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标准的秋老虎天气,热的我只穿短袖T-Shirt还满头大汗,该死的教官违反纪律跑回来看我们,确切地说是回来看MM,男生知趣地退了。我受不了那种暧昧的空气也找个借口跑了,临别时教官握着我的手依依惜别,我甩开到外屋洗了八遍手,强忍着没骂出操你妈什么的。
心情分外不爽,一个人跑到烧烤店大嚼。周围有许多人大叫大笑鬼哭狼嚎——东北人吃饭简直就没有安静的时候。直到丁鑫出现时我才意识到已经十一点了。他在我对面坐下,沉默地吃,喝。我倒他的哈啤,他笑笑,“能喝多少?”
“嗯——大概一个吧。”我最高纪录是三个,没敢说。东北十八怪,大姑娘喝酒像灌溉。上次活动时从不沾酒的老六被几个男生一激,为了维护长春人的形象喝了个天昏地暗,摇头晃脑一路走着之字线一路跟我们说“我一点儿都没醉,嗷嗷清醒的”。那次我从老六椅子底下掏出一打空瓶子来,当时就暗想在这种地方一定要有自知之明,千万不能和人拼酒。
不知是因为没吃饭空腹喝酒还是心情恶劣,一个没到我就开始晕。他好象在喊我,哪有啊,是杨琼在喊我。别人谁喊那么亲昵呢?那是一个星光灿烂的夏夜,我们牵着手走过长长的路。到家了,我说,你走吧。他听话地放手,转身准备离去。
我没有走,我静静站着,看他回头,微笑,说“你回去啊!”
“你先走吧,我送你。”
他看着我,我脸红。
他一直看着我,我脸一直红。
“蓓……蓓蓓,我能……可以吗?”
杨琼的脸也红了,一双眼睛眨个不停。我六神无主地趴在他怀里不敢抬头,感觉到他的气息拂在我耳边,彼此心脏和着同样的节拍狂跳。
“什么?……干什么?”
“我想……我想……亲亲……你……好不好……行吗?”
我觉得脑袋里有根筋应声崩溃,脸上滚烫如火焰蔓延。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接吻还要征求意见的吗?!这猪头!
吭哧了好半天,我还是鼓足勇气颤声说“Just……justface”。
说完垂头看着自己穿着凉鞋的脚趾,脸上烫烫,心里慌慌。
琼哆嗦着把我揽入怀中,我感觉到他的气息,他的舌尖凉凉的,柔柔的,从额头下滑,盘旋在眉梢眼角,青草的清新味道排山倒海地涌来。我眼中的世界天旋地转,身子酸酸软软的,我忍不住呻吟,是唇了,琼俯在我耳边说,“你真美。”
你真美……你真美……一千年一万年也难以诉说尽……这瞬间的永恒……你吻了我,我吻了你……在夏夜的星空下……星空在我们之中……那些青草盛开出洁白的花朵……琼……琼……
我在燥热中感到一阵清凉,耳边仍然嘈杂,花格子小屏风隔间的灯光仍然昏黄,对面的人仍在猜拳,烤肉和啤酒的香味也千真万确地飘在我身边。恍惚间我记起这是在长春,而琼是在南京,他在南京啊?那他妈的抱着我的这个人是谁?
我使劲挥动胳膊,手重重地打在桌子上一声巨响,一只玻璃杯应声落地摔碎,声音清脆。
我手上的骨头像是碎了,疼得我喘不过气来。不过倒是清醒了许多。
“你抽疯啊?”丁鑫不满地看着我。
“你敢占我便宜!”我叫。
他的表情好象裆里被人踢了一脚,“我?占你便宜?”
“我还说你占我便宜呢”,这厮摆出一副惨遭蹂躏的无辜嘴脸,“你看看你给我衣服蹂躏的。没量就别喝那么多好不好?发酒疯!”
我无语,蹿到门口迅速检查自己一遍,除了上衣前襟有口水痕迹其余倒还都是正常的。正纳闷着,这厮已经叫来了服务员买单,一边掏钱一边还不忘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占你便宜?你想得倒美!”
宿舍是关门了,“外边的小旅馆你不能住,网吧关门了,你怎么办?”他问我。
“不知道。”我很老实地说。
他无奈地看着我,“算我倒霉,把你捡回去好了,你不许趁机吃我豆腐。”
“不行,我这么美丽一个姑娘住狼窝里,那不是自投罗网吗,我妈知道会打我的。”
他一脸的生不如死,“你想怎么办?”
最后还是到了他的破窝里。
陈魁的老婆今天也来春风一度,不幸被我棒打鸳鸯从热被窝里掏了出来,陈魁平时和我平时的交情算是全毁了。
“你怎么这么小题大做啊?”陈魁郁闷得如丧考妣。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我要对自己的名节负责。”我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吃多了撑的。”他转头又找着丁鑫的枕头睡了。另外一个不用安顿,自己早找到了地方咪上了,转眼鼾声四起。
“安分点吧,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丁鑫递过一条薄被,“行了,这么多证人可以证明你的清白,还不放心吗?要不把我拷到暖气上?”
我乖乖地坐在沙发上让他用被子把我包起来,“不是,唉,老头你不懂。”
“想老情人了?”
我诧异地回头看他。
“在饭店你差点把我勒死。”他侧着脸笑,我看不清他的脸,可是我知道他在笑,“没关系,你就拿我当他抒情吧,我不介意。”
我头都不回对他伸伸中指,“别以为我现在失恋大脑有包就看不出你在勾引我!落井下石!卑鄙!F——You!”
“说什么?什么什么?”
“FuckYou,怎么地?”我坚持侮辱他。
“Oh-Yeah,他嬉皮笑脸,“Comeon!baby,Iamwaitingforyou……”
我目瞪口呆,突然反应了过来,“丁鑫你个老王八蛋!”
靠,我他妈的再也不说脏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