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话你在害怕什么
“小白,那些人你查出来了吗?”
眸光一沉。俯/身到她耳畔,道:“查出又怎样?没有查出又怎样?”
要怎么说,把借来的幸福还给怀安。
悠言低低道:“你别逼我。”
“路悠言,谁逼谁?”顾夜白冷笑。
悠言心里疼痛,道:“小白,如果我想你是我的,你就会是我的吗?”
“何必去问这个问题,答案,你自己清楚。”顾夜白讥道,转身往门外走去。
悠言怔然,跑了过去,手臂从他背后紧紧环着他。突然发现,她越来越无法忍受他的冷漠,哪怕一点。
回来以后,与他的亲近,她知道,对他,她只比四年前更爱,原来,时间不是空间和距离,只为印证,她放不下他。
把脸贴上他的背,喃喃道:“小白,不要不理我。”
手,覆上她的,又拉下她的手。
“何必。”顾夜白嘴角轻勾,却低糜了声音,“言,是人就会累,一次又一次,何必。”
高大的背影,明明在眼前,又突然遥远。
这个咫尺,却,确是天涯。
悠言心惊,疼痛再难抑,伸手去抱他,迭声道:“小白,我不要再把你给别人,你是我的,我不给怀安,谁也不给。”
顾夜白一震,慢慢转过身,几乎要把她拥进怀,修长的手指紧屈,放在裤侧,弧度笔直。
一双眸,定定凝着他,悠言哽咽道:“小白,你让我想一想,求你,让我想一想。”
“言,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臂往前探,挟起她的一缕发,顾夜白低低一笑,眸色萧瑟又漠然。
二人间,原来不过一个伸手的距离。
只要,谁往前一步,便能碰触到对方。
偏偏,无人动作。
一等一探。骄傲与犹豫,错过了的是一瞬,还是永远?
谁知道?!
突然,铃声轻淡。
顾夜白看了悠言一眼,按了接听。
漠漠“嗯”了一声,把手机递给悠言。
悠言微怔,接过。
“你果然与他一起。”电话另一端,传来女人淡淡的声音,似笑,还叹。
“晴?”与他在一起?悠言笑,涩,脸上又一热。
那边,许晴去静默了一下,末了,道:“我刚向顾社长告了假,悠言,我想见见你。”
悠言一愣,下意识看了看顾夜白,那人神色沉默。
“好。时间,地点?”
“G大吧,很久没回去了。正好回去看看。”许晴道。
确是好久没有回学校看过了,那里有香樟,铃兰,风信,还有鹫尾,花开成海。
“好。”轻轻一笑,应了。
落实时地。
把手机递还给那人,交接的手,他刚待放下,她却握上。
阳光偷偷涉入,映在二人交缠的手上,遗下暖暖的辉芒。
眸光不展不扬,重瞳愈发的深。
“小白。”两手把他的掌裹上,悠言微弯了眉眼,睫毛处,透了水光浅淡。
“怎么?”他淡淡道。
“我和许晴回去一趟学校,你——”咬了咬唇,悠言道:“待会来接我好么?”
把她的手放下,他回了一声好,便拉开房间的门。
悠言往前,小手再次环上他的宽阔结实的背。
他停住了脚步,没有动作,不回应,却也没再往前。
G大。
推开咖啡厅的门,悠言环了一眼,便发现了许晴,人群中,年轻靓丽的大学女生中,不仅丝毫不逊色,经过社会和时间打磨的气质,出众极。
对方也发现了她,扬了扬手。
刚坐下,一本杂志却甩落在眼前,弧线利落。
许晴神色复杂:“你看看。”
悠言微愣,拿起一看,却见封面最醒目的位置,刊登了一行字,亿万社长弃旧爱,携新欢回豪宅过夜,其新宠疑为咖啡店女招待??周小姐夜店买醉!!
