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宇摆出一副要和正民拼命的架势,追出来的同伴们及时把他们拉开了。
会议室很冷清,只有杰尼斯一个人坐在里面看着判例集。
"这是怎么回事儿?"
"肖恩为了做民事诉讼法的作业去了图书馆,亨利去打工了。"
贤宇觉得惟一剩下的一点儿希望都要破灭了,顿时火从心起。
"这到底是做还是不做啊?"
"他们都已经尽力了。"杰尼斯一边为朋友们辩护,一边拎起书包站起来,说:"和我去个地方。"
"我可没那个时间。"贤宇冷淡地拒绝。杰尼斯把一张纸摊开递给贤宇,说:"你肯定会对这个地方感兴趣的。"她靠近贤宇,小声说:"这是原告的地址,但是不能告诉你是怎么拿到这个的。"
贤宇和杰尼斯在那里绕了好几个圈才找到纸条上标注的地方。门一打开,一个看起来脾气有些暴躁的黑人老太太探出头来,问:"你们有什么事儿?"
贤宇他们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是威廉姆斯太太吗?"
"是的,什么事儿?"
老太太心疑地打量着他们,贤宇他们刚说起关于K超市的事情,那个老太太就冲他们吼起来:"你们这些肮脏的律师!"
"我们不是律师,我们是哈佛法学院的学生。"
"这么说连学生也从他们那里拿到了钱?"
"什么?"这个问题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他们给了你们多少钱?"老太太冷冰冰地问他们,可是转而脸上的表情就变为了悲愤,痛苦地说:"一分钱的赔偿都没有,我那可怜的女儿,她还那么年轻就死了,即使是这样,他们还说我们是只认钱的黑狗。"
"可是通过这次模拟法庭,如果顺利的话就可以帮你们翻案。"贤宇和杰尼斯劝了好几次,可是她完全听不进去,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可不想让我的女儿再死第二次,那种肮脏的法庭,我再也不会去了!"说完,就重重地关上了门。
模拟法庭的准备期限马上就要到了,秋天也已经要走到了尽头,冬天的气息越来越浓,寒风跑遍校园的各个角落。
贤宇现在的样子可真够好看的,因为几天都没有回家,头发已经乱成了一团,胡子也长得像杂草一样郁郁葱葱了。
"看来身陷孤岛的鲁宾逊也不过就是这个样子了。"诗琪把咖啡推到贤宇面前,继续说:"明天就是模拟法庭开庭的日子了,你回去吧,哪怕只是合一下眼呢。"
"不行,现在还剩下最关键的证据没有找到,只要能找到它,就没有问题了!"贤宇喝了一口咖啡,睡意地回答道。
"对她进行裸体检查的时候,保卫处应该会有录像带留下来吧?"
"你刚才说什么?"
"嗯?录像带?"
"哇!诗琪,太谢谢了!"
贤宇兴奋地站起来,高兴得一把抱住诗琪,图书馆里学习的其他学生都转过来奇怪地看着贤宇,但是贤宇此刻根本察觉不到,完全陷入到欣喜之中。
不一会儿,诗琪就不安地出现在K超市里面了。
"诗琪,加油!一定没问题的。"贤宇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密切地关注着诗琪的举动,她转过身来看贤宇,贤宇用眼神给她打了打气,诗琪点了点头。诗琪缓缓地走到电器货架旁,她先向周围看了几眼,然后做出一副把什么东西藏进怀里的举动,这个动作十分逼真,不管是谁看了都会以为是真的。
"哇!演技真是到家了!"贤宇不由得感叹道。超市的保安也发现了诗琪的这个举动,马上拿起对讲机向上级汇报,诗琪见状马上往出口走去,当她快要到出口时,三四名保安人员拦住了她。
"能不能给我们看一下你的皮包?"
"为什么?"诗琪没有温顺地交出自己的包,这时他们中的一人抓住她的胳膊,说:"跟我们来一趟!"说完他们就把诗琪拽走了,出去之前诗琪向贤宇眨了眨眼。
刚进办公室,其中一个保安就把诗琪的皮包翻了个底朝天,并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可是不管怎么看,都没有可疑的东西,保安们一脸疑惑。
"怎么?你们还要进行身体检查吗?"诗琪突然的质问让保安们觉得很难堪,一会儿就把诗琪给放了出来。然后诗琪就和贤宇一起来到K超市的监控办公室。
"我的朋友今天在这里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
"虽然是我们误会了,但也是因为她做了很可疑的动作,我们只是根据我们看到的例行公事而已,绝对没有对她作出过分的举动。"
"你说你们没有做过分举动?你看看我的朋友,她的心脏可是不太好的哦。"贤宇突然提高自己的声调。
"我们没有做任何有侮辱性或是会对心理造成冲击的行为。"
"我怎么知道呢?你能证明吗?"
"所有的情形都有录像带做记录,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给您看。"
终于到了决战的那一天。模拟法庭布置得和真的法院一样严肃庄重,在中间放了3个审判席,两侧分别是原告席和被告席,后面是由法学院的学生们组成的旁听队伍。
贤宇和正民一脸紧张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着审判员的出席,威廉姆斯太太也步履蹒跚地来了,贤宇看见她不由得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终于,凯恩兹教授及其他两名审判员走了进来。
"首先由原告辩护律师开始。"
贤宇带着有些紧张的表情站起来走到前面来。
"我叫金贤宇,是原告威廉姆斯的辩护律师。"
"开始陈述。"
"在本案中,威廉姆斯因怀疑有盗窃嫌疑而遭受了K超市方面的强制监禁、言辞侮辱及裸体检查,因受不了这个刺激而心脏病突发导致死亡。因此本案件……"
这一次轮到正民了。
"威廉姆斯并不是怀疑有盗窃嫌疑,而是的确有犯罪事实在先,因此K超市进行身体检查属于正当行为,并不算故意伤害行为,由此……"
旁听席上的学生们专心地看着这两个人的唇枪舌战,不觉间,贤宇已经在做最后辩论了。
"……因以上原因,威廉姆斯的亲属要求K超市的店长梅特·克莱曼斯及K超市赔偿精神损失费13万美金。"
"……本人明知自己有心脏疾病,却没有按时服药属于本人的过失,与被告无关,因此被告没有赔偿13万美金的责任,要求驳回原告关于赔偿的要求。"正民也毫不示弱地将自己的辩论做了结束。
"现在已经听了两方的辩词,两方的律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凯恩兹教授的话音刚落,正民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我需要关于医学方面的证词,希望可以通过参考证人的出庭。"
"反对!"
