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豪华夜总会的大门口,张山和李斯坐在出租车里等候生意,红红绿绿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玻璃,闪烁在他们的脸上。张山一脸严肃,正说着什么,他看上去年轻稳重,胖胖的,肚子已经挺起来,身着西装背心,戴一副金丝眼镜,很斯文,像一名生意场上的成功人士。外面下着濛濛细雨,好几辆出租车等候在那,东一辆,西一辆,显得秩序很乱。偶尔会出现一个乘客,出租司机们立刻都从车厢里探出头来,扯足了嗓子拉生意。张山和李斯一边谈话,一边留心外面乘客。终于,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向他们走过来,正在听张山说话的李斯连忙打开车门,屁颠颠地问道:
“老板,去什么地方?”
那人不是要车的,是问路的,用很重的外地口音问去鼓楼怎么走。
“鼓楼?”李斯做出思考的样子,让那人碰了个软钉子,“不知道,没听说过。”其实鼓楼就在附近,离这不过一百多米。那人转身又去问别的出租司机,李斯嘀咕着,骂那人不知好歹,骂那人存心捣蛋。骂完了,随手打开车上的收音机,播音员小姐正用一种很肉麻的声音说着什么事。坐司机座的张山侧过脸来,啪的一声,将收音机关了,意犹未尽地继续他的话题。
“李斯,你应该知道,我这心里很不好受,好像吃了一大把苍蝇。”
张山的脸色十分难看。再过半个月,他就要和未婚妻朱春丽结婚,可是就在今天早晨出车回去,张山发现李斯与朱春丽有些不对劲。当时天已经快亮了,张山将车停好,去李斯那里送车钥匙,敲半天门,也没把门打开。于是回隔壁自己的房间,掏出钥匙开门,门却从里面销上了,怎么也捣鼓不开。后来朱春丽有些慌张地过来开门,张山注意到她心慌意乱,老是偷眼看后窗,便走过去观察,发现后窗没关好,用来防盗的一根铁条也被撬开了,正好可以让一个人通过。
“你说怎么会那么巧,就撬掉了一根铁条。”张山又一次侧过脸来,看着李斯,话里有话地问着。
李斯一本正经地说:“肯定贼来光顾过了。”
“要说是贼,又没什么东西被偷。”
“那也不一定,说不准被偷了,你还不知道,也说不准人家贼呢,只是想偷,可是行动还没开始。”李斯留着长发,衣着打扮像艺术家,他长得很像一个演电视剧的男演员,平时一举一动,都刻意模仿那人的腔调,“没听说,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
“我们别兜圈子了,”张山索性把话挑明了,“早上我敲门的时候,你在我家里”
“张山,这什么意思,我干吗在你家里。”
“你和春丽在一起。”
“张山,这种话可不敢乱讲。”
张山运用自己逻辑进行推理分析,他说他去敲李斯的门,因为李斯不在自己房间,所以怎么也敲不开。这时候,李斯正躲在张山家里,敲门声惊动了他,他于是跳窗而逃。等到张山回到自己房里,和朱春丽说话的时候,李斯正好逃回自己家。张山相信自己的推理十分严密,不容抵赖,可是李斯还是矢口否认。李斯知道这种事打死了也不能承认。无论张山说得多么有鼻子有眼,李斯说你不相信我,至少应该相信自己的未婚妻朱春丽。
这时候生意来了,从夜总会出来一群人,有一对男女向他们走过来,李斯连忙下车,热情地为那两个人开门。在送客的途中,张山虎着脸,一声不吭,李斯不时地回过头来,与两名乘客搭讪。不一会儿,车到目的地,李斯再次跳下车,很有礼貌地开门,女乘客被他热情洋溢的服务逗笑起来,连声致谢。李斯又回到车里,打开收音机,刚打开,女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只听到一句,就被张山关了。张山觉得他们的话还没说完,还得继续:“我跟春丽的事,前前后后你都知道,要是过去,反正大家不当真,只是在一起玩玩,也就算了。现在,我们既然准备结婚,情况就不一样。朋友妻,不可欺,这道理,你应该懂的……”
李斯终于发急了,说:“你停车。”
张山将车停了下来。
“你去找把刀子来捅我一刀,”李斯做出很愤怒很无辜的样子,“要不,打开后面工具箱,挑把扳手,或者找个锤子,你就往我脑袋上砸,只要你砸得痛快就行。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非要我承认和春丽有那事,非要把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不有毛病吗”
因为他们的车是停在路当中,后面的车从旁边经过,很生气地呵斥他们。张山无话可说,一辆与他们外形完全一样的出租车驶过,里面坐着一个胡子拉碴的司机,骂骂咧咧地教训张山。张山一踩油门,追了上去,怒不可遏地说:
“小狗日的,你说谁?”
胡子拉碴的司机说:“说谁,你那车怎么停的?”
“老子车怎么停,关你什么事”
两辆出租车一路开,一路吵架,互相抢道。迎面一辆公交大巴士过来,吓了大家一跳。张山凶神恶煞地继续和对方斗嘴,在一旁的李斯声音也突然高起来,说再口罗嗦就揍他。胡子拉碴的司机说,不要以为你们有两个人,就害怕你们。李斯蛮横地说,我们他妈的就是两个打你一个,你又怎么样。
吵到临了,胡子拉碴的司机终于示弱,在一个路口,留下一句狠话,突然拐弯,闯红灯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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