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兽潮与地震
大家掰着干馕,就着清水迅速解决早餐,正吃着,地面传来了不同寻常的震动。
“这是——这是什么?”所有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触目所及,这哪还是沙漠啊,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沙蜥向这边跑过来!起先是小一点,巴掌大小,接着是一尺来长的,越往后个头越大。楚风极目远望,目力的尽头处居然出现了公牛大小的沙蜥!
面对铺天盖地的沙蜥,楚风第一个反应过来,拉了一把身边吓傻了的凌宁,拽着她就往旁边的沙丘上跑。不管怎么说,先占据个有利地形。
其他人愣了几秒钟后,反应过来,也纷纷跟着他跑,沙蜥单个的时候不可怕,就是个头最大的也不可怕,因为它们几乎从来不主动攻击人类。可是,现在是一群沙蜥,一群身披土黄色斑驳皮肤,丑陋的沙蜥气势汹涌地向你冲过来,那场面真是非同一般的壮观,而且,需要一定的心里素质才能承受住这种壮观。
那沙蜥由于脚底有蹼,这在平时是保障它们不陷入流沙的保命技能,此时一跑起来就成了累赘,一摇一摆地,跑也跑不快。
这沙蜥密密麻麻满地都是,众人躲之不及,一脚踩下去,常常踩到一个滑不留丢的玩意,有时候还少不得血肉横飞,那叫一个恶心。就连楚风,也是勉强才忍住没吐。
就在这时,“嗷”的一声,就见一头小牛犊大小的沙蜥冲着凌宁张开了涎水滴答的恶心大嘴!而凌宁正跳来跳去,躲避脚下无数的沙蜥,全然不知,正往那大沙蜥的嘴里送。
说时迟,那时快,楚风顾不得多想,一把抱住凌宁,脚下发力,向着沙丘跑去。
大家登上那个沙丘才发现,那沙蜥群真是巍巍壮观。
“这,这是兽潮?!”楚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新疆是地震多发地带,野生动物对天灾有着天然的感应,以前楚风在昆仑哨所时,就见过地震前的兽潮,不过,规模远远没有眼前这么宏大!
旁边脸都被骇白的凌宁连胆汁都吐出来了,盯着眼前一批一批跑过去的沙蜥浑身发抖。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个个脸色苍白。
“不好!”楚风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兽潮的出现,通常会伴有大型天灾,不是地震就是火山喷发。此处没有火山,恐怕会有地震。而且,以这兽潮的规模,只怕这个地震级数小不了。现在大家都在沙丘上,是个不安全的所在。但是现在下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沙蜥,而且此处正是流沙区,真不知可有躲避之处?
不容他们多想,地震就来了!一阵地动山摇,众人站立不稳,跟滚葫芦似的滚下沙丘,而后,被细沙掩埋。
楚风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只大手抓住,狠狠地抛向天空,而后又被重重地压下。他只下意识地一把抱住凌宁,似乎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她最后的保护。在重重的黑暗袭来之前,他还有意识地把怀里的凌宁用力往上一推,“希望她能逃过这一劫吧!”这是楚风的脑中最后的意识!
楚风感觉自己仿佛走入了一个橘黄色的世界,前、后、左、右、上、下,到处是橘黄色。有光,很亮,却什么都看不清楚,模模糊糊、混混沌沌,似乎是被一团橘黄色的光包围着。渐渐地,楚风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俺、不、泥、吧、奈!”
“错了!是俺、都、泥、吧、奈!教了你几遍了,怎么还没记住,快!把手伸出来!”这个声音!这个声音!这是谁?怎么这么熟悉?
楚风迫不及待地想找到那声音的主人,却听到一阵“啪!啪!啪!”木板打在手掌上的响声。随后,一个孩子的哭声在他脑海里响起,并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楚大哥、楚大哥!你醒醒!你醒醒!”
楚风睁开眼睑,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一张小花脸。那张脸实在是太脏了,除了一双清亮的眸子还有点熟悉外,那红红的眼圈和一道白一道黄的脸蛋,实在是看不出来,不久前这张脸的主人还可称得上是一位清秀小佳人。
“你是?!凌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楚风的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的,对刚才发生的事没有印象。
“楚大哥,你醒了,太好了!哇!——”这小姑娘又笑又哭的。
这时,又一阵大地颤动让楚风的脑子回复清明,想起来了:刚才他们遭遇地震了啊!他一把抓过凌宁:“凌宁,别哭了,其他人呢,就剩你一个了吗?”
