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假日大酒店就是那种吃喝玩乐功能齐全可做全活的洗娱城,住宿、餐饮、洗浴、休闲娱乐等都有等级森严的归口管理制度。丛九是董事长,下边正副总经理,大堂经理,部门经理,值班长,当然还有厨师、服务员、保安等通常酒店都有的工作人员。另外的特殊工种人员是还养了几十名搓澡工,一百多足疗小姐,按摩小姐,还有能做全活的三陪女等等。九爷假日大酒店的生意之所以火爆而又财源滚滚,这些特殊工种的人员为其立下了汗马功劳。
让九爷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能为市长服务,这当然要感谢他的铁杆兄弟成九元的引见。他还是有点起码的自知之明,知道秦天贵是九州市顺天应人受法律保护的大皇帝,他自己不过只是这卧龙岗上的一个滚地虫或者说是小土皇帝。能够傍上秦天贵市长这杆大旗,他这个小滚地虫也就沾了龙脉皇恩,不用说继续称霸卧龙岗这条国道大动脉,就是挺进九州市想动哪片土也能斩关落锁。有周围黑道上的一帮生死弟兄,有手中哗哗响的银子,再有共产党市长的一顶红帽子像大红伞一样在上边罩着,更何愁不能呼风唤雨再开疆拓土成王霸业呢!
九爷这样想着,就按部就班地布置下去,让秦天贵市长沿着他的一条龙服务从容不迫地进入了程序。
酒足饭饱之后,他和成总亲自陪着秦天贵在温泉池里泡了十几分钟,先和市长大人来个光屁股接见,零距离接触,池里爬出来,接着就进蒸房去蒸桑拿。九爷现在就不像九爷了,倒像个跑堂的小伙计,颠着两条棒槌腿,蒸房里跑进跑出,为秦天贵端冰茶,送冰水。一边还抹着脸上淌下来的汗水说:“市座,多喝几口,这外蒸内冰,去火排毒,保您老人家上下通气不咳嗽。”
“别太客气,把我叫老了。不差几岁,都是平辈,兄弟相称最好,四海之内皆兄弟嘛,你这山海酒店就在九州城区不远,更应该也在四海之内。”自从有过那番担心政局变脸,铁心抓钱抓队伍为自己留条后路的痛彻思考以后,秦天贵最惬意的事就是和这些实体经济的老总们一块厮混。既得利又得人缘,白吃白喝又有许多妙不可言的舒适享受,何乐而不为呢!就像以前老是昼夜不分地撅着屁股没完没了地忙活,那才叫犯傻呢!
蒸完,搓完,又把奶、盐、芦荟、蜂蜜等各种养身护肤的沐浴液打完,服务生拿着大浴巾为秦天贵把身子擦干,撑开一个一次性的白丝绒内裤,秦天贵坐在像床一样宽的更衣垫凳上,他连腿也不用动,自有服务生抬脚扶腿为他套上裤头,而且又给他穿上了一套持有金钻贵宾卡才能有资格穿用的镶金边的枣红色丝绒休闲服。九爷和成总哼哈二将一样左右不离,陪着秦天贵进电梯直上六楼。
六楼是专门接待金钻贵宾高档次消费的特殊服务层。除了九爷传话的特别贵宾以外,只有押金十万元持金钻贵宾会员卡者才能准入。今天是九爷亲自陪同,可见来客更是重中之重,尊中之尊了。
尊贵归尊贵,接下来的休闲服务就不便再有哼哈二将不离左右的陪同了。服务生去为秦天贵开了86001的总统套,先奉上一壶极品铁观音。九爷和成总也去各自开了一个总统套,喝茶休息足疗按摩去了。
九爷还特地让服务生唤来一名编号为100号的按摩女郎,俯耳低眉,面授机宜,如此如此,务求必克。
这按摩女郎在洗娱城也分好几个层次,身材粗俗长相平下者,一般培训后都安排掐头捏脚做些小活,或是捶腿敲背做些一般性的保健按摩,收入相对来说较低,但干的日子长了,手上都练出了功夫,点穴掐脉就会很到位,让顾客感到神清气爽,身骨儿活络,自然就会有很多回头客;另外一部分身材和相貌较好的就是靠吃色相饭以做特服为主,当然是干大活挣大钱,其余手脚上掐掐捏捏捶捶的就多是比比画画的假功夫了。这部分按摩女郎是洗娱城之间频繁飞来飞去的跳槽鸟,一般不会在一个地方常待的。一则是哪里生意好她们便往哪里奔,二则是常来的老主顾也喜见新面孔。再有一部分能做全活的就是洗娱城优选出来的业务能手,长相身材要好自然无须说,手上、脚上、胸背、中腰等需要用力的地方都要有相应功夫,无论中式、泰式、港式还是韩式的按摩都要会做,还要柔情万种狐媚娇人,让不管是有钱还是有权的男人都要给他来个以柔克刚。
这些所谓的业务能手为数不多,是洗娱城的业务品牌也是台柱子,一般顾客是不会出台的。因为有老板高薪养着,轻易也不跳槽。主要任务是帮老板攻关,拿下想要捕获的高官显贵,或是陪侍老板的朋友和极少数超级大款。如果活路不全就难以胜任,也不会让老板另眼相看的。
这个编为100号的按摩女郎就是九爷手中的一张王牌,洗娱城的人们都管她叫一百分而不叫100号。一百分着她做全活的提篮,像个无脚猫似的轻轻旋到86001总统套门前,轻轻用指骨节弹了两下门。
“请进。”秦天贵呷下一口铁观音,冲着过间门向外回了一声。
门虚掩着,一百分闪身进来,反身又轻轻地把门碰上。再转身移步,就见敞开的过间门上闪过两道吸人眼球的白光,一百分就已经站在秦天贵的脸前了,风颤柳似的鞠了个轻躬,柔声说道:“先生,晚上好,100号为您服务!”
