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题是图尼帕。
“不管和这个州的州长谈什么事情,”约·埃里克·汉弗莱用他的波士顿口音宣称,“其结果就象把手放进一桶水里一样。手一拿出来,水就恢复原状,就象手从来没放进去过一样。”
“除了,”雷·波尔森指出,“你的手湿了。”
“又冷又湿。”董事长纠正说。
“我警告过你了,”特丽萨·范·伯伦说。“两个月前断电一过我就警告过你了,公众的记性是不好的,人们——包括政客们——会忘记那次电力短缺及其原因的。”
“记性不是州长的问题。”奥斯卡·奥布赖恩对她肯定地说。总法律顾问和埃里克·汉弗莱一起参加了州议会大厦里的最近几次会议,会上对修建新发电厂的建议——包括图尼帕——进行了讨论。他接着说,“我们州长只有一个问题:他想当美国总统。他想得很厉害,他可以尝到当总统的滋味了。”
尼姆·哥尔德曼说:“谁知道呢?他也许能成为一位好总统。”
“他也许行,”奥布赖恩让步了。“然而在现时加利福尼亚却是无人掌舵,这个一州之长既不肯表态也不做任何决定。哪怕有可能在全国得罪一个选民他也不干。”
“除去有一点儿夸张外,”埃里克·汉弗莱说,“这就是我们的问题的实质。”
“还有,”奥布赖恩吐了一口雪茄烟的烟雾又说,“萨克拉门托的每一个其他公众人物由于大同小异的原因,也都是这样。”
他们五个人正在金州电力公司总部里,随随便便地坐在董事长办公厅的休息处。
关于计划中的图尼帕火力高能量发电厂的公众听证会不到两星期就要开始了。虽然这项工程对加利福尼亚是必不可少的,尽管州长和他的助手及高级议员们私下里也同意这个观点,可是为了政治上的原因,谁也不会公开支持图尼帕计划。尽管反对力量很强,公司也必须“孤军作战”。
州长拒绝了的另一件事是金州公司的请求:由于时机紧迫,与批准图尼帕建厂一事有关的几个制定规章的机构应举行联合听证会。相反的,程序将按常规进行。这就意味着要在四个政府机构面前进行一系列冗长的、使人精疲力尽的陈述和答辩,每个机构涉及一个不同的方面,可是往往是重复的。
特丽萨·范·伯伦问道:“州长,或其他人,有可能改变主意吗?”
“除非这些杂种看到对他们自己有利,”雷·波尔森咆哮着。“而他们不会看到的。”波尔森看到批准计划过程中恼人的拖延,近来越来越感到气愤了。作为负责电力供应的官员,等将来需要削减电力时,波尔森就要干那不得人心的工作了。“波尔森说得对,”奥布赖恩说。“我们都知道萨克拉门托那一帮人在核问题上是怎样丢下我们不管的,他们承认——私下承认——对核发电厂的需要,但却没有勇气大声地说出来。”
“好吧,”埃里克·汉弗莱尖锐地说,“不管我们喜欢还是鄙视那种态度,同样的事情又在重演了。现在谈谈图尼帕听证会。我有一些想法跟大家讲一下。我希望我们参加这些听证会的人都是最干练的。我们必须摆事实,讲道理,又冷静又尊严。接受盘问时,我们所有代表的回答也必须是这样,特别注意礼貌和耐心。反对派的策略之一就是要激怒我们。我们必须抵制这种挑衅,我要求把这一点对我们所有的人讲清楚。”
“将做到这一点。”奥斯卡·奥布赖恩说。
雷·波尔森忧郁地看着尼姆。“记住这对你也适用。”
尼姆做了个鬼脸。“我已经在努力克制了,雷——就在此刻。”
两人都没有忘记他们在管理会议上的冲突,那次会上尼姆和范·伯伦主张在公开讨论公司的问题时采取强硬路线,波尔森和大多数人意见相反。照董事长的指示看来,仍然要采用“温和路线”。
“你仍然认为,奥斯卡,”埃里克·汉弗莱问道,“我有必要亲自在这些听证会上露面吗?”
