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莫利诺享受着豪华的生活,这一点从她住的公寓房间就可以看出来。她住的那套房间在一幢高级的、现代化多层建筑里面。
铺在起居室的斯塔克公司出产的米色地毯同栗色亚麻布窗帘很相配。在一张用烟玻璃制作的佩斯式咖啡茶几和镀有克罗米并经漂白的栎木家具的前面,放着一张套着克拉伦斯厂出产的羔羊皮罩子的深坐垫沙发。那张考尔德丙烯画是一幅原作。南希卧室里挂的那幅罗伊·利克斯顿斯坦②的油画也是原作。
餐厅的全长滑窗通到一个露天就餐处,这儿有一个小花园,还可以眺望港口的景色。
要是南希一定得住在别处的话完全可以,靠自己挣的薪金满可以打发日子了。不过很早以前她就同意接受父亲给她预备的一笔钱。这笔钱现现成成的,又是正正当当赚来的,用之又有何妨?
不过,她谨慎小心,从来不在同事们面前炫耀。这就是她从来不把任何同事带到这儿来的缘故。
她在公寓里来回走动,准备就寝的时候,南希找出她刚记起来的盒式录音带,并把它们放在立体声录音机旁边,以便明晨收听。
几分钟前走进公寓,她打开了调频的收音机,把它调到一个二十四小时内主要播送音乐节目的电台上。在洗澡间刷牙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听到了音乐节目中断了,插进了新闻报道。
“……在华盛顿,人们对迫在眉睫的石油危机忧心忡忡……国务卿抵达沙特阿拉伯,继续中断了的谈判……参议院昨日较晚的时刻批准提高全国债务的最高限额……克里姆林宫再次宣称西方记者搞间谍活动……本市消息,对市政府的贪污行为提出新的指控……工资问题解决之后,公共汽车和高速交通的费用肯定要上涨……警察当局呼吁认领一具今天下午在孤山上发现的显然死于自杀的年轻妇女的尸体……现场有炸弹碎片……虽然身体被炸得血肉模糊,还看得出这个女人的一只手少两个手指,而且受过进一步的损害,显然是以前的创伤造成的……”
南希手中的牙刷掉到了地上。
她确实听到她认为她听到的事情了吗?她考虑打电话给电台,要求重播最后一条消息,随即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她虽然没有专心听,也听清了他们讲的那具年轻妇女的尸体肯定是伊维特。啊,上帝,南希思量着,是她自己放那孩子走的,而又没有去跟踪她!那时她能搭救伊维特吗?伊维特那话是怎么说的?“我再也不害怕了。”现在真相大白了。
可是,她还没有放那两盒录音带哩。
突然间,南希变得警觉起来,早先的劳顿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她披了件和服式的女晨衣,打开卧室的电灯,把第一盘录音带放入录音机里。趁录音带还没放出声音前的空隙,南希在一张椅子上坐定,笔记本放在膝盖上,手里拿稳铅笔。从南希的高保真系统里传来了伊维特吞吞吐吐的声音。
南希一听开头几句话就坐得笔挺,全神贯注地听下去。
“这里讲的是关于‘自由之友’,关于所有那些爆炸和谋杀的事实。‘自由之友’住在克洛科大街一百一十七号,它的头目是乔戈斯·阿香博,他中间的名字叫温斯洛,他喜欢用这个名字。我是乔戈斯的女人。我也参加了这些活动。还有戴维·伯德桑,是他弄钱来买炸药和其它物品的。”
南希目瞪口呆,她感到全身战栗,她的铅笔飞快地写着。
录音带里还是伊维特的声音。接着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一个大概就是伊维特提到的那个乔戈斯,另一个一听就知道是戴维·伯德桑。
第一盘录音带的第一面已经放完了。南希的录音机上配有自动倒转装置,立即放出第二面上的录音。
又是伊维特的声音。她描述了那晚在米尔菲尔德山上发生的事情。炸变电站。杀死两名警卫。
南希越来越激动。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到手的东西——她记者生涯中最大的独家新闻,而且,在此刻,这全部是她一个人的。她继续谛听着,充实着自己的笔记。
又是乔戈斯和伯德桑之间的对话。他们正在商量着什么事儿……进行策划……克里斯托弗·哥伦布饭店……把炸弹伪装成灭火器……一辆红色的运货卡车:防火服务公司……全国电力协会年会的第二天晚上……凌晨三点正……。
南希的皮肤有一种针刺般的感觉。她头脑里敏捷地盘算了一下,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表,然后向电话机猛扑过去。
新闻报道已不再是当务之急了。
当她拨报警电话号码911时,她的手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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