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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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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爸出院了。他回家后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爸爸出院之后,我只在他的身边陪伴了三个晚上。此后,我就回到了流星身边,我们神出鬼没地出没于流星新租住的巢穴里。就在我离开爸爸家的那天清晨,爸爸突然问起了流星的近况,他问我为什么流星好久都没有出现了,“她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来看看我?是不是病了?”

    爸爸本以为流星早已经淡出了那个是非之地。我力图摆脱爸爸的疑惑,我不可能如实地将最近发生在流星身上的故事告诉爸爸。我告诉他,流星最近身体不好,等她的病好了,我会和她一起来看他。我没有想到,我善意的谎言,却像是一枚巨大的金石篆刻,印在了爸爸的心底。

    我开始去李诺的公司上班。

    那天,我参加了公司每周一的例行会议,会议快要结束时,李诺竟然宣布我为办公室副主任,协助主任工作,主管经济合同与法律方面的事务等。我当时愣了好一会儿,但我却一言不发,甚至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我知道那是我参加上一次会议时,她就想为我安排的工作。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她却没有那样做。李诺曾经郑重地告诉过我,不要在公司内部说我是刚刚从海外归来的海归,我知道她还郑重地告诉过人事部部长袁一鸣,不得泄露我的天机。因为袁一鸣早就知道了我的履历。

    几天来,我开始做起了熟悉公司业务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大的麻烦。

    尽管爸爸出院后的感觉良好,我还是想尽可能地多关照他一下。那天晚上下班之后,我先去了爸爸家里。走进去没有多久,爸爸就问起了我关于流星的事,他非逼着我和他一起去看看流星不可。我知道爸爸是怀疑我与流星的关系,他很可能认为我与流星之间已经出现了障碍。我实在拗不过他,又无法提前与流星联系,就只好陪伴着爸爸去了流星的出租房。

    我的谎言被眼前的事实揭得体无完肤,当爸爸走进房间之后,他就意识到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我知道说起关于中年女人被强暴的事,流星是难以启齿的。几分钟之后,还是我渐渐地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如实地告诉了爸爸。我本以为爸爸会因为流星并没有完全听从他和我的劝告而怒火中烧。我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我知道爸爸已经把流星当成了家庭成员,因为他的儿子喜欢这个女孩儿,儿子喜欢他就喜欢,这绝对是爸爸对儿子人权的尊重。在这个问题上他早就说过他会百分之百地尊重我自己的选择。正因为他把流星已经当成了家庭成员,他才会顾及一些她的面子。

    爸爸犹豫着,犹豫片刻之后,才慢慢地说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手心手背的关系,都是一枚枚硬币的道理。手心手背如果都一样,一定是出了问题。硬币的两面如果都一样,那一定是一枚假币。流星啊,我们现在所面临的问题,都是社会的真实存在。作为年轻人,你让我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这是让我高兴的事情。”

    爸爸停顿了一会儿,又慢慢地说道:“可是,我们要愤怒得自然,我们要呐喊得合理。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得懂我的意思?”

    爸爸看了看流星,又看了看我,“一个人所有的获得,都不应该辱没了自己的良心和良知。”他又补充了一句,“但要自然地推动事物向前发展。”

    我明白了爸爸的用意。流星仿佛也明白了爸爸的用意。

    这是我所没有想到的,我从爸爸对流星的评价中,看到了他的内心世界的晶莹。我从他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中,明白了应该如何让自己置身于错综复杂的环境中。

    我和流星一起走进了厨房,挽留爸爸吃了顿晚饭。

    爸爸知道流星不得已离开了报社,便自然问起了我工作的事。为了不让他有更多的牵挂,我终于说到我已经找到了工作,那是一家服装公司。

    爸爸敏感极了,他马上联想到了那天去看过她的女人,联想到了那天李诺去他那里时,我曾经向他说过就是李诺收购了我的那些服装尾货的事。可是爸爸并不知道我还没有来得及将这一切告诉流星。爸爸自然地提到了李诺,这自然引得流星好奇起来。

    我打车送爸爸回府。

    当我回到流星的住处时,流星马上问起了去服装公司工作的情况。我如实地介绍着,我甚至介绍了当天我已经被宣布做了办公室的副主任。流星愣愣地看着我,“凭什么?她凭什么会这样器重你?”

