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信子就起来了。刚收拾完,俊吉就悄悄地推门进来,他又换了一套西服。
“早晨好,俊吉。”信子首先打招呼。
“你好,我们走吧!”俊吉的语气显得有些粗鲁,信子还是头一次听到他用这种口气同自己说话。
小船都系在旅馆后面的湖边上。
湖上雾气腾腾,早晨的气温凉嗖嗖的。
“请上来吧!”俊吉握着船桨招呼着。
小船开始在水面上划行,前面。白雾和湖面连成一体。
信子浑身抖个不停,脸和衣服都被雾水沾湿,手指尖也冻得发痛。俊吉一言不发,一个劲地挥动着摇桨的双臂。信子也不说什么话,上船默默地进入了白雾的怀抱。一米以外是厚厚的雾墙,信子只感觉到小船在白色的世界里移动。完全与外界隔绝了。
小船渐渐停下来了。俊吉把桨拿到船上,平时引为自豪的漂亮头发显得蓬乱不羁;他用一双充满淫威的眠睛盯着信子有好几秒钟。
“俊吉,在这里说话,岸边听不见吧?”信子说话时嘴唇直打哆嗦。
俊吉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后,十分肯定地“嘿”了一声。
“这么说,在这里边办什么事外面也不会知道了?”信子又紧问了一句。
俩人的目光碰到一起,信子下意识地用双手握紧了桨端。
“据说这里很深,人要是掉下去不会河上来,是吗?”过了一阵,信子又若无其事地问道。
“你对这里真是了如指掌,从哪儿听来的?”俊吉答非所问地说。
这次是信子不言不语了,可能是精神作用,她仿佛听到那边有划水声,侧耳细听,又什么也没有了。只有白雾在两人午间无声流动着。
“俊吉,这里的雾六月份最浓吧?”信子没有正面回答俊吉,只顾一个劲地问个不停,气氛紧张起来。
为了打破僵局,俊吉向信子身后努努嘴说:“你看身后,看看我们来的方向。”
信子身不由己地回过头,身后也是白雾筑起的高墙。她觉得这堵墙正向自已头上压下来,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们已经到了雾的海洋里。”俊吉弦外有音地说,看到信子把头转回来又说:“正象你说的,这里的雾,现在最浓。”
突然,俊吉象发现了什么,紧盯着水面叫了起来:“咦,那是什么?”
信子也注意到潮面上漂着个白色的东西。俊吉用桨把它捞上来看了看说:“是手帕,怎么飘到这里来了?”说完,他拿起手帕拧干水展开瞧着。信子面色苍白,极其惊惧地看着俊吉的一举一动。突然,俊吉把手帕递了过来,大声说:“信子!你看这不是精一的吗?”
信子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请你仔细看看,这个角上还有旅馆的名字。”
信子接过冰凉的手帕一看,左角上印有模糊不清的“铃木旅庄”的蓝色字样。这是丈夫的东西,信子曾亲手洗过好多次,就是在丈夭失踪前,还是自己亲手放到他衣兜里的。
看着信子这个样子,俊吉笑了起来:“哈哈,这是在开玩笑,一年前的东西是不会浮上来的。刚才,趁你往后看的当儿,我把它扔到水面上的。我也有一块和精一同样的手帕,是他从北海道回来时作为礼物送给我的。想必你是吓了一跳,看你的脸色都变了。我可无动于衷,因为我们的心情不大相同。”
说到这里,他低声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对你的意图早就有所觉察,还在你提出要去青森和十和田潮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蹊跷,但并没有在意。可是当你主张在酸汤住宿时,我就留心了,况且你义同意在潮上旅馆过一夜。这是我去年同精一住过的旅馆。我知道你是在进行一次实验,有意让我重走一次我去年同精一走过的路线,从而使我动摇,让我自首。但是,由于我了解到了这一点,便来个将计就计,故意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蒙在鼓里的样子陪着你,没有象你想象的那样惊慌失措,我想,你也曾举棋不定过,可是,最后,你还是胜了。为此,我使横下一条心,孤注一掷,遵照你的吩咐把船划到湖中来了,哈哈……”俊吉又发出了一阵狂笑,双眼露出础础逼人的寒光。
“这么说田所常子……”信子感到窒息。
“她是我的情妇。”俊吉得意洋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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