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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努书坊->《青莲纪事1》->正文
第一卷 第五章 逛窑子

    他说:“大人,今夜要我侍寝么?”

    他的声音还是那种很干很平,完全没有任何情绪在里头,既不像邀请也不像挑逗,机械化得像是态度差劲的餐厅服务员在问:“要开发票吗?”

    不过,他既然问出来,决非没有含义。

    尽管我的大脑在维持完美有效的运作,听了这话,我却还是差点没跳起来,脸上好像有火烧,也不知红了没有?我压制自己的怦怦心跳,拼命掩饰住惊慌失措。

    “不,……嗯,不必了。今天有点累,你也早点回去适应一下你的新居吧……”我不但词不达意,而且言不由衷。

    可恨我的美少年居然一点坚持的意思都没有,接着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那大人要找谁过来?要我帮你叫吗?”

    我差点没呛着,对哦,我还有别的男宠。可是,这个姚锦梓也未免太……唉!

    “不用了,我今天想早点睡!”我非常固执地说。

    美少年淡淡瞥了我一眼:“大人畏寒,素不独寝。真的不用吗?”

    不用你提醒我以前多么淫乱!你就回家哄你那宝贝弟弟去吧!我狠狠瞪了这木头一眼。

    “锦梓,”我故意亲亲热热拉住他袖子,装得声音甜美,以前我只要一这样,立刻当者披靡,不知在这里用张青莲的身体来使用是否有效,“你今天辛苦了一天,好好休息吧,要不人家会舍不得啊!你若是能好好静养调息,尽快恢复武功,就是帮了人家的大忙啦……”

    有效!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我的美少年打了个寒噤,把袖子从我手里挣脱开来,十分警惕地退开一步。

    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姚锦梓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地又看一眼,终于说:“大人,我告退了。”

    我微笑点点头。

    着人进来伺候我梳洗完毕,我躺到那张大床上,钻进了被窝。

    终于一天过去了!不容易啊!

    那个时空已经少掉我一天了,运作当然会很好;好在我的父母已经过世;老板当然会惋惜少了我这个人才,可是很快会找到人顶我的位子;那些爱过我,喜欢过我,欣赏过我,怨恨过我,曾经被我在他们生命里留下过痕迹的人们,大概会黯然若失一下;认识我的人,会说这么出色女人,年纪轻轻就这么能干,居然就这样飞机失事死了,人生无常啊……

    到最后,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过,不应该沮丧,上天已经很厚爱的给了我第二次机会,虽然形势很奇怪……我的特长不就是清理残局,在现有基础上尽量扭转局势吗?

    我不会害怕。人活着一天都要直接面对,做最大努力,明天也许就会碰到美好的事,值得作为回忆珍藏的东西,值得珍惜的人……

    还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唤醒了,看到红凤的脸。

    “大人,快起床,不要误了早朝!”

    我像梦游一样爬起来,任凭人家帮我穿上衣服,帮我洗脸擦拭,接过蘸了青盐的柳条刷牙……呸,呸,好咸!我清醒多了,唉,这古代,真不是人待的!

    还有夜壶!我哪会用那种东西?马桶也很臭。

    另外,我偷偷观察过自己的那个新增加的配件,说实话,挺恶心的。男人的生殖器官真的很丑,当然,女人的也漂亮不到哪去。

    我的那个好像尺寸方面也不值得骄傲就是了,听说这种事对男人打击很大,不知道张青莲会不会是因为这方面受了刺激才这么变态的。

    我梳洗好出门上朝时天还黑着,还有满天星斗,做个官也不容易啊,这么早起。幸好没有堵车,要不然以后我也不用睡觉了。

    今天坐的是四人官轿,蓝呢的,不知怎的,让我想起曾国藩。相比于马车而言,当然是轿子更舒服,不过速度就差得太远了。

    到了东便门,下轿,重复昨天那套,上朝。

    我一直很想打瞌睡啊。

    今天几乎没什么事,只是提到了翰林院正在编的先帝的起居言行录,又是逐字逐句计较辩论。我完全没兴趣,又不是李世民,留什么言行录?会重用我这种奸臣的,能是什么好皇帝?

    而且据我搜集到的有限信息,这家伙其实很像隋炀帝,好大喜功,性喜奢华,把他爹辛苦留下的基业败得七七八八,唯一比隋炀帝强的是没亡国。也是,败家也是要有天赋的,要像隋炀帝那样,还真不是谁都做得到,需要极佳的体力,热情和艺术冲动。

    不过私生活方面隋炀帝和他取向不同,只看这家伙最后只留了一个子嗣就可以看出他绝对是同志。

    人家康熙在这个年纪子女都有两位数了!

