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海兰斯,现年二十四岁,法兰公国海谷郡人,父亲为前宫廷副侍卫长,子爵爵位,但已于五年前去世……喔,海兰斯骑士,我还记得他,我们曾经有过几次交往。他竟然已经去世了吗?英年早逝啊,唉……肯特·海兰斯本人十七岁加入军队,十九岁就获得了军官职位,二十一岁晋升总队长,并且得到高级剑士头衔……”
一身崭新军装的肯特·海兰斯站的笔直,神情严肃地听着眼前的大魔法师念自己的履历。
“……二十三岁被推荐加入皇家卫队,嗯,这也算是子承父业,你的父亲应该感到欣慰了……同年七月因为渎职罪被撤职,并且关押于第一监狱等待宣判……渎职?这是怎么回事?资料上写得不是很清楚。”山立德大魔法师自肯特·海兰斯进入房间来首次抬头看着肯特,那双苍老而迷蒙的眼睛似乎笼罩着一层灰色的膜显得毫无神采,让人乍看之下会觉得这是一个从身体机能到心智都已经开始衰退的老人,可是知道他的身份的人绝没有谁会因为他老朽的外表而对他有一丝的轻视,这位大魔法师作为兰姆帝国的宫廷首席魔法师,其睿智果决、强大而出手毫不留情的处世方式举世知名。
“回禀大魔法师阁下,是因为在下玩忽职守,致使一只田鼠闯进禁宫惊吓了皇妃殿下,在下自请处罚的。”看到大魔法师看向自己,肯特挺挺身体,神情严肃而且斩钉截铁地回答。
山立德大魔法师连忙低下头假装咳嗽掩饰自己忍不住的发笑:果然就像听说的一样,这个肯特·海兰斯是个古板、固执、教条主义而且把皇族的利益看成是至高无上、不可侵犯的像神一样存在的珍稀动物。或许那些传奇小说中类似的人物很多,可是山立德大魔法师本来认为这样的人物在现实生活中是不存在的,毕竟忠诚是一回事,毫无保留、毫无目的的忠诚就令人有些难以相信了,这个世界上谁都不是傻子,不管对象是什么,要是忠诚的代价损害了自己利益的话,任何人都会出于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而令所谓的忠诚出现偏差吧?可是这个肯特·海兰斯显然是为了打破山立德大魔法师这样的人之而出现的。
山立德大魔法师找到肯特·海兰斯的时候,肯特·海兰斯已经在监狱里呆了近一年,并且坚决的要求按国法处置自己放任田鼠入宫惊吓皇妃的罪责。
当山立德大魔法师出面打听肯特·海兰斯这个人时,负责此案的那个法官都快被海兰斯逼疯了,翻遍了古往今来、国内的国外的法典,法官大人也找不到一条因为田鼠进入禁宫而宣判守卫长有罪的罪名,不管肯特·海兰斯自己怎么样愿意认罪,这位法官还要维护自己公正严明的形象,怎么可能为了一只田鼠毁掉自己清官的美誉?而皇妃殿下也在一遍一遍催促赶快放人:如果因为害怕田鼠就惩罚侍卫,后世不把她当作依仗陛下宠爱无法无天的后妃才怪,她可是立志要做一代贤后的啊。
可是不管希望肯特·海兰斯处于的呼声又多么强烈,这位骑士却倔强的认为自己有玩忽职守的罪责,一定要求受到“应有的处罚”,并且坚决不肯出狱。
这种情况一直僵持到了山立德大魔法师对肯特·海兰斯这个人感兴趣为止,所以当大魔法师提出把肯特·海兰斯交给他处置的时候,令许多人长松了口气。虽然不明白大魔法师要这个人做什么人,但这场闹剧总算因为大魔法师的出面解决了,这既足够令人庆幸了。皇妃殿下甚至因此派人给大魔法师送来了亲手做的糕点表示感谢——据说连皇帝陛下都已经多年没有享受到这样的美味了。
皇家第一监狱的办事效率十分的神速,在山立德大魔法师提出肯特·海兰斯这个人的处理权之后不到一个小时,肯特·海兰斯全部的资料以及他本人就本送到了大魔法师的面前,这其中还包括了路上需要的超过四十分钟行程,由此可见皇家第一监狱想要摆脱肯特海兰斯骑士长的愿望之强烈。
然后,山立德大魔法师就开始拿着那些履历,仔细研究眼前这个青年骑士起来。
山立德大魔法师询问了那个简单的问题之后,室内陷入沉默。
肯特·海兰斯看着大魔法师缓缓阅读自己的履历,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肯特·海兰斯的父亲是一名优秀的骑士,一向以父亲为荣的肯特也自幼就为自己制定了一生的目标,并且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的实现着。但是在经历了那次的混乱之后,他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可是大魔法师的出现却给了他一个新的可能。虽然不知道大魔法师为什么找上自己,可是肯特想得到大魔法师找上自己决不会是仅仅为了“处置”自己这么简单,而是有什么需要自己去为他服务的地方。
