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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在法定节假日,男人只会和法定配偶团聚

    文佳佳很快就会发现,或者说是从美梦中惊醒,并且深刻的认识到一个她早已洞悉的事实——在法定节假日,男人只会和自己的法定配偶团聚。

    你可以说这是男人仅存的良心,也可以说这是社会不变的定律,更加可以说是男人为了安抚家中原配最有效的手段。

    总之,倘若在这一天男人都弃原配于不顾,却和另外一个女人厮混的话,那么这个男人的后患必将无穷。

    有哪个男人会吃饱了撑的去得罪一个可以合法分拨自己财产的女人呢?

    老钟平时吃的很少,所以很少有吃撑的时候。

    但是文佳佳却还是时不时天真的幻想着,也许老钟会有破例的一天?

    老钟平时吃的很少,所以很少有吃撑的时候。

    但是文佳佳却还是时不时天真的幻想着,也许老钟会有破例的一天?

    只不过当这层幻想被现实一次又一次敲打时,那层原本坚硬如大理石一般的外壳,瞬间就会变得比鸡蛋壳还薄。

    这令文佳佳发现,幻想得越美好,现实就会来得越残酷。

    后来当圣诞节过去了,文佳佳还不禁自问过:为什么老钟明知他不能兑现却还是改不了开空头支票的习惯?为什么她明知道老钟的口头信用早已破产却还是选择宁可信其有?

    尽管他们都明白,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有上限的,透支见底,只是迟早的事。

    想来想去,唯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文佳佳很爱很爱老钟,她和老钟都对此深信不疑,所以才会食髓知味的透支这份不知限额上限多少的爱情。

    在大选购之后的那个晚上,三个孕妇围在餐桌边吃饭。陈悦和小周边吃边研究一份旅游资料,文佳佳被晾在一边,有些无聊。

    文佳佳一无聊就会干坏事,就像猫科动物一样,天性习惯欠招儿。

    不过好在黄太先一步走了过来,适时地阻止了文佳佳的无理取闹。

    黄太拿出三个红包,分别摆在三位孕妇面前:“有件事我想跟大家商量一下……”

    这分明是有事相求的口吻。

    三人一起抬头,六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黄太。

    只听黄太道:“圣诞节我女儿带男朋友来过节,所以想麻烦大家搬出去三天。这是退给你们一周的房租。不知道可不可以。”

    屋子是黄太的,黄太发话,必然没有不可以,何况还是有关“天伦之乐”的要求,这时候谁也不会没事扫兴的。

    小周和陈悦对视一眼,由小周代为发言:“Ok,我们没问题,正好我家人过来,和陈悦我们一起去雷尼尔雪山。”

    陈悦有点无奈点头:“我老公和女儿的签证没办下来,我一个人过节太闷了,和他们凑个热闹。”

    接着,三个人又一起看向文佳佳。

    文佳佳见终于轮到自己,清清嗓子道:“知道Downtown的xx酒店么?它可有一百二十五年的历史,我跟我老公订了那的总统套过平安夜。”

    连最难缠的也大发慈悲了,黄太立刻松了口气:“那就谢谢大家了。”

    陈悦八卦问:“女儿带男朋友回来,就这么隆重,是不是要结婚啦?”

    黄太说:“哪里是隆重,只不过他们要带小孩,怕家里住不下。”

    小周笑道:“原来你都做外婆了,好福气啊。”

    黄太谦虚着:“哪里,哪里。”

    文佳佳破天荒的一言不发。合家欢乐,这一向是她的短处。

    平安夜当晚,文佳佳的心情前所未有的高涨。也不知道老钟那厮是胖了还是瘦了,皮肤是白了还是黑了,见到她这幅盛装打扮的模样会不会一脸惊艳?

    已经换上粉色长款洋装和小皮草短外套却仍掩不住凸起的肚子的文佳佳,头一次觉得这里多出一块儿肉并不有碍观瞻,反而是一种荣耀。但是仔细想了想,她还是拿出一条披肩遮了一下。

    然后,文佳佳坐在化妆镜前一丝不苟化妆,耳朵里听着楼下传来的各种圣诞歌曲,嘴里跟着哼唱,心思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窗外响起一阵汽车鸣笛声,文佳佳连忙跑到窗边,只见一辆车停在门口,小周和陈悦拿着行李先后上车。

    文佳佳撇撇嘴,又返回化妆镜前继续化妆,没画两下,再度听到门铃作响。

    肯定是老钟!

    文佳佳立刻冲了出去,边跑边喊:“我来,我来,黄太!”

    但站在门外的不是老钟,甚至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文佳佳的满脸笑容瞬间僵掉,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黄太的女儿她那位高大健硕的黑人男友,还有三个明显也是黑人的小男孩。

    黄太的女儿和男友客气的向文佳佳打招呼,文佳佳下意识让开门,目送他们一家大小进屋,有点回不过神。

    三个男孩一边欢呼一边迅速奔向客厅里的圣诞树和树下的礼物,黄太的女儿高声叫道:“妈,妈我们回来了!”

    黄太满手面粉的从厨房出来:“Hi,宝贝儿,Hi,Mike.”

    Mike夸张地上前抱住黄太:“哦,Mama!你好!”

    黄太在他怀里像个小孩儿,对这亲热的礼节很有点不适应。

    黄太的女儿招呼三个小男孩过来:“过来,孩子们,这是我妈妈。”

    三个男孩过来问好:“黄太太好。”

    黄太的脸上笑开了花:“你们好,去拆礼物吧。”

    这一家人显得很热闹,唯有“和乐融融”四个字可以形容,文佳佳就像个多余的摆设,有些落寞的走上了楼梯,一边走一边还看着楼下黄太的女儿陪黄太进了厨房,三个男孩子已经在树下争吵起来,而那黑人爸爸则颇有权威感的地坐在沙发上。

    “shutup!”

    文佳佳不禁摇头,心道:“这再明显不过了,这绝对是母女俩。一个帮别人生孩子,一个帮别人养孩子。这男人很有钱吗,值得为他做这种事,真是不可思议的人生观。”

    文佳佳不知道,她的一些事看在别人眼里,也同样意味着不可思议的人生观。这就好比,当你和一只疯狗斤斤计较时,你以为你是正义的一方,却殊不知在围观群众的眼里,你也是一只疯狗。

    即便你再有钱,有时候也会因为得不到一些东西,而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楼下的这一家人,丝毫没有感受到文佳佳的孤独,欢乐的气氛将他们感染透了。

    香槟酒瓶被“嘭”地打开,琥珀色的液体咕噜噜的分别倒进几个杯子里。黄太一家人在桌边落座,巨大的火鸡摆在桌子中间,四周摆满了一桌中西结合的菜。

    面对让人食指大动的美味佳肴,忙活了一天的黄太却没有着急动筷子,反而走到厨房里,拿起对讲机,对文佳佳表示了一下礼貌:“文小姐,要不跟我们先吃一点儿?”

    文佳佳说:“不用了黄太,可能飞机晚点,我再等一会儿。”

    黄太太挂上对讲机,走进客厅开始张罗着给大家夹菜,但是没吃两口,大一些的孩子就抢走弟弟的蛋糕,那弟弟很快哭了起来。黄女连忙去哄孩子,把自己的蛋糕让给他吃。这样一来一往的,黄太也没吃上几口.

