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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初春的贡曲草原,冰雪刚刚开始融化,马蹄踏在冰雪斑驳的草地上,发出“哧哧”声响。白玛曲珍、江安娜姆、志玛央宗和牧场上的珠玛姑娘骑着马在草原上疾疾地走着,一路上留下了她们那欢乐的笑声和高亢动人的歌声。
姑娘们今天是结伴去转拥错神湖。神湖距牧场不足两个时辰的路程,凡从农区到牧场上来的男女老幼,都要去转转神湖,贡曲牧场的牧民们每年九月都要在湖边广阔的草原上举办赛马会,赛马会一般要举行三天,人们除看赛马外,都纷纷去转神湖,一圈、三圈、五圈、七圈、九圈,据说转的圈数愈多,功德愈圆满。前几年,白玛曲珍无论春夏之交去挖虫草、贝母路过牧场,还是九十月间到牧场附近去挖人参果,她都要去转神湖。而江安娜姆是第一次上牧场来。昨天刚到牧场,她就嚷着要白玛曲珍带她去转神湖。所以今天一早她们便相约一同前去。
珠玛是白马曲珍去年到牧场来时才新结识的伙伴。珠玛今年刚满十八岁,正是如花的年龄,活泼、开朗、大方,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姑娘。这时,她催马同白玛曲珍并辔而行。戏谑地问白玛曲珍:“阿佳曲珍,你也会骑马啊!”
骑着一匹枣红马的白玛曲珍笑着说:“我呀,不会骑劣马。”
珠玛说:“你骑的这匹马可是牧场上数一数二的好马呀!它是去年赛马会上的第一名。”
白玛曲珍故意说:“我看不像!”
珠玛说:“真的?”
白玛曲珍点了点头。
珠玛恶作剧地猛抽了枣红马一鞭子。受惊的枣红马倏地朝前窜去。白玛曲珍冷不防被摔下马来。
姑娘们被吓的慌忙跳下马,把白玛曲珍扶起来。
志玛央宗担心地问道:“伤着没有?”
白玛曲珍瘸着腿走了两步。
懊悔不迭的珠玛抚摸着白玛曲珍的伤腿:“我早就说过,这不是毛驴,而是牧场上最好的小走马。”
白玛曲珍用手指往珠玛头上一戳:“小丫头真坏,当心以后我报复你!”
珠玛:“什么时候?我才不怕呢!”
白玛曲珍重新骑上马跑去,边跑边回过头来大声地说:“在你举行婚礼的时候!”
志玛央宗和江安娜姆笑得前仰后合。
珠玛飞身上马,追上白玛曲珍,又狠狠地抽了枣红马一鞭子,枣红马跑得更欢了。
姑娘们一路欢声笑语骑着马在草原上奔驰……
当太阳快要升上中天的时候,姑娘们便骑马来到拥错神湖。这个神湖其实并不大,它被夹在两山之间,围着湖边步行转一圈也只需要半个多时辰。传说有一个喇嘛曾在一个大好晴天途经这里时,看见湖中清晰地显现出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拥错因而名声大噪。她们骑马在草原上走了大半天的时间,早已口干舌燥,饥饿难耐,于是,她们便下马准备熬茶舔卡提(糌粑的一种吃法)。
这里,经常有人备下小杜鹃柴供朝湖的人使用。不远的雪山脚下还有一股不大的泉水,有神水之称的这股泉水,即使是隆冬腊月也不会冻结,终年向人们提供饮用水。茶很快就被熬开,当她们开始喝茶、舔卡提的时候,好奇的珠玛一定要白玛曲珍给她讲关于红军的故事,好像昨天晚上几个姑娘聚在珠玛的帐篷里白玛曲珍和江安娜姆还没给她讲够似地。
白玛曲珍一口喝下茶碗里糌粑上面的清茶后,便娓娓地讲了起来。她说:“你让我讲什么好呢?虽然同住在我家里的那些红军认识时间不长,但是,关于她们的故事,我讲九天九夜也讲不完。先说一个她们一个个都像亲姐妹一样互相关心,互相爱护的故事吧!有一天,我把两个精心烧烤的白面锅魁悄悄地塞到汪连长手里。汪连长笑了笑说,你也不正缺粮吗?这怎么好?我按住汪连长的手说,这是我们藏民的习惯,送出去的礼物被人拒绝,那是最伤心不过的事,红军不是要尊重我们的风俗习惯吗?连长,你不能伤我的心啊!汪连长愣了一下,断然说,好吧!我代表全连的伤病员真诚地感谢你!说完,她就朝伤病员的住房走了过去。我也不解地跟着走去。从窗外往屋里一看,汪连长把两个面饼掰成无数小块,分别送到那些伤病员手里,然后从一个土陶茶壶里倒出几杯白开水放在伤病员们身边。看到这里,我的眼里就不知不觉地噙满了泪水……”