看着大魔法师的身影,肯特·海兰斯在心底暗暗的下这决心:不管多么艰难多么危险的任务,自己一定要不惜一切的去完成,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抓住难得的机会,消赎自己的罪过。
“履历上说你曾经担任过皇家卫队第七(国王的贴身卫队)、第九(皇太子的贴身卫队)、第十一分队(皇妃的护卫队)的副队长、队长是吧?”
“是,大魔法师阁下。”
山立德大魔法师摸摸额头:这不就是说自从调入皇家卫队开始,肯特·海兰斯已经完成了各个卫队的“巡回演出”工作,很显然从国王、皇妃到皇太子没有一个人受得了这个肯特·海兰斯,可是又找不到理由把这么优秀的人才赶回军队,只好把他象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看来这次自己把他调来也算是为皇室分忧解难做出了巨大贡献,不知道趁机索要刚刚进贡来的哪些魔法材料皇帝陛下会不会慷慨解囊?
“肯特·海兰斯骑士,你应该明白自己是有罪在身的人,但是现在皇室决定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能好好地把握吗!”山立德大魔法师一边义正词严地说一边拼命忍住笑意。
“是!”肯特带着九死不悔地豪迈大声答应。
“我要安排你去贴身保护一个人。”山立德大魔法师说:“你知道伊达·法兰子爵吗?”
“知道,子爵大人是法兰大公和长公主的长子,第四顺序的皇位继承人。”肯特凭着对皇室的忠诚,把皇室成员的谱系背的烂熟。
“而且他还是我的老师曼德烈大魔导师最小的弟子,大陆最年轻的魔法师。”山立德大魔法师看到肯特露出奇怪的神情接着解释说,“你想得对,正常情况下一个魔法师不需要你这样的骑士去保护,可是我们并不需要你去保护人身他的安全——他自己的能力足以应付大多数的危险,只是……”
山立大魔法师想到自己那位师弟就开始暗暗摇头,伊达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招惹奇怪事情的能力实在太强了一些,他属于那种会被奇怪的事物所吸引以至于忘掉身边的一切的人,而种种类类的奇怪事情,又偏偏的专门喜欢围绕他发生。目前所有的人都已经意识到管束伊达·法兰的迫切性和重要性,因为很明显的,伊达·法兰自从顺利晋级魔法师之后,就开始表现出对于魔法学习不再那么热衷的状态,一旦没有了魔法学习这个“束缚”,他很自然的就开始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起来。别的贵族子弟的自由自在可能也就是糜烂放纵一些的生活,可是伊达·法兰的自由生活却是灾难性的。时光之岛、古代迷宫、异世界,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回去什么地方。精灵、飞龙、古代生命傀儡,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带什么怪“东西”回来。
限制伊达·法兰的行动是必要的,但是怎么限制?用什么方式?则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如果直接的告知对方“你不能再随意行动了”,所造成的后果恐怕是任何人都不会愿意看到的。作为一名子爵配备贴身骑士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是下一任法兰大公和第四顺序皇位继承人的身份足够让大家对他的特权视而不见了。
一个好的贴身侍卫长,应该可以对伊达的行动造成一定影响,尤其是向肯特·海兰斯这样忠诚的骑士。
“肯特·海兰斯,伊达·法兰子爵无论作为一名魔法师还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对于国家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你要做的就是忠诚于他,并且……”山立德大魔法师向前倾着身体,开始对肯特·海兰斯面授机宜。
数分钟后肯特离开了大魔法师的住处去军部接受正式任命,而山立德大魔法师立刻打开魔法通信球向自己的老师、师兄弟们通报情况:“我已经找到合适人选了,而且已经派到伊达那里去了,你们等着看我的成果吧!”他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兴奋。
