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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在大露台上吹着风拿着酒杯看着爱恨情仇的外滩,和传说中的未来浦东。
音乐是古典音乐。
经理波诺总是优雅地忙碌着。
一对戴墨镜的年轻男女,他们面前有一台小电脑,他们看着电脑上的图片。
电脑停了下来,最后一张照片:蓝色的海,蓝色的天空,一个戴墨镜的女孩趴在沙滩上,目光看着别处,身边平躺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正读着手上高举的一本书。
女: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男:点吧,你别管了,今天我有很多钱,我们可以去很多地方。
女:你就是这样,越没钱就越喜欢来贵的地方。
男:我就喜欢这样。
女:我们无产阶级不应该这样。
男:你过的绝对不是一个无产阶级作家过的生活。
女:你还记得风水大师为我做的生日菜单吗?
男:清补凉例汤,上海香花生,苏州豆腐干,糖醋肉排骨,全素罗汉斋。
女:泰国海鲜粉,时鲜素菜盆,意式素菜盆。
男:还有一个福寿小糕点。
女:我要自制烟熏三文鱼。
男:我想直接就要奶油蛋白饼。
女:我周围有很多吸血鬼。他们都想吸我的血。我生活在一个没有大海的孤岛,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上了这条船。
男:你神经质的时候是很不可爱的。其实,越是心情不好就越不应该抱怨。我最近就一直在幻想我有一个特别的电视机,我可以把自己拍的照片和录像随时混合到电视机里去,并改变电视里正在播放的节目,这样我就可以随时自我娱乐。
女:我讨厌电视,我不懂电视,我从来不看电视。
男:那好,那你说你懂什么?
女停了一回儿,笑着:要不,我们玩编故事的游戏?我们好久没玩了。
男想了一回儿:只要能让你高兴。
男:不过,不准再出现你的生日菜谱,太无聊了,烦死了。
女:我们最好规定一个路线图,然后边走这条路线边编故事。
男:不要规定什么,什么都别规定,随便点比较好。
女:还是老规矩,你做一段我做一段。
男:随时可以插句子,随时可以改变故事。
女:当你要改变故事的时候,别直接告诉我,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男:我知道!
男:把所在地真实发生的事情,或者对话,引入到我们的故事里来。
女:当我们都说不出话的时候,我们就听别人说话。
男:把别人说的话偷过来。
女:真真假假。
女:把问题交代清楚。
男:你交代好了,我没什么好交代的。
女笑:我会让你交代的。
男:只要能让你高兴。
第一章星期天的下午宝庆路×号(1)
二、丽丽阿姨的葬礼之后
1.宝庆路×号
宝庆路已经变成一条功能性的马路,路面被拓宽,马路两边有很多小资情调的小饭店,官方性的学术机构,医院,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烟杂店,甚至一些公共汽车站。
下午,一幢旧上海的老房子,有花园,私人住宅。没人修剪的棕榈树,瓜子黄杨,结了籽的大柏树,大柏树的种子散乱在台阶,草地和泥地上,破败的花圃,花圃里有几朵主人特地种的菊花,菊花的花瓣给人一种难以吞咽的感觉。
上海第一公关小包(注2)的生日派对。
同时,也是上海女画家牛安(注3)的一个小型画展。
画展的题目:天使受到了惊吓。
这里各色人种和各种语言混合,窃窃私语,有一种虚荣享乐和自命不凡的气氛。
一对男女在说话:
男:我很高兴当男人看着你的时候,你带着太阳眼镜。
女:我戴太阳眼镜是因为我认为自己不好看。我不漂亮,没办法那么流行。
男:如果男人看着你的时候,你认为自己不漂亮,这是不对的。关键并不在于流行、漂亮、地下。关键在于你有那么多太阳眼镜,你有那么多牌子和感觉。所以,我再说一遍,我很高兴看到当男人看着你的时候,你戴着太阳眼镜。
两个二十岁左右的DJ在说话:
一:我不知道为什么生活这么不容易。但我知道,当我们不能做我们必须做的事情时,是令人沮丧的。
二:困难的部分是,有时侯,我们是虚弱的,我们需要那些重要人物,或者有钱人的帮助。这是令人沮丧的部分。因为,事实上,大部分的他们从不会与我们分享。
一:如果他们不懂得分享,那么他们就是迷失,和不重要的人,
二:我想,我们应该给他们开Party。
一个女孩在说话:
爱瑞克(注4),你做的菜真好吃,特别是星期四或者星期天吃你做的菜。
另一个女孩说:但是星期四在他家吃完饭后他总是要我们陪他去金钟广场,那里每星期四都是Hip-Hop。男人变得粗鲁女孩变得性感,每个人都是IfuckyouIfuckyouIfuckyouup。我不要去。
爱瑞克:如果你听我的话跟我去一次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你在那里得到的艳遇可以多得像过圣诞节。
又有一个女孩说:爱瑞克总是在星期天晚上到我家来跟我一起看DVD和做饭给我吃。
通常都因为吃得太饱而无法好好看电影。
女孩们一起说:会做饭的男人一定很会做爱。你为什么不好好找一个女朋友呢?
香水制造天才上海女孩K(注5)拿着个数码相机一直在拍照。
包过来搂着K,K抬起头。
K:你总是那么好看!你的Party,你看,你每一年的生日Party总有着同样的几张脸。这些,有着一张张脏脸的天使们。
包走到英国人A(注6)和法国人G(注7)身后。
A和G一直看着一个长发高个儿女孩。
G回过头:生日快乐,小包!
A:你能告诉我那个女孩怎么回事吗?
不远处站着一个高个儿的女孩。
她笑着跟周围几个人说话:人是在恋爱中长大的,没有别的事可以教育我,只有这件事。
G:她有时会到我们店里来,所有的人都叫她“赞助商”,这是我听过的最荒唐的名字。听说很久以前她是个妓女。
赞助商依然在不远处说话:我刚去过迈阿密,所以皮肤晒成这颜色。你知道上海缺什么?上海就缺大海。我们需要经常在沙滩边坐坐,有蓝色的天空,好朋友坐在身边看书,我在那里晒太阳,发呆,什么也不想。休息,我需要休息。
A:这不可能。她看上去不像妓女,很久以前?看她现在也只有20出头。
G:上海女孩,你永远都没法搞清楚她们的真相。
赞助商:我今天真的准备去那个麻将馆,谁可以介绍我去?风水大师说我今天会赢钱。
英国人A:她们没有真相,她们只是一个中转站,什么东西都会经过她们,然后再变成别的东西去别的地方。
他们三个站在那里看着这个叫“赞助商”的女孩。
包:她几年前从国外回来,做各种生意,赞助很多艺术活动,人非常好,跟母亲住在一起,搞不清楚谁是她的男朋友。
A:为什么我没有那么幸运,我也希望我的名字叫“赞助商”。
包微笑:InShanghaiyouneedmorethanluck.(在上海,你需要的不止是运气)。
包:Coco(注8)出来唱歌了!
很多人拍手。
三个男人的谈话被打断。
Coco和身边的小提琴手彭飞开始表演。
我得不到你的爱情
像黑夜里没有光明
你不给我一颗痴心
像黑夜里头找不到那踪影
我得不到你的爱情
像春花没有雨淋
我得不到你的爱情
像梦里春花留下一点幻影
我要你的爱情
我要一颗痴心
你不给我温情
我只有热情去找寻
(上海30年代歌曲《得不到你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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