    其实,我的脑海里一直就有这样的疑问,我下意识之中不断地自我淡化着这种疑惑。流星的提醒,让我再一次清醒起来。

    是啊,李诺不让我说出自己身份的真相,当然是为了让我更有说服力地坐到副主任的位置上,可是她为什么又这样急于让我这样快地有所担当呢?

    我瞬间不安起来。我郑重地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安。为的是不让流星颠覆了我的出场,我仿佛一下子意识到那一万元钱是不是李诺预支给我的出场费?

    我没有再说下去,我淡化着她收购我那些服装尾货的事。我只是说李诺按照每件二十元的价钱收购了那些服装尾货,而且她另有用场。

    那天晚上,我还是感觉到了流星的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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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星的情绪是低落的。她当然知道她再一次触犯那些人的利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可她却非要那样做不可。那是她内心世界一种自然的力量使然,那是一个女性在捍卫女性群体的尊严,那是一个有良知的人,在用自己的行为表达着对邪恶的震怒与震慑。

    我之所以十分理解流星,那是因为她做了一件她认为应该做的事。她真实而努力地挥洒了她内心世界的善良与纯真,她将一个记者应该担当的责任,表现为一种应该表现出的良知和良心。

    我被她的良知和良心感染着,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再次提起她远赴海南出差的秘密。我暂时不想主动地提起这件事,我想期待着有一天她会主动地告诉我。

    第二天清晨,我正准备离开家时,流星突然挡在了我的面前,她问我,“你难道不再想知道我去海南出差的秘密了吗?”

    我突然一愣,“秘密?真的有什么秘密?”

    我面对着流星,看到她的目光仿佛开始回避起我来。这突然诱发了我马上想揭开谜底的欲望,“你想告诉我什么?”

    “你想知道?”流星的目光散淡在我的脸上,却并不那样理直气壮。

    “当然想知道。”我的心又有些不安的感觉,我既想尽快地揭开谜底,却又有些害怕她会告诉我所不想知道的事实或者结果。

    我们都坐了下来,我坐到椅子上,她坐到床边,我们面对面地坐着。

    “我不能够容忍你去找余大勇打探我的行踪。你让我感觉到你对我的不信任。可是我去海南又确实与报社无关。”她慢慢地说着,似乎如鲠在喉。

    我的目光像是神秘的射线,向她的心理聚焦,“那你去海南干什么?”

    “是经济研究所的张一宁所长要去海南参加一个研讨会,我是跟着他去了那里。”流星终于开始涉及主题。

    “既然没有什么报道任务,你为什么要跟着他去那里?是他邀请你去的?还是你主动要跟着他去的?”我已经等不及了,没有等流星说完,就再一次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流星站了起来,为自己倒了一杯水,重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我知道她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在电子邮件中提到的,我也一直在为你的工作努力着,是什么意思了。那天,当我看到那一堆服装尾货时,我的心里难受极了。我安慰着你,自己的心里却像是在流血。我是否能够保住我的那份工作,不是我个人所能够左右得了,这让我始终怀有一份压力。爱情太浪漫,生活却太诱惑,即便爱情是正餐,我们也天天都需要物质去补充能量。”

    听到这里,我惊讶的目光投向了流星。流星感觉到了异样,她停顿了一下,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如果你的工作没有着落,而我又出现变故,我们就连生活的最基本保证都没有。所以,我又一次想到了张一宁,我是在离开你爸爸家之后,才下定决心去找他的。他没有时间与我谈及此事,他几乎还是一口否定着。我不想就这样将这件事画上句号。便要求与他谈一谈。他说他马上出差,立刻就走。如果你想再谈一谈,那就跟着我去海南好了。就这样,我当即决定跟着他去了海南。而他既想到了我会这样做,又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做。”

    我打断了流星的话,“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什么叫既想到,又没有想到?”