“行不行啊?别又像上次那个一样,才两天就让那东西给吓回来。”曼德烈大魔导师的首徒,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魔法师慢悠悠地质疑。
毕竟已经失败了好几次,大家对于帮伊达小师弟找贴身护卫的事的可行性有点持怀疑态度了,总派一些优秀的武者去执行这样的任务,再看着他们带着不再正常的神经回来,使这位盛行善良的魔导师觉得这样不仅害了这些本来前途远大的年轻人,而且大大的浪费了国家的人材啊。
“这个人绝对没问题,只有他最适合对付伊达那种性格了。”山立德大魔法师斩钉截铁的说。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就是,还有上上次也是!”
其他几个师兄弟也开了口,对山立德大魔法师的选择尽情的怀疑着。
“你们还说我,上次是谁出主意要帮伊达介绍美女,让他陷入热恋无暇他顾的?结果呢!”山立德大魔法师展开反击。
“你的主意就很妙吗?这已经是第几个侍卫长了!”
“你们的馊主意……”
“你的……”
数位天下闻名的大魔法师对着水晶球开始口沫横飞的相互攻击起来,问题的症结所在自然还是在伊达·法兰身上。看得出他们都很关心那个比他们的孙子辈还要小几岁的师弟,而那个师弟给他们增加的困扰看来也是和他们对他的关心成正比的。
肯特·海兰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的奔驰了十一天之后,终于赶到目的地,当他策马站立在相对的山坡上遥望奥兰城堡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
从肯特·海兰斯所在的位置看向奥兰城堡,正好可以把这片建筑群尽收眼底。
奥兰城堡的主要建筑沿着奥兰山峰的走势建立,从这里隐约可以看见城堡最高的建筑:位于剑峰的顶端、在终年不化的白雪皑皑包裹之中的白色的尖塔正沐浴在太阳的光辉之中。尖塔之下,建筑物沿着山势扇形铺开,错落有致的散布在绿色植被之中。这些有的高大雄伟,有的精美绝伦,它们各自都有着不同的风格和用途以及属于自己的名字。据说整个建筑群一共有一千七百多所独立的建筑,从山顶一直延伸到山下华丽威严的城堡大门为止。
城堡分为外城和内城,以奥兰山脚下一条河流作为自然的分界点。外城修筑了坚实的城墙作为抵御可能的侵略者的防线,但是在内城和外城之间却并没有任何的防御工程,看起来整个奥兰城堡的内城似乎是对所有的城内居民敞开着的一样。
肯特·海兰斯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个城池的防御问题,他更关心的是居住在城堡内的那个天才魔法师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法兰公国的领地大约等于兰姆帝国的五分之一,并且拥有自己独立的军队、独立税收体系以及独立的官员选拔,历代以来帝国皇帝和法兰大公之间的关系就更像一种联盟而不是统属,其实为了稳定国家的权利,皇室与法兰家族代代通婚,到现在而言双方的血统早已经密不可分了。现在的法兰大公妃就是皇帝陛下的亲妹妹,而皇帝陛下又只有皇太子一个儿子,所以法兰子爵本身既是大公的继承人,也拥有排列在前面的皇位继承权。而法兰子爵同父异母的妹妹虽然只有十三岁,却是已经和皇太子定婚,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皇后了。法兰子爵还是曼德烈大魔导师的弟子,大陆上最年轻的魔法师,这些荣耀就不是他的血统所给他的而是来自于他本身的才华。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这样年轻出众又拥有不同凡响的出身的魔法师都是莫大的财富。
要到这样一个大人物身边做贴身护卫,肯特即觉得无比的荣幸,又有巨大无形的压力。虽然没有人在他的面前明说,可是某些流言还是进入了肯特的耳朵中:据说法兰子爵是一个非常难以相处的对象,短短的时间之内,他似乎已经开除了五位侍卫长。又据说法兰魔法师阁下迷恋于古怪的魔法试验,他身边的侍卫和侍从往往成为他的实验对象。还据说伊达·法兰这个人物
如果不是这样,肯特·海兰斯也不可能以待罪之身获得这个如此重要的职位了。
自己凭什么能够得到这个职位?