“楚大哥,我在这儿!”是林威廉那小子的声音。楚风循声望去,被大自然的神威震得目瞪口呆!
只这么一会儿的工夫,触目所及之地,所有的沙丘全不见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成了方圆几十里的最高点。除了一道沙梁与这边地面平齐,东西方向延伸之外,其他的,全部塌陷了下去,而原来泉眼的所在,已经出现了一个一亩大小的水潭。等于说,他们此时身处一个大约两平方公里大小的孤立高台上!
林威廉在凌宁的身后,凌宁是被他从沙子里刨出来的。地震发生时,大家都被震下了沙丘。他和凌宁算是幸运的,落在他们身上的沙子没有多少,很快就清醒过来。随后,凌宁用手疯狂地刨,才把楚风刨出来。
其他人呢?
虽然楚风觉得过了很久,但一看表才知道,此时距离刚才大地震的发生不过才过去了10多分钟。
“毛连长、小肖,你们在哪里?”脚下的震动一直没有停歇,楚风不敢喊得太大声,心一直揪着,小肖今年可才19岁!
楚风一边喊,一边四处寻找。幸亏,那辆车还没有掉落沙陷区,虽然被沙子埋了大半,但里边的东西估计无恙。
战士小肖很快被找到,他也没有被埋很深,威廉看到了一片绿军装,一刨便把他刨出来了,倒是他清醒之后没看到毛连长很是着急:“连长呢?我们连长呢?”急得差点儿哭了。
“咳!咳!咳!呸!老子在这儿,老子的腿只怕断了!哎呦!”远远地传来了毛连长的声音。
原来他在地震时滚落得太远,就在沙陷区的边缘,他倒没有被沙子埋住,也没有失去意识,还保持着清醒。他亲眼看见在大地的抖动下,那大片的沙丘就像是纸糊的一样迅速下陷。眼看他就要随着下落,危急关头,他下意识地攀住身边没有下陷的沙土不敢松手。可是那沙土怎好着力?他还是很快下落,就在他以为自己得交待在这儿的时候,他的腿竟然落到了实地,只是冲击力太大,当时就听到了“咔嚓”一声,先落地的右腿传来一阵剧痛,只怕是断了。
只是这时还不是哀叹断腿的时候,腿虽然断了,但他的下落之势只是稍缓,那地势很倾斜,他的身体眼见就要滚落,他只好忍着剧痛,伸着双手努力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好不容易攀住了一个东西才把自己的身体稳住。
此时,听到楚风的呼喊,他赶紧答应,只是嘴里、喉咙里堵满了沙子,只好先吐出来才说话。
楚风并没有听见他的答应,他爬上了这片高台的最高点,想居高临下,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他极目远眺,现在这一片,已没有任何可以阻挡他视线的东西,突然,他的目光一滞:那是?!
在东北面,有两个黑点,黑点旁,几个更小的黑点在沙陷区旁边走来走去!是桑布队长他们!他们没事!他们在想办法救援我们!
楚风喜极,要不是现在还时不时有余震,他真想长啸一声,抒发自己心中的喜悦!
凌宁在他身后,也看见了那边的情景,虽然她平时跟那些人都不太亲近,但此时见了,却如同见了最亲的亲人一般,眼中已经落下泪来!
楚风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众人,大家也都激动地爬上了这座地震后仅剩的沙丘。
这时,风中隐隐传来声音,楚风似乎听到了什么:“嘘!”他示意身后其他人放轻脚步,仔细听,可惜现在风声实在是太大,他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点什么,却又听不真切。
毛连长实在忍不住,在那儿破口大骂:“奶奶个熊,楚风,你耳朵聋了?!老子就在这儿,这么大声音你竟然就是听不到?!”
楚风听到了,不仅听到,还听得很清楚,一丝尴尬的笑就此凝固在他脸上。
不管怎么说,只要人没事,就值得高兴!
楚风来到高台的西面,他匍匐在地,慢慢爬到边缘,往下一看——底下10多米处竟然有一座塔!