    “他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将我拒于千里之外,而我却没有犹豫便那样做了。”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那样冲动,为什么要那样做?你不觉得你一个女孩儿与一个中年男人又不是为了工作,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合适吗?”我直抒胸臆。

    “我知道你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不是我会提出这样的问题,而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想这样的问题。”我是严肃的,我是那样严肃。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除了他和我之外,还有另外三个人,那三个人都是男的。”

    “那你为什么要关机,为什么还那么神秘兮兮?”我声音更高了。

    “那是他提出的要求,他不希望我去海南的事,再让另外的人知道。”

    “你是以什么名义跟着他去的海南?”

    “对那些人说,我是记者,是记者想通过这种形式感知一下经济形势的变化。”

    我与流星之间的谈话始终都是那样地严肃,却一直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那是因为我最终知道了与他们一起前往的,还有另外几个人,我的心算是暂时得到了一点儿安慰。

    流星告诉我,她此行已经拉近了与张一宁之间的距离,张一宁已经答应她重新考虑一下接受我就业的问题。

    就在我将要离开的时候,流星告诉我她很可能是一夜都在考虑的问题,她不希望我去李诺的服装公司上班,她说她仿佛有一种隐隐的担忧。我理解流星,就像是即便她把海南之行的事都告诉了我,也没有完全解除我对这件事的疑惑一样,她对我也同样放心不下。可是眼下,我已经有过不甘下流、不耻堕落,而对自己尊严的捍卫。我已经有过与女工们肩并肩的平庸,有过走进地摊那样的恣肆与蓬勃。如果此刻我毅然决然地放弃,又能怎么样呢?

    我已经意识到,我与流星的爱,已经不再是一首精美的诗,已经不再像水墨般飘渺,不再像锦绣般艳丽,我们心中的爱与痛,仿佛正在向同一处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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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服装公司的这段时间里,我根本找不到自己存在和心安的理由,如果仅仅考虑的是我需要的那份收入,这应该是我目前还算不错的选择。

    李诺明确宣布,我需要听从办公室主任和她本人的指挥。办公室主任是一个女性,是一个比李诺小几岁的女性,她姓梅,叫梅小雪。我们分别坐在不同的办公室里办公。

    那天下午,梅小雪走进我的办公室,把一份合同交给了我,她告诉我,让我把这个东西送到李诺的别墅去,合同急于签订,而李诺病了,正待在家里。我当时觉得有几分难为情,因为我曾经去过她的别墅,又知道她是单身。经过片刻的犹豫,我还是接受了任务。出门时,办公用车在外边办事还没有回来,梅小雪让我打车前往,回来报销。

    出租车停在了离李诺别墅还有几十米的地方,有人拦住了我们。原来那是管家式服务,那天我来这里时,是因为李诺坐在车上,才少了这道程序。管家或许是与李诺联系过,我们被放了进去。我走到别墅门口,轻轻地按响了门铃,却没有应答。我反复地重复着同一动作,还是没有人回应。我下意识地轻轻地拉动了一下房门,门竟然开了。我马上想到是不是走错了门,便迅速地退了回来,开始打量起其他别墅来。

    别墅是在小区内,每幢别墅的外观设计所差无几,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最终还是断定自己并没有走错,便又重新走到门前,我又一次次按响了门铃,结果与刚才没有任何区别。我想到了手机,我站在原处,拨打起李诺的手机,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听。手机里传来了李诺轻柔而细腻的声音,我刚刚叫过了一声李总,她就听出是我,“上来吧,我在二楼。”