各人照片,清晰圈点。
其中,怀安长发微乱,满脸晕红,蹒跚在酒吧门口。眼神悲伤又冷冽。
另一张,却有那人,也有她。
他家门前,二人,一前一后,往屋里走去。
悠言大吃一惊,双眸微圆,正好对上许晴的目光。
“顾夜白有了新欢。这事,已全城轰动。悠言,如果你想看,街上小报档摊,一找一个是。”
悠言怔怔出神,好一会,才低声道:“怎么会这样?”
“你不是更清楚一些吗?”许晴微叹,又冷冷一笑。
“他和怀安——”嘴唇蠕动几下,却终究说不出什么,心,乱跳。杂乱又茫然。
许晴刚要说话,却又慌乱了神色,悠言还没反应过来,头颈一冷,水珠四溅。
数个男女,从她们后面走上来。
其中一个长发女生手中挟了空杯子,满鄙夷,冷冷道:“狐狸精,女人,真不要脸!”
第一百零四话出事
“你们凭什么拿水泼人?”许晴站了起来,声音一沉。
“学姐,你怎么还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另一个女生走了出来,望向许晴,愤然道。
悠言看过去,这女生却是见过的,同学聚会上的鬈发学妹,和怀安很要好。
“我和谁一起还轮不到你来过问。”许晴冷声道。
那学妹微一畏缩,站在她前面的长发女生却嗤然出声,“学姐是吧,你要和那婊子一起坏了你的名声,那也是你自找的,不是都说,物以类聚。”
她背后一班男女顿时大笑起来,人人投出的目光,皆鄙夷无比。
那学妹拉拉了长发女生的手臂,低声道:“王嘉宜,这个学姐在顾学长手下做事,而且,她是你表姐的同学。”
王嘉宜微变了脸色,嘴角却讥讽依旧。
许晴冷笑,死丫头,这人以群分,她是直接贬她们为死物了,正想斥她几句,一旁的悠言已轻声道:“物以类聚,就像你们这样吗?”
悠言头上,身上水迹狼狈,她抬手搵着额上水珠,触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脸色不愠。同学几年,她很少说重话,许晴一怔,知道她是为自己——她回来,自己对顾夜白心事复杂,也没有给过她一句好话——
王嘉宜大怒,手中的杯子往悠言脸上砸去,悠言急忙一闪,却仍擦过面颊,脸上顿时红了一大片。
许晴也怒了,一走上前。
咖啡厅内,气氛顿乱。有人在看戏,窃声私语着什么。店里数个员工已走了过来。
王嘉宜往背后低叫道:“你们几个,把这贱女人带走。”
有人吹了声口哨,几个男子立刻抢了上前,有二人分别抓了悠言一侧臂膀。
许晴一惊,怒道:“你们做什么?”
王嘉宜冷睨她一眼,打了个响指。一个男子欺上,狠狠把许晴一推,许晴摔倒在地。那鬈发学妹叫了一声,忙上前拉起许晴。
咖啡厅呼喊声四逸。
许晴挣起来再看时,悠言已没有了影踪。
“那女的是什么人?”许晴又惊又怒,急道。
那学妹跺脚道:“这——王嘉宜这人平时家里娇惯了,出来混的,下手挺狠,哎,她是周学姐的表妹。”
“那你还跟这人在一起?”许晴冷笑。
“哎,她是周学姐的表妹。大家都认识,我也是刚碰上她的。”
许晴皱眉,苦笑。
“这下,我们都麻烦了。不该约她过来这里的。”
学妹一愣。
许晴道:“你现在立刻通知校方,让人去找。”
学妹点点头,又问道:“麻烦?”
“这事不能不与那人说。那人知道了,则是一定会过来。”许晴紧了眉。
九十层,会议室。门外。
秘书小黄瞪着紧闭的会议室大门。今天,一向守时社长难得迟到了。平日便是一幅酷毙的模样,今天乌云的程度貌似升级。
估计是被八卦杂志闹的,社长私生活一向严谨,这全城头条说他有新宠了,应是煲水新闻,只是,这和他一起回家的女的,模样咋这么面熟?