白玛曲珍讲到这里,在座的三个姑娘的眼眶里也都是湿漉漉的。静了一会儿,白玛曲珍接着说:“现在,我再给你们讲一个令人愉快的事吧!一天傍晚,我到距家门前不远的小河边去背水。我正在往水桶里舀水的时候,汪连长和小杨挑着水桶走来。汪连长说水由我们来挑,你已经背了好几桶了,看把你累的!我急忙说:我不累,连长,你怎么亲自来挑水啊,炊事班的都到哪里去了呀?小杨说,汪连长放她们的假,让她们休整一天。这时,汪连长对我说,‘让我来学一学背水怎么样?’我高兴地说,那我也来学一学担水吧!于是,我们一起把水桶舀满以后,我首先帮助汪连长把水桶背了起来,一面自己则吃力地担起了水桶。汪连长背起水桶摇摇晃晃,背水桶里的水不断荡出来,而我担着水桶更是寸步难行。我们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放下水桶,笑得前仰后合……”讲到这里,围坐在篝火旁的几个姑娘都同时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时,白玛曲珍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同时又把碗里面上那一层被茶水浸湿的糌粑舔完后,接着又如数家珍地讲了起来:“红军帮助我打柴、背水、扫地什么活都干。特别是汪连长,她格外关心我,照顾我,还帮助我学认汉字,把我当成小妹妹一样看待……”
珠玛惊叫道:“啊啧!不得了啦!”
几个姑娘同时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珠玛俏皮地说:“汪连长爱上阿佳曲珍啦!”
江安娜姆开心的笑了起来:“只可惜呀,汪连长是个女的……”
姑娘们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们在草地上嬉戏追逐起来。
珠玛在草地上跑得很快,白玛曲珍很难追上她。可是,珠玛刚跑过一个小丘,她就发出了一声惊呼:“阿佳曲珍,你们快来”
白玛曲珍、江安娜姆和志玛央宗都不约而同地跑到珠玛那里去。一看,原来是在离湖边不远的地方,头朝湖边俯卧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姑娘。
姑娘们怯生生地走到那个俯卧着的姑娘身边,小心翼翼地将那姑娘翻过身来
白玛曲珍惊骇地叫了起来:“啊啧!是卓玛!”
卓玛昏迷不醒。白玛曲珍将她抱在怀里,用手试了试鼻息,急忙说:“活着,她还活着!”
姑娘们一时不知所措。
江安娜姆焦急地说:“怎么办?”
白玛曲珍想了想,说:“先送回牧场去吧!在这荒郊野外,不饿死也会被狼群吃掉!等有机会我们再来转湖。”
江安娜姆说:“能救人一命,可比去转湖的功德大得多。阿佳曲珍,我们快骑上马走吧,还等什么呢?”
于是,姑娘们七手八脚地把卓玛抬上马背,白玛曲珍用左手臂把她抱坐在怀里,右手拉着马缰。大家一起骑马缓缓地朝前走去。直到太阳快要躲到山峰后面去时,她们才回到牧场。
首先来到格达寄住的那顶帐篷,把卓玛送进帐篷平放在卡垫上。
白玛曲珍着急地说:“仁波切啊,求你救救她吧!”。
格达蹲到姑娘身旁,翻开卓玛的眼皮看了看,又抓起她的手来把了把脉。
白玛曲珍满怀希望地:“卓玛她……?”
格达摇了摇头。
卓玛痛苦地翕动了一下嘴唇。
格达说:“拿茶来!”