    文佳佳这时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倒牛奶,透过窗子观察着这家人。

    黄太正对女儿说道:“你应该告诉他,他是哥哥,应该让着弟弟。”

    黄太边说边看那抢赢了的黑人小孩。

    黄太的女儿好脾气道:“算了啦,过节不要教训孩子。”

    那黑人孩子很敏感,感觉到自己正在被讨论,用英文喊道:“喂,你们又在讲中文,语言歧视么?谁知道你们在讲谁的坏话!”

    黄太的女儿说:“我们在说你应该让着弟弟。”

    孩子仰着下巴:“凭什么要让他?我又不是他的监护人,你也不是我的监护人,你凭什么管我!”

    Mike立刻严厉制止道:“Tom!”

    任何不懂礼貌的小孩都不会受到大人们的喜欢,尽管黄太照顾过这么多孕妇,也是一样。小孩子在人前的作风直接反映了他的家教,就像眼下这一幕,黄太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的爸爸有问题,接着又会想到自己女儿的委屈。

    黄太很是心疼的数落女儿:“你看看你这算什么!自己不生倒帮着养三个小妖精,累死还讨不到好!”

    黄太的女儿无奈道:“妈,我们说过多少次,不讨论这个话题。”

    黄太不打算罢休:“可你看看你这一年,都瘦成鬼了!Mike倒是心宽体胖!人家前妻那叫聪明,放假过节接过去亲热几天,然后倒把长年累月的麻烦都扔给你了。这三个小妖精一点教养都没有!真不知道你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就看上他们了!”

    黄太的女儿叫道:“妈!”

    黄太继续语重心长:“我不是讲种族歧视,黑人里也有很优秀的,你看人家奥巴马、乔丹!我辛辛苦苦供你念完大学,你倒好找个汽车推销员,还没结婚,然后就成家庭妇女了!”

    黄太的女儿明显提高了语调:“我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现在我觉得这样幸福,我为什么要按你喜欢的方式生活。你看不惯,我们可以马上就走。我们开车八百多英里过来,不是为了来听你这些刻薄话的。”

    黄太也火了:“我没有邀请你们,是你自己说要来的。”

    黄太的女儿一下子站起来,扔下餐布:“那好,我们马上走!”

    Mike一直听不懂,但一直关注她们母女,这时他立刻眼疾手快的起身劝架:“不不不,有这么好吃的饭菜,我哪里都不去……”

    Mike一手搂着黄太的女儿,冲三个儿子挤眉弄眼:“快,快!你们几个……”

    在黄氏母女莫名其妙地的眼神下,三个儿子听话的跳下凳子,互相看看,直到老大带头打个节奏,三个孩子很快以黑人特有的灵动开始用几乎听不懂的中文唱着:“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Mike也加入了他们,他巨大的身体跟着儿子们一起晃动,十分滑稽,但却十分认真。

    男人认真的时候最迷人,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种。

    黄氏母女看到这一幕,先是震惊,接着感动,不由自主的冲Mike露出赞许的笑容。Mike一边唱一边过来搂过黄太的女儿,黄太看看女儿再看看那四个演唱者,终于无话可说。

    这温馨的一幕,博得了一个忠实观众的热泪盈眶。站在厨房端着一杯牛奶的文佳佳,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们,她擦了擦眼角,嘴角微微翘起。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可以走到这一步,有属于自己的家庭和小孩,将来等孩子长大了,她还会升格做外婆。虽然黄太很辛苦,为女儿操碎了心,但是也总比老来孤寡一个人冷冷清清来的要好。

    然而,感动的时刻没有持续很久,很快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文佳佳几乎是立刻的扔下牛奶,边擦眼泪边兴奋地跑过去,一把拉开门,却瞬间傻掉。

    她完全没想过站在门外的会不是老钟,毕竟小周和陈悦已经驱车离开,而黄太要等的人也已经来了,,Frank今天有事不可能过来,那么除了老钟还能是谁呢?

    站在门外的又是一个黑人。今天黑人的出镜率真高。

    那黑人捧着一个豪华的红色礼盒袋,以及一把同样红得耀眼的玫瑰花,头上戴着圣诞老人的帽子,脸上笑的跟阳光一般灿烂,却显得那么的讽刺。

    黑人用音调奇怪的中文说道:“谁是文佳佳。”

    文佳佳心寒如水的将爱马仕礼盒和玫瑰花签收下,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但她仍是打开卡片看了看,希望能见到一丝不可能出现的曙光。

    只见卡片上写道:“亲爱的,对不起我没法过去了。过节,家里实在没法交代。回头一定补偿你——老钟。”

    文佳佳木着脸慢慢打开爱马仕礼盒,里面是一只用优良皮革和工艺精湛的金属扣组成的限量款皮包,价值不菲。

    但它却和她刚买的那只一模一样。

    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老钟又一次透支了他的口头信用额,也许他以为这个和他那张无上限的信用卡一样可以无限次的使用,而且无需还账。

    文佳佳也又一次尝到了法定节假日特有的孤独寂寞,尽管这在国内已经无数次的上演过,比如中秋节、春节、情人节等。

    文佳佳安静的回到楼上,瘫坐在床沿,盯着桌上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爱马仕包,有些欲哭无泪。

    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有一个因没抢到限量版而同样欲哭无泪的女人,文佳佳愿意免费送给对方,只要能换得老钟跑来见她一面。

    楼下才经过一番感动的氛围,很快又传来了三个孩子的吵闹声和黄太的女儿以及Mike的呵斥声,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样的嘈杂,和楼上的安静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荣幸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文佳佳噌的一下从床上站起身,随手披上一件衣服,很快下楼越过客厅冲出大门。她轻轻的将门带上,将欢声笑语关在了屋里,并将屋外无边无际的寒冷孤寂留给了自己。

    但是文佳佳很快就发现,她逃出了那间屋子,却没有逃出整个圣诞节。在这条街旁边矗立的每一栋房子,门口都挂满了圣诞装饰,彩灯闪闪,灯光照进她的眼里,正反射出她的可笑。透过窗户,还能看到那一栋栋房子里的一户户人家,无不是和乐融融一派祥和,只有她形单影只。

    全世界人都好像迷恋着圣诞节,唯独将她排除在外。

    文佳佳觉得,自己是被彻底孤立了。这里甚至还不如在北京,可以找一些酒肉朋友出来假寒暄假Happy,虽然在狂欢之后席卷而来将会是更巨大的空虚感,却也总好过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境地。

    她太要面子了,既不能返回那间屋子承受黄太怜悯的目光,也不知道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该何去何从。