    折子也不多,真是太平之秋啊,而且我已经渐渐开始熟悉环境了,有些折子不用问六部的尚书和别的顾命大臣也能处理。呵呵,天才果然是天才!

    那个户部的刘春溪写了一个折子给我,不但提到西南粮草的详细安排,还说了许多他对于目前朝政和户部积弊的看法以及解决方案,就策论而言,是写得花团锦簇,不过他提到的很多东西我都不了解,没法批复他,只好留中,打算回去问问姚锦梓一些具体情况再说。

    这家伙的鼻子很灵嘛,已经嗅到我要重用他的风头了,呵呵,这种狡猾聪慧和急功近利,真不陌生啊!今晚他大概会睡不着,反复揣度我的意思。不过看这折子的长度,昨晚他应该也没睡就是了。

    可怜人啊!

    批完折子,别的大臣先走了,我自己又留下看了些积档资料,比如说官员名录什么的,在目前,多知道一点我就多一点优势。

    出来又是午时了,几乎空无一人,我伸了个懒腰,往宫外走。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声音变小的锣,又像是打更的梆子,我一看,长长的明黄色的小型队伍朝这边过来,看来这个奇怪的打击乐是为皇帝清道的。

    我连忙在路边跪下,等皇帝过去,我虽可面君不拜,到底这样容易招来杀身之祸的特权少用为妙。

    好像停下来了,我抬起按规矩垂下的眼睑,偷看了一下。

    喝,小皇帝正站在我面前呢!

    小皇帝今年的实际年龄是九岁,算是发育比较良好的,站着比跪着的我高一点,正低头仔细端详我,黑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十分有神。

    我连忙低下头。

    “张爱卿,朕准你抬头。”奶声奶气的声音很可爱,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皇帝说话。

    我抬起头,他继续端详我的脸,我也趁机观察他。

    虽然五官和谐清秀,不过小脸有点方正,谈不上很漂亮,但是长大会是很有魅力的男人吧。额头很高,下颌也饱满,眼睛既大又长,炯炯有神,史书里常说的龙姿凤表大概指这种。

    “母后说得不错,张爱卿长得很美。”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张爱卿,为什么父皇仙驾之后你就不怎么到宫里来了呢?”毕竟还是天真的小孩啊。

    我望着他,对这个站在天下人头上最高处的孩子渐渐有点怜惜:这么小就无父无母,在阴谋最集中最阴暗最肮脏的皇宫度过他的童年,时时有性命之忧,而将来,这个孩子将来要担负的是天下苍生的幸福啊,他将不能哭,不能笑,不能对心爱的女人说“我爱你”,一步行差踏错就是万千性命,千古骂名。

    我想让他现在做个快乐的孩子,将来当个好皇帝。

    “陛下,”我柔声说,“臣乃外臣,陛下不宣,岂可轻进宫闱?陛下日后若想见臣,只要宣诏就是。”

    小皇帝很沉稳,点点头。

    我心中一痛,目光柔和的看着他:“陛下,最近吃饭香吗,睡得好吗?陛下一早就上朝,晚上几更睡啊?”

    “乳妈和嬷嬷初更就伺候朕睡了。”小皇帝很乖地回答我。

    “皇上如今读什么书呢?师父又是谁啊?”

    “四书。现下是尚书古大人教的。”

    嗯?不妙,那皇帝岂不会站在他们那边?他可是皇帝,将来有一天要亲政的!除非我想除掉他取而代之,否则他手里可握了我的生死荣辱呢!

    可这种野心小女子不但没有,还敬谢不敏。

    所以,一定要和皇帝把关系搞好。再说,我不妨灌输他一些经过历史沉淀的治国之道和现代企业管理理念,对他将来一定大有好处。也算是有功于黎庶了。

    “陛下,以后臣要是有时间也去陪陛下念书好吗?说起来臣曾是陛下的太子太保呢!”

    皇帝显出高兴的神气:“好哇,张爱卿,你要教朕骑射武功!”

    骑射武功?我呆了一呆。哎,不怕的,左右有姚锦梓呢!

    我微笑点头答应。

    这时一个穿浅黄色宫装的女子越众而出,朝小皇帝行礼,说:“陛下,读书的时间到了,请移驾南书房。”

    我眯起眼,这女子是皇帝的乳妈?女官?她是故意不让小皇帝和我接触?还是仅仅是尽忠职守?

