赶快放了俊泰!”
吴明根又向前迈了一步。
“你再向前迈一步,我马上就杀了他!”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基泰的一举一动。基泰的眼里流下一串泪珠,顺着脸颊淌下来。我到底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手里拿着刀疯狂地挥舞,说不定真的会杀死人。其实,他也很害怕。
“你不敢,你没那个胆量。”
吴明根好像在施催眠术,轻蔑地说着又向前迈出一步。俊泰胆战心惊地注视着父亲的行动。父亲,不要刺激韩基泰,你快看看他的眼睛,充满了杀机。您的豪气的确令人震惊,可是如果再刺激他的话,父亲,您就失去儿子了。
“不要过来!”
吴明根的表现出人意料地强硬,这时基泰害怕了,他举起刀,好像马上就要砍向俊泰的脖子了,正在这时……
“不行,不可以这样!”
阳顺从人群中挤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
刹那间,基泰瞠目结舌了,高举着菜刀的手也抖了起来。
“到那边去,别过来!”
基泰声音颤抖着对阳顺喊道。
“不可以,千万不要这样!”
阳顺凄惨地哭喊。大叔,求求你忍一忍吧,就算为了我,再忍耐这一次吧。我知道你的委屈和你的愤怒。我也永远不会原谅那个人的。求求你,为了我,为了深爱着你的我,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忍一忍吧。
看到阳顺的眼泪,基泰立刻心乱如麻。可是,就算现在他选择退缩,自己也几乎没有什么希望了。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他下定决心,举起了刀。突然,阳顺哽咽了,吐血似的从喉咙里喊道:
“我爱你!”
基泰眼睛瞪得溜圆,张大了嘴巴呆呆地注视着阳顺。这个黄毛丫头竟然说她爱我?刹那间,基泰感觉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基泰和阳顺的视线在空中激烈地碰撞。就在基泰看到阳顺祈求自己忍耐的恳切目光的瞬间,他的手上突然没了力气。阳顺大步走向基泰。基泰受了严重的刺激,呆呆地站着,仿佛灵魂已经出窍。阳顺打了一下基泰的手,他手中高举的菜刀落在了地上。
“走吧。”
阳顺抓着基泰的手腕走了出去。
“让开,有什么好看的。”
阳顺穿过看热闹的人群,拉着基泰走了。围观的人们呆呆地站在那里,注视着他们两个人。俊泰失魂落魄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像被砍断树根的树木一般,倒在了地上。吴明根回过神来,连忙向儿子跑过去。
基泰什么也想不起来。他精神恍惚,脑子里空荡荡的,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他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阳顺拉出来的。
基泰有气无力,不做任何反抗。阳顺把他拉出来,带到偏僻的拐角处。阳顺好像也丢了一半的魂魄,紧紧地抓住基泰的手腕,不停地往前走。走着走着,阳顺突然清醒了,猛地甩开基泰被汗水湿透的手。基泰似乎也缓过神来了。他没有勇气正视阳顺,只好把头垂得更低了。阳顺的怒火立刻就涌了上来,啪,打了基泰一记耳光。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大叔你真是个傻瓜,我到底该怎么样对你才好呢。你变得这么脆弱,失去的房子、失去的公司还能找回来吗?基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阳顺看着基泰狼狈的样子,既可怜他,又对他充满了愤怒,于是又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这个糟糕大叔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求求你,求求你醒醒吧。
阳顺强忍下去的泪水又流了出来。她对基泰的疯狂举动感到无比的气愤和痛心,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直到这时,基泰才清醒过来,望着阳顺的背影,流下了一行惆怅的眼泪。阳顺啊!我现在该怎么办呢?基泰绝望了,他甚至想冲向迎面驶来的汽车。
基泰耷拉着肩膀,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阁楼。他平生第一次感到活着,喘着气活在这个世界上竟然如此屈辱,如此无奈。基泰一遍遍地追问自己,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
基泰吃力地爬上阁楼,阳顺看也不看他一眼。对不起,阳顺啊,让你看到我这么差劲儿的一面,真是对不起你。基泰神情恍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上。看到基泰低垂着肩膀走进房间的瞬间,阳顺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喘着粗气跑过来,疯狂地敲打着他的房门。
“大叔,大叔,求求你快开门,大叔!”