    不知怎的,文佳佳突然讨厌起了西雅图。

    五十六章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和一个饱经磨难的男人张爱玲说过这样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当然,除此以外,张爱玲还说过很多话。人们喜欢拿张爱玲的至理名言来举例说明,那是因为她总能说中别人的痛脚,以及揭开自己的疮疤。按照张爱玲的理论分析,等着老钟的那个人,应该是文佳佳。可文佳佳却不知道那个等着自己的人又是谁?既然总有那么一个人,那他为什么该死的还不出现?然后她想,一定是张爱玲在骗她,以及骗全世界的女人,或者是在骗她自己。也许当她觉得孤单寂寞时,就用这种谎言来哄自己。现在她回归黄土了,这句谎言又转而哄着广大女性。但换句话说,这也是文佳佳在自欺欺人,或者是甘心上当受骗。总之,她不管是谁骗谁,她就是不喜欢这种等人的感觉,只想那个等自己的男人赶紧出现,把她从这种绝望中解救出来。她可以给他双倍的钱。文佳佳转过一个弯道,依旧是毫无目的的走着,左右张望着看是不是有人正站在路边等自己。她茫然的双眼无意识的瞟向一个刚经过的汽车,脑中灵光一闪,促使她停下脚步,又退了回来,瞪着车号有些不敢置信。那是Frank的车。文佳佳半信半疑的抬头,望向眼前那栋看上去相当好的房子,竟然比黄太的家高级华丽的多,而且很大。只是,只有一楼的某个房间亮着灯。文佳佳犹豫一下就鬼鬼祟祟踏上草地,户外冰冷的空气毫不客气的侵蚀着她的细胞,她已经没力气再走回去取暖了,正好Frank被老天爷送到眼前,这是注定的。文佳佳靠近房子,小心谨慎地凑到窗户跟前,眯着眼往屋里看。十几秒钟后,文佳佳转移了战场,她大大方方的来到门前,按下门铃,脸上挂着笑容。一阵“叮咚”声后,Frank前来开门,依旧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在见到文佳佳的那一刹那,Frank脸上的惊讶货真价实:“怎么是你?!”他既不知道为什么文佳佳会找到这里,也搞不清楚她来此处意欲为何。文佳佳坦然的登堂入室,自来熟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边参观边顺手打开每一盏灯,嘴里还不忘感叹着:“哇塞,你们家够棒的嘛!你们当司机的能买得起这么好的房子啊,简直让人不敢相信!”Frank不说话,对这个不速之客感到很无奈。不过他经常对文佳佳无奈,所以已经习惯了。文佳佳打破沙锅问到底道:“哎,这得多少钱?”Frank说:“大概五十多万美刀吧?”文佳佳一下子转过身来,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少?”Frank扬高声音:“两年前我们买五十多万!合人民币不到四百万吧。”文佳佳顿时呼天抢地:“太便宜了!太便宜了!太他妈的便宜了!!这要是换做在北京,最多买俩厕所!不行,回头我也买一套,这两年涨多少了?”Frank说:“前两年降了一些,最近好像又回涨了。”文佳佳问:“怎么会这样,我听说在你们美国买房子享有的权利比中国好。好像可以拥有什么‘完全所有权’,但在中国只有七十年。还有好像也没有居住期限,可以无限期永久居住下去……”Frank解释道:“嗯,确实如此,但是在美国买房子的手续也比中国麻烦很多。在国内买房子只要通过楼盘销售处或房地产中介就可以了,可在这里不仅要经过房地产经纪、房产律师、房产稽查员,还要经过美国银行专门派人前来估价。以上这些每一项都要交税付费,手续办理下来要比国内麻烦很多,所以这才会直接影响房价……不过最近华人聚集多的几个美国城市,房价都涨了不少。”文佳佳简直是有听没懂,觉得美国房地产里的门道,简直就像是月子中心产业链的形成和消亡一样深不可测。于是,她偃旗息鼓道:“是吗?那我得考虑考虑了,这点你们美国不怎么样,不如中国,房子升值跟抢银行似的……”文佳佳走完一圈,这才反应过来屋子里没有女主人,便问道:“哎,怎么就你一个人?你老婆女儿呢?”Frank有点落寞:“她妈妈有个Party,带Julie一起去了。”文佳佳扯扯嘴角:“孤家寡人啊,正好咱俩凑成一对。”Frank有些迟疑:“你……孩子爸爸没来?”文佳佳耸耸肩,故作潇洒:“对,放我鸽子了。”顿时,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文佳佳又看看屋里四周,看到精心布置的圣诞树,看到树下的没拆封的礼物,最后看向Frank一副倦怠无趣要死不活的样子,忽然撸起袖子道:“嘿,我还不信了,没有臭鸡蛋我还做不了槽子糕了!得,今儿这平安夜,咱俩过!你们家厨房在哪儿?”说着话,她就自动自发的往里走。文佳佳一直认为,快乐是自己给自己的,哪怕别人有时候会影响你的情绪。情绪低落时,她会选择自救,做点菜,欣赏那些限量版的战利品,看看浪漫爱情片,或是再试一次看能不能刷爆老钟那张卡。总之,自救的办法有很多,端看你是否愿意去做。而眼下,她不仅需要自救,还需要救另外一个男人,这笔买卖很划算。文佳佳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各种东西,一边拿一边惊叹:“哇,你买这么多东西,今儿晚饭……”文佳佳说着就回过头去,看到Frank那副死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拜托,过节要有过节的样子,你就不能换一件衣服吗?”Frank皱眉,看看自己,不觉得有任何不妥。文佳佳微笑的解释:“圣诞圣诞,您老人家就穿这个迎接耶稣基督也太不敬了吧!就算人家不是中国菩萨,可好歹也是外国神仙。”Frank依旧没动。文佳佳低下头,换了个说法:“我妈妈说过节要穿新衣服,才像过节的样子。”Frank犹豫一下,这才转身走了。Frank很久都没有返回厨房,文佳佳径自忙碌起来,打鸡蛋,快速切菜,把大虾放入油锅,香味立刻四散。文佳佳正忙得不可开交,一个背影在这时立在文佳佳背后,她忙里偷闲的回头去看,不禁愣住:“哇哦……”收拾一新的Frank几乎有“惊艳“的效果,那件黑色的套头衫简直就像是为他而设计的,帅到冒泡!文佳佳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犯了花痴,看得Frank有点不好意思,只好过去主动接下文佳佳手里的铲子:“我来吧。”文佳佳摆摆手,“不用不用!”然后拿起一旁的围裙套在脖子上,转过身去一边炒菜一边对Frank道:“帮我系上。”Frank愣了一下,轻手轻脚的帮她在背后系了个结,但很快又听文佳佳道:“再帮我把头发撩出来。”Frank不敢动。文佳佳催道:“快啊!”Frank只要依言照办,文佳佳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的暧昧。之后的那几十分钟,Frank老老实实地在厨房帮文佳佳打下手。这时候的他,简直就像是整容成功了一样,变得顺眼许多。而文佳佳也打扮的光鲜亮丽,十足是每个男人的梦中情人的模样。这样的两个人在厨房里默契十足的搭配着,活脱脱一对金童玉女,任谁也看不出来他们相交不久。如果文佳佳知道这时候的她和Frank像是一对老夫老妻,她一定会抖出一身恶寒,但实际上,她从未和男人在厨房共同协作过,这种经验还算不赖。看来那句话说的没错,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一桌圣诞大餐很快出炉,色香味俱全。