    小皇帝答应了。有太监尖声叫“摆驾”,明黄色队伍浩浩荡荡开拔了。

    我跪在那里目送,同时深思:张青莲不可能没在皇帝身边安插自己人,是谁呢?这一点,就算问我的美少年,他也不可能知道了。

    我走出东便门,想不到除了我的轿子之外,还有人在等我。

    “父亲大人!”高玉枢甚是亲热地迎过来。

    我看到官员资料上高玉枢字琳西,就笑道:“琳西啊,为何还不曾回府?”

    “专为等待父亲大人。”

    “琳西有什么事吗?”

    “呵呵,父亲大人,孩儿近日发现一处极静雅的去处,想着父亲大人必定喜欢,想请父亲大人前往一游,也尽尽孩儿的孝心!”

    “哦?”我也有几分好奇,“是什么去处?”

    “城西小章亭那边,颇精致的几间馆舍,虽谈不上富丽,房舍用具都是干干净净,花了心思。难得的是馆主原先是扬州一个大班子的当家花旦,手下十几个孩子,都是极品好货,还不曾见过客人。那馆主求孩儿请到父亲大人去品评一二。”

    我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明白他说的是专供男妓的一处私娼寮子,不由有几分踌躇。

    不过,现在还不到和我的团伙闹僵的时候,而且,对于那种地方,我总还是好奇的。

    “如此甚好,便请琳西带路吧!”

    看着窗外的古代房舍街景慢慢晃过,坐在马车里的我心思有点飘移。

    我知道自己并不是完美型的女人,虽然天资还算高,却有许多缺点,我不是那种能够站到最高处的人。

    记得有一个前辈企业家曾经跟我说,我的两大缺点,一是缺乏野心,二是不够狠。他又说,但是幸好我都有代替的补偿品,虽然没有野心,但是高傲会使我不乐见人爬到我头上去,因此会鞭策自己努力;至于说不够狠呢,虽然对于一个成功者是很致命的缺点,但是我足够冷静聪明,对人性有很敏锐的洞察力,也很有大局观,别人要想算计了我去,也是很难的。我不会主动挑起战争,可是对别人发起的攻击也从不畏惧,在这种被动应战里积累下来的战利品,使我有了今天的地位成就。

    前辈老狐狸难得掏心窝子的话,不是不中肯的。

    我是积极和被动性人格,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在公司里是主管已收购的企业整顿重组的,专做去芜存菁,起死回生的事情。至于收购过程,我就不够狠猾到来玩这种顶级金融游戏了。作为一个“整合高手”,比较能发挥我的才华。

    同时,也要担负上层公关方面的一些事情,因为我的人脉出乎意料竟然很广,说起来都像是奇遇,可是一个二个的,那些商场和政界的老狐狸们不少都待我青眼有加,据说,是因为我足够聪明通达,善解人意,又尚存一些厚道的过。当然,也有的是人说我擅长拿身体作本钱,不过这就真的是清者自清了。再说了,这帮大佬们也不见得就能看上我,我又不是什么倾城丽色,说是大美女,也不过是别人说来恭维,自己说来调笑的。我的北斗七星身材是魔鬼训练出来的,当然,要感谢我天生的匀称骨骼和颇值得一观的胸脯,可是如果不坚持锻炼,让它长个二十斤,还可能是美女吗?我的五官不过是清秀端正,只不过会穿衣服,会打扮,三分人才就成了七分,再加上勉强可以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也就可以打个八分九分的了。

    工作不是不累,但是报酬已经足够补偿我的卖死卖活,去年拿了年终分红,年薪已经有三五百万了,自己一个人住顶级公寓的顶楼,三百多平米,有专门的司机和保姆,在国内,有几个女人靠了自己的真才实学在二十六岁上就有如此成就的?

    当然,运气好也是重大的先决条件。

    但是,无论如何,我知道自己还是嫩了点,比起我打交道的那些老狐狸们,我只是学徒而已。

    在这个时空,也有的是那种年老成精的狐狸吧?我这点道行是不大够看。别说别的,光是我这个宝贝“儿子”,就棘手得紧哪!

    我要小心应付。

    幸好我还有很多优秀的特点:急智,顽强,对危险的强烈直觉。这些会让我躲避掉很多危险,就算躲不过的时候,也会阻止最坏情况的发生,给我翻本的机会。

    我179的智商和被哈佛的心理研究室啧啧称赞,认为很少在高智商人士身上同时出现的高情商一定会帮助我解决目前这诡异处境的!

    我“儿子”的马车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出了城,我有点警惕开来,我政敌私仇都多,可不能让人家逮着机会刺杀我!不行,以后一定要让姚锦梓当我的贴身保镖!(最想杀你的就是他吧?你这样也配叫什么聪明冷静的现代女强人?)