    别墅的大厅是设在一楼的,当我走到二楼时,我发现那全然不同于一楼的格局。二楼没有楼下那通透的客厅,大多是一个个的房间,我不知道李诺是在哪里,她却并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像是一个怕犯错误的孩子。片刻之后,我开始尝试着朝一个方向走去,我看到了一个通往阳台的房间,透过门缝望去,房间里并没有人,我猜测着李诺一定是在阳台上,在那个房间外边的阳台上等我。

    我走了进去,走到了阳台上,偌大的阳台空无一人,我退了回来。我站在一个房间前的空旷处喊了起来,我喊了两声李总,竟然没有任何反应。我多出了几分紧张,又向另外一个方向慢慢地挪动着脚步。

    突然,我发现了一个近乎通透的玻璃墙,里边传来了流水声,那面玻璃墙虽然都是暗花玻璃,却分明能感觉到里面有人正在淋浴。一个颀长的身影在不停地晃动着,侧身昂头,向后弯曲着,两手正在抚摸着头上的秀发,像是正在沐浴。两个Rx房和翘起的臀部,构成了一条条曲曲折折的弧线,像是一副剪纸作品,作品不停地灵动着,变化着,像是在表演艺术体操……

    当她身体的正面或者背面面对我的时候,那身影仿佛有些模糊。这时,我一下清醒了过来,我慌张地向后退去,目光却还散落在那玻璃墙上。咣当一声,我知道是我闯了祸,我回过头来,却发现我将一个摆在走廊一角的花瓶碰碎了。我下意识地蹲了下去,面对着那一堆碎瓷残片,目瞪口呆。尴尬一直在我身上延续着,那轰然一响仿佛并没有惊动李诺的水中畅想……

    又过了一会儿,李诺出现在我的面前,全然不是我平时看到的模样,她完全还原成了一个素面朝天的女性形象。一头乌发深沉地下垂着,一身淡黄色的浴衣,淡雅而并不张扬,薄薄的像是蝉翼,隐隐地能够透视出里面的秘密,她身体的轮廓几乎清晰可见。我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目光又一次落寞在那堆残片上,像是自责,像是无地自容。我不知道是因为她站在我面前的缘故,还是因为那堆残片。

    她离我越来越近,目光中并没有对那堆残片的惋惜,却有着一种不屑一顾的高傲。我无所措手足,还是呆呆地蹲在那里,她说了一句,“起来吧,碎了的东西是不可能再复原的。就像是流水,覆水难收。”

    她缓解了我心中的紧张,却让我感觉到了她内心仿佛有几分伤感。我站起来,不可能不面对她,她与我之间,只有不足两米远的距离。这时,我发现她的身体原本只被那层薄薄的蝉衣般的轻纱包裹着,而里面根本再没有一丝覆盖。夸张的轻纱,并没能掩没她身姿的窈窕,两处突起的Rx房挺拔着,我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我必须保持这份矜持。我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的身体对我有着莫大的诱惑,我的眼睛仿佛有些贪婪,似乎想向下,再向下移动,我还是克制着自己。慌忙地将手里拿着的合同递了过去。我什么也没有说,我紧张得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诺从容地接过了合同,并没有丝毫的紧张,她仿佛置身于西方某个国家裸体浴场里那般自然。

    她的手里拿着的合同,瞬间挡住了我的视线,她的Rx房藏在了树丛一样的阴影里,仿佛有些婉约。

    可是她身体的晶莹,还是像清晨的露珠,在我的心底滴溜溜地转动。

    我是相信冥冥世界中那自然的力量的。尽管这种心态不大合乎我现在这个年龄,可是我却早就相信这些,我相信有许多东西是说不清楚的。一定是有许多东西是我们所不能了解的,不然草木为什么会生长?不然大海为什么会潮起潮落?大自然那周而复始的变化,每天都在发生着,是那样地自然而富于规律。

    那天,我正在李诺面前不知道应该如何办才好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迅速地将手机接通,那是流星打来的。她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又像是一个巨人在远处远远地窥视着我的举动。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李总,对不起,我接一个电话。”