秦天贵顿觉眼前一亮,这女孩也就二十来岁,长得柳眉杏眼长腿蛮腰,身体的各个部位凹凸到位,恰好发育在分寸上,一时很难找到缺憾。更为醒目的不仅是唇红齿白,而是一笑便见两颗小虎牙和一对能旋旋出万种风情的小酒窝。这时他油然就想到妻子晋俊花黑搓板一样的身体,心下便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就得扔!
就在秦天贵愣神间,一百分放下提篮,一双玉臂酥手搭在他的肩上,眼里流出狐媚的笑意,征询说:“先生,请问港式、泰式、中式和韩式,您喜欢哪种按摩?”
秦天贵最喜欢泰式按摩,但是一百分炫目的神采让他觉得脑袋骤然变得像一桶糨糊似的一片空白,一时顾不上去考虑选择,就说:“什么都行,刚才你们老板劝我多喝了几杯,脑袋瓜子有点发晕,就先掐一会儿头吧!”
“好的。”一百分话到手到,也不用秦天贵摆什么姿态配合,就让他一边在沙发上喝茶,一边就开始为他搓额梳鬓,在秦天贵肉葫芦一样的脑瓜上施展开了。
要说这一百分手头上的功夫还真就是十分了得。秦天贵虽然头大肉厚,但是超短的板寸并不厚实,这就让一百分纤纤玉指在板寸之间纵横驰骋一无挂碍,而那十个玉笋尖一样的指肚虽然柔嫩轻巧,点按风池、百会、通顶、脑户、神庭如鱼钻沙,叩击上中下三焦穴位落手点指都准确有力切中穴窝又似鸟啄虫,让秦天贵感觉到轻微的酸麻胀之后,便是一阵又一阵的神清气爽。整个神经系统都被一百分两只弹钢琴一样的巧手秀爪给激活了。
秦天贵顿感耳聪目明,便由衷感叹道:“哎哟,真爽!姑娘真是仙女妙手,回天有术噢!”
一百分掐头也不仅限于头,又伸手把秦天贵的手臂提起,玉手套环,将指尖指骨都叭叭放出响声,让骨节松开,从按压合谷穴开始,搠着手臂的脉络而上,由肩胛到颈椎细细揉弄按摩。秦天贵僵直的颈椎和肩周臂弯像生锈的铀承打注上润滑油似的,立刻就觉气血畅通,灵敏了许多。凡是一百分的玉手纤指所到之处,弄哪都舒服。
其实在长期工作生活中,不是坐办公室就坐车,开会也是坐着开,看电视也是坐着看的公职人员,缺少适当的体育锻炼就进入了一种亚健康状态,身上的部件虽然哪也没大事,经常又觉着哪也不舒服。如果隔三差五做一下按摩,确实有益身心健康,更不说让一个受过专业培训的绝色美女来给掐头捏脚,就是让个老太太给随便捏弄捏弄也会舒服许多。要不现在你要到一些部门单位去求人办事,单说请喝酒吃饭,很多公职人员都漠然以对,有的甚至白眼相看,会说谁没吃过一顿饭。你如果说是要请到洗娱城去一条龙,就会踊跃许多。于是随之就有了应运而生的时兴民谚:吃喝不算数,洗澡有性趣,按摩顶一阵,送钱最管事,放炮也办事。说是吃喝不算数,该吃的还得吃,该喝得一壶也少不了。因为吃喝是一条龙的龙头,有谁请客会直接奔龙尾巴去呢?话说回来,公务员一个月的工资让他自己掏腰包去消费,放展了也就玩个两回一条龙,老婆孩子就只能喝西风去了。要想潇洒,最省事的法子就是让来求办事者请客。这样一来利欲驱动的机制就形成了,洗娱城便雨后春笋般地应运而生了。所以说,正是这种超现实的高档次消费场所,为公职人员提供了滋生腐败的土壤。据说这些高档次的什么假日酒店,洗娱城之类属于特种服务行业,申办执照和审批程序是非常严格的,而且是在从严控制之列。尽管如此难办,还是一家又一家地都给办下来了。你还不能说人家是黑店,国家省市的大红印章一个也不少。
一百分给秦天贵掐完头又开始捏脚。说捏脚这只是方言土语,在假日酒店和洗娱城这项业务应该叫足疗。她移过来一个方形的沙发墩给秦天贵垫在腿弯下,为的是让他一边就着茶几喝茶,一边还能看着她做足疗。秦天贵本来是想去抽颗烟的,但怕烟雾呛她,就忍住了烟瘾,全神贯注地看她津津乐道地摆弄自己两只肉扒子一样的脚丫。
秦天贵双脚并不光滑,有许多鱼鳞状的毛刺和肉泡。一百分自有处置办法,从提篮里找出凡士林油膏,挖出一疙瘩来合掌搓匀,就由她细嫩绵润的双掌为秦天贵的双脚轻轻地搽上一层凡士林油膏。这样一来动作起来就顺手多了。秦天贵看在眼里,很为她的工作精神所感动,怜香惜玉之情不禁油然而生,就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一百分仰起脸来,小虎牙一龇,酒窝里便飞出勾魂符,很迷人地冲秦天贵一笑,“我们干的是特种行业的营生,老板店里有规矩,不许向客人通报姓名,只能说编号,我是100号。”