江安娜姆倒来一碗清茶,白玛曲珍扶起卓玛,慢慢地喂进卓玛嘴里。
“她是……?”格达问白玛曲珍。
白玛曲珍说:“她原本是朗呷大头人家的娃子,不知怎么跑到牧场上来了。我们是在拥错湖边发现她的。”
卓玛呷了几口清茶后,慢慢缓过神来。她睁开眼睛,看见蹲在身边的白玛曲珍,微弱地说:“阿佳……”泪珠滚了下来。
白玛曲珍贴近卓玛的脸。轻柔地说:“卓玛,你这是怎么啦?”
卓玛急促地喘着粗气,艰难地说:“郎呷大头人把我给了旺扎……几天前,旺扎带人烧了香格寺后,就跑到牧场上来了……昨天下午,他把我让给……他的弟兄们……把我糟蹋够了……我没有脸再活到这个世上,就去投湖……”卓玛的声音微弱下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在场的几个姑娘都一齐惊呼起来:“卓玛!……”
“可怜的姑娘”!格达为死去的卓玛念起经来“口奄嘛呢叭咪口牛……”
20
深夜,草原上万籁俱寂。突然,圈在土围子里的牛羊骚动起来,牧羊犬发出沉闷的叫声。枪声凄厉,夹杂着女人的惨叫和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土匪袭击牧场来了。
格达和呷玛立即从地铺上坐了起来,一看益西群批早已奔到帐篷外去了,他便盘腿坐在一旁,手捻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土匪在牧场的各帐篷里大肆抢劫。
一个土匪从一座帐篷里抓起一袋糌粑面,一个老阿妈抱住他的双腿苦苦哀求,被他飞起一脚踢倒在地,他还不解恨,举起英国步枪就要杀人,被一年轻汉子从后面将他抱住,扭打在一起。
在另一个帐篷,一个土匪正在逼向一个姑娘,姑娘退让着。土匪猛地扑过去,姑娘灵巧地一闪身,土匪扑倒在灶膛外的牛粪灰里,姑娘趁机逃出了帐篷。
手提驳壳枪的旺扎气势汹汹地扑进了格达活佛的帐篷,发觉地铺旁的格达坐在那里安静地念着经。他凶狠地向他逼过来。恶狠狠地说:“你一个喇嘛,跑到牧场来干什么?”格达站起身来理直气壮的说:“我一个僧人,什么地方不能去?我来牧场并没有抢劫杀人、图财害命,做牧民不欢迎的事……”
旺扎瞪起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你……?不看你是一个喇嘛,我一枪毙了你。”
格达炯炯目光盯紧对方:“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那个放火烧毁香格寺的旺扎!”
旺扎一怔:“你凭什么这样说?”
格达冷然一笑道:“就凭你这魔鬼般的模样,你知道乡亲们都在怎样诅咒你吗?”
旺扎色厉内荏:“我管不了那么多!”
“如果你是一个信教的藏族人,就应当知道你那样做的后果,而且你自认为把罪恶能嫁祸于红军,实际上你的丑恶行径早已败露,这样一来,乡亲们就更加憎恨你们,更加热爱红军,不信么?你应该去香格寺那里去看一看,听一听。”
旺扎气急败坏地吼叫道:“闭嘴!你的话说得太多了!”