准确地来说,下面应该是一座塔的上半部,从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塔顶的石尖,和已经残破了的最上头两层塔檐。毛连长则正挂在从上往下数的第二层塔檐那儿荡秋千。
楚风目测,毛连长离他们至少有二十米的直线距离。他再看看那二十多米的悬崖壁,笔直的,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他回过身来,建议大家先去把汽车挖出来,看看里面有没有绳子,找到绳子再来救人。
大家都回到汽车被埋处,这车并没有被完全埋住,虽然没有工具,仅靠一双手,但好在人多,连凌宁都拼命地挖。很快,车身就显露了出来。楚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车门完全露出来了,上去用力一拉,还好车门没锁,应声而开。这也是惯例,进入了沙漠之后,车门都不会锁。
楚风在车的后座和后备箱里翻了许久,没有找到绳子,却听林威廉一声欢呼:“我找到了!”原来一捆特制的尼龙绳和两个备胎一起,被绑在了汽车顶上。大家都着急救人,竟都疏忽了想要找的东西往往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个道理。
楚风拆下绳子测量了一下,应该够长了,拿着就来到了发现毛连长的高台边缘。
楚风一把把绳子的一端系到了自己的身上,把另一端交给战士小肖和林威廉:“慢慢放!等我到了下边,把毛连长系好,你们就一起用力拉,好吧?!”
林威廉不接,抢他身上的那段绳子:“楚大哥,要下去也是我下去!你留在上面拉我!”
不止他,战士小肖也抢着下去救连长。楚风不容争辩地把绳子缠到了自己身上:“好了,你们都别争了,这里我最年长,救人首先是我的责任!你们在上边,帮我们看着点儿,等我准备好,用力地一拉绳子,你们就把我们往上拉!”说完,他也不管林威廉等人的反应,把另一端绳子往地下一扔,大步便往悬崖边走去。
林威廉无奈,只好捡起绳子,将绳子的这一端绕过自己的腰,剩下的扔给小肖。由于这上面一棵树也没有,更无半点可以起固定作用的东西,他只好把自己当做树桩来用。
小肖与林威廉两个,牢牢地抓住绳子,慢慢地往下放。
此时,凌宁也不顾自己的安危,匍匐在那高台边缘,往下看着楚风的救人行动。
突然,林威廉觉得手上一松,“他到底了!”与此同时,凌宁的话音里也透着隐隐的兴奋。但很快,这兴奋就被惊恐所代替!
“啊!”
林威廉手中一紧,随后腰上一股大力传来,把他拖得一个踉跄。他赶紧稳住,同时向战士小肖喝道:“快用力,快!”
小肖反应过来,用力扯住绳子,楚风被吊在了半空。
第二十六节 营救毛连长
原来楚风双脚刚刚踏上地面,地面那些沙子就往下倾泻,他的双脚一下子腾空往下坠落,幸亏楚风反应得快,没跌多远便停在了半空中。
楚风努力地平衡自己的身子,好容易,他才像一只壁虎一般在悬崖壁边暂时获得了安全。他回头看去,刚刚他落脚的哪是什么地面啊,是那座佛塔倒数第二层的檐和那悬崖壁暂时卡住了部分沙子。等他一落脚,他的体重立即就打破了原有的微妙平衡,沙子下落,他的身体也就腾空了。
还好,毛连长没受此影响,他的双手依然紧紧拽住那塔檐的边沿,只是已经没有力气骂人。
这样一来,楚风就落在了毛连长的下方,而且,那佛塔的檐离着悬崖壁至少还有四米远,那檐45厘米左右的宽度,而且是向下倾斜的。
楚风此时看见毛连长就在自己头顶不远,冲着上边喊:“往上拉一点!往上拉一点!”
凌宁帮着传话,小肖和威廉两人一起用力,慢慢地把绳子往后拉。
“好了!”凌宁看到楚风基本上已经与毛连长比肩,赶紧通知他们停下。
楚风用力扣着悬崖壁的缝隙,稳定住自己的身体,刚刚的目测并不准确,此处距毛连长的位置至少有五米远,他得怎么过去呢?
楚风用脚踢着悬崖壁上的黄沙土,他得找个可以着力的地方。踢着踢着,居然让他踢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他顾不上看到底是什么,着力点有了,他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绳扣。此时毛连长那双手已经泛白,看来他坚持不了多久了。只有一次机会,楚风想,得一次就成功!