“尽管放心,和我讲没关系的。看你这样勤奋敬业,肯定干什么都是一把好手。没准,也许,什么时候方便了我还可以帮你呢。”秦天贵说得极为诚恳。
“那……”一百分犹豫了一下,看来她也清楚今天侍奉的不是一般人物,小燕子翅膀一样的两条柳眉闪了闪,咬了一下红唇说,“看出来,您是个好心人。我叫韩灵燕。”
“东北人吧?”从一百分挺秀俊俏的身材上秦天贵估计她是东北人,或者至少也有东北人的血缘。因为东北的小姐已经成了全国各地知名的品牌,其次是川妹子,当然江浙豫皖等其它省市也有,好像还未形成声势,知名度也不如东北和四川的娘子军高。
“大哥,您真厉害,怎么就一眼瞅准我是东北人呢?”一百分不再称先生,已经改口对秦天贵称大哥了,心理的尊卑反差的距离明显已在缩小。
秦天贵非常愿意让她叫大哥,这样捏弄起来更感觉和谐和亲密无间,老是毕恭毕敬地称先生,无形中就觉得代沟太深了。尽管这女孩子年龄上比他女儿娇娇并不见大,或许还小个一岁半岁,秦天贵还是愿意屈尊与她平辈,这样好像才能找到心理上的平衡点。
韩灵燕开始话多了。“我父亲是东北人,母亲是四川人,您说我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
“最终还是中国人吧,何必一定要分南方北方呢?”秦天贵一边巧妙地回答着她有点俏皮的问题,心下一边就暗自思忖:人这个东西可能和玉米等植物一样,远缘杂交可能也是一种优势利用,怪不得这姑娘发育得这样完美,几乎找不到明显的缺憾:既有东北姑娘的俏挺白嫩,又有川妹子的精致玲珑。可惜的是从事了这样一个难登大雅之堂的职业。身在污泥浊水中,做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谈何容易呢!于是又问:“有没有上过高中?”
韩灵燕已经感觉到是更加善意的关怀了,就如实说:“我在齐齐哈尔市的一所中学里高中毕业,家里没钱供我上大学,就筹措了些钱做服装生意,财运不好,赔光了,就只好跑出来卖些傻力气挣钱还债了。”
秦天贵深为同情而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着她全神贯注用心用力地在自己脚掌心涌泉穴上狠劲揉搓,前额的发际下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连头也顾不上抬,那神情绝对没有一定要谁相信的奢望。他完全相信她对自己身世的表白。尽管他也知道,这种按摩行当好多讲给人听的悲苦身世都是编来糊弄人的。
韩灵燕精准而到位的头足按摩功夫让秦天贵血脉周流,精神舒畅,心情也好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他决心做回救世主,找个适当的机会给她安排个适当的工作。看着她做完足疗以后像爱护两样珍贵文物一样,把自己两只脚用两条白毛巾包裹起来,心里的这个想法就越发坚定了。
足疗这种保健按摩真要下力气认真去做,实际上还是很累人的。全靠手指和上半身的力气,揉弄着去把两只每天承重一百多斤的大脚来点活穴脉,让气血贯通到神经末梢,还是要有点实实在在的功夫。秦天贵看着韩灵燕剧烈用力后脸上泛起的红晕,深为爱怜地说:“休息一下,喝口水,太累就不要再做了。”
“不累,习惯了,这点活不算什么。”韩灵燕看了一下表,刚好五十分钟,倔强而又特别认真地说,“这按摩全活做下来,共有五六道工序和层次,这才刚完成第一层次的活呀。”
“怎么?还有五六道工序和层次的讲究呀!”秦天贵诧异了。按摩他做过无数次,国内国外,至少中、港、韩、泰式这四大按摩招数都领教过不少,按摩一通之后只知道身骨儿舒服许多,还从没去认真想过这按摩还有许多工序和层次的讲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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