这个问题肯特·海兰斯已经经过反复思索,可是依旧得不到答案。
因为自己能力出众?肯特暗地里虽然也对自己的能力有些自豪,可是在人才济济的军中能力出众这个词汇用字自己身上,肯特只会觉得可笑。因为自己忠诚?可是法兰公国世世代代对大公忠诚不二的武将家族多如牛毛,他们当中的青年子弟哪一个不可忘成为下一任法兰大公的侍卫长。
总之肯特·海兰斯对于自己得到的这次任命百思不解,但是他还下定决心要用生命对自己新的服务对象效忠——即使对于这个效忠对象完全不认识也一点不了解,可是这完全不影响肯特·海兰斯的忠诚。
从眼睛可以看到奥兰城堡开始,肯特·海兰斯有纵马奔驰了一个小时才来到奥兰城堡大门的附近。望着戒备森严的内城城门,肯特·海兰斯下马,大步走了过去。
外表看起来严厉的奥兰城堡守卫者们其实随和的很,肯特·海兰斯向守门的士兵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士兵们立刻就就放他进入了城内,其中带领众士兵的那个小队长,还十分亲密的握住肯特的双手用力摇了一下,语重心长的叮嘱说:“欢迎你来到剑锋城堡……保重啊,一定要保重啊!”
“……”肯特·海兰斯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热情的陌生人,幸亏那个小队长很快就放开了手,并且示意他可以上马继续前进。
肯特进入城门之后,看到那个小队长还在频频的向自己挥着手,而且耳边似乎还听见士兵们还在窃窃私语着:
“这是第六号了吧?”
“第七第七。”
“我怎么记得是第六。”
“第八才对。”
“你们这些蠢货,明明就是第六号,你们把大公为伟大的魔法师阁下选派的两个侍卫张也算进去了——他们可是没有上任就离职的,不应该包含在内。”
“那么你们说说六号怎么样……”
“这个六号……”
“六号嘛……”
……
进入外城之后,肯特·海兰斯要做的首先是到政府所在地给自己的新职务备案,毕竟他是皇室派遣来的官员,从某个角度来说,这简直可以视为对法兰公国独立的官员任免制度的挑衅了,这就是为什么出面任命他的人是山立德的大魔法师的缘故——作为一个师兄对自己同门师弟的关心比起皇室王法兰大公继承人身边安插人手更能说得过去。但是即便如此,肯特也必须在大公府换取法兰公国的正式任命,然后才有资格走马上任。
法兰公国的最高行政机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位于奥兰城堡内城的大公办公室,是法兰大公处理日常事务的地方。另一部分位于奥兰城堡外城,对外的称号是法兰公国事务管理处,其实就是面对公国繁多的事物在作一些过滤性的工作,把那些枝枝杈杈的琐碎事情整合之后再呈送大公的这么一个机构。肯特·海兰斯初来乍到,自然要先到这里报道,然后等待大公的召见。
法兰公国事务管理处的所在地是奥兰城堡外城的中心地区,建筑呈碉堡状,据说这里当年就是奥兰城堡外城的防御建筑之一,后来外城一再的扩建,这座建筑因为其特殊功效就一直没有改动,只是随着其功能的重要性、机构的膨胀而不断的在周边增加附属建筑,使得整个建筑群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由于这些建筑分属于不同时期不同的建筑风格,走在其中不仅仅会令人感到眼花缭乱,而且还有极强的迷惑作用,不熟悉这里的人如果贸然走进来,就会像肯特·海兰斯一样彻底迷失,没头苍蝇一样的找不到方向。