    心中正疑惧,马车停了下来,浦一下车,我心里就暗暗喝了声彩:果真是个静雅所在!

    只见小小几处房舍,灰瓦白墙,门前有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溪边几块怪石,看似无心,不论形状位置摆放都匠心独运,积了点未化的残雪,越加独特,小小房檐下几株芭蕉,不知为何,这样天气犹能青翠欲滴。

    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熏出来的素馨清香,桌椅茶几,都有几分古拙的精巧,周围静悄悄的,忽然听到古怪的叫唤:“有贵客来,奉茶!有贵客来,奉茶!”

    我看了一眼廊下悬着的鹩哥,笑道:“想吓我吗?哪有这么容易?”

    高玉枢也呵呵笑了起来。

    里屋的帘子掀开,走出一个粉光脂艳的大美人来,虽然是个男人,也穿着男装,动作态度无不妩媚,女人味十足。他穿得一身紫色鱼尾罗的窄袖衫子,对于男人而言,实在太华丽也太干净了一点。

    他笑着走过来要给我和高玉枢磕头,被高玉枢拦住,我看姓高的那色授魂与的模样儿,莫非也是此道中人?

    那个美人笑着说:“高大人,想不到高大人真有能耐,将张大人请了来,小兰一会儿可要多敬您几杯呀!”

    高玉枢笑得胡子颤抖,只说:“一定,一定,兰老板,我既然给你请来了大菩萨,你可要好好表现,别给我丢脸啊!”

    那个兰老板真不愧戏子出身,飞了个千娇百媚的媚眼给他,又满面春风的对我说:“张大人,兰倌给您磕头了,张大人来我们这样的小地方,真是蓬荜生辉!还请张大人不嫌简陋,以后多多来捧场啊!”

    高玉枢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说,“就你一张嘴能说!既然想巴结张大人,还不好酒好菜都拿出来?那些孩子呢?快交出来让张大人瞧瞧啊!”

    兰倌娇笑着过来扯住我袖子,我立刻闻到一股香风袭来,虽然浓郁有脂粉气,但是不知为何有股肉体温暖芬芳的味道,很像我从小在母亲身上闻到的女人香,我居然不讨厌。

    “张大人,您生得可真是俊啊,瞧这脸,这皮肤,这眼睛,我的眼睛都移不开了!这么着我可不敢把我那些小子们都叫出来,一来他们那些蒲柳之姿,见了大人不免惭愧,二则我怕他们抢得打起来!”

    我还没说什么,高玉枢已笑道:“你这张嘴啊,真叫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既如此,就把你那个新来的头牌叫出来陪着大人,你陪着我,咱们四个人清清淡淡地喝点酒,聊会儿天,岂不甚好?”

    那兰倌儿闻言拍起掌来,欢喜无限:“这主意好,怪不得人说高大人是风月场上的雅士骚客啊!”

    这种老鸨和嫖客的对白……还都是男的!我算是见识了!

    跟他们进了个暖阁的雅间,大家都上炕上坐着,两个使唤的小厮也都长得清清秀秀,拾掇得干干净净,开始摆放酒菜吃食。

    这时,门口已经走进一个人来。

    我们原本正在玩笑,突然一下都静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时空见到美貌足以与我的美少年和张青莲本身相比的美男子,此人年龄大约二十一二岁,当真是猿臂蜂腰,星眸樱唇,脸如敷粉,眉如墨裁。如果说姚锦梓是那种清俊秀丽的美少年,带着一种沉默脆弱的倔强和少年锋芒毕露的英气;我就是那种超越年龄和性别的柔弱的姣美,风姿婀娜;这个人呢,却是美艳至极,一种英气勃勃的,属于男人的艳丽。和他相比,张青莲嫌苍白阴柔,姚锦梓嫌青涩倨傲。

    世上竟有这等人物!这是我的第一印象。

    第二印象自然是:这等人物居然沦为优伶男娼之辈!

    “小云,快过来坐,见过张大人呀。”兰倌很是热切地招唤。

    那个叫小云的男娼居然只是朝我抱了抱拳,说:“见过张大人。”就大大咧咧在我身畔坐下。

    呵,柳湘莲来了不成!我可不是薛蟠!