他准备好,深吸一口气,双脚在刚才感觉到的着力点上用力一蹬,双手扑出,以一个青蛙跳水的姿势,向着那道檐扑去。
结果,落空了!他的双手离那塔檐至少还差30厘米。
林威廉猝不及防,这一扑楚风又下落了半米。
楚风费了半天劲稳住了自己的身体,他冲着上边的凌宁喊:“等一会儿你喊‘一二三’,我会在你数到三时往那边扑,你让他们在那时一起用力。注意力道,不能过火,过火了就把人拉过头了,你们得给我一个向上的借力,好让我扑远一点,力道不能太大,就跟刚才把我往上拉时的力道差不多!”
“预备!数数,大声点!”楚风命令,同时自己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等着!
“一、二——三!”凌宁三字刚落,楚风便狠劲一扑——果然,这次成功了,他的双手已经搭在了那塔檐的边缘,但他的心并没有随着这一搭而落下,反而因此更加悬起来了。
因为他一搭手,塔檐上的浮沙纷纷下落,触手而及的竟然是木质结构。一个木头的塔檐能有多结实?现在已经承受了一个毛连长的重量,再加一个自己,它还能撑多久?
“挺能的啊!”毛连长一见他过来,尽管疼得呲牙咧嘴的,还是忍不住冲他笑了笑。
楚风此时顾不上多想,一手攀住那木檐,一手迅速解下腰间的备用绳索,把毛连长系住。果然,就在他给毛连长系绳索的过程中,那檐与塔身的结合处传来“咔!咔!”的声音,木檐的倾斜角度更大了。楚风不敢怠慢,迅速把毛连长固定在自己背上,然后,向探出了头的凌宁喊了一声:“好了!往上拉!”
“好了!往上拉!”随着凌宁转述的话音一落,林威廉他们就开始使劲往上收绳子。凌宁此时也奔了过来,贡献她的力量。
林威廉小声地喊着号子,让大家有节奏的用力拉。很快,两个绑在一起的人就被拉了上来。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两人抬到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就在此时,忽然听到:“咔!咔!轰!”的声音从崖下传来,原来那木檐终于断裂了,掉落到不知道有多深的沙谷之中。
此时没有时间后怕,毛连长此时已被解下。楚风简单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同意他自己的判断,应该是骨折了!
车上虽然还有些急救药品,但对这种骨折伤,必须要去医院处理,而且要快!
楚风抬头,看向东北方向,正好看见三个人影在向这边飞奔。
来人正是桑布、王聪和胖子。
胖子一看到楚风没事,脸上顿时现出喜色:“小风,你没事!太好了!”
楚风重重地锤了胖子一拳:“还是你小子跑得快!”
“那是,咱是谁啊!向来是有利益冲第一,有危险跑最后!”胖子也顺着楚风调侃自己。
桑布早就绕过两人,奔向了地上的毛连长!
“哦,对了,我在上边看见,”楚风指了指那仅存的沙丘,“那道沙梁都断了几十米,你们怎么过来的?”
胖子听了这话,面色古怪地看向桑布。
桑布此时正和王聪一起,在利用从车上拆下来的东西制作简易担架。人虽可以过去,但这辆车是无论如何不能过去了,车既已没有用,大家也就不再客气。
没多久,大家就利用拆下来的一扇车门,上面铺了一个睡袋,两端系上绳索,做成了一副简易担架,大家把毛连长抬上担架,桑布和王聪两人抬着,回身就走。
楚风和其他的人,见状纷纷拿上地上堆着的物资,跟在他们身后,往东北方向行去。
桑布走在头里,他来到那硕果仅存的大沙丘的北面,不知在一个什么地方动了手脚。那沙丘地下,居然开了一扇门,现出一个向下延伸,有着无数台阶的密道来。
楚风等人惊得目瞪口呆,但看胖子、王聪脸色均无异常。胖子附在他耳边说:“刚才,桑老大就是带着我们走这条密道过来的!”