    我没有容对方做出反应,便扭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一边走一边接电话,我直接走到楼下,我站在大厅里,脸朝着南边的窗户,与流星聊了起来,流星问我在哪里?我问她有什么事情?当弄明白了她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时,我才意识到,流星仿佛真的对我多起心来。这个电话本来是可以不打的,完全可以回家后再说。她是在报纸上看到了一条招聘广告,她说其中的一个单位有点儿适合我,不妨也可以先去试试。可以去试试的单位多着呢,我早就试过不止一次了。不是陷阱就是作秀,抛开这些,其余的大多需要我降格以求,而我和爸爸,当然也包括流星,是不可能把我定位在工厂那一条条流水线上的。

    我还是平静地向流星解释着。就在我们将要结束对话时,她竟然又一次问起了我正在忙什么。这更加断定了我的判断。我应付着她,我不可能告诉她我来李诺家给她送什么东西,即便是送加急文件,也没法让她放心。

    电话挂断后,我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应该马上离开这里,还是应该等着李诺下一步的安排。我面对着窗户,窗户前是一层薄薄的窗纱,外面不大能看清楚里面,里面却能看到外面。一处别墅楼与另外一处别墅相隔很远,我即便是站在那里,实际上也看不到什么,甚至连一个行人都看不到。我只是期盼着时间像流水一样消逝。我连头都不想回过来,我仿佛害怕李诺还是刚才那般模样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是我第一次正视一个除了流星之外另外一个女性的身体,尽管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她的身体还是让我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刺激,见到她的那一刻,我生理上迅速地做出了反应,那种反应,甚至有点儿像我第一次面对流星的裸体时那般。让我顿时生发出了一种渴望,一种除了我在流星面前曾经产生过的渴望之外,再也不曾有过的渴望。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我原来根本就不相信我会这样,我相信我自己只有在流星面前,才能有那种渴望,可是此刻我竟然会这般没有出息。

    我站在那里,仿佛开始责怪自己。

    李诺一直没有走下楼来,我像走进了一个没有尽头的白昼。我终于忍耐不住了,我拨通了李诺的电话,电话一直响着,她始终都没有接听。我胆怯了,是不是她不满意我这样做?我放下手机,却依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几分钟后,我又一次拨通了她的手机,她还是没有接听。我却听到了她的手机铃声越来越响,她拿着手机走下楼来,还是穿着那件浴衣,还是一头散发,我不可能不正视她,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现出比她本人还在意她的暴露,这是我的下意识之中对自己的告诫。

    我的心激烈地跳动着,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既害怕她依然那样出现在我面前,也害怕自己会远离应该遵循的轨道。真的,我真的害怕我会怎么样。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真正地面对过这般撼人心魄的考验。我下意识里仿佛又希望她依然会那样站到我的面前。我知道我似乎已经有些不那么阳光了,甚至是有些龌龊。

    一切都不是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她轻轻地朝我走来,越来越近了,我反倒没有了刚才那激烈而怦怦的心跳。当她几乎就站在离我不到两米远之外时,我看到了与刚才不一样的情景,那层薄薄的轻纱里面已经有了对那三点的呵护。

    我终于渐渐地平静下来,我先开口问道:“李总,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她慢条斯理地瞥了我一眼,“合同我还没看完呢。”

    我显得那样尴尬,我犹豫了片刻,便来了主意,“李总,那我到你们的别墅区里转悠转悠,我还从来没有走进过这样的环境。”

    李诺应该明白我的用意,却爽快地答应了,这是我所没有想到的。我迅速地朝门外走去,我回头关门的那一刻,突然发现她一直在注视着我,她的目光中仿佛多出了几分得意。

    我庆幸自己逃离了那里,我为自己的机敏感到高兴。我与她之间终于什么也没有发生,即便是我再回到这里,也不会再发生什么了,因为最尴尬的那一刻已经成为过去。

    我这样想着。

    我一直没主动地回到别墅,是她打电话找我回去的。她向我交代着要办的事情,之后,我迅速地逃离了那里。

    我庆幸我们之间终于什么也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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