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许不是你这样的大英雄,”瑟斯顿高兴地说,“但在这个城市里我还是有点小门路的。”他刚从家里的另一个房间打完电话出来又回到尼姆身边。尼姆在起居室里,穿着一件借来的浴衣,左手吊着绷带,右手捧着一杯加水的烈性威士忌。
瑟斯顿接着说:“正在专门干洗你的衣服——这可不简单啊,我告诉你,这是星期六下午。衣服过一会就送到这儿来。”“谢谢。”
瑟斯顿的妻子厄休拉已经跟在丈夫后面进来了,她妹妹达夫妮也一同进来了。达夫妮是带着她的小儿子从英国到丹佛来探亲的。尼姆已经注意到这两名妇女长得非常象。按通俗的标准两人都不算漂亮:两人都是大骨架、高个子、高高的脑门儿和丰满的大嘴,嘴大得都有点不好看了。可是她们活泼开朗的性格却是坚强可爱的。尼姆半小时前才第一次见到达夫妮,可是马上就喜欢她了。
“还有别的消息,”瑟斯顿对尼姆说。“你救了他命的那个人不会失去胳臂了。医生说他们能把胳臂接起来,虽然他以后不能再到发电厂工作了,至少还可以用胳臂搂搂他的妻子和三个小家伙。哎,对了!他妻子送了个口信来。她说她和三个孩子今天晚些时候要上教堂去,为一位尼·哥尔德曼先生,一位他们所崇拜的圣人祈祷,还要为你点蜡烛哩。我把这话告诉你,万一你相信这一套的话。”
“哦,停一下吧,瑟斯,”厄休拉说。“你搞得我要哭出来了。”
“我不妨告诉你,”她丈夫说,“我也很感动。”
尼姆象先前一样的抗议了:“我没做什么,真是没什么。是你们的人福尔杰关掉了传送带……”
“听着,”瑟斯顿说。“你在别人以前看见出事了,又马上行动起来,你把那人拉回来的那两英尺是性命攸关的。再说,世界上也需要英雄嘛。有什么好谦让的?”
自从今天早晨空中走道上那惊心动魄的几分钟以来,事情一直在迅速地进展。尼姆还不知道名字的那个受伤工人接受了有效的紧急抢救,然后又被小心地抬到两名工厂雇员跑着送到走道上来的担架上面。瑟斯顿要一辆救护车的电话好象刚打完,就可以听见从丹佛市内方向传来的警报器的微弱声音,站在高处还可以看见在迅速移动的、闪烁的红灯,虽然这时救护车仍在几英里之外。
救护车到达切落基工厂的时候,担架已经由一架运货电梯送了下来,伤员就被急忙送到一家医院去了。由于大出血和严重休克,起初人们担心他会死亡,所以人们听到这最新的消息时都很高兴。
直到这个重伤员处理好,救护车开走以后,才检查了尼姆割破的手。手心上拇指根的地方有一道很深的口子。瑟斯顿又开车把尼姆送往附近一家郊区医院的急诊室缝了几针。
尼姆的脸上、手上和衣服上搞得全是漆黑的煤灰,从医院出来以后,瑟斯顿开车把他送到了家里。尼姆一到他家就脱下他带来的唯一的一套衣服,洗了个热水澡。然后,他穿着瑟斯顿的浴衣被介绍给了达夫妮。达夫妮又内行地给他的手换了敷料和绷带。尼姆听说达夫妮是个合格的护士,并且是最近才离婚的。这第二个情况是她这次远走高飞跑来看望她姐姐的原因。
厄休拉用一条小手绢擦擦眼睛,然后实事求是地说:“我们现在知道结局圆满,大家都可以感到好过一些了。”她穿过房间走到尼姆面前,感情冲动地搂着他亲吻。“嘿!——这就代替点蜡烛了。”
“嘿!”达夫妮说,“谁都可以这样做吗?”
尼姆笑着说:“当然可以!”