突然,有什么在脑里闪过——啊,是那个女人。那天,在社长办公室所见,散了一地的资料,还有她的照片。
心里狐疑,却不敢多加猜测。
Linda姐说,今儿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都别打断社长的会议——这刚才许理事来电说的路小姐出事了算十万活急的事么?这路小姐又是谁?!
为什么每次撞上节骨眼倒霉的都是她?小黄再次欲哭无泪,深吸一口气,往门上一敲。
开门的是Linda。
Linda低声道:“你最好保证你以下要说的事情很重要。那人正在发火呢。各科理事的小辫子都被揪出来,社长平时不说,谁会想到连这些他都知道。””
小黄脸上抽搐,胆颤心惊望了过去。
顾夜白靠在位子上,意态闲适,但神色很冷淡。
“社长,有事报告。”声音抖抖。
一众理事目光过去,心道暂时解脱,其中有人甚至擦了一额汗。额,那人是林副社长。
重瞳,轻睐。
小黄咽了口唾沫,道:“许理事刚来电话说,路小姐出事了。”
所有人大吃一惊,包括向来沉着镇定的Linda。
小黄话音未竟,顾夜白已推椅而起,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二十分钟前的事。”小黄吓的一滞,结结巴巴道。
顾夜白眸色一暗,冷声道:“二十分钟。L,你带的好下属。”
Linda一惊,未及接上口,男人的声音已下。
“散会,择日再开!”
一袭黑衣,已在门外。
林子晏匆匆跟上,脚步一迈,想起什么,回头拍了拍Linda的肩膀,道:“没事。不过,你还是安抚一下他们为好。”
Linda一怔,看去时,整个会议室,一帮精英人士,早已呆如木鸡。继神秘新欢以后,这社长又有新宠了吗?
有人悄声问:“谁是路小姐?”
Linda苦笑,这位路小姐,也许天生便是社长的劫。
这脸还真是多灾多难。——被甩了几个巴掌,嘴里咸腥,摸一摸,鲜红染了指。脸*****辣的痛,高高肿起。悠言把泪死死憋在眼里,很阿Q的分散神识,心道这次确是要变猪了。这剧情狗血,却偏落在自个身上。
小白,小白,你在哪里?心里念叨着那人的名,想起早上二人的不愉,委屈又难过。
“还真倔强啊!”从围堵在悠言周围的男女背后走上来,王嘉宜冷笑,嘴角一斜,道:“再打。打死这抢别人男人的贱人。”
第一百零五话湿了重瞳
林荫道深处,破败的旧课室外。
灰白的墙,娇小的女子抵在墙上,咬唇望着眼前六七个男女。
“嘉宜,还要打?”有个女生迟疑道,“这教训也给了,她伤的好像不轻,万一弄出什么事来——”
王嘉宜冷笑,“胆小鬼。喏,你们呢——”
娇唇一努,瞟向那几个男生。
“嘉宜,我们自是听你的。”一个身形微胖的男子叫道,大步上前,大掌一挥,往悠言扇去。
悠言一惊,要避开,心上却与她作对,陡然遽痛袭过,那一掌便结实的落到了脸上。
紧蹙了眉,额上沁出薄汗,悠言一手抚上胸口,一直倔强直立着的身/子慢慢弯下。
有人惊呼,“嘉宜,她怎么了?别要出了人命才好。”
王嘉宜惊疑不定地望向悠言,随即眼神愈加阴鶩。
“以为装死就可以么?”说着,她排开众人,大步向前,拽起悠言的发,一掌掴下。
那掌没有落下,纤细的手捉住了她,紧紧的。
悠言咬牙,定眸看着她。
王嘉宜怒,挥开了她的手。
“还有力气反抗,是谁说她有事?”王嘉宜斥道,眼眸一转,下巴微仰,一脚踹向悠言的肚子。
悠言苦笑,身/体的力量都在对抗心口的疼痛上,根本无法避开。
那力道落下,闷哼一声,咬破了唇。
“贱女人,让你去缠顾夜白——”王嘉宜轻笑,两指捏上悠言的脸。
“说,你是狐狸精,说你知错了。不然,我弄死你。贱人,竟敢抢我表姐的男人。”
悠言闭了闭眼,忍住晕眩,轻声道:“你是怀安的表妹?”