正在这时,益西群批扑进帐篷,一脚踢掉了旺扎手中的枪。脑羞成怒的旺扎“嗖”地抽出腰刀,逼向益西群批。益西群批为了使格达不致受到伤害,退让到帐篷外同旺扎对峙着。
白玛曲珍和江安娜姆赶来,想帮帮益西群批,却又无从下手。
旺扎向益西群批举刀劈过去,益西群批往后避让,旺扎拦腰砍断了一根帐篷杆,接着他又举刀砍杀过来。正在这危急关头,呷玛赶来,扔给益西群批一柄腰刀,他便同旺扎拚杀起来。仅仅几个回合,益西群批削下了旺扎半片耳朵。他无心置对方于死地,停止了攻击。旺扎一愣神,正欲偷袭对方,呷玛拾起一根木柴,一棒打在旺扎头上,旺扎晃荡一下倒在了地上……
牧场上枪声大作。几个土匪赶来七手八脚地将旺扎架上马逃走。
格达从帐篷里走出来。益西群批、白玛曲珍和乡亲们立即迎了上去。
“仁波切啊,没事吧?”益西群批问。
格达摇摇头,然后笑笑说:“乡亲们,你们看清楚了吗?刚才这个人就是带人烧毁香格寺的那个土匪头子旺扎。”
牧民们都很惊诧。一个小伙子对益西群批说:“喇嘛阿哥,刚才你为什么不一刀把那条恶狼劈成两半?……”
红军周排长和一个战士骑马追来,见帐篷前围着许多牧民,便下马走到人群中,亲切地说:“乡亲们,我们是中国工农红军,刚刚来到甘孜,我剿匪小分队为了消灭土匪,今天晚上追踪土匪来到牧场,可是我们来迟了,使乡亲们受到了惊吓,生命财产遭受了不应有的损失。在这里,我向大家说一声对不起!”他边说边向乡亲们鞠了一躬。
格达迎着周排长双手合十,说:“红军兄弟,请原谅我不知该怎样称呼你?”
周排长笑着说:“我叫周昌健。”
红军战士忙说:“他是我们的周排长。”
格达紧紧握着周排长的双手说:“啊呀!周排长,我是白利寺的格达。”说着,他转向乡亲们,“这就是我给乡亲们说的像天兵神将一般的红军。红军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乡亲们今天亲眼所见,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周排长说:“格达活佛,乡亲们,为消灭这股土匪,我们现在还要跟踪追击,以后有机会我再到牧场来看望大家!”说罢,同格达握手告别后,跨上战马朝土匪逃跑的方向追踪而去。
格达说:“乡亲们,刚才发生的一切,大家都看清楚了。”
周排长和红军战士刚刚离去,一队人马又冲了过来。原来领头的是向巴泽仁。牧民们面面相觑,不知这些人是干什么的,胆怯的牧民早已躲到人群后面去了。
向巴泽仁下马直奔格达身前,躬身施礼后说:“仁波切,凡是愿意回家去的人我都带来了。但是我们中多数人过去都没有到过牧场来,天又这么黑,担心在摹上(地名)走错了路,万一又撞上旺扎一伙人,我们没有枪支弹药,那就麻烦大了,所以……”
“我带路!”向巴泽仁的话还未说完,呷玛就自告勇说“从这里去农区的路,我就像对自己的十个手指头那样熟悉。现在就走,好吗?”
“请稍等一下!”格达顿了一下说:“我有话对大家说。虽然我只是一个活佛,但对人世间的事情看得多也听得多。特别是对军队,无论是国民党的军队还是藏军以及现在来到甘孜的红军,我都见过不少。但是我要说的是,只有红军,也只能是红军,才是我们老百姓自己的队伍。所以,希望各位乡亲再不要受那些坏人的谣言欺骗,家在农区的,尽快返回家园,安居乐业;而牧民们则应联起手来,俗话说,只要众人一条心,弱者也能成大业,积极配合红军的剿匪部队,像对付闯进羊圈的狼群那样对付那些土匪,特别要提防他们像今晚这样来袭击牧场……”
21
这天下午,风尘仆仆的格达回到寺庙刚一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大管家祝桑:“到今天为止,我们白利寺已经给红军送去多少粮食?”
祝桑说:“青稞和豌豆各二十担。”
“还能拿出多少啊?”
祝桑为难地:“这……至多二十担吧!”
格达焦虑地说:“红军初来乍到,立足未稳,急需粮食,救荒如救火。如果我们能尽量多拿出一些粮食,将是功德无量!”
祝桑想了想说:“我倒有个想法:为了能够多拿出一些粮食,从今天起,全寺各康村每天每人能否少吃二两粮,全寺一天就可以节省一百多斤粮食来支援红军。”
格达赞赏道:“好主意!俗话说,宁愿自己勒紧裤带,也不能让客人饿着肚子。”说完,端起茶碗一连喝了三碗,吃过拌了奶渣的糌粑后,便同益西群批去到寺庙附近的一个小村庄,挨家挨户动员村民拿出粮食支援红军。
村民们扶老携幼赶来,围着格达,有的请他摸顶赐福,但更多的村民都免去了一般礼节,同他亲切地交谈起来。
格达恳切地说:“乡亲们,我知道我们这一带去年遭了大灾,粮食收成不好,现在,不少人家已经缺粮,有的连种子都没有。但是,我们可以想办法渡过难关。然而,红军刚来到这里,人地生疏,两万多名红军将士一天要吃多少斤粮食啊!……”
格达正说着,早有村民背着粮食走来。格达激动不已,双手合十连声说:“谢谢乡亲们!谢谢乡亲们!”