文佳佳和Frank一起坐在圣诞树下的地板上吃饭,两个人吃饭果然比一个人来的香,很快的几个盘子里就只剩下残羹剩饭。文佳佳吃得很撑,舒服地靠在壁炉边上,懒得一动不想动。Frank在厨房冲咖啡,咖啡的香味很快飘进客厅,不会儿他就端了两个杯子走了过来,一杯给文佳佳,然后重新坐在地上。Frank说:“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像你这么大女孩,我觉得大都只会煮泡面。”文佳佳听着很受用:“切,我原来是美食杂志编辑,你真以为我是职业小三啊!”Frank赶紧澄清:“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文佳佳大度地说:“没事,我敢做就不怕人说!我拿青春赌明天,其实也没什么错,是不是?”Frank不置可否的笑笑,将杯子放在一边,兀自削平果。文佳佳却不打算结束这个话题:“我知道你们打心眼里看不起我这样的。我告诉你,能当三的女人都是最优秀的女人!不计较,不妒忌,既不天天看着老公,也不天天看着他钱包,每天晚上不问他去处,只要他来就心满意足,你说天下哪个老婆能做到这样?!我他妈觉得自己都成天使了!”文佳佳说着有些激动,还有些伤感。Frank不说话,默默递给她削好的苹果。谁说当小三的就是恶人,就不痛苦,就不伤心落寞。文佳佳自从走上这条不归路以后,就丢失了过去的潇洒,忘记了过去的没心没肺,甚至连生活的目标都找不到了。她就像是吸大麻一样,不停地用金钱麻痹自己,因为除了钱以外,她什么都没了。这个时候,张爱玲的名言警句再度闪入脑海:“我喜欢钱,因为我没吃过钱的苦,不知道钱的坏处,只知道钱的好处。”文佳佳体会过钱的好处了,也尝到了钱的坏处。好处在于,只要是有价钱的东西,你就能买到;坏处在于,这需要你用以往的一切东西去换取,包括你的快乐、青春、梦想、家庭、事业等等。这样说来,这个代价是昂贵的。文佳佳咬了一口苹果,看着Frank沉静的样子,不想气氛陷入僵局,便转移了话题:“哎,你太太……是个怎么样的人?”Frank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她……是我大学同学。”文佳佳没想到Frank会用一个过去的身份来形容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和他同床共枕并且孕育过一个女儿的女人。然后文佳佳又等了半天,却等不到下文,有些错愕的问道:“没啦?”Frank又补充说:“挺漂亮的,还有要强。”文佳佳紧追下文:“漂亮女人当然得要强,不要强那叫不讲究……然后呢?”Frank继续道:“我们都是学医的。那时候我比较能糊弄人,成绩好,她就嫁了。后来她辞职去了药企,现在是辉腾医药公司的大区经理。”文佳佳不禁吹了声口哨:“我靠,感情你家供一财神啊!”Frank笑笑点头:“没错,挣钱比我多。”文佳佳口无遮拦地:“怨不得他们叫你Gigo。”Frank意外看看文佳佳,尴尬的自嘲:“吃软饭的,Gigo,gigolo(舞男,靠女人吃饭),这称呼还有挺点异域风情,是不是?”如果一个女人靠一个男人吃饭,那在社会上会被普遍认为是天经地义的行为,因为一个男人是否可以养活得起女人,一向是评判一个男人是否成功的标准之一。要是一个男人可以养活一群女人,这个男人无疑就是成功人士;可要是一个女人靠一群男人吃饭,这个女人多半是有些姿色的,而且很可能是职业小三。反过来说,如果一个男人靠一个女人吃饭,那社会上的人会称这种人男人为“吃软饭的”,同时还会将那个女人称之为女强人。但不管是职业小三,还是吃软饭的男人,都同样会被看不起。虽然这也需要一些职业素养和专业技能,可能比自己出去挣钱还要辛苦费力。听到Frank的自嘲,文佳佳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挺尴尬问题,她停顿一下,连忙换话题:“哎,认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中文名叫什么。”Frank说:“郝志。”文佳佳愣一下,就叫出了声:“郝志?哪个郝志?!你不会告诉我你恰巧原来是阜外医院的吧?”Frank点点头,有些不明所以:“我原来确实在那不会告诉我你恰巧原来是阜外医院的吧?”Frank点点头,有些不明所以:“我原来确实在那工作!”文佳佳惊得就要跳起来了:“哇塞,不会吧!你就是那心脏科专家郝志?”连聋子都听得出来,文佳佳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和膜拜。Frank却一脸莫名:“你听过啊?”文佳佳义愤填膺道:“何止听过,我爸当年做手术,我排了三天都没挂上你的号!”Frank皱皱眉:“有那么难吗?想想办法总能挂上的呀?”他的漫不经心严重刺激了文佳佳:“黄牛手里一个号三千块!靠,那时候我认识你就好了!说不定我就不做小三了……”话才说到一半,文佳佳就自揭了疮疤,连忙改换轨道:“哎,那你怎么来美国了?进修?”Frank:“Julie的个性很强。”文佳佳赶紧插话,像外国人似的:“嗯哼,这点我看出来了!”Frank继续道:“她在国内学校总惹麻烦,那些奥数什么的也学不明白。这边基础教育比较轻松,孩子没什么压力,她妈妈就坚决想投资移民了。总得有一个人管孩子,他妈妈挣钱多,所以我就放弃了。”文佳佳点点头,再看看Frank,似乎还有些不相信,也有些佩服,佩服他肯放弃国内事业的魄力。离开手术台,回归家庭,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尚算容易,可对一个男人来说比登天还难。毕竟在国内有很多因不愿和妻子一起移民而和平离婚的男人,毕竟这个Frank曾站在国内医学界的金字塔尖上,但在国外他什么都不是。文佳佳首先想到的问题就是:“那,你现在这样,后悔吗?”Frank苦笑了一下,那苦涩绝对是货真价实的:“不知道。有时候夜里突然会惊醒想第二天有个手术,结果……”文佳佳眼巴巴的问:“结果怎么样?”Frank自嘲的说:“结果不过是第二天早晨要送客人去机场。”换做是以前,文佳佳本该笑,但现在,她没有笑出来。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这往往是他们最有默契的时刻。然后又会是文佳佳先一步打破沉默,一如现在,她说:“你是个好人,你太太是不是特爱你?”Frank愣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措辞:“她跟你一样,说我太闷。不浪漫。而且……,也不大会赚钱。我不能给她买法餐,游艇,只能买得起豆浆油条。”会不会赚钱,这显然是各个阶层对男人首选的评价标准。文佳佳不禁低声骂道:“钱有时候真他妈不是好东西!”Frank笑了:“这点我没做到与时俱进。我总觉得爱一个人,就该是踏踏实实的柴米油盐,应该是大冬天早上起来她说想吃煎饼果子,我就跑几条街给她买,然后揣到胸前羽绒服里趁热再给她带回来。”文佳佳表情微妙:“煎饼果子。”对她来说,煎饼果子恰好是又实惠又好吃又能填饱肚子的最佳选择。Frank却说:“我知道你觉得挺可笑的。”接着他摇摇头,仿佛什么都不想再多说。文佳佳来回踱步,大声说道:“不,我觉得一点也不可笑,我觉得特浪漫!法餐、游艇、豆浆、油条我都没有,但我有包!我每个节日都能收到一个包,圣诞节、新年、三八妇女节、儿童节全都是包,他妈的全是包!”除了包,她文佳佳什么都没有!最起码,Frank所谓的跑几条街卖煎饼果子的举动,就从未有过任何一个男人为她文佳佳实现过。这个任何人,当然也包括老钟。

