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可视电话中,看清是胖子保安按动三十八号别墅的电铃时,安阳的心头还掠过一丝不安和惊慌。
别是任红锦母女的案情有进展了,真和聂艳秋有啥子关系。若真是那样,麻烦就大了。
开门让胖子保安进来时,胖子圆脸上满是喜气。
他一边换鞋一边对安阳道:
“安老板,事情清楚了,全闹明白了,结论简直是你想象不到的。”
“咋个回事?”
安阳急于要知道案情。
“嘿嘿,公安局全查清楚了。”
胖子熟门熟路地走进客厅,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道:
“堵塞住煤气管道的草团,是一只鸟巢。管道里头暖和,小鸟在里面筑了巢。哈哈,真好玩!弄出一场虚惊来。谢谢,谢谢你的茶,你的茶叶喝去就是有味。”
安阳却不觉得好玩,若不查清事实,他要背黑锅,聂艳秋更要背黑锅,遭怀疑。事情出了以后,不是连他都对艳秋起了疑心吗?为这事儿,他的心总是悬着,夜深人静时常会惊醒过来。现在好了,真相大白,他可以放心了。
他由衷地感谢胖子保安及时来报这一消息。买下孔雀苑别墅刚开始装修的时候,安阳看见当保安的胖子跑前跑后十分热心,就委托他在当保安时多长一个心眼,替他看着点儿。他和聂艳秋都忙,对装修房子又不是什么内行,更不可能天天守在三十八号看着民工们装修。省城里,装修房子的民工偷工减料,或者是把东家的装修材料偷偷拿出小区去的事情,时有发生,有保安多一双眼睛看着,总要好些。从安阳这方面来讲,不过是随便几句客气话。没想到胖子保安把这当成一回事,干得特别卖力,天天要往三十八号跑两趟。他恰恰又懂一点装修,民工们干得不合适,他会及时指出来。安阳看他做得那么认真,干脆就在暗中雇了他,每月给他二百块钱。小别墅装修完了,虽然没事干了,安阳也照样给。要求只有一个,巡视小区的时候,胖子保安要对三十八号别墅周围多留一个心眼。
一来二去的,胖子保安俨然成了安阳心腹般的人。
不过安阳心里清楚,这只不过是每月二百块钱起的作用。真正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保安根本担待不起啥子。
胖子出声地吹着杯子里的茶叶,美美地喝了两口茶,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说:
“安老板,不过这事还没完。”
“噢?”
安阳困惑地睁大双眼瞅着他。
胖子笑着说:
“听说任红锦娘家的哥,从乡下地方猫猫冲跑进省城来了,要为母女俩的死讨个说法。”
安阳的头皮有点发麻。
“他要问哪个讨说法?”
“问出租房屋的房东呀!”
“嗯。”安阳这才吁了一口气,“这话咋个说?”
“听说他找了律师,律师给他拍胸脯说,至少索赔二十万元,而且准保索赔成功。”胖子说得津津有味,“你房东既然出租房子,就该对房屋内的一切设施负安全责任。造成母女俩死亡的直排式烟道燃气热水器,早在两年前就明文规定禁止使用了,房东为啥还装这种禁止使用的热水器,还不勤于检查,让小鸟在烟道里筑了巢,就是更大的失职。听说这索赔数额不大的官司,因为涉及两条无辜的生命,引得省城司法界议论纷纷哩。”
胖子兴致勃勃地说了一阵,喝完一杯茶,告辞离去了。
安阳却呆坐在沙发上,沉吟了良久。
事情在省城里演变得再热闹,只要不再涉嫌到他和聂艳秋,他也没多大的兴趣了。只是,任红锦的死,特别是女儿李昌芸的死,在他的心头终归是一团阴影,一团抹不去的阴影。
稍一平静下来,六七年前的往事,就会浮上他的心头,搅得他的心灵一阵阵地泛起波澜。
是啰,自从和任红锦之间有了亲昵关系以后,安阳就感觉到自己是在任玉巧和任红锦之间走钢丝。
他也觉得无奈,觉得难堪,可他又莫法。处于他当时的境地,他该咋个办呢?
不能说他对她们没有一丁点的感情,随着交往的加深,他是有感情的,他甚至觉得有点离不开她们,也是爱她们的。
可是,即使他依恋她们,爱她们,他也不能娶她们中的一个女人为妻。而他的生理上又有着强烈的需要,这种需要使得他对她们有求必应。况且她们也喜欢他,这是他看得出,也敏锐地感觉得到的。
想得烦了,他干脆就不去想。
心头暗自忖度着,眼下这情形,也只能是这个样子,穷光蛋一个呆在凉水井寨子上,不见出头之日,不如就这么得过且过地呆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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