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12月31日星期日
我梦见自己坐在你的身后,一只手紧握着你的小手轻转放在你的大腿上。我们依偎在一个安全而又封闭的空间里。我对着你轻声耳语。我握着你的另一只手,用你的手指指着一张纸莎草纸上的符号,在你柔软的耳边轻轻道出这些图画中隐藏着的玄机。
太阳已经升起,悬崖的另一侧正在举行活动。起初我坐在一个断崖上,后来我走近了些,坐在了图坦古墓出口上方修建的平台上。我看到摄影师正让那个伟大的人物摆出各种姿势为他拍照。现场的东西太过繁杂了,各种设备、几英里长的白棉布和亚麻布、一罐罐的防腐液、成桶的定影液,数不清的粗眼筛子以及水桶、锄头、推车等等。还有为他专门修建的铁路,一条条的铁轨通向了山谷之外。成群的仰慕者蜂拥而至,记者们更是巴望着他能略开金口。这些应该足够了。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这些还远远不够。现在的宣传阵势一浪高过一浪,银光蓝光交替着闪烁,快门声此起彼伏,“看这里,卡特先生,好的,不要动。”一动不动不眨眼地站在那里并没有让他难过,反而让他变得更加贪婪。咔喳、咔喳、咔喳,他不知疲倦的用自己的形象来充塞着这个世界。这个大人物正站在古墓前的帐篷里,旁边陪伴着他的助手。他正装模作样地检查着什么,时而拿着一件文物和其他人讨论着什么,再或者陷入沉思。他的古墓是重建的古墓,最终一切都恢复了昔日的光彩。旁边这位瘦弱、临时雇来的摄影师将证明这一切。
我回到我的古墓后,发现200码开外的小路上,法瑞尔正面目狰狞地对着断崖乱凿。
第二天,也就是31日,周日,情急之下,我去了知道的几个地方:特里利普什以前住过的别墅,卡特拥挤的挖掘地,在那儿,我看到他摆姿势让摄影师们照相,还去了曾经是特里利普什挖掘地的白茫茫的沙漠。可什么都没有。我回到饭店,希望我的小耳目们能够出现。也没有。我安慰自己说也许他们跟着他到了某个地方,他呆在那儿了,所以他们也跟着留了下来。可是,我的处境让我越发担忧起来。我去了旅行社,他们确定特里利普什和费那苒仍然将在明天启程,船票的钱都已经付了。我又雇了一个男孩去监视火车站,看有没有长得像特里利普什或者费那苒的乘客。至少,在那天的最后一班火车离开后,他向我报告:他们没有乘火车离开卢克索。我准备下一步:向开罗的领事打电报通知我们将要到了,告诉他我将带去一个1918年杀害马洛维上校的嫌疑人,我们可以共同调查,让领事做好准备。马西,看看,我正在使用可以用到的一切工具来解决这个没人愿意调查的案件。
31日晚上,为了确定我把能做的都做了,我最后一次过了河到特里利普什的挖掘地查看,但是这一次,当我在尼罗河的西岸下船时,在等待上船到东岸去的人群中有一个我雇的男孩,我肯定他是。那个男孩正拿着一个大包裹。我想要叫住他,可是他却没搭理我,上了船,我没能截住他。随后,他就不见了。我从人群里挤到了护栏最前面,看着船离开,直到船开到了河中心时,我才突然看到他,他正在甲板上盯着我,好像一直就在那儿看着我,即使这么远,我都感到他在大笑。
当然,在特里利普什的挖掘地我还是一无所获,我也懂人类心理学,告诉自己不要把在紧张时的感觉太当真,就像昨晚折腾了我一整天的预感——我被人监视了。甚至那个小男孩的大笑也很可能是我自己神经高度紧张的一个信号,而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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