桑布虽然抬了一个人,却走得飞快,楚风等人拼命跟上。密道里漆黑,只有桑布带了一个手电照路,其他人因为没有心理准备,谁也没有带那玩意。楚风隐隐约约感觉到,密道两边的墙壁上似乎有什么,但光线实在太暗,什么都看不清。桑布带着大家一直向下,不知走了多深,才走的平路。一到了平路上,密道就不只一条了,分出了很多岔道口,桑布显然非常熟悉,他带着大家左弯右绕的,不知道绕了多少圈子,很快,又开始向上上台阶,大约一刻钟后,接近了出口。
大家从出口出来,看到熟悉的洒满阳光的沙山,禁不住欢呼!从地震发生至此,才不过过去两个多小时,可所有人却都有两世为人的感觉。
来到两辆车所在的位置,冯祥也迎了过来:“这是?——毛连长?”他和另一个战士一直守着那位摄像,他的烧基本上已经退了,睡得沉沉的,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毛连长自从被救上来心情一下子放松就有些迷糊,此时被抬着走了一大段路,也睡着了!
桑布没有跟他多说,抬着毛连长到了车前,把毛连长抱上车,回头就瞪了冯祥一眼:“还愣着做什么?快开车!”
冯祥见状不敢多问,跳上驾驶室就点火发动车子。他的车上已有伤员毛连长、病人小王和一名武警战士,因为毛连长必须躺着,因此车上还有点儿挤。桑布过去交代了一声:“用最快的速度送医院,要是鄯善县医院不行,就送乌鲁木齐去。”冯祥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桑布挥挥手让他先走。
然后他面对众人后退了一步,那意思很明显:只剩下一辆车了,车上座位不够,留下的人得分两批走,而只要有一个人没有出去,他这个带队的人就不能走。
战士小肖没有说话,学他的样子也往后退了一步,很明显,队伍中的军人现在只剩他一个了,他脸上的表情告诉大家,他得是最后一个撤离的。
林威廉和凌宁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楚风打断了:“这样好了,我和桑布队长留下,你们先走,等会儿再回来接我们。”
他看那几人还犹犹豫豫地,急了:“快走,别浪费时间了,你们早点出发,车就能早点回来接我们!快,上车!上车!”
说着就把凌宁一把推上了车,其他人无奈,纷纷上车。王聪把刚才他们拿来的一些物资留下,一来车上拉不下,二来,怕留下的人需要,除此之外,他还把自己车上的矿泉水和方便面各拿下来两箱留下。
桑布抬头看天,时间已近正午:“王聪,你小子给我好好开车,把人安全地带出去。如果天色黑了,就先别进来,明天再进来接我们!”王聪应了,正要发动车子,凌宁却又跳了下来。
“我真搞不明白,我们进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们都还没有达到目的,为什么要出去?这一走,不就等于这次考察活动失败了吗?”凌宁质问道。
是啊,那辆车上有伤员,有病人,所以必须出去,剩下的这些人都好好的,虽然经历了一次地震只有楚风擦破了一点皮,其他人都活蹦乱跳的,给养也没有损失,为什么要出去?其他人一想,也转过弯来了。威廉和胖子相继跳下了车,也不肯走了。
“快走!谁说从这儿出去我们的考察活动就失败了?!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我们得绕路走235国道,所以必须出去。再说,这里余震不断,还很危险!”桑布队长可没有好声气。
凌宁却丝毫不退让:“如果是有大的余震,就算我们在回去的途中,也难免被沙埋的命运。你看这一路的沙山,那么高大,要是一旦崩塌下来,把人埋住的话就不是刚才那么浅了。要说危险,回去也一样危险。那边崖下,我们发现了一座佛塔,说不定这里有古西域某个国家的遗址,面对这么重大的发现,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空手而返,这像话吗?”
林威廉早就对那佛塔心痒难耐了,可惜刚才只顾救人,竟来不及看上一眼,此时听凌宁说的有道理,频频点头:“是啊,是啊!说不定,我们能在这里找到一个震惊世界的发现哩!”