    第二十章新好男人,新好爸爸他是阜外医院的医生。他做手术一流,做饭也一流。他也许不会带我去坐游艇,做法餐,但是他可以每天早晨都为我跑几条街,去买我最爱吃的豆浆油条。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叫Frank,中文名字叫郝志。文佳佳开始以为,Frank是一根彻头彻尾的木头;进一步相处之后发现他其实很细心也很好心,不过这种细心并不是表现在了解女人上,而是表现在为人医者上;然后,她又发现Frank对待前妻的包容,以及对待女儿无微不至的一面。这是一个已经濒临绝种的好男人,好爸爸,但是他的前妻还是一脚把他踹了。文佳佳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类型,有个女人却毫不珍惜,弃如敝履,这个世界真是不可思议。都说女人是千人千面,这话果真不假。Frank在厨房收拾残局时,电话响了。Frank擦了擦手,接起厨房的分机电话。他刚喂了一声,电话那边就传来Julie母亲焦急的声音:“Julie的过敏药我没带,她好像发作了!”Frank当机立断一边拿着电话走出厨房,一边来到药柜前打开门翻看里面的药品,嘴里有些气急败:“这你怎么能忘!我马上过去!”接着Frank扔下电话,就往外跑,文佳佳急忙跟上:“哎,我跟你一起去!”Frank一路飙车向目的地进发,心里别提多后悔了。好好地一个圣诞节,偏偏就因为他的一时心软,放女儿跟她母亲去什么Praty,结果出了事。文佳佳见Frank神色阴沉,一脸焦急,一路上都不敢说话。好在,西雅图的圣诞夜就像是北京的大年三十当晚一样,路上人烟稀少,家家户户都关在屋子里忙着团员。所以他们的车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就抵达了一家酒店大门外。Julie母亲的同事,一个穿着礼服的中年男人正抱着Julie疾步跑出酒店,身着露肩晚礼服的Julie的母亲在一忙慌忙跟着,高跟鞋跟踩在地上“咔咔咔”的清脆作响,她手里提着Julie不离身的包。见Frank迎上台阶,Julie母亲立刻解释情况:“对不起,我也不知道Julie怎么会这样子……我不知道她接触还是吃了什么……”但她说话实在语无伦次。Frank压制着怒火道:“是不是你们那有狗?”Julie母亲连忙回忆,语气奇怪:“有狗?哦,有毛绒玩具!我不知道是不是狗毛做的……”再看Julie,她大睁着眼睛,呼吸急促,说不出话。Frank从前妻同事手中抱过Julie,对女儿轻声细语道:“我带了药,宝贝儿,没事!没事!”Frank转身抱女儿去车上,回头看时,发现Julie的母亲似乎还在犹豫。接着就见到她上前几步,解释道:“Frank,我这边还没完,几个大老板都在,我可能很晚才能结束……”Frank早已习惯,此时面无表情:“没事,你先忙吧,Julie没事,用了药就好了。”Frank头也不回的抱着Julie返回车里,文佳佳正睁大了眼看着Julie,不知道说什么才好。Julie母亲和男同事站在路边担忧地看了看情形,但最终还是返身回到酒店。在Julie的母亲心目中,里面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她处理。Frank顾不得前妻的去留,正焦急地搂着宝贝女儿Julie,一手动作麻利的从兜里掏出哮喘控制药,轻声说:“来,宝贝,吸一下……”文佳佳也是一脸紧张,一直关注着Frank的动作和眼前的小女孩。Julie急促喘息着,拿过药大大吸了一口气,似乎要吸药,Frank和文佳佳都紧张看着,希望那口药吸进去后,她可以得到缓解。然而Julie吸完一口气,却没有吸药,反而朝着Frank狡黠地笑了。Frank顿时明白了Julie的小把戏,一巴就捏住她的鼻子:“你个坏丫头!”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松懈下来,文佳佳也茫然地泄了气。Julie挣开Frank的手,叫道:“小心我跟**投诉你虐待儿童!”Frank很无奈,第一句话仍是为他人着想:“其实你妈妈很想跟你一起过节的。”Julie皱皱鼻子,不以为然:“我不喜欢她的香水味。我也不喜欢她那些朋友。”说完,她冲着Frank甜蜜地笑了,意思是,还是这里好。文佳佳看着这对父女,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也不知是不是即将为人母了,所以对这种亲戚上演的戏码才会感到额外窝心。Julie这时注意到了微笑不语的文佳佳,直接问Frank:“她是谁?”Frank这才反应过来:“哦,她住黄伯母那里,你应该叫阿姨。”文佳佳立刻反驳:“叫姐姐!”Julie上下打量着文佳佳,一眼就注意到她的肚子,忽然质问起Frank:“你不是说不把工作带回家吗!”怀孕的女人=工作,这是Julie对Frank现在工作的根本认识。Frank有些尴尬,他确实答应过,却难以启齿,是文佳佳自己找上门的。Julie眼睛眨了眨,进而又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你们俩是在约会么?”要不就是为了工作,要不就是为了约会,这是早熟的Julie对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单独相处的最直接的看法。Frank和文佳佳双双石化。Frank有些呆若木鸡:“不……”还好文佳佳先一步反应过来:“啊嗯,我该回去了Frank。”虚惊一场过后,Frank驱车送文佳佳去了另一间豪华酒店,这一回他的车开的四平八稳,车内的气氛也恢复了和谐。文佳佳对这一晚上的境遇还有些意犹未尽,临到分手了还有些依依不舍。她走进酒店的每一步都觉得沉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关在了酒店的豪华转门之外。几分钟后文佳佳走进豪华总统套房,触目所及的是一派节日气氛浓郁的摆设,香槟、甜点、冰激凌,买了一桌,几乎要晃瞎了她的眼。当你心情好时,简简单单的煎饼果子都是人间美味;当你心情差时,即便是将满汉全席摆放在你面前,也是食之无味。法国红酒、松露巧克力、新鲜草莓、香草冰激凌、鱼子酱……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幸福的味道。但是当你只能独自享用,或许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难怪人们总说,快乐很短,痛苦很长,团聚很短,分别很长。文佳佳这会儿突然觉得,在Frank家里的温馨时刻,不过是一寸光阴,转瞬即逝,而接下来的漫漫长夜才是永无止境的。窗外烟火绽放,仿佛是为了奚落文佳佳而存在一般,她走过去趴在窗边看看天,又低头看看地,正看到楼下的Frank父女。他们没有离去,Frank正抱着女儿一起望着天空。那如昙花一现的烟火看在文佳佳眼中,显得无比讽刺,但是看在这对父女眼里,却是锦上添花般的绚烂。文佳佳只顿了一下,转身就跑出房间。青春易逝,所以老钟会选择在年轻女孩身上寻找青春的影子;同样,快乐易逝,所以此时此刻的文佳佳迫不及待的要把它多捂在手里一会儿。文佳佳跑到Frank身边后,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在Frank父女脸上浮现出诧异,这令她有些结结巴巴的不知所云:“啊,我在顶楼,视野很好,啊,……房间里有些巧克力和冰激凌……我一个人吃不完。”言下之意是,我不介意你们和我分享,也请你们不要介意陪我过圣诞节。这一次,她用美食换取一夜快乐,不再提钱。Frank父女俩用同样的表情看着文佳佳,都不说话,那模样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文佳佳更加尴尬了,倒退着往酒店走,希望挽回自己最后一点颜面:“啊,我就这么一说,我……”烟火在他们头顶继续绽放,显得很有眼力见儿。Julie和父亲对视,两人一起笑了,然后Julie指着酒店大门大叫着:“Go……”几分钟后,三人的脑袋一同凑在总统套房的玻璃窗前开烟花,五彩绚丽的光一时明一时暗的照在他们的脸上,将他们脸上的笑容映的更加灿烂。文佳佳已经好久没这样笑过了,当然,这也是她头一次在Frank脸上见到大鸣大放的笑容。这也是这几年来的头一次,文佳佳在过节时没有想到老钟,也没有郁郁不乐。看完了烟火,就轮到了吃喝玩乐的时间,电视开着,音乐明快,但那节目谁也没有看进去。文佳佳正闹着要大开酒戒,Frank眼疾手快的将酒杯拿走,活似个管家婆,但是很快又被文佳佳夺了回来。文佳佳为了这个,还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指着肚子道:“我得让我锚锚学会喝酒!”Frank好奇地问:“爸爸取的名字?”文佳佳笑了:“我取的,抛锚的锚,不是祥林嫂里阿毛的毛,瞧那个鼠霉名字。”Frank更加好奇了:“为什么是这个字。”文佳佳公布了答案:“抛锚西雅图呀!这都不懂!”Frank笑着摇头:“锚锚。”文佳佳拍拍肚子:“锚锚,妈现在教你喝酒。”接着,她端起酒杯就喝。Frank没有阻止,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你说的没错,儿子可以喝点。问题是如果我是你,我会想万一他喝多了,想吐,他现在住的地方恐怕找不到马桶。”喝多了,然后吐在妈妈的肚子里吗?文佳佳一想到那幅画面就露出一脸厌恶的表情,继而和Frank一起哈哈一笑,放下酒杯。Julie抱着冰激凌使劲吃,见到大人们笑了,自己也跟着笑,更卖力的将冰激凌塞进自己的嘴巴里。这样的欢乐氛围持续了大半夜,才将小孩子的精力耗完。Frank为躺在沙发上的Julie掖好被角时,Julie像是想起什么似得拉过手边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捕梦网。Frank对她笑笑,帮她系好,再亲亲女儿:“MerryChristmas.”文佳佳站在卧室里,透过门缝看到这一切,也轻声道:“MerryChristmas.”这天晚上,一夜好梦。这也是几年来的头一次。

