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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苏河直接奔去了网球俱乐部。她想,也许一定的体力透支可以帮助她忘记今天下午所发生的这一幕。
到达网球俱乐部时,里面还有不少人在打球。苏河换好运动服,就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
这里不是赛场,没有那种激烈的角逐,没有所谓的名利相争,大家只是为了健身,把网球当做业余的爱好。
苏河这次打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用力,网球每次都是以凶猛的姿势飞向另一边,给那边的人来了个措手不及。
每到苏河发球时,她都会把手中的球想象成陆卓文,然后,会使劲全身的气力,猛地将球扔向空中,再挥起手中的球拍,将小小的球挥到半空中,以一种近乎半圆弧状的姿势向对方逼近,通常,对方都是不能接上她施加了太大力道的球。
直到不能再使出一丝气力时,苏河才扔下球拍到一旁休息。
近乎有些虚脱的苏河此时感觉全身都变得轻飘起来,像一片羽毛般。
原来,正如程灏然所说,打网球还可以发泄痛苦。现在,苏河的脑中不再闪现那些陈旧的往事。空白,唯有空白。
苏河有些无力地擦着豆大的汗,嘴角浮现出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
“苏河,今天打球怎么使那么大的劲?心情不好吗?”秦思杰在一旁早就看出了苏河今天的举动有些不对劲。
“这几天,工作上有些压力,就过来排遣排遣。”苏河淡淡地说道。
“哦,那你可要劳逸结合啊。”秦思杰说道。
“嗯。”苏河轻轻地应道。
“这些天有没有跟灏然联系?自上次他来,都好几天没见他过来了。”
程灏然的告白再次在苏河脑中浮现,她连忙遏制了这样的思绪,转向秦思杰,表情有些讪讪地说道:“我这几天也没去,他应该在医院养伤吧。”
秦思杰笑道:“那你可要多看看他,关心关心伤员。”
“我会的。”苏河应道。
“程灏然那家伙,你别看他整天嘻嘻哈哈的,有时,他也会有心事的。作为朋友,互相多去了解了解。”
“嗯。”
“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值得深交。”秦思杰为程灏然说好话,但,却也是事实。
“……”苏河脑中零星掠过几幅关于程灏然的画面,觉得他为人是不错,她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点了点头。
“那你在这边休息会再回去吧,我去那边看看。”秦思杰指了指网球场区,说道。
“好的。”苏河会意地说道。
苏河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看天空。出了一身汗,让汗水替代泪水,心情会变得豁朗一些。
回到家,苏河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便坐到了电脑前,打开了她的博客。
这个我曾深爱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眼前?而且还那么戏剧性地与他重逢了。
我怎么会遇见你?
其实,我早就应该想过,在同一个城市,总有一天,我会和你见面。只是,一切来得太快,让我始料未及。
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为什么会有撕裂般的疼痛?为什么还是会想起我和你所有的或甜蜜或疼痛的过往?
那些在我心里沉淀许久的记忆仿佛被什么东西搅动着,不断地散开,漂浮在临近心脏的位置,急需喷涌,却没有出口。记忆中的始作俑者突然出现,把记忆切开了一个裂口,所有的东西都一下子“哗哗”流出,疼痛也随之占据了心房。
那时的我,刚入大学,意味着我的人生迈入了一个新起点。所以,于我,一切都是美好的,包括感情。
在和你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我就很轻易地应允了你的要求,做了你的女友。
以前的我,还是一个比较活泼的女孩,脸上会经常挂着纯真的笑容,会和你一起打闹、玩耍。
相恋时,你真的很爱我、很疼我,就像呵护一个小孩般。
记得有一次,我发高烧,给你电话。你听出了我说话时的无力感,便问我怎么了。我说,有点小感冒发烧了,已经吃过退烧药了。你听了很着急,挂了电话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我们宿舍楼下,给我电话,执意让我去学校医务室。拗不过你,我拖着无力的身子,下楼。你见我走出了楼,便赶紧走到我面前,面色担忧地说:“脸这么苍白,还说不要紧,走,带你去医务室。”说完,你就不容置喙地将我带到了医务室。
打点滴期间,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你会不时地问我“要不要喝水”“冷吗”。时值冬日,屋内还没装暖气,虽然我身上一直滚烫,但手却一直冰凉。你把我的手放在你温暖的掌心,轻轻地揉搓着。可,我的手依旧没有一丝回温的征兆,你便把它们捧起,放在你的嘴边,轻轻哈着暖热的气息。那时,看着你这般体贴,有丝丝暖意正一点一点地灌入我体内,觉得自己好幸福,是那种被你捧在手心的幸福。
你留给我美好的记忆真的是太多太多了,但最让我记忆犹新的还要数这件事。
二十岁,告别了花季雨季的我,即将走进另一个未知的天地,所以,那年的生日对我来说也就显得尤其重要。而你,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让我不知兴奋了多少时日。
那个夜晚,于我,显得特别的短暂。也许,是我太贪恋了,总想让一些美好的东西能长久地留在我的生命里。
你把我带到了我们学校外面的一片小树林,小树林前有一个湖,湖水澄清无比,那里的景色很美,一直是很多情侣都热衷的地方。不知是什么缘故,当晚在那儿的情侣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多,我们很快就找到了一块较平坦的草坪,坐了下来。
你把蛋糕放在草坪上,点好蜡烛后,一向待别人冷冷的你,投给我一个温柔的笑容,温和地说,宝贝,许愿吧。我和你在一起时,你总亲密地喊我宝贝,听得我心里暖暖的。
我双手合掌,闭上眼,虔诚地许下愿望。那天,我一共许了三个愿望:第一个是,希望我的亲人们永远幸福;第二个是,希望我的朋友们永远幸福;第三个是,希望我和陆卓文永远幸福。你问我许的什么愿,我将前两个愿望跟你说了,你问我第三个愿望是什么,我神秘地笑笑,不答。我想,那时,你应该可以猜出的,但你并没将它说出。
吹完蜡烛后,你像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递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睁大眼,看着你。我没想到在你送给我蛋糕后,再送我一个礼物。我接过礼盒,打开一看,顿时傻眼了,这是我觊觎已久的那条项链,它有着水晶一般的光泽,美丽无比。当时,我真是太兴奋了,搂着你温暖的脖颈,在你脸颊上落下浅浅的吻。
你笑笑,问:“喜欢吧?”