贤宇站起来表示反对:"本法庭只是模拟法庭,因此之前都没有证人出庭作证,即使要参考证人出庭的话,也应该要事先通知本律师才行。"
正民反驳了贤宇的主张,"只是没有先例而已,并没有规定不可以。"
"这个法庭是模拟法庭,除了审判长以外都是学生,因此除学生以外的人不支持进到这里来。"
凯恩兹教授也同意原告方的建议,正民又说道:"参考证人也是学生,是医学院的学生。"
模拟法庭里有些轻微骚乱,大家都在等待着凯恩兹教授的决定,最后,凯恩兹教授开了口:"驳回原告的反对,请出参考证人。"
正民找的参考证人竟然是秀茵,贤宇眼睛瞪得有如灯泡般大,惊讶地看着秀茵,秀茵看到贤宇也是同样的惊讶。珍雅坐在台下,带着十分微妙的表情看着秀茵的登场,吴教授也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密切地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证人是否对冠心病患者进行过治疗?"
"我虽然没有直接诊断过,但是曾经看过教授们诊断的过程。"
"硝酸甘油是一种什么药物?"
"是对冠心病患者的最基本应急药物。"
"冠心病患者饮酒的话会不会有影响。"
"冠心病患者不能大量饮酒。"
"那么冠心病患者不吃这种重要的应急药物,还饮烈酒伏特加的话,是不是一种十分危险的行为?"
贤宇连忙站起来,说:"请注意,被告律师正在进行诱导。"
"驳回,证人请继续。"
"这好像已经超出了我所能做的医学咨询的范围了。"
"这不是医学咨询,只要陈述一下作为医学院学生的意见就可以。"
"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我的提问完毕。"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正民带着一脸愉快的表情回到座位上。
"原告方还有什么疑问吗?"
贤宇阔步走近秀茵,说:"Yellowbitch(黄狗)!"
法庭上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注视着贤宇。
"如果证人听到了这句辱骂……"
这次轮到正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反对!原告方律师正在亵渎这个法庭和证人。"
"是否亵渎了法庭由我来决定,原告方律师请继续。"凯恩兹教授没有中止贤宇。
"谢谢。"贤宇向凯恩兹教授点了一下头以示感谢,然后继续注视着秀茵。
"再加上如果让你裸体站在陌生人面前,证人的心情会怎么样呢?"
"我会十分震惊并感到很羞耻。"秀茵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么这种精神上的打击会不会对冠心病患者造成危险呢?"
"虽然每个患者的情况不同,但还是有可能的。"
"就是说如果情形很严重的话,也会导致心脏病发作了?"
"是的。"
"提问结束。"贤宇结束了问话,回到了位置上。
"参考证人的陈述到此结束。"
这时贤宇又站了起来,对凯恩兹教授说:"尊敬的审判长……"
"还有什么疑问?"
"我方还有一个证据材料录像带没有出示,辩论时间还剩5分钟,我希望能在这剩下的5分钟内播放一段录像。"
正民一脸的紧张。凯恩兹教授和其他两位审判员商量过后对贤宇说:"现在只剩下4分30秒了,超过了规定的时间就要把录像关闭。"
贤宇致谢后打开了录像机,法庭上的所有人都把视线聚在屏幕上,画面上出现了诗琪在K超市被拉近办公室搜查皮包的情景。
"就像各位现在所看见的,当发现有盗窃嫌疑的客人时,K超市通常会采用搜查皮包的手段来进行检查,K超市所有的连锁店都是采用这种方法的,画面上出现的情景中并没有言语侮辱和裸体检查等无理的举动。虽然K超市认为的有盗窃行为在先是事实,但是却并没有对死去的威廉姆斯采用通常的调查手段,而用了十分不正当的方法来审查,这么在这里,惟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就是因为她是黑人。"
本在注视着屏幕的正民,眼睛开始轻轻地颤抖起来,坐在旁听席上的秀茵却将贤宇的样子牢牢记在了心里。
陈述结束后,贤宇看向凯恩兹教授,只见凯恩兹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满意的笑容,贤宇的脸也明亮起来。比赛结束,贤宇胜了,大家都拥了上来为他庆祝。
俱乐部内放着舒缓的音乐,正民一个人喝着酒。
"怎么一个人?"珍雅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旁边。
"这不是很适合一个败者吗?"正民冷冷地笑着说。
"不要这么自责,口头辩论的时候,你不是表现得要更出色吗?"
"输了就是输了。"
"虽说是输了,但是输了也应该要学习的,不是吗?"
正民凄凉地笑了笑,珍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突然问道:"你对金贤宇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在里面?"正民没有说话,端起酒杯送到嘴边。
"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
"说说吧。"
正民把酒杯放下,说道:"我现在的父亲其实是继父,11岁的时候我的父亲去世了,妈妈带着我来了美国,和现在的父亲结了婚。"正民已经有了一些醉意,慢慢地说着。
"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