    第二十一章朋友,是令你直接了解异地界的捷径之一文佳佳一直搞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华人眼巴巴的要跻身于美国,用尽一切手段,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得到一个美国身份。难道就因为美国的生活水平更高些吗?有钱人在哪里不都很高吗?还是因为美国的空气好,食物无毒?那为什么美国人得癌症的比率高于中国人?尽管文佳佳已经来美国坐月子好几个月了,这个问题她依然搞不懂。她觉得,还是中国好些,自由些,最起码种族之间不像这里一样壁垒分明。白种人看不起黄种人,也看不起黑种人,白人**对黑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偏见,倘若遇到有涉案嫌疑的黑人,往往是问也不问上去就是一顿爆揍,因他们从骨子里就相信黑人就是罪犯。文佳佳对“黑人为何会受到白人歧视”的疑问,很快从一个移民美国十几年的新朋友嘴中,得到了答案。圣诞结果后,文佳佳经过丽丽的穿针引线,很快在西雅图结识了几个新朋友,他们大多已经移民十几年。其中有一对做餐饮业起家的王姓夫妇,对文佳佳颇为友好。王太太告诉文佳佳,白人对黑人的歧视,是一种传统的美国价值观,就像是很多人潜意识的会歧视同性恋一样。很多黑人都说,“我是美国公民,但我不是美国人。”这种情况在中国是没有的,这么说话本身就是带有歧义的。文佳佳不能理解,因她亲眼所见很多华人在这里都生活的风生水起,似乎白人惯有的种族歧视在他们身上毫无威慑力。比如王姓夫妇。王姓夫妇移民已经十三年了,他们最初来美国,就和那时候大多数的华人一样,是来美国淘金的。但是十三年后的今天,王先生变得颇为感概。他说,和那时候相比,如今大不一样了,现在移民来美国的人都是已经坐拥了金山银山,而跑来美国消费享受生活的,因为美国公民的福利好,有钱人自然趋之若鹜。经过十三年的艰苦创业,王姓夫妇也跻身于美国富人之中,但比起蜂拥而来的大批华人富商们,他们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当文佳佳问起他们最初创业的经历时,王先生说道:“当时我们也在餐厅里打工,端盘子,刷盘子,这样三年,攒下了一笔钱,然后就开了属于自己的中国餐馆。”很多人中国人在美国都是靠餐饮业起家的,中国菜变化多,好吃,又经济实惠,这些花样是脑筋直来直去的美国人想象不出来的。而中国人又大多有些小聪明,肯吃苦肯耐劳,即便最初到美国时会寄人篱下,但是不出三年,便都会超越老美。据说,中国人移民美国经历过三次大浪潮。第一次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出国留学潮,但它距离文佳佳太过遥远,暂时忽略不计。第二次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技术移民潮,大概说的就是王姓夫妇这一波。第三次则是如今正流行的富豪移民浪潮,通过投资的方式将大部分财产转移到美国。因美国的移民监相对加拿大来说宽松很多,很多富商都选择将家人和财产先一步转移到美国,独留一个空壳公司在国内,得到时机成熟了就宣布破产,再赶到美国一家人团聚。这类人,在现在被称之为“裸商”。有报告指出,在中国九十五万名千万富商里,有百分之四十六正在考虑移民,有百分之十四已经移民或者正在办理移民手续,而家资在一亿以上的富人中,有移民意向的人比例更高,高达百分之七十四。报告里甚至还说,目前这股浪潮正意味着中国经济已经进入最危机的时刻,富人们争先恐后的给欧美送去它们奇缺的现金,却将经济崩溃的风险留给中国。看完这份报告以后,文佳佳越发搞不懂老钟不肯移民美国的原因。一来,老钟有钱,二来,他原先结交的那批富商朋友也大多移民了美国,并且总三不五时的在他耳边鼓吹“移民风”。但老钟却偏偏不为所动。从这个角度上说,文佳佳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老钟的。不过,可能连老钟自己,也不了解自己。Frank开车带文佳佳到王姓夫妇的餐馆里用餐时,他们正赶上用餐高峰。餐厅外聚集了很多等位的顾客,但是透过玻璃窗看进去,里面还有两三个空位。文佳佳抱怨道:“里面不是还有位置吗,干嘛不放人进去啊!”Frank解释道:“在美国,服务是第一的,要是让你进去坐下但是不能及时为你服务,他们是不会放人进去的。”文佳佳撇撇嘴:“美国人真奇怪。”等他们终于走进餐厅坐定后,正听到隔壁桌的两个中国学生讨论着一件趣事。其中一个中国学生声称在超市看到两个白人女生在偷东西,四个黑人保镖上前要将她们扣留,但最后却被那两个白人女生打的落荒而逃……文佳佳小声对Frank道:“美国女人这么彪悍啊!”Frank瞄了她一眼,也将音量放到最低:“如果你遇到**盘问,千万别这么做。在美国要是**让你停下,你不听的话,他们是有权利开枪的。”文佳佳倒吸一口气:“当美国**也太威风了吧!可他们为什么要盘查我啊!”Frank说:“他们可以随时随地有理由盘问任何可疑人士。”文佳佳用手指着自己:“我很可疑吗?”Frank终于无语。后来,当文佳佳终于亲生经历了一次被盘查的过程时,才由衷的感谢起今日Frank的忠告。不过这都是后话了。餐厅的老板娘王太太一听文佳佳前来造访,连忙出来相陪。看她对文佳佳的态度,应是和丽丽关系颇为密切。王太太看看文佳佳的肚子,语重心长的说:“哎,其实你应该办个美国身份啦,有美国身份的孕妇在这里过的是很舒服的。这里的法律规定了,孕妇是必须要受到保护的,不管你是排队也好,过马路也好,坐公车也好,都是有优先权的,在超市和银行别人是必须让你先付账的,在公车上也是必须要先让你坐的,如果你摔倒了,这里的人看到了,也是必须要把你送医院的。哎,这在国内是很不可思议的,国内有太多碰瓷的事,还有见死不救的事,现在好像比原来更严重啦。就在前几天啊,我就亲眼见到一个孕妇发生了车祸,当时政府就派直升飞机来了。因为美国人的观念就是,也许你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会是美国总统啦……”直升飞机救援事件,文佳佳是没体验过的,也不希望会体验到。但在其他事情上,文佳佳是深有体会的。她的孕妇身份的确为她带来过很多特权,尤其是到超市买菜时,别人会自动自发的让开一条道,请她先过。王太太拍拍文佳佳的手,嘱咐道:“你记得要去上一个孕妇的课程,好像要一个月,就是教你怎么带孩子啊,给孩子换尿布啊,给孩子洗澡啊那些……”正说到这里,王太太的一个女朋友抱着孩子走进了餐馆,王太太很快起身相迎,并为文佳佳和对方介绍。那个女人是个单亲妈妈,叫Ada,广东人,她初来美国时既没有钱也没有工作,更加没有美国身份。但她很聪明,来到这里以后就到处找当地的教会寻求帮助,而教会的人也对她帮助很多,帮她做吃的,送她去医院找医生,甚至帮她买保险。Ada经济能力有限,只能负担得起每个月六百美金的低档保险,但是有了这层保障,Ada后来到医院看病的费用全部都由保险公司支付,自然也包括后来未婚生育的所有医疗费用。在这一点上,Ada比文佳佳更有优势些,虽然她们一样没有美国身份,文佳佳的保险费用也要比Ada高出很多,但Ada是先办理的保险,后怀的孕,就可以直接享有免费生产。