她敏捷地吻了他一下。她的嘴唇又丰满又温暖,他很喜欢这种感觉,还有一阵转瞬间就消失的香味。
达夫妮说:“这就是你当个大英雄得到的报酬,随你喜欢不喜欢。”
“这一部分,”尼姆说,“我喜欢。”
“现在我们都需要的,”厄休拉说,“是快快活活地喝几杯。”她又对她丈夫说,“瑟斯,我们今晚的计划是什么?”
他微笑着说:“我很高兴你问这个问题。我们上馆子吃饭跳舞。以我通常的先见之明,我在布朗宫的圣马可厅预订了四个人的一张桌子。”
“太好了,”达夫妮说。“我们能找个人照看一下基思吗?”“放心,”厄休拉向她保证说。“我来安排。”
“我也要跳舞,”尼姆说。“不管我的衣服是否送回来。”
一个活泼的有才华的乐队演奏的音乐加上酒和一顿丰盛的晚餐使他们都心情舒畅了。尼姆的衣服及时送回来了,似乎并没有在煤炭传送带上滚过一趟的痕迹。干洗店送衣服来的时候,《丹佛邮报》的一名记者和一名摄影师也来了,要对尼姆进行采访还要照相。他有些勉强,但还是答应了。
不久以后,尼姆和达夫妮紧紧地挤在瑟斯顿的品托牌轿车的后座上,达夫妮捏捏他的胳膊。“我觉得你真棒,”她低声地说。“从你处理事情和对待自己上可以看出来,而且你还很谦虚,真太好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就抓着她的手一直没放开,心里已经在想,今晚的后一部分还不知怎么过呢。
现在晚饭吃完了。尼姆和达夫妮已经一起跳了几次舞,两人靠得越来越近,达夫妮明显地表示她对此并无反感。
等到换成尼姆和厄休拉跳舞时,她吐露说。“我很高兴达夫妮到这儿来,我们一直很亲密。不过有一点我羡慕她,那就是她有个小基思。”
尼姆问:“你和瑟斯从来没有过孩子吗?”
“我们都想要。现在还想要,但是我们不可能有。”厄休拉的声音止住了,好象后悔不该扯到这个话题上,尼姆也就不往下说了。
可是过了一会儿,当姐妹俩离开饭桌的时候,瑟斯顿说:“我听说厄休拉对你说我们不会生孩子了。”
“是的。”
“她对你说为什么了吗?”
尼姆摇摇头。
“问题在于我,不是厄休拉。我们都到医院做过检查,好多次了。”
“真遗憾。”
瑟斯顿耸耸肩。“你总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如意,我这样想,而且我们,厄休拉和我,正在想许多其它办法。”他又补充说,“我们考虑过领一个孩子,可是我们俩都拿不定主意。”
两位女士回来后,他们又都喝了些酒,然后又跳舞。跳舞的时候,达夫妮的贴着尼姆的耳朵小声说:“我跟你说过我很喜欢你吗?”
他双臂紧搂着她做为回答。他希望在他们回家以前不要呆很长时间了。
尼姆是在第二天傍晚乘飞机回到西海岸的,乘的还是联合航空公司的班机。瑟斯顿开车把他送到机场,厄休拉和达夫妮也跟去了,达夫妮还带去了小儿子基思。虽然路上的谈话是友好愉快的,却一点也没提到夜里发生的暖昧事。尼姆在小轿车旁与姐妹俩接吻告别。两姐妹在等着的时候,瑟斯顿陪着尼姆进了机场大楼。
在旅客安全检查点,他们停下来握手。
尼姆说:“我十分感激,瑟斯。”
“我也一样。祝你明天和以后几天在听证会上走运。”
“谢谢。我们都需要好运。”
瑟斯顿抓着尼姆的手不放。好象踌躇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别对什么事放心不下,我愿意告诉你,一个人做的事情有些是因为非做不可,并且因为这是有限的选择里最好的一种。还有一点,有朋友,还有特别好的朋友。你就是这第二种里的一个,尼姆。你将永远是,所以让我们永远保持联系吧。”
尼姆转身走向飞机登上舷梯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眼眶湿了。
几分钟以后,他在头等舱座位上坐定下来,一名友好的空中小姐来问道;“先生,起飞后您想喝什么?”
“香槟酒。”他含笑对她说。十分明显,他想,没有别的东西能配得上他这个成功的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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