阳顺惊慌失措地喊着,可是里面听不见一点声音。
“喂,喂,快开门,喂!”
基泰不说话。阳顺不安地跺着脚,在基泰的门前踱来踱去。
“喂,你干什么呢,快开门,喂!”
天黑了,基泰还是没有出门。他的房门仍然紧锁。阳顺心急如焚地盯着他的房门,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基泰走进房间时濒临死亡般凄惨的背影。阳顺心乱如麻。要是出点儿什么事情,那可如何是好。
第二天,基泰仍然没有迈出房门半步。阳顺愤怒了,咚咚咚,她不停地敲着基泰的房门。
“你有什么了不起,为什么要把房门锁得紧紧的。你跟小孩子似的反抗我吗?求求你有点儿大人样吧,你真的不开门吗?快开门!”
可是,里面仍然没有声音。阳顺愤怒地瞪着房门,用脚猛踢起来。
第三天,基泰还是没有出来。他不会是生病了吧?他会不会按时吃饭?基泰已经三天没出门了,阳顺担心死了。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你说出来我才能知道啊,你真的没事吗?”
那一天,基泰仍然没有出来。他把门锁紧了,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房间里做些什么,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阳顺急得快要发疯了。吃饭时想起基泰,也会食欲顿无,噎住了喉咙。他总不会是自杀了吧?应该不会的,他现在连菜刀也没有了。
基泰走进房间的第四天,阳顺发怒了。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有什么理由像个小孩子似的锁着门不出来,你都多大岁数了!
阳顺下定决心站在基泰的房门前面。她一边用力摇晃,一边敲门,她威胁基泰说:
“你知道我的性格吧?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这门砸碎了!”
可是基泰仍然不出来。阳顺几乎已经疯了。难道基泰真的病了?阳顺眼前总是浮现出基泰最后走进房间时的身影,她急得睡不着觉。
基泰已经五天没出门了。阳顺觉得自己应该用好吃的东西来安慰这个心理年龄很年轻的孩子,便去市场买来了材料,做他爱吃的东西。哼,就算大叔再固执,再倔强,他肚子饿了的时候也会自己爬出来。如果闻到这个味道还是不出来,那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为了引诱基泰,阳顺故意把自己家的厨房门敞开,让烤肉和炒杂菜的香味飘出来。然后,阳顺把饭桌摆在基泰家门前,像妈妈哄着耍脾气的孩子,温柔地呼唤他。
“喂,你肚子不饿吗?我做了烤肉和炒杂菜,你闻到味儿了吧?这都是你喜欢的,赶快出来吃完再回去,好不好?”
可是,那天基泰还是没有走出房门。阳顺等得不耐烦了,她现在几乎已经放弃了。天啊,他以为他自己不出房门,就会有人急得要死?听说饿死的尸体很难看,随他去吧。
基泰和外界隔绝的第六天,阳顺索性放弃了,她用脚踢了踢门,然后转过身去。
“很好,大叔你随便吧,我以后也不再管你了。”
基泰已经一个星期没出门了。阳顺仔细地想了想,一个星期以来,自己竟然为一个傻瓜废物急得每天都上蹿下跳,焦头烂额,她不禁对自己感到失望。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把门锁得那么紧,一周也不露个头?她愤怒已极,再也无法忍受下去。
阳顺狠狠地敲打基泰的房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高喊:
“你听好了,如果你今天再不出来,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你,你记住了,我没说谎,以后绝对不会……”
突然,咣的一声门开了,阳顺的头撞到了门上,一下子向后倒在地上。基泰终于结束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来到阳光灿烂的室外。
“哎哟,我的屁股要摔裂了。”
倒在地上的阳顺轻轻地揉了揉屁股。突然跑出来的基泰让阳顺摔倒在地,但是看着基泰安然无恙地走出房间,她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感激。基泰从倒在地上的阳顺身上迈了过去。好久没有见到太阳的基泰,用值沧叛艄猓鲁隽艘痪浠埃?
“啊,太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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