肯特·海兰斯在这些建筑群中摸索了很久,才终于在一位好心人的人指引下找到了处理军队官员任命的地方。
出面接待肯特的是两位年长的男子,都带着鲜明的军队出身的气质,一个威严一个精干,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人物。面对这样两位军官,肯特恭敬的递出了自己的任命书和履历。
“肯特·海兰斯,你比我们想象中的来得快。”其中一名官员接过肯特的任命书随意的扫了一眼就扔在了桌子上,这种动作让肯特的心里紧张起来:虽然已经有了要被刁难的心理准备,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就会发现,心理准备再多,有的时候也是不够用的。
“放在那里了呢?”另一个官员自从肯特进来报出名姓,就看都不看肯特的开始翻那些大大小小的抽屉,嘴里还自言自语着。
另一个官员看着他忙碌着并且把那些文件之类的东西乱丢,终于看不下去的撇开肯特走去帮忙:“我记得就放在下面这些抽屉里的,你去翻上面的柜子干什么,那里面的东西好多年没动了……”
被冷落在一边的肯特奈着性子等了大约十几分钟,看他们的忙碌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问:“请问我的任命书什么时候可以……”
“不要着急,再等一下就行!”那个年轻一些的官员有些不耐烦地扭头说。
肯特站在那里默默地等待着,对他而言这只是开始而已,来到法兰公国之后,短期之内这样的局面恐怕会经常遇见,焦急并不能帮他解决问题。
那两个官员翻找了一通,终于从桌子底下的一只箱子里摸出了几张纸,拍打一下上面的灰尘扔给了肯特:“可算找到了……签上名字就行了。”
肯特急忙拿起来仔细看,发现那赫然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法兰公国的军官委任状。这张标明了职位为:法兰子爵专署卫队侍卫长的任职书一经盖讫了所有的公章印鉴,就连法兰公爵大人的签名和私人印章都已经处理妥当,唯一的空白处就是未来的侍卫长的姓名部分。也就是说这张委任状上不管天上什么的人的名字,那个人都会马上成为法兰子爵的侍卫长。更令肯特惊讶的则是,一模一样的委任状在那个官员的手里还拿着一叠至少十几张,也就是说,即使自己现在就卸任,新的侍卫长不管是谁都可以在一秒钟之内继任。
肯特对于这种状况惊讶不已,在他看来法兰子爵身份尊贵,他身边的人即使是一个马夫也应该仔细的考察其来历,怎么可能用这么不负责任的态度去决定他的侍卫长人选——即使那个侍卫长是他自己,肯特也觉得这是一种对于子爵大人的安全及不负责任的态度。
看到肯他手里拿着笔半天签不下去,两个官员误会了他的犹豫,在旁边劝说起来:“快点签吧,签了之后你就是堂堂的侍卫长了。”
“是啊是啊,伟大的魔法师阁下的侍卫长的各项待遇,比公爵大人的侍卫长还高着三成呢!”
“只要签了这个名字,你就是剑锋城堡最值得尊重的人了!”
“子爵大人可是未来的法兰大公,现在就跟在他身边的人,将来可都是法兰公国最显赫的贵族!”
