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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改变策略

    陆海洋再次提审刘海涛。

    还是聊天的口吻,问他高中毕业都干了些什么,什么时候学的开车,怎么到盛达公司当保卫部部长的。刘海涛当然意识到了警方审问这些的目的,就是因为不相信他们的供词,企图在他身上寻找新的突破口。然而他不可能把自己高中毕业以后这十几年编成一部清清白白的个人传记,无论他怎么虚构他的人生经历,都不可能不留下真实的蛛丝马迹。因此,他只笼统地回答一些现在根本无法考证的问题。

    “你知道你的罪会判什么刑吗?”

    “不知道,听天由命吧。但我没有杀人,就能活着出去。”

    “如果坐一辈子牢呢?”

    “我相信法律,那个出租车司机的死,不能让我承担全部责任。而且只要我表现好,就能减刑。”

    陆海洋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话有诱供之嫌。他只好换一个话题:“好吧,我们聊点别的――高中毕业以后,你做什么呢?”

    “高中毕业后,在社会上瞎混。”

    “怎么混的?都干了些什么?”

    “和朋友做点小生意,给公司当马仔。”

    “都和谁做过生意?”

    他想了想,说:“王大民,还有卫建强。”

    “做什么生意?”

    “电焊条。”

    “这两个人现在在哪儿?”

    “听说去南方了。好多年不见了。”

    “还在哪个公司干过?”

    “寰宇、半球什么的,都是一些小公司,早倒闭了。”

    “你哪一年学的开车?”

    “1995年吧,上的清州驾校。”

    “谁是你的教练?”

    “姓什么呢?我记不清了。”

    “这怎么可能?一般情况,最短也得十天半月时间,你怎么会记不住自己的教练是谁、姓什么呢?”

    “我本来就会开车,只不过是为了办个照。”

    “噢,这有可能,在哪学的?”

    “……”1992年,他在社会上混了几年之后就去了宝鸡,到他叔叔管后勤的一家工厂学开车,因为是外地人无法办理驾驶执照,他便跟学开车时认识的一个朋友一起到雄鸡公司当马仔。这期间他跟着老板走南闯北,做过正当的生意,也干了不少违法的勾当,黑道红道通吃。他还陪老板回过几次清州,认识了清州包括林子藤在内的各路人物。他那时已经成为雄鸡老板的心腹人物,举手投足显露出江湖上的忠肝义胆、精明强干。可是忽然有一天,老板金盆洗手了,要正经八百地做政协常委了。宣布公司散伙的时候,论功行赏,他分得赏金8万元。这一下他有钱了,暗中接过老板的生意做了半年,吃喝嫖赌风光了一阵。可是最后的一笔买卖被一个南方人骗了,赔了个精光。运气从此急转直下,老娘又心脏病住院,他只好求老板引荐,打道回府投靠了老板在清州的朋友林子藤……

    刘海涛忽然意识到再这样“聊”下去,会对自己不利,同时想起律师的提示,他决定不跟他聊了,说:“这好像与本案无关。你总不是以朋友的身份和我聊天的吧?我累了,不想聊了。”

    刘海涛不想聊与本案无关的事,这是他的权利。陆海洋终于意识到,这条路走不通。

    春节过后刚刚上班,林莹走了,魏泽西的心空落落的。当然也因为他那篇文章不但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比如清川县委接受批评,对工作进行全面整改,向报社表示感谢,反而公开树敌,如果出租车司机案与牛世坤有关,更是危机四伏。同时,如果因此得罪了杨银基,就更加得不偿失了。心情这么一乱,春节前已经开头的小说也没情绪再写了。杨光来后,见他情绪恹恹的,说:“喂,魏泽西,你是不是魂儿被林莹带走了?”

    “你的魂儿才被赵菁菁带走了呢!本来,林莹走时是想向你告个别的,想到你正忙着谈恋爱呢,不便打扰。”

    杨光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们才认识两天,至于吗?”

    “还不至于呢。那天晚上在小巴黎,你和赵菁菁举杯相望相见恨晚的表现,我和林莹都有点忌妒了。”

    杨光心理上很满足,说:“好了,我回头请你吃饭。”趁机说明来意,希望他再去一趟清川。魏泽西知道,凭他们的关系,他是不会专门来感谢的,果然另有企图。他有所顾忌地说:“昨天晚上,市委举行了记者招待会,要我们驻站记者配合市党代会的召开。也可能是我多心,甄无忌过来与我碰杯时,特意说了一句‘配合是配合,批评也是配合嘛’!这种情况下,我再去清川搅和,你认为合适吗?”

    “你是说从世俗的现实,还是从社会的正义?好好,咱不说什么正义,就算你写的那篇批评稿是沽名钓誉,你为什么不再沽名钓誉一回?沽名钓誉总比苟且偷生好,写那种配合的稿子有什么意义?”

    魏泽西站起来,在房间里踱着步,说:“你还真不要激我,说不定我真的会再去一次清川。只是,采访金明峡这种在押人员,的确有很大的难度,而且你们市公安局又不便出面配合。”

    杨光知道他已经同意了,心里兴奋,但却冷静地解释说:“从法律上说,市公安局介入的确理由不充分。当然还有策略上的考虑。记者采访,意图就可以有多种解释了,你们是无冕之王嘛。查明真相,警察有时候不如记者,所以才要新闻监督嘛。”

    “但我需要先找一个令人信服的采访理由。对了,你们市局不是搞过一次收缴非法持有枪支和私藏爆炸物品的统一行动吗?是什么时间?”

    杨光失望地说:“是半年以前的事了。”

    “你再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由头?”

    “好像没有。”

    “看来,我只能进行一次秘密采访了。”

    杨光摇了摇头:“这会有危险。不过,我可以请示刘局,给你派两个秘密保镖。如果有人对你图谋不轨,我们就可以正面介入了。”

    “那我不成了诱饵了?”

    杨光重重地在他的肩膀上击了一掌:“你说的太难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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