楚风见他帮腔,瞪了他一眼,他顿时诺诺。
楚风何尝不想去考察一下崖下的佛塔,他还对那密道感兴趣呢,可是,眼见桑布对此讳莫如深,他不想强人所难。
“什么佛塔?”这次是桑布愕然,他对这一片区域非常熟悉,就是不知道,还有一座佛塔。
“你不知道?”连楚风都意外,看见桑布打开密道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了前一天晚上桑布的去向。他以为佛塔和密道是一体的,也属于桑布想要保守的秘密之一,因此他一直控制自己的好奇心,告诉自己要回避,如果是桑布自己的家族秘密,那么人家就有保留的权利。
桑布听到这句话,被人刺中心事,以为楚风故意讽刺自己,老脸一红,居然沉默了。
楚风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把刚才营救毛连长所经历的事,告诉了桑布。
第二十七节 地下密道
桑布一听,低头转了几个弯,然后猛地一跺脚,下了决心:“好,都不走了,我们去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
说完,他上车去用对讲机呼叫冯祥,冯祥还没有走远,一呼叫就联系上了,桑布让他出沙漠后先把伤员和病人安顿好,然后就与张教授等人联系,报告自己等人在这边发现了一处遗址,然后再回来接人。
冯祥虽然不知道计划怎么又起了变化,但却什么都没问,专心做好自己的事。
这一下,剩下的这七个人都不出去了。大家先检查了一下装备、给养、车子的性能各方面都没有问题。时已近午,太阳底下能把人烤出一层油来。现在虽然只是5月下旬,但沙漠中正午的地表最高温度,已经达到了60摄氏度。沙子滚烫滚烫地,站不住脚。
桑布让王聪把车停到一个背阴的地方,然后安排众人,手提肩扛,把必备的物资搬到密道里去。
这一次大家是有备而来,都准备了照明设备,把个密道照得如同白昼。楚风注意到,这密道不是一个时期开凿的。密道的四周都是黄粘胚土,经过夯实,显得非常牢固。但在有些地方,却隐隐地透出些艳丽的颜色来,虽被厚厚的黄土遮着,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些端倪来。
桑布这次没有带大家走老路直接去那片高台,而是三转两转之后,带大家到了一个比较空旷的场地。
等桑布用打火机把位于四周墙壁的油灯点燃,众人才真正看清这大厅的面貌。待得众人看清之后,却又面面相觑。
原来这大厅中什么都没有。众人原本心中所想,这桑布既然死守着这里的秘密,如此神秘,总不外乎有什么宝藏之类,结果却是一间除了四周壁上八盏看上去有点年头的油灯之外,空空荡荡一无所有的空屋子,不免有些失望。
楚风却是个例外,他放下手中东西后,走到那油灯底下,把它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这油灯只是普通样式,不过大了点儿,有人们日常所用的塑料桶大小,却只有那一半深,而且上宽下窄,目前,灯中之油还有一多半。他看完一盏再去看下一盏,如此不慌不忙地一盏灯一盏灯看过去,桑布也不管他,收拾起大家放下的东西来。
其他人见他看得仔细,以为真有什么玄机,也跟在他身后。
楚风环顾这大厅,与密道一样,有些地方也隐隐透出些色彩来。他摇了摇头!
“觉得暴殄天物?”桑布不知何时,也走到他身后。
楚风点了点头:“此处如果不出我的所料,应该是一处古迹,却被近代的人破坏掉了,他修复了此处的工程,却抹杀了原有的珍贵遗存,确有暴殄天物之嫌!”
“这是我爷爷干的!”桑布坦承,“他就是你们所说的黑喇嘛丹毕,狡兔三窟,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黑戈壁的碉堡山的时候,又有谁知道,他在此处修了一座地下堡垒?!”
桑布的语气中有自豪,也难怪,这黑喇嘛丹毕虽说有人批评他残暴,但对蒙人来说,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英雄人物。在崇尚英雄的蒙古人看来,有这样一位英雄的祖先,确是值得自豪的事。
看见楚风等人疑惑的目光,桑布知道人家是觉得这辈分对不上:“我爷爷53岁才有的我阿爸,他去世的时候,我阿爸还小呢!这里原是一处古代墓葬,被我爷爷发现后,觉得可以利用它错综复杂的墓道,就改建了它,此前墓葬里的东西全被他扔了,没想到,不久之后,这里又做了他的安息之所。”桑布有些无奈地说,此时的他,对考古事业非常的热爱,也不能接受当年自己祖父的所作所为,但却不好说什么。
“他死后,留下了地图,阿爸、我,从小就要认这地图,要来这里认路。”桑布的话,解释了他之所以对此处十分熟悉的原因。他走到一盏油灯下,指着油灯说:“这盏灯就是去爷爷墓室的机关。那里只有他的棺木,我知道他身前为人毁誉参半,但人都已经死了,我只想老人可以安静地休息,不被打扰,所以从不对人说起这些,还希望你们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说着,他举起手中手电筒,碰了碰那油灯底座,大厅西面一面墙响起了机关开启的声音,仅容一人通过的一个小门打了开来。
且不说,楚风他们在地底到底有什么惊人的发现,就说此时在美国纽约,MG公司的总部,正有人谈论着楚风的名字。
“老板!那位楚教授目前可以确定是失踪了!”