……
在这两个官员滔滔不绝的推销“侍卫长”的职位期间,肯特·海兰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这个人虽然有些固执迂腐,但是并不傻,更何况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傻子也听得出来,这张委任状的情况简直跟卖身契没什么区别——签名之前种种好处说得天花乱坠,一旦你把名字签了,就只有给人家做奴隶的命了。
肯特·海兰斯为了自己效忠的对象不介意作奴隶,可是他总的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吧。
“请问这是……”
“委任状,你签名就行了!”两个官员对于他的真正问题避而不答,就是一个劲的撺弄他签名。
他们越是这样,肯特自然越是犹豫,两个官员看看肯特的样子,相互使了个眼色,一个人抓住肯特的手,另一个拿起印泥在他的手指上一按,然后两个人共同用力,把他的指纹印在了那张委任状上。
“行了,不签名盖手印也行,侍卫长大人你可以走了!”两个官员用长松了口气的态度把那种委任状甩给肯特,忙不迭的打法他离开。
肯特拿着那张委任状,感觉更加像是自己刚刚在卖身契上盖了手印一样,不过自己此来就是为了担任法兰子爵的侍卫长职务,这张委任状终究还是要签的,只是怎么事情处处透着古怪呢?他想了想,觉得委任状上只有一个指印有些不妥,自己拿了笔又在指印上方签上了名字,然后问:“请问二位大人,我什么时候去向子爵报道?”
“马上!”
“立刻!”
肯特看着他们,半晌才点点头,默默走了出去。他刚一出门,就听到身后传来:
“我打赌用不了五天!”
“最少十天!”
“好!赌了!”
……
这样的交谈声。
肯塔在门口站了一会,摇摇头离开。
因为认为自己的任职会受到法兰公国方面的调查甚至刁难,所以肯特·海兰斯根本就没有立刻上任的心理准备,他本来认为自己怎么也得几天之后才有机会见到自己法兰子爵,至于正式上任更是遥遥无期的事情,他已经做好了长期等待的心理准备,可是现在那句“马上、立刻”自然把他原本的计划都打乱了。
立刻报道的意思自然就是指要求肯特马上到法兰子爵的面前就职,可是现在已经时近傍晚……肯特颇为犹豫了一番,才决定听从上官的“命令”,于是拨马向奥兰城堡的内城而去。
奥兰城堡的外城跟普通的城镇没什么区别,居民、商贾甚至佣兵往来不断,各种店铺红红火火的经营。不计算奥兰城堡的内城,这座城市也是属于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城市,而且地处交通要道,其中的繁华和热闹可想而知。
奥兰城堡的道路修建的比较宽阔,民居罗列在道路两侧,各种店铺中商人们卖力的吆喝着,因为地理位置重要,全国乃至整个大陆的特色商品这座城市里都能看到踪影。这座城市热情的欢迎一切远方的客人,所以市面上大大小小的酒馆林立,来自各地甚至各国的商人旅人出出进进。这里毕竟是法拉大公的居住地,在肯特想来,这座城市中必然会有很特别的保卫措施,他一路走来一直在注意这一点,却发现自己除了偶尔经过的巡逻士兵之外,完全看不见任何特别的保卫设施,这里与其说是一位大公的住处,不如说更象一个自由的贸易城市。
街上的行人繁多,肯特只能骑马缓缓行进,心里对于自己的接下来要担任的职务充满了担忧疑惑和莫名的兴奋,这样的心态下他自然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风土人情,只是走马观花的对这个城市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而已。可是前方道路一侧忽然出现的一块奇怪的地方,却令他不得不勒马观看起来。
这是一条十分热闹的街道,街道两侧的店铺都是经营比较高档货品的店面,一家家门脸高大整齐,或者华丽气派,或者精致典雅,但是就在这些店铺中间,突兀的出现了一片断壁秃垣。这块地方占地面积比周围的店铺甚至还要大一些,从残存的废墟来看,原本也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店铺。但是现在这家店铺却完全被摧毁了,从毁坏的痕迹来看,那似乎是一场吞噬了一切的大火,火烧过的地方,就连建造房屋时使用的金属材料都溶化在了断壁上面。
火灾虽然不经常遇见,但是肯特也不是没有看到过火场,这出火场的遗迹奇怪就奇怪在,这样大的一场火灾烧过,失火得店铺都被烧成了灰烬,周围那些几乎是肩挨着肩的店铺竟然丝毫没有受到波及,就连挨的最近的店铺的墙壁屋檐上,都看不到任何火烧留下的痕迹。