我直点头,说:“喜欢,很喜欢……”你轻轻地把我拥进怀里,我能感觉你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你凑近我的耳边,低语道:“我的小傻瓜,今天是不是很开心?”你温热的气息环绕在我的耳畔,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热度,我的脸逐渐发烫。我仰起脸,望着你,很快,你熟悉的气息已经包裹住我,你的唇很凉却很柔软,你口中有着淡淡的香草味,让我欢喜。
那是我们第一次深吻,那样灼热的温度,让我感觉到你对我的爱。可是,幸福总是会匆匆流逝,它们终究抵不过你最后的残酷。你就像一个刽子手,夺走了我所有的幸福。
那一天,没有任何征兆,你跟我说分手。我当时真的是愣住了,心也仿佛停止了跳动,我怔怔地望着你,问:“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但我还是希望你说“是”,但,你没有。你神情冰冷,说你还是喜欢以前的一个女生。我微微扬起嘴角,轻嗤道:“你没有爱过我?一切都只是假象?”你长久地沉默着,不答。我的心,彻底凉了下去,那时的绝望,锥心刺骨。
既然你那么固执地说你还是喜欢以前那个女生,我无话可说,选择了放手,因为,除此,我别无选择。
临近毕业了,我们相处的四年,覆盖在其表层的甜蜜,原来,都只是假象。而我,便是你口中真正的“傻瓜”。所有我认为美好的东西,也只是徒有其表罢了,翻开它的外壳,才发现里面全是不为人知的残忍。
我一直以为你爱着我,全心全意地爱着我,正如我爱你那般。可是,你却残忍地告诉我你还是喜欢以前的女生,你一直没忘记那女生,而我,又算什么?我们快四年的感情又算什么?
世上有什么样的事比这等欺骗来得更加惨烈?
那时我才懂得,美好的背后不一定注定总是美好,有时,它会是一场盛大的阴谋。
那条项链,在我最伤心最绝望的时候,我也没舍得把它扔掉,因为,它是我曾经快乐过的见证,时间无法抹杀,你也不能!
我知道,我二十岁那晚许下的第三个愿望是不能实现了……
陆卓文,这个我以为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的男人,这个有着冷俊脸庞的男人,这个曾深深伤害过我的男人。当你看到我的那一刻,你该是傻眼了吧?世界就是这么奇怪,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会在某一时刻发生。当你竭力喊我的时候,你到底想跟我说些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当初,你是那么决绝地跟我分了手,在我们的感情最甜美的时候,而,所谓的甜美,也只不过是虚伪的假象罢了。所有的眼泪似乎都在那时流尽了,所有的疼痛都在那时被无形地扩大,所有的甜蜜都在那时散落,所有的……所有的东西都在那时被定格了,连同我的心也被冰封了。
因为那些伤,那些让人欲罢不能的伤,我逃离了这个我再也熟悉不过的城市,去了美国,打算用四年的时间来忘记这个我曾深深爱过的男人。眼不见心不痛,可是那段时间我却更加地思念你,心更痛,但对你的怨恨却渐渐地少了很多,大概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吧!
时过境迁,四年过去了,那些被我尘封的过往又被你全掀了出来。你知道吗,因为你的一句“分手”,因为你的欺骗,我就再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真爱,再也不敢将自己的心全权地交付给一个人,再也不敢去爱了。而你给我带来的这些伤你又何尝知道呢?也许,你现在正有着一段很美好的感情,可我呢?
我以为自己伤痕累累的心早已在四年的时间里修复完全了,但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那些阴影一直在我心底,一直都没挥散去。
什么时候我才可以摆脱那些阴影呢?什么时候当我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的心就不会像今天这么疼呢?什么时候我才能找到我已经不再相信的所谓的真爱呢?
一个人的生活,很自由,但却少了很多提供自己呼吸的养料。
写完了这一段文字以后,苏河的心不像先前那么疼了,没有了窒息的疼痛。当所有的想法都被她记录下来后,她仿佛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排泄口,积郁在心头的痛楚也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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