美国的保险种类很多,有的包含生产费用,有的不包含,等加入保险后也要等上一两个月才能享有保险权利,尤其像是文佳佳这种没有美国身份的人,买保险更比美国公民贵上很多。最可恨的是,文佳佳是先怀了孕后到的美国,拿的还是旅游签证,这在美国保险公司的保单范围里,就属于“pre-existingcondition(已存在的医疗状况)”,而通常大多数的美国保险计划都是不包括这一项的。也就是说,尽管文佳佳买了美国保险,产检和生孩子的费用一样要她自己出,保险公司概不负责。对此,文佳佳很不满,对Ada抱怨了一番。Ada听后解释道:“这是因为你是先怀了孕才来美国生Baby的,前后总共只交了几个月的保险就要回国了,但是一个剖腹产的费用保险公司就要支付四千美金那么多,这还不包括其它额外的医疗费用。保险公司也不傻,肯定是不受理的。不过你还是很幸运的,拿着旅游签证还能办到保险,已经很不错了,很多保险公司也不受理这个的。”哦,还有,“MajorMedical(重病医疗保险)”也是非美国公民的文佳佳买不到的。这就意味着,虽然文佳佳以很昂贵的价格买了几个月的美国保险,但是却享受不到以每个月仅仅需要支付六百保险金的Ada拥有的医疗权利。这个事实,着实令文佳佳郁闷了一会儿,但她转念又一想,老钟有的是钱,就算她一份保险也不买,在美国生下Baby钱对老钟来说也是九牛一毛。如此一来,文佳佳又顿时恢复了优越感。Ada没有注意到文佳佳的心境起伏,只顾着说自己来美国之后如何享有特权,如何受到尊重。比如她大着肚子出去找工作时,她的老板和同事是不能给她压力,不能骂她,不能对她呼来喝去的,总需要照顾她的情绪等等。可这些都不是能打动文佳佳的理由,虽然她自己也搞不清楚那个可以打动自己的理由是什么。第二十二章美国人的简单直接,和中国人的小聪明也许会有一些了解美国的朋友告诉你,美国人是如何的实诚、直接和简单的,他们都是一根筋儿,不会耍心眼,没有小聪明,凡事都讲究诚信为先。那么,你的朋友也许也会告诉你,中国人到了美国凭借小聪明和勤奋赚取第一桶金是很容易的,但是要赚大钱却比美国人要难上许多。原因很简单,美国的生意人虽然简单,却十分了解中国人的复杂,他们在做生意时往往会更加防范中国人,因为他们觉得中国人太过聪明,认为很多中国人在做生意时很不老实,于是惧怕和中国的生意人打交道。但如果他们和中国生意人打交道几年没有发生什么问题,他们又会放松警惕……换句话说,一个中国生意人要进入美国生意人的圈子,初期是非常困难的,但是一旦当你进去了,你会发现,跟他们做生意是非常简单快捷的事。另一方面,他们也会比中国人更关注长远利益的发展。比如说,很多中国人在美国每个月只要赚一万美金,就觉得很足够了,但是美国生意人的思维却是,我要不就不做,要做就要每个月赚个十几万美金。也不知道这是教育背景的差异,还是因为不同种族的人脑子构造也会不同,如果按照中国人的老话,说大智是“若愚”,那么小聪明若什么呢,“弱智”吗?文佳佳自认为自己算是个颇有小聪明的女人,否则老钟也不会被她钓到手。当然,在老钟和她的事情上,女色也占据了一大部分。由此可见,女人光聪明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善于将聪明和女色完美的结合运用。文佳佳就认识一个女朋友,过分聪明但不漂亮。但她聪明之余又不懂得装糊涂,所以至今仍被聪明所累,未能交到一个男朋友。文佳佳很担心这个女朋友会孤独终老,但这朋友却反过来担心文佳佳终有一天会葬送在自己的小聪明上。很显然,大家都有点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来到美国以后文佳佳才发现,在中国生活,你得用小聪明傍身,那是一种必备的生存技能,一旦缺了,你就傻了。但是在美国,中国人的小聪明却有另外一种解读方式。丽丽引荐的朋友王先生,对中国人的小聪明和美国人的讲究诚信一事,就深有体会。王先生在美国的信用度一向保持良好,以至于他的美国生意伙伴,经常会在一分钱货款都没有拿到的情况下,就将几万美金的货物先发放给王先生。但是同样的事情若放到华裔合伙人身上,是绝不可能如此放心的。尽管人们在美国行走靠的全是信用,华裔、亚裔们也首先会觉得,人心是叵测的,虚拟的信用是不可靠的。不过,在王先生为他的华裔生意伙伴们头疼时,也总是免不了为他手下的美国员工感到无奈。比起中国人,美国人简直懒得出奇!有一次,王先生的公司到了一批配件,急需几个粗壮的男丁帮忙搬运,于是他就找来了两个黑人,和一个墨西哥裔的老美,并且答应给他们每人四十块美刀。这是非常高的报酬,所以那三人都很快答应。但令王先生啼笑皆非的是,其中一个老黑只搬了一半就撂摊子不干了,王先生很吃惊,连忙问他原因。那老黑说:“我就搬到这里了,你就给我十块钱,剩下的三十块钱我不要了。”老黑的思维是,有这十块钱,就足够他一天的吃喝了,余下的三十块钱谁爱赚谁赚去,至于明天的开销,明天再说。王先生简直气得要命,他不能置信老黑的思维,更不能置信他竟能拿着十块美刀兴高采烈的跑了。这事要是放在有些小聪明的中国人身上,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但比起这个老黑,王先生的公司里还有一个更天才的老墨(墨西哥裔)员工。这位老墨做事勤快迅速,质量很高,人也好相处,王先生派给他的工作,他总能出色地完成。但王先生却很怕发他工资……因为这老墨在拿到工资的第二天,一定不会来上班。他每一次拿到工资都会开心的找个酒馆,喝个通宵,第二天也必然会宿醉的爬不起来。王先生曾经好几次的找这老墨谈话,但他永远改不了这个毛病,就算王先生用“开除”他作威胁,他也始终死性不改。老墨的理由很充分:“我拿到工资不喝酒不舒服。”而王先生也总是看在他比别人都优秀的工作能力上,始终包容这一点。王先生还说,美国人是从不加班的,到点就下班,就算工作没做完也会放在一边,第二天再继续回来做。但奇怪的是,这样总体算下来,美国人的工作效率竟比习惯加班的中国人高出很多。看来,小聪明最终还是输给了“合理工作化”了。但文佳佳听到这番说法,给出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的。她瞅着Frank,问道:“既然在美国是不加班的,那为什么第一次你开车接我的时候还会迟到?”Frank简直被文佳佳的记仇彻底打败了,他刚要张嘴解释,又被文佳佳抢白道,“哎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你后来都表现不错的份上,饶了你吧!”Frank张了张嘴,又再次闭上。他决定以后要对文佳佳的任何无理言辞,都要做到左耳进右耳出,并要选择性的听。离开王姓夫妇的餐馆前,文佳佳从兜里翻出一把现金付账,Frank连忙侧过身去挡住几个老美投来的视线。文佳佳不以为然:“没事,没事,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敢明抢啊?”Frank说:“还是小心点好,美国人连买瓶矿泉水都刷卡,不像中国人走到哪里都要带着一把现金,所以在美国,小偷们都喜欢找中国人下手。”“哦……这么说起来,美国人还是不傻的嘛”文佳佳左右望望,随即拿起信用卡在Frank身上比划了一下:“……诶,那以后我给你的钱,是不是也可以刷卡?”Frank:“……”