“哦?!怎么回事?”
“他们进入了罗布泊地区,正好该地区发生了里氏6.4级地震,他们三辆车进去,只有一辆车载着两名伤员出来,其他人均失踪!”这个弯着腰,说话语气毕恭毕敬的人,如果楚风在这,一定可以认出,这位竟然是MG公司总裁乔治!
另一位说话之人,脸总是躲在帷幕之后,没有人能看清他的样貌,唯一能肯定的是,那是一个年轻男人。
“哦,呵呵,他还真倒霉啊!”那男子似乎毫不在意。
“还有……”
“还有什么?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跟老板说话也敢吞吞吐吐的!”那男子身边站着一位白发老头,看上去与乔治有点像。他对乔治的态度就像训小孩子。
“是!老板,在他们失踪之前,曾经遭遇谢廖夫的人的追杀。”
“哦,那老头还是这么毛糙!结果怎样?”
“杀手两次失手,后来也在同一地区失踪!”
“哦,这下有趣了!没有了吧?!”
“没有了!属下告退!”
等乔治出门而去,那老者才开口:“老板,既然那人对我们很重要,为什么我们不派人保护他?”
那男子笑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挥了挥:“没事,要是他那么容易就被干掉了,自然没有资格参与这场游戏!”
老者忧心忡忡:“老板,这可不是游戏……”
“好了!好了!老乔治,就知道你爱唠叨,本少爷自有分寸,那位楚风,没这么容易挂的。再说了,那谢廖夫之所以派人追杀楚风,还不是他自认为自己两年前得到的,就是完整的地图,所以不想看到有第二个破译地图的人存在。不过,谢廖夫就算再猪头,现在也该知道他两年前得到的那些,是我故意放给他的,这样一来,他不但不会再派人去杀我们的那位楚教授,反倒会把他当宝贝哩!呵呵呵!”男子笑得很得意,似乎对自己能轻易地玩弄对手与股掌之上非常满意。
“老板,您可不能大意,这谢廖夫的组织与我们斗了上百年,从来是有输有赢,他们不会白吃这个哑巴亏的!”老者深怕自己的这位天才主子大意失荆州。
“呵呵!”一提到这个男子就乐,“这位谢廖夫还真是长着猪脑子,少爷我略施小计,他就乖乖地替我在新疆探了两年的路。唉,还真是!”他边笑边摇头,似乎想不明白这位老对手的智商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低下!
那位老乔治还是忧心忡忡的劝说一番,什么不可大意啊,小心反击啊,等等,没有什么新意,男子听得不耐烦,挥挥手让他也退下。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哼,耳根子终于清静了!”男子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来到被幕幔遮得严严实实的阳台上:“嗨!乔,你都听见了,你怎么看?”
从幕幔后头慢慢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当初邀请楚风远赴美国的华商首领乔老!
回到茫茫的沙漠之中,楚风现在正自顾无暇。原因无他,他现在正被绑成个粽子。
就在桑布开启那扇门的同时,一群黑衣蒙面人持枪闯进了这个地下大厅。
一开始,大家都愣住了!这是在拍电影吗?在这沙漠深处,沙山之下,无数错综复杂的密道之内的地下大厅,突然闯进来一群蒙面的持枪歹徒,拍电影都没这么桥吧!
桑布是里面唯一一个有思想准备的人。他对匪首说:“看来,你的手下还真多啊!”
那人也不答话,却走到楚风跟前,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好久。
楚风总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那人盯着楚风,却回头冲着胖子忽的一笑:“嘿,胖子,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好样的,回去,一定好好赏你!”
胖、胖子?
楚风一脸震惊地转头看向胖子,却见到桑布一脸的了然,胖子则一脸羞愧:“小风,对不起!”
与这声对不起一起来到的还有后脑勺上的一记猛击,楚风眼前一黑,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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