离开那个村子,格达又马不停蹄地来到桑登大头人官寨的客厅。
格达同桑登互致问候以后,他便自我解嘲地说:“我未经通报就闯了进来,大头人不会见怪吧?”
桑登淡然一笑,说:“古学光临寒舍,不知……?”
格达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直说了吧,我想你是否能拿出一些粮食来支援红军?或者,就算是我向你借的吧!”
桑登嗔怪道:“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接济贫困的善事,我桑登也并不是没有做过。只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不得不留有余地呀!就算能拿出五担、十担,对于两万多红军来说,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村民们可是一斤、两斤地凑啊!点滴之水,可以汇成江河啊!”格达说。
“不过,红军的长官到官寨来过几次,也没有向我提出过征集粮食的事呀!”
格达微笑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据我看来,是因为你没有让官寨武装去参加民团同红军作对。有关这些情况,红军掌握得很清楚,所以红军对你是很友好的。”
“没有参加民团是福是祸,一时还难以说清。”
“但是,你的这一选择无疑是对的。难道国民党军队的气你还没受够?而红军呢,确实是一支了不起的队伍。目前,红军遇到了暂时的困难……”
“当然,从道义上讲,我还是偏向红军的,因为红军与国民党军队根本不能同日而语。最起码的一条,红军要北上抗日,抵抗外来侵略,他们是爱国爱家的啊!”
“然而,红军需要的不仅仅是道义上的赞同,更需要的是实际上的支援。”
“我真佩服古学你有一张刀子般的嘴,好吧!汪修管家”
汪修管家应声走进来:“啰!(藏语谦词,在!)”
桑登说:“你认真查一查仓库,看能不能拿出二十担粮食给红军送去?”
“啰司(是)!”管家答应着退了出去。
格达风趣地说:“这二十担粮食对于红军来说,总不算是‘杯水车薪’了吧?”
俩人同时会心地笑了起来。
从桑登家出来,天色近晚,寒风阵阵,刺人肌肤,但格达的心里是暖融融的,他为乡亲们和桑登大头人都能慷慨解囊支援红军感到高兴。晚上回到寺里,吃过元根叶酸菜面块,念过经,便早早躺到床上去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晨,益西群批精心拌和好一碗糌粑后,就去请格达用早餐:“仁波切,请喝早茶!”
格达活佛从卧室里走出来,刚一坐下,便看见在藏桌上给他放了满满的一碗糌粑。他皱皱眉头,想了想说:“群批啊!有一句萨迦格言这么说,‘能讲各种道理的,这种学者特别多,但能身体力行的,世界上却很稀少’。你让我做哪一种学者呢?”
益西群批不解地:“仁波切,你的意思是……?”
格达:“全寺从今天起,不是每人要节约二两粮食吗?你给我碗里添这么多糌粑,这是成心让我做第一种学者啊!”
益西群批:“这……”
“昨天晚上我从梦中醒来,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你猜是谁。”格达边舔着糌粑边说。
“谁啊?是一个老朋友吧?”
“夏克刀登。他从朱倭回玉隆去已经十多天了。不知他这段时间在想些什么,干些什么。”
“也许什么事也没有干,正在闭门思过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当然好。所以,我想给他写封信。”
“仁波切不仅仅是向他问好吧?”
“是的。希望他能在红军遇到缺粮这极大困难的关键时刻,拿出诚意来证明自己。”
“仁波切的意思是……?”
“让他拿出一些粮食、奶渣、牛羊肉来支援红军。”格达说。
“如果他再能拿出一些青稞、豌豆之类的来,那就更好了。”格达又说,“牧区不产粮食,他可能有些为难。不过在信中都可以提一提。无论他能拿出些什么,拿出多少,都是一件大好事,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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