王嘉宜一怔,突然狠狠道:“死女人,你想向顾夜白告状?”
悠言撇开头,不去看她。
“性格是吧!倔强是吧!我们来赌一场,看是你的口硬,还是我的匕首利。说,你不再缠着顾夜白。不说,你信不信我剁了你的手指?”王嘉宜冷笑道,拽紧悠言的发。
她手上力道极大,悠言疼痛之极,泪水满眶,却死死忍住了。只连声道:“我要缠着他,他是我的,我不说,我就是不说。谁也不给,谁也不给。我再也不会把他给任何人了。”
王嘉宜一愣,随即怒红了眼,一掌又往她脸上过去。
那掌,这次,仍没能落到悠言身上。
四周是男女慌乱的叫声。半空中,男人白皙修长的手狠狠攫住了她的腕。
王嘉宜大吃一惊,抬眼看去,却见高大挺拔的男子冷冷看着她,重瞳黑暗如渊,眉目沉骛。
“表姐夫。”她失声道。
“谁是你表姐夫?”男人的声音,像来自炼狱。
空气中,气息顿凝。
有什么骤然而响,划过这道沉默。
尖了叫声,王嘉宜惊骇无比,抚了脸,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他竟然打她?
白皙修长的掌,美丽,却盛放了极度的怒意,妖娆又摄人。
男人冷冽了唇上的弧。眉一凝。
空气中连响数下,不过须臾,王嘉宜脸上连吃数掌,几个高大的男子围上,神色萧杀。
“小白——”男子的手一暖,墙上女人的小手裹上他的大掌,重瞳触上她的伤口,迸出明艳的火,悠言轻轻一笑,他来了。他终究来了。
身/子一松,斜斜歪下。
顾夜白又惊又痛,薄唇紧抿,把情人单薄的身/子拥进怀里,紧紧搂抱住。
“言。”长指,抚上她布满伤痕的脸,颤抖,痛煞了眉眼。
二十七年来,第一次,如此慌乱,心疼。
吃力的伸手揽上男人的脖颈,悠言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泪水濡湿了他的动脉。
“小白,我疼。”
简单的话,似呢喃,却再次灼痛了他的心。顾夜白浑身一震,紧了手上力道,眉倏寒。
不过,数秒。
十数个男子已把那几名蜇事的男女围堵在中间,包括王嘉宜,无人,不恐慌了神色。
随后赶到的林子晏,许晴,学妹脚步一顿,皆吃了一惊。那学妹后退数步,苍白了脸色。
“顾夜白——”许晴怔然,叫道,微微失了声。
看也不看她一眼,顾夜白轻冷而笑。
酷冽如盛寒霰雪,一字一顿道:“加倍奉还。不论死活。子晏,这事,你别管。”
林子晏凝眉,最终,点点头。
惊叫从围中男女喉间凄厉而来。
“小白,等一等。”忍着心间烈痛,悠言抚上情人紧锁着寒意沁骨的眉。
“言乖,不怕,现在我就带你走,伤口处理一下,就不疼了。”凝着怀里孱弱的她,他再次收紧了臂上力道,吻,如雨,轻落在她脸上破碎的伤口上,一下接一下。
悠言心痛,却更疼,涩了眉眼,小手拉下他的头,颤抖着吻上他的唇。
他闭上眼,惊觉眼角竟微微湿了。
这一生,泪,为过谁?不曾。
“她是怀安的表妹。”她的声音虚弱无力,却坚定,飘散在他的耳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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