    不过,我发现这人声音很特别,甜腻柔滑,让人想到蜂蜜和丝绒之类的物品。

    “呵呵,小云就这副不知礼仪的野人样,张大人幸勿见怪呀!小云,你快向张大人自己介绍一下,再敬大人一杯酒,谢过大人不罪之恩。”兰倌急于帮这个小云开脱。这个兰倌,虽然操此贱业,又作这般形貌打扮,我却对他颇有好感,许是因为他身上有种良善的味道,老是让我想起“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郎”。看看坐在一起的兰倌和高玉枢,真是挺应景的。

    不过,女人的直觉是要坏事的。我还要记住“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张大人,小人原庆云,大人叫小人小云也可,庆云也可。”那叫小云的超级帅哥肆无忌惮的咧嘴而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容异常炫目,虽然自称小人,那眼神态度可不是这样说的。

    可是,很妖艳,很邪魅。

    我琢摩着张青莲在此情此景该怎么说:“呵呵,那本官就不客气,叫你庆云了。庆云举动一派天然可爱,本官又怎会怪罪呢?”酸不拉唧的话,真恶心。同时还要配合眼神动作:我笑眯眯的看着他,眼中透露出饶有兴趣。

    兰倌说:“来来来,我来敬高大人一杯,小云你敬张大人一杯,咱们四个喝个交杯酒,小兰再为两位大人唱段贵妃醉酒……”说着自己泯了一口,将喝过的留有嘴上胭脂末子唇印的残酒送到高玉枢口边。高玉枢笑呵呵的就着他的手喝干了。

    我看得不寒而栗,谢天谢地,佛祖如来,那原庆云别也给我来这一套才好!

    原庆云却忽然伸手揽住我的腰,自己喝了一口酒,朝我俯下脸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笑眸薄唇,我脑子一片空白:上帝啊,马丽亚,他不是真的想对我做这种事吧?

    可是晚了,他的唇印在我唇上,我想推开他,他双臂却箍得很紧,在我挣扎不及时,那口混着唾沫的酒就被灌进我肚子里去了。

    真……恶心!

    我怒火中烧,又欲哭无泪。

    最讨厌男人随便吻我了!做爱是一回事,吻又是另一回事。在我看来,做爱也可以只是为了单纯身体的欲望,吻这种不以生殖为目的的亲密行为则与感情息息相关。在现代时,即使是与我三年的sexpartener,我也一向不准他吻我的嘴。这观念也许有点幼稚,却是我最后的坚持。

    现在却被一个下贱的男娼轻薄了去,真是岂有此理!

    高玉枢那个贼官还和兰倌儿在那里拍手起哄!

    不过,冷静,深呼吸,我现在是张青莲,张青莲是不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的。

    “哈哈,庆云很热情啊,怎么以前我来从没见你这样过?到底是英雄慕少年啊!”高玉枢看着原庆云的眼睛闪亮,垂涎三尺。这种令人作呕的“淫意”,只有这种欲求不满又肾亏的中年男人才能散发出来。

    还有,那个什么什么“英雄慕少年”,既不应景又没出典,到底是哪来的?谁是英雄?谁又是少年?

    狗屁不通的东西,真不愧是张青莲的狐朋狗党!

    兰倌也来凑趣,笑着对原庆云说:“小云悠着点,别太急色,小心把张大人吓走了!”

    高玉枢嘿嘿笑道:“等会儿不被张大人吓走就好!”说着还挤眉弄眼,实在是猥亵当有趣。

    我看得郁闷之极。

    这时兰倌儿已经叫了两个调丝竹的清官人来,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吹玉箫,一弄琵琶,兰倌笑着睇我们一眼,说:“方才说的贵妃醉酒,大人们将就着听。”说着便婉转珠喉,莺啼燕唳地唱起来。

    我虽然不懂他唱些什么,以前也从不听戏,也觉他唱得十分动听,等他唱罢,和高玉枢一起大声叫好。

    兰倌笑盈盈地坐回高玉枢怀里。我看原庆云在兰倌唱时始终淡淡的,嘴角噙笑,意甚不屑。又想扳回刚才可能让他怀疑我很嫩的一吻,就笑着说:“庆云可会唱一段?”

    他微笑着摇摇头。

    “那,”我扫了一眼他也算得雄健的身子,“庆云会剑舞?”

    他又笑着摇头,毫不惭愧。

    “那庆云会什么?”

    他侧过脸看住我,低下目光,胶着流连在我的唇上,轻笑着低哑地说:“会喝酒。”

    我脸红了。

    这,这……看看这都是什么情景啊!我坐在他怀里,——既然他比我高一截,大一圈,总不能他坐我怀里吧?——他随便轻薄我,现在居然还调戏我。

    到底谁嫖谁呀!?我连个男娼都搞不定?

    新仇旧恨,我越想越怒,真想仰天大叫一声:这窑子逛得真他妈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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