看起来这个城市的防火倒是有特殊的手段。肯特看了这个火场,留下了这样的一个印象,却没有留意到火场周围的几家店铺,竟然比周围的店铺生意要好上很多,很多顾客围在那些店铺中,其实并不是在购买什么商品,而是在围着那些店员或者老板们,听他们眉飞色舞的讲述什么。
匆匆而过的肯特·海兰斯并没有去注意这些市井间的细节,现在他有更加需要思考和重视的要事在身。
穿过外城到达划分奥兰城堡内外城的河边,肯特·海兰斯终于看到了与他心目中法兰公国的防御能力相符合的戒备,在湍急的河流上唯一的桥边,一座看起来管理森严的大门挡住了他的去路。防守大门的士兵个个精悍干练,铠甲鲜明,配备着全套的武器装备,他们那种严肃的神情也在告诉每一个靠近的外来人,他们的这些装备可不是用来观赏的。
肯特远远就下了马,把那张在他看来轻率的可以的委任状递给了一名迎上来的士兵。
那个士兵在委任状上只扫了一眼,就忽然嚷了起来:“六号六号!六号来了!”随着他的嚷嚷声,好多正在执行守卫任务的士兵都跑了过来,把肯特围在当中。
肯特略带紧张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士兵们的注意力有的放在那张薄薄的委任状上,有的上下左右的打量肯特,眼神中尽是一种看什么稀罕事物的神情。这些士兵的眼中没有敌意这让肯特松了口气,但是接下来他们的那种目光,又令肯特感到有些恼火。自打来到奥兰城堡,肯特就觉得自己受到的对待十分的怪异,虽然说不出确切地感觉,但是那种被别人像看怪物或者看小丑一样的对待的气氛他还是明显的感觉了出来。作为一个生性古板执拗的人,这样的遭遇让他的心里很不舒服。看到那些士兵们还在围着指指画画议论不休,他不由提高了声音:“我就是肯特·海兰斯,兵部要我立刻向子爵大人报道,请问我可以过去了吗?”他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已经转到了剑峰的西侧,把满天云彩染成了淡淡的红色,如果不加快脚步自己的报道就要拖到黄昏之后,那样未免显得对于子爵大人不够恭敬。
“我们明白,你马上就可以进去了。”一个队长模样的人抢过大家正在传看的委任状扫了几眼说,“海兰斯……二十四岁,你还很年轻啊……”说着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我想这和我的年龄无关,我能胜任我的职务。”
面对肯特·海兰斯略带出不满的口吻,那个队长带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敷衍说:“是的是的,您真是年少有为!那么就请过去吧。过了河顺着道路一直走,到达那座白色建筑物然后右拐就可以看到一个大的广场,在广场上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伟大的魔法师大人在什么地方了。”
肯特·海兰斯发现在法兰公国,大家都喜欢称呼法兰子爵作:伟大的魔法师。这个称呼让肯特有些感到肉麻,魔法师虽然确实是很了不起的存在,可是在这个阶位之上还有大魔法师、魔导师、大魔导师等阶位,前面冠以伟大的这个词汇未免……肯特摇摇头,决定不再未见面之前对自己未来的效忠对象做什么评价。向那个为自己指路的队长感谢的点点头,肯特·海兰斯再次上马,向着河的对岸出发。
上马之后他故意的侧耳倾听了一下,果然身后又传来了诸如:
“我赌一个金币,两天。”
“三个金币!最多一天半!”
“这个人看起来还行,两个金币,五天!”
“不行,你不能赌五天,你在五号走的时候就说过,六号保证连一天都呆不下去,现在可不能反悔!”
“三天三天,我赌三天!”
“我也赌五天,这些子看起来很顺眼!”
……
肯特·海兰斯看着前宽阔的大桥以及桥下滔滔的河水,在河的对岸就是法兰家族世代居住的奥兰城堡的所在地。在那个这个世界上座庞大的建筑群中,有着这个国家未来的二号人物,法兰大公的继承人,自己未来要效忠的对象伊达·法兰。关于这个刚满二十岁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物,他的性格或者他的能力肯特·海兰斯一无所知。
驻马在桥头停留片刻,肯特·海兰斯策马加鞭,向着正沐浴在夕阳之中的奥兰城堡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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