奥布赖恩点点头。“绝对必要。”
十分明显,这个问题的后面,是汉弗莱想躲避公众注意力的愿望。过去十天里,金州公司的设施中又发生了两次爆炸,两次都没有造成重大损失,可是却提醒人们对公司及其成员继续存在着威胁。就在昨天,一家电台还从电话里收到一项警告说“金州尿屎马屁精公司管理部门更多的罪犯很快就要为他们的罪行而受到人民的惩罚”。
奥布赖恩又说;“我答应露面时间很短,埃里克,可是我们需要记录上有你的名字。”
董事长叹了口气。“好吧。”
尼姆无可奈何地想:象通常一样,这种避免引人注目的策路对他是不适用的。在即将来临的听证会上,尼姆将作为主要证人露面,公司去的其他人将就技术性问题作证,而尼姆将对图尼帕工程作概括的说明。奥斯卡·奥布赖恩将引导其他证人回答质询。
尼姆和奥布赖恩已经预演过几次,雷·波尔森也参加了。和奥布赖恩排演期间,波尔森和尼姆抑制了他们通常的敌对情绪,有时变得很友好了。
趁着这个机会,尼姆向波尔森提出了给凯伦·斯隆买辆旧车的事,因为运输是归电力供应部的一个下属单位管的。
使尼姆吃惊的是,波尔森很感兴趣,乐于帮忙。谈话以后四十八小时之内,他已经找好了一辆合适的车,车子不久就可以出售。这还不算,雷·波尔森还亲自设计,对车子进行改装。改装后的车将便于把凯伦的轮椅放进去,放进去以后,还能固定起来。凯伦打电话对尼姆说,金州公司的一名技工到她那儿量过轮椅的尺寸并检查过电力装置了。
“我有生以来遇到过的最好的一件事,”凯伦在电话上对尼姆说,“就是你那天在地图上看见了那个红圈并且以后就到这儿来了。说到这儿又想起来了,你什么时候再来,亲爱的尼姆罗德?我希望你快点来。”他答应了快点儿去。然后,尼姆又给凯伦的父母路德和亨丽爱塔打了电话。他们听到车子的事都高兴极了,现在正准备向银行贷一笔款来付车子的大部分费用。
奥斯卡·奥布赖恩的声音把尼姆又带回了现实。“我想大伙儿都认识到关于图尼帕的全部过程要拖多长时间。”
波尔森抑郁地说,“妈的,太长了!”
范·伯伦问:“你最乐观的估计是多长,奥斯卡?”
“假设我们在各种听证会上都获得成功,再把以后在法庭上的拖延行动估计在内,这些行动是我们的反对派肯定要采取的——我看要六至七年。”法律顾问翻动了一叠文件。“你们对费用或许也有兴趣。我们部门估计我们自己的费用——单单为了取得建造的执照,不管我们是赢是输——就要五百五十万元。环境研究又要花几百万元,而且不等到工程获得正式批准,我们一锹土也不能动。”
“咱们一定要保证,特斯,”埃里克·汉弗莱对公众关系部部长说,“让那个情况得到最广泛的传播。”
“我尽力去做,”范·伯伦说。“不过我不能保证这间屋子以外有许多人会关心这个问题。”
“灯一灭他们就关心了,”汉弗莱厉声说。“好吧,现在检查一下我们其它申请的进展情况,如果有任何进展的话——鬼门水力蓄能电站和芬堡地热田。”
“‘如果有任何进展’说得对,”奥布赖恩说。他报告说,到目前为止只完成了对官僚制度丛林进军的小战斗。前面还有数不清的其它战斗。同时,针对鬼门和芬堡的巨大反对力量正在增长……尼姆一边听,一边感到怒火涌上心头,既恨这笨重、无效率的制度,又恨公司本身的软弱无力,不敢对这制度进行有力的攻击。尼姆知道他在图尼帕听证会上会遇到麻烦的。进行克制不容易,保持耐心有困难,把他自己刺耳的话憋在肚子里又不甘心,因为那些话可以直截了当地讲出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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