    第二十三章美国的**和法律是那样的诙谐如果是在中国,两车相撞,很多事主都会达成私下解决的协议,以免叫等**来处理浪费更多的时间。但是在美国,两车相撞,事主们绝不会私下解决,一切都等**来了裁决。最令文佳佳惊讶的是,一向开车稳健的Frank,竟然也闯过红灯……而处理那次交通事件的**的行为,也令文佳佳感到无比诙谐。她想,她是永远也搞不懂美国人的逻辑思维的,就像她搞不懂为什么老美个个都那么头脑简单,美国的经济仍是全球第一一样。对此,丽丽很有见地的说:“这里面估计得有一半的生产总值是移民过去的华人创造的吧?都说中国人精,依我看最二的就属咱们了,挣了半天钱全都是给美国挣的。那些老美也真够坏的,发明那么多好看的奢侈品包包自己不买,还把它们在中国的售价挑的那么高,不就是为了吸引中国人都去美国买吗,变相的把咱们的钱都留在他们美国!你说,这到底是老美头脑简单,还是中国人太犯二啊!”文佳佳越发深觉丽丽是个颇有智慧的女人。在返回月子中心的路上,文佳佳直呼无聊,鼓吹着Frank讲起他在美国遭遇的唯一一次交通事件。这大概是他到美国以后发生过的最好笑的事情了。但Frank刚一说到“出事那会儿好像是半夜三点多……”时,文佳佳就插嘴道:“半夜三点多你还开着车游荡,你还闯红灯,也难怪**要抓你了!诶,怎么半夜三点**还不睡觉啊,这要是在国内,早……”Frank看了文佳佳一眼,令她连忙噤声:“哦,你继续,继续!”Frank继续道:“当时是正好在一个下坡处,又正好赶上红灯,刹车没刹住,就滑过了线。”文佳佳第二次插嘴道:“估计那**已经守了大半夜了都没见着一条活鱼吧,终于把你逮着了!”Frank不理她,“我当时只好停车,看**怎么说。”“还能怎么说,直接开罚单呗!”文佳佳说。Frank摇头道:“不是,是掏出了枪,指着我,叫我下车。”文佳佳咋呼道:“这么点事就掏枪啊!”Frank耸耸肩:“这在美国很正常。他掏出枪,只是为了让我拿出证件,我就拿给他看了。”“然后呢?”“然后……”Frank扯扯嘴角:“然后他对着我的证件笑了,说‘今天你很幸运,因为我的生日月日和你是同一天,所以我今天就不罚你了。’”文佳佳又一次插嘴道:“天啊,美国**办事还挺随行的嘛,全凭心情!诶,你继续……”Frank说:“我也不太敢相信就这样被放过。他叫我上车离开后,我还不太肯定,只是慢慢的开,他也在后面跟着我。我只好停车,再次下车问他还有什么事。他说‘看我开的那么慢,以为我有事,只好一直跟着看看。’”文佳佳摇头道:“美国**太天才了。然后呢……”Frank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已经讲完了。”文佳佳顿了一会儿道:“你这叫什么故事啊,没头没尾的!讲故事要有起承转合懂吗!快,再讲几个!”文佳佳意犹未尽的催促着Frank,Frank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另外一件。那是发生在他朋友身上的事。朋友开车时压了双黄线,很快接到了法院传来的告票。但由于那朋友正赶着回国办事,也不知道在美国法庭要先认罪,以为只要等着交罚款就万事OK了,所以**还没到庭时他就先撤诉了。后来,那朋友在国内办完事返回美国后,还打了几个电话前去咨询,但都没有结果。哪里想到过了半年竟然收到一张两千六百多美刀的罚款单,简直把他吓坏了!那朋友四处一打听,才知道美国的法律是需要车主本人上法庭和**对证的。朋友连忙赶过去重新上了一次法庭,一到场就先认罪,并且提到曾今打过电话咨询的事。法官连忙让办事员查电话记录,果然查到两通,最后只罚了他两百八十六美刀的罚款。真是虚惊一场。也同样是这个朋友,一次在一停车场里打国际长途给中国的亲人,正好赶上保安经过,让他尽快离开。但他在中国的亲人因重病而住院,令他当时实在有些魂不守舍,离开了一会儿又折了回来继续打电话,也再次被那保安撞见。没想到那保安二话不说就报警抓人,法庭罚了他四百八十美刀的罚款。文佳佳掐指一算,好家伙,这里外里就罚了七百六十六美刀,合人民币得五千块了,也难怪美国的福利那么好。好福利都是钱堆出来的。那钱打哪儿来啊?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吗?今天罚点,明天罚点,今天几百,明天几百,四处挤一挤,福利就挤出来了。文佳佳说:“哎,看来要在美国生活,还得先挨几次罚啊,要不就找个像你这样的懂美国行情的司机,接出接进的,也能省了好多事。”文佳佳念叨着,也不知想起了哪一出,又突然道:“哦对了,等生完了孩子,我还想绕着全美完全一圈呢,听说花不了几个钱,玩个十几天就都能搞定了。到时候你当我的向导吧!也省的我挨罚。”Frank有些犹豫:“嗯……等你生完了,到时候再说。”他的话刚说完,月子中心就到了,这令文佳佳来不及细究他话里的含义,到底是变相的拒绝还是有在认真的考虑。当晚,文佳佳躺回月子中心的大床上,还突然萌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游遍全美的计划永远不会实现一样。但是文佳佳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这一切。以至于后来当事情真的发生了,文佳佳才恍然大悟的意识到,生活中的意外,往往都是让你想象不到的。倘若你想到了,那它也就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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